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拯救炖萝卜
林墨仔细观察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又凑近锅边，感受了一下锅内蒸腾的热气和萝卜的状况，眉头不由得紧紧蹙了起来。看这火候和萝卜的软烂程度，分明已经快要到出锅的地步了。
但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
老田头之前的处理方法，几乎已经宣判了这锅萝卜的死刑。
火候过猛，萝卜焯水不足，这样下去，别说复原记忆中的味道，恐怕连基本的好吃都谈不上，只会是一锅苦涩，甚至带着生萝卜辛辣气的失败品。
“田大叔，灶膛里的火先撤掉一些，留点底火就行。”
林墨当机立断。
老田头此刻已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林墨身上，虽然有些疑惑这年轻人为何如此笃定，但还是依言照做。
林墨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正式接管了这个简陋的灶台。
他先是迅速扫了一眼灶台边上那少得可怜的调料——
只有盐，一小罐颜色发黑的酱油，以及几颗干瘪的不成样子的大蒜。
条件确实艰苦得令人咋舌。
但对于一个曾经在国宴厨房里，能用最普通食材创造奇迹的副厨神来说，这并非不可逾越的障碍。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那本粉色笔记本上，关于这道萝卜菜肴开头那几个清晰的字眼——
“妈妈的味道，清甜润燥。”
以及结尾处那句带着期盼的——
“希望爸爸喜欢。”
清甜…润燥…这绝不是单纯的咸鲜口味。
他迅速从那几颗大蒜中挑出两瓣还算饱满的，用刀背拍散，三两下便切成了均匀的蒜末。
然后，拿起锅铲，小心翼翼地将锅里那些已经有些煮过头的萝卜块拨到一边，露出了底下浑浊不堪的汤汁。
他舀起一小勺汤汁，送到唇边轻轻尝了尝——
果然，寡淡无味。
这与笔记开头描述的“清甜”完全背道而驰。
“田书记，麻烦您帮我找点东西。”
林墨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
田书记连忙应道。
“白糖，或者蜂蜜也行，只要是能提供甜味的。还有，看看有没有一点点香油或者猪油，哪怕是一丁点荤油星子都行。”
林墨沉声道。
田书记和老田头都是一愣，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要糖干啥？煮个破萝卜还放糖？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老田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我自有分寸，保证给您一个惊喜。”
田书记毕竟见多识广，虽然也觉得这做法有些离经叛道，但看林墨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开始在老田头那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仔细翻找起来。
苏晚晴则安静地站在一旁，一双清澈的眸子注视着林墨在灶台前那专注而自信的模样。
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发现，只要林墨认真起来做某件事，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令人莫名安心的独特魅力。
那份从容不迫，都让她看得有些痴了。
趁着田书记找东西的间隙，林墨又将目光投向了院子里那片小菜畦。
他侧过头，对苏晚晴露齿一笑，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晚晴，能帮我个忙吗？”
“嗯？”
苏晚晴回过神，小脸微红，连忙点头。
“你去菜畦里，帮我掐几根最新鲜的小葱嫩叶回来，再看看有没有香菜，有的话也拔两根，要那种带着露珠的，最新鲜的。”林墨的语气变化为浓浓的温柔。
“好。”
苏晚晴乖巧地点点头，转身便轻快地朝着院子走去。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灶台的忙，为他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能让心里踏实一些。
更重要的是，能在林墨需要的时候，尽自己最大的一份力，这种感觉让她很欢喜。
院子里，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
苏晚晴走到那片略显萧条的菜畦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林墨需要的小葱和香菜。
她认得这两种常见的蔬菜，小时候也曾帮父亲在小屋的阳台上种过，只是那时，父亲的笑容还很明朗。
她弯下腰，仔细地挑选着那些看起来最鲜嫩的葱叶，指尖轻柔，生怕损伤了这些脆弱的生命。
菜畦的泥土有些干燥，她看到旁边放着一个旧水瓢和一个略带青苔的水缸，便顺手舀了些水，细心地给那些看起来有些缺水的蔬菜浇灌起来。
阳光洒在她微微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恬静美好的气息，正好与屋内少年的沉着自然相对应。
屋内，老田头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林墨的一举一动，心中的惊疑不定渐渐被一丝莫名的期待所取代。
当他看到苏晚晴走出屋子，在院子里那片他早已无心打理的菜畦边忙碌，甚至还主动给那些半死不活的蔬菜浇水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悄然触动了。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同样穿着朴素布衣，扎着两条小辫的女孩，也是这样，在午后的阳光下，哼着不成调的歌谣，细心地照料着家里的那片小菜园…
身影渐渐重叠，记忆与现实交织。
老田头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些许，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怀念，有悲伤，也有一丝…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暖意。
这女孩，真的太像了。
像得让他心慌，又像得让他不忍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田书记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了半小罐已经有些结块的红糖，和一小瓶香油。
“就这些了，你看行不行？”
田书记抹了把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可以了。”
林墨迅速取过红糖，用勺子仔细地碾碎，均匀地撒入锅中。
然后，他将蒜末也投入锅中，用锅铲轻轻翻炒，让蒜香与糖的焦香在高温下慢慢融合，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甜香。
滴入那几滴珍贵的香油后，一股更加醇厚独特的香气瞬间在厨房里弥漫开来，让原本有些压抑的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
田书记和老田头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这味道…还真有点不一样！
林墨再将之前拨到一边的萝卜重新推回汤汁中，盖上锅盖，用极小的文火，开始慢慢地“煨”。
他记得，笔记中这道菜的结尾写着“文火慢炖，滋味入骨”。
这“煨”的功夫至关重要。
“这…这就行了？”
老田头看着林墨这番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以及锅中渐渐升腾起的诱人香气，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还没。”
林墨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画龙点睛的东西，还没来呢。”
话音刚落，苏晚晴便捧着几根翠绿欲滴的小葱和两株带着清新泥土芬芳的香菜，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我找到啦。”
女孩摇了摇手中的蔬菜，甜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