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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财力

    刘秉卿不让他再侍奉,而是让他坐下。

    自古门生与座师的关系是极为紧密的。

    贫寒子初入官场,能找到的最大靠山便是座师,座师病重,门生侍疾也是常有之事。

    可沈逾白和刘秉卿并不亲近,之后沈逾白又被外派,谁成想,三年后再见面,刘阁老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我如今身子已不行了,也就趁着还有口气提点你一句,为官者,切莫太激进。圣心难测,也该多为自己想想。

    沈逾白垂眸:学生受教了。

    见他如此乖顺,刘秉卿并未舒心,反倒无奈一笑:你并未听进心中。

    沈逾白沉默不语。

    刘秉卿顺了口气,才又道:你的文章可圆滑,可老练,可激进可稚嫩,人也是如此。你能看透陛下心中所想,便做他的刀,让自己变成那等锐利之人。帝王猜忌心重,你如何躲得过

    沈逾白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垂垂老者:多谢老师指点。

    这一句便是真心实意。

    刘秉卿却知他仍旧未被劝动。

    小小年纪,倒是比他这个老不死的更固执。

    你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何

    沈逾白道:既为官,便该造福百姓。若朝中官员都只知自保,又有何人帮陛下治理天下既想自保,又为何要入朝为官

    这次换刘秉卿沉默。

    半晌后,刘秉卿恍惚道:入官场久了,倒是把最重要之事忘了。

    入官场前,谁不是满腔抱负。

    真入了官场,才知何为身不由己,渐渐地竟就这般将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待到沈逾白离开,刘府就有一人入了宫。

    御书房内,天子静静听完,却是缓缓展颜。

    若朝中臣子皆如沈六元,大越江山何愁不兴

    看来这沈六元的官位还需再斟酌一番。

    ……

    京中官员该拜访的都拜访了,接下来就该好友相聚了。

    纪兴正已经被外派去一偏远之地当知县,与他同科的榜眼褚茂业已升为侍讲,兼户科给事中,卫风任侍读,沈知行苦读三年,高中二甲进士,任翰林院庶吉士。

    还有一人在京城,那就是沈鸿业。

    沈逾白瞧见沈鸿业时,险些没认出来。

    如今的沈鸿业脸上总是挂着笑,一入席,端起酒杯就对沈逾白道:为兄竟不知堂弟何时回得京,还要知行领着一同前来,实在是为兄之错,为兄先干三杯酒赔罪!

    沈逾白还未来得及开口,沈鸿业如行云流水般将三杯酒尽数吞入腹中。

    卫风便是大喝一声:堂哥好酒量!

    沈知行哈哈笑道:与人谈生意炼出来了,今日必要让各位大人喝得尽兴!

    他如此一说,立刻激起席间众人的好胜心,定要当那最后一个坐着的人。

    在他们心中,沈逾白病弱,是沾不得酒的,那就用水替代。

    沈逾白喝得一肚子水时,桌子上除了沈鸿业,其他人都趴下。

    沈鸿业提了提腰带,颇为得意地扫向醉了的众人:论读书做官,我自是比不得你们,论喝酒你们加在一块儿也不如我!

    转头又看向四周,脸上颇为嫌弃:我说逾白,你都是四品官了,怎么还能住又小又破的宅子我在瑞安街有套四进的宅子,明儿你就跟三婶搬过去!

    沈逾白:我与娘不过两人,再加王虎也才三人,住那么大的宅院光洒扫都费力。

    沈鸿业提着酒壶歪歪扭扭走到沈逾白身边,胳膊就搭在沈逾白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我在,还能让你们干洒扫宅院的活明儿我就给你买四五十个下人,将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你们过得如此清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堂哥我虐待你。

    沈逾白闭了眼皮,再睁开看向他:你究竟有多少家底了

    不多不多,在京城也就三家酒楼七八间铺子,外加三座宅院。在其他处还有几个庄子,有个几十间铺子……

    沈鸿业掰着手指头数了会儿,就不耐烦地摆摆手:记不清了,反正银子不少,逾白你莫要过得这般凄苦,哥哥有钱,你那破马车也不用坐了,回头哥哥给你买个大的!

    沈逾白:……你是挺有钱的。

    短短三年多,他竟能将生意做到京城,说句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沈鸿业却嗤笑一声:赚钱有何用我行了商,在京中连大宅院都不可住,穿用之度都不可越矩。若我能有你的才智,考得上功名,也可入朝为官,到时就不是满身铜臭的商人。

    仰头,将酒壶中的酒直接倒入嘴里。

    沈逾白一把夺过酒壶,将其放在桌上:莫要再喝了。

    沈鸿业双眼有些迷糊,站了片刻,才抓住沈逾白的肩膀:逾白你就好好用哥哥的钱享受,朝廷既还未派官,你就拿着大把银子去打点,我就不信钱不能帮你买个好官!

    沈逾白就静静看着他,看得沈鸿业住了嘴,看得沈鸿业将头搁在沈逾白肩膀哭噎:我也想考科举,我想当秀才,想当举人……我想入朝为官……

    念着念着,便打起了鼾。

    王虎将他们一一背到炕上。

    磨牙的磨牙,打鼾的打鼾,热闹非凡。

    罗氏怕他们着凉,将炕烧得极热。

    天未亮众人醒来,就紧赶慢赶去上衙。

    反倒是沈鸿业没走,还帮着罗氏做早饭。

    烧火时,他就劝罗氏搬去他的宅子。

    往后逾白要上衙,离得远了光每日赶路就要两三个时辰,长久下来得多累。咱是一家人,三婶跟我客气什么。瑞安街的宅子我又不能住,空着岂不是白费了

    罗氏被说得动摇了。

    京城实在大,寒冬腊月赶路实在难熬。

    吃早饭时,罗氏将此事与沈逾白说了。

    沈逾白看向沈鸿业,沈鸿业扯了下衣裳,道:知行都住上我买的宅子了,你还推辞什么

    你们两兄弟同在京城,要相互照应,实在不用太生分。

    罗氏也帮腔。

    沈逾白想起昨晚喝醉了的沈鸿业,再瞧瞧今日攥紧双手的沈鸿业,顿了下,方才开口:我那马车太颠簸,堂哥不如帮我换了。

    沈鸿业喜道:你那马车早该换了,今日起你先将就用我的马车,过几日我就让人送辆新的来!

    逾白没有瞧不上他!

    还愿意住他买的宅子和车子!

    不用买下人,我不喜家中有外人。

    好好好,不买,隔几日我就让人去给你们扫撒干净。逾白你要银子不我身上正好带了三千两银票,要不你将就用着

    沈鸿业小心翼翼问完,又屏住呼吸盯着沈逾白。

    沈逾白道:好。

    沈鸿业喜不自胜。

    钱花得出去才赚得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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