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村爱/ 恨不可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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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可久1

    我死了六年,可前女友不相信。

    为了能够让我出现,她喊人打断我父亲的腿,让他只能乞讨度日。

    让医院断掉我母亲的治疗,让她在痛苦中死去。

    就连一直照顾我父母的青梅,也被她毁掉前程,凌辱致死。

    她不折手段的逼我现身。

    直到她发现,六年前,她捐赠心脏的人是我。

    我真的已经死了!1“管总,求求您,不要停了我老伴的药,看在你和顾沉曾经的感情,高抬贵手。

    ”父亲佝偻的背影出现在了管婧涵公司楼下,他看到管婧涵一出公司便抱着她的腿,跪了下来。

    管婧涵一身白色西服,干练而又张扬。

    “哪里来的脏东西?”管婧涵皱眉,一脚踹开了父亲,还掸了掸裤子上被父亲“弄脏”的地方,嫌恶道。

    很快,管婧涵身后的保镖冲出来将父亲按在了地上。

    “顾沉还没来吗?想让我饶过你家很简单,只要让顾沉亲自来求我。

    ”管婧涵居高临下,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我就站在远处,看着父亲因为管婧涵是为了报复我而来求管婧涵,心中钝痛。

    父亲老泪纵横,他挣扎着,浑身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吓的。

    “管总,我已经说过了,顾沉已经死了,他真的来不了……”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话说到一半直接哑了声。

    可管婧涵只是冷笑。

    “顾沉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种。

    看来我还是给他留了太多的情面。

    ”说罢,管婧涵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六七个保镖朝着父亲的小腹就踹去。

    密密麻麻的拳头砸在了父亲早已破败不堪的身躯上,父亲蜷缩在地上,保护着头部,嘴里不停重复着。

    “管总,我儿子已经死了,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信?”父亲骨头碎裂的声音我清晰可闻,可管婧涵似乎根本就听不到。

    准确的来说,她不信。

    管婧涵眼神猝了毒,她就冷冷的站在那里,双臂环胸,嗤笑道“行,你把顾沉的尸体带过来。

    我亲眼看到真的死了,我就放过你们。

    ”2管婧涵的话如同刚刚化在湖面上的浮冰,冷得人心中发麻。

    看到老迈的父亲受到这样的折磨。

    可化作灵魂的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看着管婧涵,我真的很想问她...她就这么不相信我死了吗?还是说,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什么都不是吗?寒冬腊月,大雪飘扬,外面冷得很。

    保镖最后一棍子砸在了父亲的腿上。

    只听见哀嚎一声,父亲额间豆大的汗珠砸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我愤怒的冲了过去,想要挥拳打在保镖脸上,可我的拳头穿过了保镖的身体。

    内心的绝望使我清醒,我早死了,六年,竟然还没接受自己死了的现实。

    管婧涵回头冷冷看了一眼躺在雪地里的父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站在父亲身边,急得团团转,心痛到无以复加。

    如果父亲就躺在这里放任不管的话,一定会出人命的。

    我发出撕裂般的哀嚎,甚至跪下乞求有没有好心人来救救我爸。

    这是第二次,我体会到了面对死亡时的无助和绝望。

    路人捂紧外套,只看一眼被雪花掩盖的父亲,匆匆离去。

    我的希望便从这一刻慢慢消失殆尽。

    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我年迈的父亲也不会受到如此对待,母亲也不会已经经受病痛折磨却还要被管婧涵停药。

    终于,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叔叔,顾叔叔!”青梅解白桃急匆匆跑来,在看到父亲躺在地上,焦急万分,不停的喊着父亲的名字。

    因为路上太滑,解白桃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我想去扶起她,可我却心有余力不足,眼睁睁看着解白桃艰难的爬起,粉色的羽绒服上已经脏了一大片。

    解白桃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她赶忙扶起父亲,打了120。

    而我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落地窗上俯视这一切的管婧涵。

    她的表情冷漠,眼神猝了毒。

    3医院里,医生遗憾的朝着解白桃摇摇头。

    父亲的腿断了,今生大概只能是个残疾。

    而解白桃直接崩溃瘫软在地,掩面啜泣。

    “阿沉,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顾叔叔,是我没用……”锥心刺骨的忏悔的话传来,我的心不满密密麻麻的酸涩。

    我蹲下来,轻轻抚摸着解白桃的头,即便我知道她听不到,可我还是想说。

    “谢谢你白桃,如果没有你,恐怕我爸妈坚持不到现在。

    ”我记得我死的那一年,父母一度接受不了现实,母亲的病更是在得知我的死讯后严重了。

    母亲剧烈的咳嗽,肺都要咳出来了,听得人惊心动魄。

    父亲坐在角落,只是低着头,拿着自己陈旧的烟枪,沉默不语,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隐在烟雾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我家的山,也塌了。

