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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狱归来

    洛紫昙一想到桃夭马上就要跟萧时凛翻云覆雨了,心里又酸又涩,看到桃夭,更是一肚子气。

    脚下又用了些力气。

    “怎么,你不信?”洛紫昙冷笑,她拔下头上的凤凰衔珠钗,白皙硕大的明珠在曜日下流光溢彩。

    “父皇说,我是他和母亲的星星,有我的地方,他才看得到光亮。”

    珠钗在桃夭眼珠前晃了晃,“这凤凰衔珠钗和凤阳宫都是父皇亲赐的,以凤为尊,公主之中独一份的荣宠,而你,什么都不是!”

    珠钗曜目,桃夭却悄然凝着她皓腕间垂落的云纹手镯。

    那就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垂下眼眸,桃夭隐去眼底厉色,“公主是皎皎天上月,桃夭自是无法与公主相提并论。”

    “你知道就好!”

    “公主,咱们不能耽搁了。”身后,宫女娉霜低声催促。

    洛紫昙这才挪开了脚,看着桃夭红肿的手,她满意一笑,“本宫还有要事,今日就不同你一般计较。”

    看着洛紫昙拂袖而去,桃夭捧着肿胀的手站起身,胡成送来的那封信掉了出来。

    指尖摩挲着“桃夭亲启”漆黑字迹,她的眼底寸寸成冰。

    与萧时凛成婚三载,她又岂会认不出,这根本不是萧时凛的笔迹!

    前世的桃夭匆忙赴约。

    却撞见了衣衫不整中了药的萧时凛,她手足无措,正欲喊人,却见萧时凛拔出长剑,狠狠在自己手上割了一道口子。

    “桃夭妹妹你别怕,我宁死也不会委屈了你,请你快些帮我去请大夫吧……”

    萧时凛说完这句,整个人朝她歪倒过来。

    可笑那一瞬她还暗叹,她未来的夫婿是个谦谦君子,值得托付。

    心软之际,下意识扶住他的身体,也在那时,阮玉竹领着萧母和嘉恩公主冲了进来!

    自此,她背上了不知廉耻自轻自贱的污名。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认定,是她对萧时凛下药,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无一人愿意信她。

    身为母亲的阮玉竹当众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顿,责令她在祠堂罚跪十日!

    她心里委屈,又怕阮玉竹一时激愤说出她外室之女的身份,只得咬牙咽下这味黄连!

    可显然这一切,都是阮玉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为了保住洛紫昙这个假公主,护着她的亲生女儿,阮玉竹不惜毁去她的名声,将她仅有的自尊也踩入泥底,而罪魁祸首的两人,却完美隐身!

    好,好得很!

    桃夭一双秋水剪瞳蕴着恨意,几欲灼穿手中信封。

    “小姐,您的手……”琴心双颊红肿,却顾不上自己,只捧住桃夭的手双眼通红,“都是奴婢没用!”

    这时,一直躲在旁边花圃里的胡成也露出脸来,催促道,“大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去吧,别让我家大人久等了。”

    胡成是萧时凛贴身之人,养母写的那封信,便是由他送来。

    遇见洛紫昙时,桃夭生怕胡成被发现,让他躲起来。可他目睹了全程,却连一句客套的怜悯都未有,俨然也是个知情人!

    桃夭敛去眼底冷芒,“请带路吧。”

    胡成转身就走,桃夭眸色瞬冷,在琴心震惊的目光中,抓起路边的花盆,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

    砰!

    这一下桃夭用尽全力,碎瓷土块飞溅,胡成捂着血流不止的后脑勺晃了晃,歪倒在地。

    “小姐你?!”琴心看着这一幕,吓得不敢动弹。

    桃夭拍了拍手,面无表情,“把人捆起来,蒙上眼,我还有用。”

    “……是。”

    看出琴心的不安,桃夭扯出一个笑,“别怕,我还是我。”

    前世她死后,琴心和书韵也跟着殉主,今生,她要她们都好好的。

    她握住琴心发凉的手,“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你和书韵跟着我再受委屈。”

    瞥见自家小姐坚韧的眼神,琴心一颗心总算放下。

    不论小姐今日受了什么刺激,她都是最疼她们的小姐……

    更何况,这些年她也看得很清楚,小姐在洛家受的委屈实在太多了,如今她能支棱起来,自是好事!

