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只是来打酱油的，你怎么真选我？
玄冥宗，天幽峰，清风台。这是一年一度的“灵契大会”现场，玄冥宗为了鼓励弟子男女阴阳双修，早早便定下规矩：年满十八的弟子必须参与一次灵契配对，成功结契者，可得宗门嘉奖、资源倾斜。
清风台上，雾气蒸腾，灵气氤氲，仙鹤从天而降，松柏凌立之间，近千名弟子围坐四方，男左女右，席位整齐。
主持大会的，是外门长老周元鸿。
此时，周元鸿高举玉简，洪声朗道：
“恭喜幽兰峰女弟子沈雨音，与赤霞峰男弟子庄武，成功缔结灵契！”
欢呼声骤然响起。
灵契配对，实则早有苗头，众人只是等待一个台面上的仪式。
台下，掌声雷动。
陆沉，坐在最角落的一排杂役弟子中，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掏出个黑不溜秋的小石子，把玩着。
阳光洒在他脸上，那张算不得英俊的脸庞带着点懒散与没心没肺的闲适。
他在玄冥宗待了整整五年，自入门至今，灵脉全无，灵根全无，连灵气的影子都没摸过一下。
别说突破炼气期，连“引气入体”的门槛都摸不着。
曾经他也努力过，苦修过，一日三练、挑灯夜读玄功秘典，甚至磕破了额头去求长老赐丹。
但灵气如同沙漠中的雨滴，对他始终不肯眷顾。
久而久之，陆沉看开了。
——修个毛仙，种田它不香吗？
玄冥宗管辖三州之地，山下凡人也能种灵药、养灵禽，他家乡还有两亩灵田，泉水灵气浓郁不输宗门。若再种点桃子、养只鹿，说不定比修士还长命。
所以当别人为配对神魂颤栗，陆沉却将清风台当作了看戏的茶馆。
他只是来打酱油的。
若不是宗规硬性要求，他今天压根不想上山。
“陆沉，我若是今日牵手成功，道侣灵契圆满，回头分你两颗聚气丹！”
一旁，壮实结实的男子低声打趣，他叫何青，是陆沉这五年里少有的朋友之一。
“聚气丹我就不稀罕了，”陆沉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瞄向前方，“你自己留着修炼去，省得夜里睡觉还跟死猪一样雷鸣。”
“嘿，这就不地道了啊……”
话音未落，场中再度响起长老洪亮之音：
“恭喜碧霞峰第一女弟子苏婉璃，晋阶炼气七层，为本次灵契大会最后女选！”
整个清风台顿时安静了几息。
苏婉璃。
碧霞峰第一天骄，拥有罕见的冰灵根，资质卓绝，三年连破六层境界，年方十八便稳坐外门魁首。
她的美，被玄冥宗无数男弟子称为“月下之花”，无人可比。
她的冷，也被人暗地称作“冰霜剑姬”，出手果断，拒人千里。
偏偏这样一个高岭之花，至今无双修道侣，甚至未曾让任何男子靠近三尺。
而如今，灵契大会，她成了最后一位“未配对”的女弟子。
按照宗门规则，必须选择一位男弟子缔结灵契，否则将由宗门强制指派。
而剩下的男弟子……
寥寥三人。
陆沉看了看前方。
一人是火焰峰天才李擎，灵根上品，天赋不凡，长相俊朗，家世背景都属上等，已有人暗地传言是苏婉璃的“预定对象”。
另一人……是他自己。
至于第三人，正低头猛吸鼻涕，脸色煞白，看起来像是被母鸡追了三条街，压根没机会。
“我真成了陪跑工具人了。”陆沉暗自苦笑。
清风台上，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苏婉璃身上。
她今日着一袭雪白道袍，长发梳成发冠，插着一支冰羽簪，气质清冷得仿佛山巅落雪。双眼微垂，未曾看任何人一眼。
“苏婉璃，请你选择心仪道侣。”
周元鸿长老拱手朗声。
李擎当即挺直腰板，嘴角上扬，自信而又骄傲地看向苏婉璃。
他知道，她没有别的选择。
而陆沉，也只是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付了一句：
“我愿意。”
他懒得搞什么“我非她不娶”的烂俗誓言，只是走流程。
说到底，谁会选一个废人？他这五年早就明白宗门的现实。
更何况选中自己的人，基本都会沾上麻烦。
