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凶险遇山君
凶险遇山君十数乡勇还在呆震,唯有几名老猎户立刻就举起猎弓拉满,瞄准山君口眼鼻诸窍,将那猎箭迅速投射了出去。
黎卿右手断袖一甩,长鞭卷起数丈外的一道房梁,整个人就如飞燕一般跃然而起,倏忽间与那山君大凶拉开了距离。
“快跑!”
“寨里妇孺都在宗祠吧?快去,带他们往南寨门跑……不,先找地窖好生躲起来。”
真炁涌动之间,黎卿长鞭卷起几名还在愣神的乡勇,一气便是丢到数丈之外,一个闪身躲过那山君扑咬,掌心游龙八卦横举,单手又将几个老猎户推上了那数层联排的房顶。
他黎卿自未练出真炁时就以擅锄鬼祟而闻名,然而,他也只善驱鬼啊!
若是真要他一个刚刚练气下品的小道徒干翻这尊丈余大小、堪比战车的山君,包是要暴毙的。
这一瞬间黎卿脑海中便细数了手中能用的底牌,无非是自炼的延命纸灯一盏,未曾入流;百年火柳鞭,也未入流,游龙八卦掌法一部……没了。
“观里估测任务栏的闻风堂是些什么坑货?这也叫轻锄山中野鬼一二?”
阵前无语凝噎,黎卿电光火石之间将那诸乡勇或遣散、或推上那三层高的联排木屋顶上,暂且保住了这些个山民,自身却是被那虎山君两个飞扑骇得不轻。
此山君已经能收伥放伥、兼以鼓动阴风,恐怕早就成精许久,也不知是从哪个山头流蹿来的。
这般的大怪一般可都是得上品练气的资深道徒才能降服的,像黎卿这般刚刚练出真炁的准道徒遇上,真真就是个九死一生。
房顶的几名老猎户见那上师形势艰险,立即又是拉动猎弓,虽说老猎户们箭法娴熟,但毕竟只是轻软的猎弓,非是军中的九曲铁胎弓,那猎箭还真是难以对那山君造成威胁,反倒惹得那山君烦躁不已,一个扑身险些冲上那房顶给这几个老猎人开了瓢。
好在黎卿见机的快,真炁覆盖长鞭,掣力一卷,将那山君后足绞住,借地利将那凶虎生生地拽了下来,那双虎爪更是在那城寨木楼间撕开了肉眼可见的狰狞大裂。
他好歹历经三年炼精化气,有真炁修为打底,还真是有着寻常的“一虎之力”,若无他牵制着那山君,不待天亮,这千人大寨都得为那山君吃个干净!
成了精的大怪,不论是在南国还是北地、西羌,都是各府道
凶险遇山君
转瞬之间,阴风掠过,原本噬人的凶物已再无生息。
唯这少年道人坐在原地,煞白的小脸沾上那连串的虎血,呼吸急促间,瞳孔中的视线在那丛“麻花”和空无一物的边野不断游曳。
最终,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万般衷肠只化作一声长叹。
“又欠了一道救命之恩,本待我修炼有成解了那婚书冥券,如今,唉,越欠越多还怎么解……”
然黎卿也不是扭捏之人,练气上品的山君,阳血强盛,为修行之宝;虎皮未伤,价值不菲;虎肉氤氲,食之练精;虎骨虽裂,当也有大用。
当即自袖中取来酒馕,放了阳血,唤得寨中乡勇,连夜剐了这头大山君……
至一旬之后。
天南府右,临渊山前。
正是天南观三年一度的升道大会,这天南府诸县、州的良家子弟、乡野慧才皆各经过三轮筛测,取得与道有缘之人,补录观中道童,作修行徒役,将入临渊山。
此刻,这山前的大河之上,便是一尊练气上品的蓝衣道徒立于楼船之首,向这三四十名未来的师弟师妹讲述着天南上观的宏伟过往。
“我上观镇天南府两百四十八载,观主真人亦辟群山、威西疆两百余年……”
“也是你们运道好,我上观可是与南国他府的宗院有别,承袭的是最古老的练气道脉之一,而且,甲子前金平府有一书生与涂山狐姬定情,正所谓狐姬爱才子,那书生被请入涂山做姑爷,闻名江南诸道,你们从小也听过吧”