    “只要能跟着小姐,奴婢和书韵什么都不怕!”

    桃夭淡笑颔首,“去打听打听,承王如今人在哪里。”

    琴心应声离开。

    今日两位公主一起出宫,宣帝不放心,特意让承王陪同。

    承王夜澈,少时曾与萧时凛一同拜在柳太傅门下。

    据萧时凛所述,夜澈从小蛮横霸道,野性难驯,就连生母也不待见他。

    九穆国举足轻重的异姓王夜穆舟过世后,年仅十五岁的夜澈世袭承王之位,弃文从武,戍守边境。

    十年来,他子承父勇,手握二十万黑羽军兵权,屡次平定边境大小动乱,战功赫赫,深得宣帝信重。

    今日,除了两位公主之外,说话分量最重的,无疑是他了。

    ……

    早春二月,冬寒未褪。

    伯府后庭柳抽丝绦,桃绽初蕊,一派春光明媚。

    桃夭看着鲤鱼池畔前男人的背影恍惚出神。

    男人肩宽窄腰,体格硕实,凝望着春寒料峭的池面,茕茕孑立,周身环绕孤寂。

    这么冷的天,不带大氅也就罢了,连披风也没有,仅着一身暗云黑锦。

    桃夭袖中微颤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眼前的人,就是承王夜澈。

    似是下定决心,桃夭将一个黑色瓶子里的液体往袖口一抹,一股幽香随着春风四散开。

    深吸口气,她缓步走向鲤鱼池畔。

    不出所料,如雕塑般的男人动了。

    “谁?”

    桃花树下女子青丝及腰,后勺梳着一个简单的双平髻,身着镶珠绛红凤尾长裙,雪色轻裘挽肩,似春日里一抹艳桃,灼灼其华。

    桃夭垂首走到夜澈跟前,盯着他的鹿皮靴,福身行礼,“臣女拜见承王殿下。”

    夜澈虽然威震三军,可他的凶戾之名亦是如雷贯耳。

    坊间传闻,他性情阴晴不定,行事狠绝,杀人如麻。

    萧时凛也说,夜澈为握稳兵权,不惜铁血镇压兵卒,对那些与世家沾边之人,更是强安罪名,排除异己。

    因手下冤魂无数,人们甚至在私下称其为“夜阎罗”。

    前世的洛桃夭深以为然。

    直到那日,她预感自己的魂魄将要离开人间,冒险进宫去看了父皇最后一眼,却撞见夜澈在宫中发狂疯癫,残杀朝臣。

    清醒后的他愧疚不已,挥剑自刎于九重殿前。

    听他的下属申辩,夜澈是因为没有嗅觉,才会不慎遭人暗算,中蛊发狂……

    记忆中他的脸庞虽然模糊,可想起他狂躁杀人时,满手血腥,暴戾如兽的一幕,桃夭打了个寒颤。

    数次噩梦中,那双猩红眼眸似乎就这么盯着她。

    可她总想不明白。

    一个会因杀人愧疚而自行了断之人,本性真的是恶吗?

    若他是恶,那萧时凛和洛紫昙那般虚伪毒辣之人,又算什么

    如果她能设法帮他恢复嗅觉,是否,就能博得一个机会,自证清白?

    轻风拂来,男人修长的食指抹了抹鼻尖,“洛家的人?”

    声音如玉石轻击。

    桃夭诧异抬眼,一时忘了答话。

    不是说承王在军中十载,茹毛饮血,言行粗鄙,如未教化的兽一般粗犷吗?

    怎么声音,如此好听?

    “臣女是洛家长女,洛桃夭。”

    感觉那清冷的眼神似漫不经心扫过自己。

    桃夭正想趁机看清他的面容,夜澈突然沉声。

    “左边袖子里藏着什么?”

    桃夭心尖一紧,下意识攥紧左手袖中的香薰瓶。

    这人的警惕性竟这般高?

    桃夭还拿不定主意,对面的人已失去耐心。

    黑影忽闪,凶戾的气息如狼般逼近!

    顷刻间,带着粗茧的手拽住她的衣襟。

    一个用力,洛桃夭后腰猛地撞在池畔的白玉栏杆上,清冷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她痛得脸色煞白。

    “说,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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