    解白桃红肿着眼睛,自己已经泣不成声,却还不忘安慰我的父母。

    原来,跟我青梅竹马的解白桃,竟然是这么可靠的人。

    比起在我死后第二天就醒来的管婧涵,只是冷冷的问助理王浩宇。

    “顾沉呢?”王浩宇恭恭敬敬的回答,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埋怨。

    “从您住院开始,顾先生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未出现。

    ”我看着管婧涵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最后只是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

    “罢了,这种自私的人,走了最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一直忙着心脏移植的事情。

    因为我之前谈工作总是喝酒,生活作息也不规律,身体指标有很多地方不达标。

    为了心脏移植会顺利一些,我开始锻炼身体,合理饮食,戒烟戒酒。

    我也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扒在管婧涵病房的门口,朝里看管婧涵。

    管婧涵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巴掌大的脸配上精致的五官,即便是一副病容,可美貌依旧不减。

    我在心中默默发誓,我就算是豁上这条命,我都要救活她。

    可在管婧涵心中,我便成了那个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抛弃她的渣男。

    4管婧涵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从公司除名,让我被行业封杀。

    可我已经死了,自然不在乎这些虚名。

    事情过了半年,管婧涵终日都心事重重,她总是拨打着一个永远无人接听的电话。

    前几个月还好,我的电话也只是关机。

    后来直接是空号。

    我人死了,电话号码直接被收回了,可管婧涵以为我是拉黑了她。

    这些细小的事,我这个死了的人,怎么能解释呢?接着管婧涵便开始暴躁,她扔掉了我所有的东西,烧了我们的合照,开始报复起了我。

    那时候我想,她要是恨我便恨吧,总好的过她在得知了真相以后,难过一生的好。

    没曾想,管婧涵开始污蔑我盗取公司机密,报了警。

    我的通缉令在各大电台上出现。

    我曾在这个行业兢兢业业,摸爬滚打,留下很好的口碑。

    一夜之间,名声却在整个行业里急剧下滑。

    我的苦心经营,还有我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全部成为泡影。

    我知道,管婧涵是想逼我现身。

    可我无法出现了。

    而当初爸妈因为我的死一蹶不振,父亲忙着照顾我妈,也并未来得及注销我的户口。

    所以,管婧涵即便是报警,也不知道我死了。

    数年来,我心中逐渐开始重新审视管婧涵,她好像变得陌生,我对她的愧疚与爱,一点一点消磨。

    我无法原谅她停掉我妈的药,又让人打断了我爸的腿。

    我爸年过六十,他原本负担我妈高昂的医药费已经很吃力了,一个小老头在工地搬砖搬水泥,沉重的水泥压弯了我爸的脊背。

    现在,我爸恐怕连重活都不能干了。

    他要怎么生活下去?我开始恨管婧涵,我恨她心狠手辣,恨她不择手段。

    5站在父亲床边,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父亲深陷的眼窝紧闭,骨折的疼痛让他蹙紧眉头,即便是在睡梦中,都会疼得抽搐。

    我心中不忍,去了母亲那里。

    我是家里的独子,一双父母竟然全都在医院,而我这个死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我而受苦,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凌迟。

    我妈病房里的护士在给管婧涵打电话。

    “您好管小姐,患者的药要是继续停下去,患者大概率会因此丧命的。

    ”站在一旁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心中一阵剜痛。

    “顾沉还没出现吗?”管婧涵冷冷的口气从电话里传来。

    护士为难道,“没……”“那就让她死吧,我就不信她儿子能眼睁睁看着他妈死!”电话随即挂断。

    管婧涵的话像是一双庞大的手,紧紧扼住了我的脖子,剧烈的窒息感传来,我肝肠寸断,滑坐在了地上。

    护士看着我妈的方向摇摇头,叹口气最终离开。

    你看,连一个陌生人都会对一个虚弱的病人起了恻隐之心,可管婧涵竟然能心硬如铁。

    当初,我妈对待管婧涵可是像亲生女儿一般。

    我和管婧涵还没结婚,但是我还是迫不及待的将她带回了家。

    我的家境并不好,但我妈还是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给了管婧涵,甚至将自己一直珍视已久的玉镯子送给了管婧涵。

    那个镯子我认识,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至少对管婧涵这样的条件来看很廉价。

    但是那是我姥姥给我妈的遗物,每次我妈想念姥姥了,都会偷偷的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然后坐在月光下默默擦眼泪。

