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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鸿门宴

    “我送你。”

    “谢谢。”

    宋锦书本不愿意跟这个男人有什么往来,只是江明月难得单独找她一次,怕真有什么大事。

    车载广播里放着法语女低音的吟唱,是他们当年在瑞斯国际学校,校园广播站午间休息播放的曲子。

    “暖暖。”男人侧目望向她,“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与你分手是我这辈子最蠢的事,后来父亲调离京州,我也去国外念书。等我再听到你的消息时,就是你跟沈砚清结婚了。”

    “他不配,他不珍惜你的好,也不懂你。”

    宋锦书懒得理他,他不懂你懂?他不配你配?

    于是眯着眼,假装睡觉。

    男人心里一阵暗喜,十年了,她还是那么信任我,那么喜欢我,我能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手机铃响,周重光:“头还疼吗?昨天怎么没来医院复查?”

    她确实前几天收到了医生通知让她去复查,是故意不去的。

    如果乖乖去了,怎么跟周重光继续拉扯?

    女人拿起手机,故意慌慌张张:“不疼了,再见。”

    对面的声音淡淡的,不辨喜怒:“这么着急挂电话,是旁边有人?”

    “没……没有。”

    宋锦书意味深长的瞟了余世楠一眼,假意胆怯道:“身边……没人。”

    “怎么?我不是人?”余世楠通过宋锦书这偷偷摸摸的神情也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嫉妒,是激发男人占有欲最好的工具。

    宋锦书压着嗓,看似哀求:“周先生,我们晚上再说好吗?拜拜。”

    又挂!又挂了!

    每次先挂电话的都是她,她在急个什么?多说两句能累死她?

    男人捏紧手中的杯子,转向身边的秘书,“你是说,她也在查我?”

    秘书点点头,“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约一周前。”

    一周前?

    这么说,撞到头破血流,大概率是她故意设计的。

    看起来柔柔弱弱,对自己下手倒是挺狠。

    周重光冷笑着扯了下唇,“查到她什么资料了?是竞争对手派来的?”

    “跟竞争对手是否有关系目前还不清楚。”

    秘书老老实实的汇报:“宋锦书,沈家养女,刚离婚不久。前夫婚礼当天丢下她跑去美国,现在前夫跟楚家独生女楚娇娇交往。”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黑马会所,“她离婚是在5月10日?”

    “是的,周先生。”

    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周重光淡了淡眸,“从现在起,派人跟着她。”

    宋锦书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炳胜餐厅,江明月姗姗来迟。

    宋锦书赶紧迎上去,脸上堆起熟练的假笑,“妈,定了您常去的包房,点的菜都是您平时爱吃的。”

    她刚想挽江明月的胳膊,发现江明月完全没有想让她靠近的意思。

    停在半空中的手僵住,拨了下头发。

    她与江明月之间就是这样,永远客气生分,阶级分明。

    入座,她小心翼翼的倒茶,布菜。

    见差不多了,江明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行了,你也吃吧。”

    “你跟砚清现在怎么样?”

    她不知道江明月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垂目道:“我们上个月离婚了,现在没什么往来。”

    毕竟是从小娇养到大的姑娘,江明月终究是于心不忍,“离婚就离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再说了,沈砚清是什么混账东西我还不知道,跟他离婚是脱离苦海、苦尽甘来,值得敲锣打鼓庆祝一番。”

    宋锦书心里不屑,在你心中,你的大宝贝儿子天上有地下无的,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表面上依旧低着头,小声问道:“妈找我是有事要说?

    江明月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宋锦书面前,“看看吧。”

    “这是什么?”

    “娇娇和砚清,他们有过一个孩子,打掉了。”

    孩子……

    宋锦书心尖一颤: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在婚后的三年里,她曾无数次想过。

    如果她跟沈砚清有个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和沈家的关系会不会变好一点。

    她可以借着孩子想爸爸的由头让沈砚清回家陪她;

    也可以借着孩子想去爷爷奶奶家玩,带孩子回沈宅小住几天。

    她会把孩子教育得大方得体有礼貌,讨长辈喜欢。

    可他们没有,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沈砚清从来没有碰过她,从结婚到离婚。

    原来人在受到强烈的刺激以后,真的会大脑一片空白。

    她突然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所有的感官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无际无边。

    有人在旁边一遍一遍唤她,“老三,你别吓妈,你怎么了?你说句话。”

    意识开始渐渐恢复,江明月的脸从模糊到清晰。

    她紧紧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如霜,“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餐厅的。

    食物的香味在喉咙化作钝刀,来回拉锯。

    胃部猛烈抽搐,酸水窜出舌尖,她蹲在梧桐树下,呕到眼眶发红。

    六月天,娃娃脸,天气说变就变。

    原本闷热的天突然狂风四起,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

    铅云压顶时,第一滴雨落下来。

    “下雨啦。”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声音惊飞麻雀。

    暴雨忽至,街道成河。

    雨水落在公交站棚顶,叮咚作响。

    满世界都是急急的脚步与透亮的雨珠。

    热浪钻进鼻腔,强烈的妊娠反应让她全身软绵绵的,在暴风雨中寸步难行。

    她一只手撑着梧桐树干呕,另一只手不停的捶打胸口。

    酸水一阵一阵往上涌,连胆汁都快吐尽。

    街上行人神色匆匆,谁也不会注意到街边的梧桐下,有一个全身泥泞的女人。

    她看见一个男人撑着伞缓缓向她走来,红色的车灯在他身后闪烁,隔着一层水雾,仿若神佛。

    黑色的大伞遮住了脸,只看见打湿的烟灰色西裤下修长紧致的腿。

    “宋小姐。”

    未等她反应,臂弯突然缠上滚烫的力道——

    男人半蹲下身,手掌隔着湿冷的布料扣住她的膝弯,大伞刚好罩住两人头顶。

    “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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