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我无力回答他的问题，在痛苦与屈辱中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看到了。

    看到了我恶心的身体，看到了我不堪的过去。

    我的胸前，除了那块被剜去皮肉的狰狞刀口。

    还有无数的伤。

    有烟头留下的烫伤，大大小小的咬痕。

    无法散去的淤青，数不清的划痕。

    过去的八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

    多到连我自己都不敢面对那些可怕的回忆。

    迷迷糊糊间，我感受到沈行舟抱着我一路狂奔。

    他的泪水落到我的脸上，颤抖的声音也暴露了他的慌张。

    这个低谷期都不卑不亢的男人，叱咤风云的商业翘楚。

    此时此刻，却为了我落泪。

    “秦雪，没事的，都过去了。”

    “我会让人治好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身上的鲜血染红他的双手。

    在我被送进手术室前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跪在手术室门前，懊悔地痛哭。

    一记麻药后，我便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脑子里，却出现了很多过往的画面。

    我看到了很小的时候，沈行舟拉着我的手。

    说我永远都是她是他的小公主，他会作为骑士，永远守护我。

    十八岁那年，他亲手打了一对戒指。

    手指被磨出一个个血泡，浑然不觉，像个孩子一样把戒指套在我的手上。

    “小雪，这枚戒指代表我的心，我们谁都不要摘下来，等到十年二十年，等到我们白发苍苍，再和我们的子孙讲述我们浪漫的爱情故事。”

    在一起的十年里，沈行舟的确把我宠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那么矜贵的一个人，会陪着我穿卡通睡衣。

    会把古板的房间装修成粉色公主房。

    会将我背在身上，唱歌讲故事哄我开心。

    可惜，那都是过去了。

    我本以为牺牲自己可以换来他的前途。

    没想到，却将我们彼此推入万劫不复。

    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沈行舟守在我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

    “小雪......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喉咙传来一股刺痛。

    看到我这个样子，沈行舟一瞬间泪如泉涌。

    他的手不停的颤抖，语气中满是伤痛。

    “我看了你的检查报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小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就算是我豁出性命，也不会让你忍受这些痛苦。”

    在昏迷期间，我断断续续也听到了医生和沈行舟的对话。

    我的身体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右手无名指粉碎性骨折。

    两条腿受损严重，有瘫痪的可能。

    一颗肾脏被摘除，多处器官衰竭。

    过度劳累和压抑的心情，再加上那一杯几乎要了我半条命的酒。

    我能抢救过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五年前，我想对你说来着，可那时候，你不肯听，还把我扔进监狱，让我又多受了五年的折磨。”

    “再之后你就和秦浅浅订婚了，我不敢说也不想说了。”

    “毕竟，沈先生我得罪不起，沈太太我也得罪不起，在监狱里我什么都不敢奢求，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