    足以见得,管婧涵在我妈心中的位置很重要。

    “滴……”一声尖锐的仪器提示音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医生护士急匆匆赶来,瞬间我妈的病房里乱成一团。

    没错,我妈去世了。

    我妈原本总是挂着慈祥笑意的脸,此刻痛苦不堪,被子还掉在地上,床单皱得不成样子。

    看得出,我妈一定是被痛苦折磨了很久,挣扎之下,最终去了。

    6我彻底崩溃,胸腔中的痛苦和怨恨爆发出来。

    为什么会是我妈呢?那么一个善良慈祥的老太太,一生宽以待人,用最大的善意对待任何一个人,最后死的那样痛苦。

    我紧咬嘴唇,虽然感受不到疼痛,可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宣泄心中的悲恸。

    7可我还没来得及从失去母亲的悲伤中缓过来,我爸便被医院赶了出来。

    原因是没钱缴费。

    但背后是谁授意的,我大概不需要猜了。

    父亲抱着我妈骨灰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在冰天雪地中,眼神茫然。

    我就静静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他仍旧一言不发,裤腰带后面仍旧别着那支烟枪,只是断成了两段。

    父亲独自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房东凶神恶煞的掐腰拦住了父亲的去路。

    “老东西,你们欠了房租多久了?”没错,我们的房子早就没了,在我母亲病重以后,父亲变卖了房产。

    原本,父母可以安享晚年的,是我的一念之差,害爸妈老了都没有自己的归宿。

    我后悔了。

    后悔为了救管婧涵而放弃了对父母尽孝。

    父亲有些局促,颤颤巍巍道,“再宽限我几天,就三天……”房东将视线放在了父亲手中的骨灰盒上,一脸晦气。

    “滚滚滚,我的房子里可不能出现这种脏东西!”说完,房东无情的将门关上。

    父亲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他抱紧了母亲的骨灰,浑浊的眼球之中落下两行清泪来。

    我一个灵魂都已经立不住,扶着墙勉强撑住。

    8我爸疯了。

    是妻子和儿子的相继离世,是生活的无奈,还有工地拒绝了我爸的乞求。

    其中有多少来自管婧涵的手笔,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

    看着父亲在冰天雪地跛着脚,在垃圾桶里捡起腥臭的垃圾往嘴里塞,又抓着路过的行人跪着要点施舍。

    我已经崩溃。

    9我在巷子口找到解白桃的时候,她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白皙的脖子和胳膊上都是抓痕。

    几个混混正提着裤子,朝着她啐了两口,嘴里不干不净。

    “雏儿就是好玩,就是太不听话了。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我甚至都能看到解白桃刚才挣扎时候的绝望。

    原来解白桃在到处找我父亲的时候,遇到了这群混混。

    这么多年,解白桃一边顾着工作,一边还要操心我家的事,我很感动,也很愧疚,我不知如何回报她。

    现在,解白桃又遇到这样残忍的对待。

    我错过了这样好的女孩子,选了管婧涵那样的毒妇。

    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竟流下血泪来。

    “说!你是不是和顾沉在一起了?”管婧涵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她仍旧绚丽张扬,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解白桃紧紧抱着胸前那块破败不堪的布料,脸上还挂着泪痕,身子不停颤抖。

    可解白桃的眼神却冰冷,她抬眼,讥笑道。

    “想知道顾沉在哪儿吗?”管婧涵紧蹙眉头,不置可否。

    解白桃冲她招招手,声音充满蛊惑,“你凑近些,我告诉你……”管婧涵脚步像是不听使唤般的走过去,在解白桃面前蹲下。

    解白桃压低了声音。

    不料解白桃直接上口咬住了管婧涵的耳朵,我心中大惊。

    很快,管婧涵的耳朵上马上鲜血直流,解白桃也满嘴是血。

    管婧涵痛到精致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她捂着耳朵朝着手下大喊。

    “打死这个贱人!”话落,一群人围了上去,将解白桃按住。

    我内心焦急,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在原地打转。

    解白桃笑得癫狂,贝齿被血染红。

    “管婧涵,你这个蠢货!想找顾沉是吗?下地狱找去吧!你害死他母亲,又打废了他父亲,现在找人玷污我,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去找他!“当初顾沉就是瞎了眼看错你,还蠢到把心脏给了你,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满巷子里都是解白桃的咆哮。

    我在心中不停的说,“别说了,别说了。

    ”解白桃的每一句话都勾起了我痛苦的回忆,我心痛到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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