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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而慕姝瑶与慕柏之间,那不易察觉的情谊,正悄悄在寒风中生根发芽,等待春天的绽放。

    然而,慕姝瑶根本没有留给他丝毫的余地,“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该明白,那处向来人迹罕至,绝不会有人察觉。”

    目睹慕柏面上仍旧挂着犹豫的阴霾,慕姝瑶的耐心似已燃至尽头,声音冷厉如寒风过境:“身为男儿,如此瞻前顾后,哪有半分英气?若你真舍不得那份骄傲,至少也为你的姨娘和妹子考虑一二吧。”

    言已至此,慕姝瑶不再多言,紧裹着斗篷,步入夜色,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随着她的离去,洞内瞬时陷入了一片幽深的黑。

    慕柏那张清俊的脸庞,在昏暗中缓缓模糊,直至完全隐没于黑暗。而就在最后一缕光消失的刹那,他的目光依然钉在慕姝瑶离开的背影,明亮且坚定,仿佛要在无尽的暗夜里辟出一条生路。

    “姑娘,那山洞里当真有人?”

    回到琳琅苑,如画这才怯生生地询问。

    慕姝瑶端坐于妆台前,任由如月轻手轻脚地卸下头上的珠钗。

    如画正在铺床的手蓦然一顿,“三少爷?”

    在慕家这辈中,共有五个少爷。

    除去那位已失踪十数年的世子慕逸,二房与三房各占两位。

    其中,二少爷慕枫为二房正出,而三少爷则出自旁系。

    其余的四少爷与五少爷,则随慕三老爷在外任职。

    “这样寒风凛冽的夜晚,三少爷跑到假山洞里做什么呢?”

    如画满脸疑惑,转念间,她的脸色变得复杂,“莫非……是与人……”

    话到嘴边,如画却羞于启齿。

    毕竟,深宅大院里的那些腌臜事,她也略有所闻。

    尊贵的少爷,拉上个想要飞上枝头的丫鬟,躲在假山洞中,亦非不可能之事。

    慕姝瑶瞪了如画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想哪儿去了。”

    她叹了口气,缓缓展开那段隐秘的故事。

    “他也算是个命途多舛之人。天赋异禀,勤奋好学,本已考中秀才。但二婶恐怕他太过出挑,影响了慕枫的前程,故而对他百般打压。”

    “哎呀,二老爷不管吗?”

    如月和如画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他?他对庶出的子女本就看轻。”

    慕姝瑶冷笑一声,“而二婶又擅长做表面文章,装出一副慈爱的模样。二叔自是心满意足,哪里还会多虑其他。”

    “慕柏高中秀才之后,先是他的姨娘无故病重,接着是他的妹妹在花园游玩时不慎落水,许久无人相救,差点溺毙。幸亏慕柏及时发现,将妹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经历这些,他明白自己已触怒了嫡母。为了家人,他又怎敢明目张胆地继续求学?白天只能如鹌鹑般收敛锋芒,只待夜深人静时,偷偷于荒僻之地苦读。”

    “我的天……”

    如月张大了嘴,震惊不已。

    如画不解地问,“姑娘怎会知晓这些事情?”

    慕姝瑶轻咳一声,故作神秘道,“你家姑娘我,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

    实则在前世,二夫人对待柳姨娘母子三人过于苛刻,几乎逼上了绝路,慕柏才不得不求助已成为皇妃的自己,也因此她才知晓侯府中还有这样三位苦难之人。

    然而,慕柏的确才华横溢。

    在得到她的援助后,他连连高中,成为状元郎。

    及至后来,她在幕后执政,慕柏更是给予了诸多帮助。

    “如月,你稍后给隔壁小院送去些火炭,再添上几支蜡烛。其它无需多费心,我已经告诉了慕柏,让他以后到那里读书,至少能暖和一些。”

    “那院子破旧不堪。姑娘若是想行善,不如我和如月一同去整理一番。”如画连忙提议。

    慕姝瑶轻轻摇头,一头散落的秀发在灯火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不必如此,雪中送炭恰到好处,过分了反倒是给人压力。”

    慕姝瑶悠悠然地把玩着发梢,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道:“莫忘了,于这深宅大院之中,我亦不过是个备受欺凌、无依无靠的小女子罢了。”

    两名侍女闻言,笑声连连,掩嘴而不可抑。

    姑娘外表总是一副娇柔纤弱、手无缚鸡之力之态,私底下却狡黠无比,且从不受人欺侮。

    招惹了她,后果堪忧!

    “话虽如此,二老爷与二夫人当真会将侯爷遗留之物拱手相让?”

    如画忧虑重重。

    世人皆知,为几块薄田尚能骨肉相残,更何况是一笔惊人的家财?

    谁人不觊觎?

    如画难以置信,二房会诚心诚意地交出这份遗产。

    “此事,已非他们所能左右。”

    慕姝瑶目光闪烁,自信满满,胜券在握。

    而于荣庆堂内,陈老太太仍紧攥着儿子的手,涕泪横流。

    “早言她乃不祥之人,生来便克父克母,尔等偏不信。如今观之,观之!庄中佯病度日,一遇良缘便原形毕露!”

    陈老太太捶胸顿足,泣不成声,“口口声声嫁妆,侯府遗产!她怎不想,这些年侯府养育之恩,岂是白费?”

    “娘亲!”

    慕二老爷听得心烦。

    “养育一孤女,又能耗几何?大哥大嫂之庞大遗产,她探问一二,情理之中。娘亲何故如此?哭哭啼啼,传至外人耳中,作何感想?”

    陈老太太怒火中烧,捶胸高喊:“我所为,岂非为你?若大哥健在,身为嫡长子,担门户之责,大房的家产,我自无话可说。今他已逝,大房除却那病弱女子,还剩何人?这侯府,终归要倚仗于你!”

    “无爵无财,你如何自处?”

    言及此,陈老太太愈发心酸,紧握慕清晚之手,又是一番哭泣。

    “即便不顾他人,孩儿未来,汝可曾思量?如儿即将嫁入皇室,与二皇子结秦晋之好,光耀门楣!区区两万两嫁妆,怎堪示人?

    “慕枫年岁已长,这两年你媳私觅京城名媛,聘礼菲薄,你颜面何存?”

    二夫人同病相怜,拭去眼角泪水,“老爷,娘亲言之有理。”

    慕二老爷眯缝双目,沉吟未语。

    慕清晚缓缓起身,轻声细语:“父亲,女儿深知您顾虑重重。一则心疼二妹,二则虑及外界非议,怕被指摘欺孤。然而,若将大伯父之产业悉数赠予二妹,确有不妥之处。”

    “哦?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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