“观中可也有一位师弟,传闻少年意气,妄言轻诺,姿颜倾动鬼母心,曾被下婚书冥券,嘿嘿,此般奇人前几年也入得咱们观中呢……”
船首这尊练气上品的“师兄”,蓝袍法衣,腰佩葫芦,悬挂青金法剑,乃是在院中拜了师承的入室弟子,是有望突破紫府的核心门人。
此刻他正向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大唱我天南上观之古老与离奇,属于是从小就培养起诸道的归属心。
毕竟,这类志怪情节,总是能让不谙世事的少年少女们心生向往。
可那少年少女正是天马行空的年纪,紧接着就是一个个难题反向抛来:什么是鬼母鬼母好看吗?那师兄生得有多好看才能让鬼母倾心后来怎么样了,那师兄也去冥府当新郎了吗
这连番的追问却叫这道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暗道不该多提这一嘴:
我哪知道那鬼母好不好看,那是诸院主都消不去的孽缘冥契,真是的,我要是看见了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吗?
这道徒正暗自无语间,船边上却又一名俏丽少女横指着他,不满道:“四叔,你又在骗人,说什么这渊河下尽是水鬼,非金楠宝船不可渡,喏,怎得那人撑得一扇小竹筏就过去了?”
“你这小妮子,这可不能儿戏啊!这渊河的恐怖……”
蓝袍师兄连忙挡在这家里宠坏了的姑奶奶身前,亦是对着诸多道童徒役再三警告道。
“我再说一次,入观之后,任何人都不准私下这渊河,除非练气上品有成,真炁可化作护身罡气,否则!”
正欲好生将这渊河来历讲出,吓一吓这小家伙们,这蓝衣道徒余光一瞥,正巧望见有一名青衣身影独立于半丈竹筏之首,踏波而动,而他口中那正呼之欲出的恐怖故事,却是如那未消化的馒头块般,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淦!
“是他!”
这蓝衣道徒立时便开法眼,只见那黎卿道徒踏筏而动,周身的冷白阴气比之天地灵气还要浓郁上数倍,连那渊河下的道道水鬼之影都似是在躲着上面的瘟神一般。
要是黎卿的话,那他也无话可说了,堪比练气上品的厉鬼在那家伙面前都跟个鹌鹑似儿的。
这家伙这几年可是没少利用这个神通接祛鬼祸任务,只可惜,冥书阴契实削阳寿,那家伙掇取的一大票资粮道功也都砸在了半部延命长明法上……
一饮一啄,岂非天定寻常人却是羡慕不得!
“可那师兄,生得好好看啊。”宝船上的小女娃仍是不服,想要再找个理由。
我呸!
这蓝袍道徒见得自家侄女一副这般的猪头模样,立刻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们这些小妮子,观里女冠第一铁律,不许接近黎卿,不许接近黎卿!”
“那家伙就是被鬼母下了婚契的妖孽,谁敢打他的主意,看谁不倒上半年的霉”
“尤其是你,蓝青芋,要是让我发现你敢招惹那家伙,我打断你的腿。”
这蓝袍道徒首次露出这般凶相,实在将这一批道童徒役震了住,但同时,那青衣少年独驾竹筏横跨渊河的潇洒身影也深深刻印在了他们少时记忆之中!
“蓝洋,我要告祖奶奶,你欺负我。”
那少女哇的一声便在这宝船上放声大哭了起来,惹得整座引渡宝船鸡飞狗跳,此番喧闹一幕亦是构筑了这一年天南观升道大会的落幕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