苏婉璃沉默了片刻。
然后，在所有弟子的凝神屏息中，她开口了。
“我，选陆沉。”
静。
全场死寂。
李擎脸上笑容僵住，愕然地瞪大双眼，仿佛被人往嘴里塞了一整根烧火棍。
所有人，包括陆沉自己，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你在逗我”。
“你谁啊？”陆沉小声嘟囔了一句，整个人呆立当场。
你真选我？
美女你眼瞎吗？
我修为是零，资质是负，你选我干什么？想气死李擎你找别人啊，我可是要回家种田的啊！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少女音在陆沉脑海里炸开，声音稚嫩如十五六岁女孩，却带着莫名的神性回响：
【检测到宿主首次结为道侣，灵契绑定完成，激活——共修回馈系统！】
【道侣修炼获得的全部修为，自动返还宿主20倍！】
【道侣突破，宿主暴涨修为；道侣炼丹，宿主获得相同属性丹药；道侣送出灵器，宿主返还更高等级宝物……】
【本系统将陪伴宿主共同成长，开启道侣共修修仙新时代，请宿主爱护、尊重、疼惜您的道侣，方能实现收益最大化。】
【备注：系统绑定后无法解绑，反悔无效，愿你们白头偕老，修成正果！】
陆沉：？？？
我来打酱油的，你给我整了个道侣绑定系统？
我不想修仙啊，我只想躺着种草药、晒太阳、吃煮鸡蛋啊！
他下意识扭头去看苏婉璃，后者站在清风台上，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一丝……玩味。
陆沉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他回头看了一眼周围弟子的表情，果不其然，清风台上已然沸腾——
“卧槽？苏婉璃选谁了？”
“她刚才说……陆沉？那个种药五年的杂役？”
“天呐，她是不是被附体了？连李擎都没选，她选一个连引气都不会的凡人？”
“完了，李擎脸都绿了……”
陆沉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李擎。
那位曾经外门第一的风云天骄，此刻脸色铁青，嘴角在不住地抽搐，手指死死攥紧，仿佛下一刻便要拔剑砍人。
不过可惜，宗门有令，灵契大会期间禁止动手，否则轻则剥夺资源，重则逐出宗门。
否则，陆沉估计这会儿已经变成一滩血泥了。
“陆沉。”
苏婉璃走近他，一身白衣胜雪，眼神清冷，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你刚才说了愿意，现在还打算反悔吗？”
陆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不傻。
系统已绑定，反悔无效，反抗无门。
况且，苏婉璃修炼你也能变强……这不是白捡的“修为外挂”？
虽然系统冷冰冰地强调：“宿主本人无法自行提升修为，需依赖道侣推进。”但换个角度想，这不就是能继续躺平的金牌许可证？
——她练功，你就变强。
——她突破，你就狂升。
——她努力修仙，你……继续躺着。
简直完美。
“我不是反悔……”陆沉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是这展开太快，猝不及防啊。”
苏婉璃没有搭理他，转身向台前走去。
周元鸿长老这会儿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扫了一眼李擎，又看向苏婉璃，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朗声宣布：
“碧霞峰弟子苏婉璃，灵契匹配成功，道侣为天幽峰杂役弟子陆沉，自今日起，两人即为共修之侣，资源共享，修途相连，愿早登大道！”
掌声是有的，但比起先前热烈已然逊色许多。
大多数弟子都还处于震惊状态——这个结局，太超出预期了。
尤其李擎，脸上仿佛挂了一层霜，半天都没有动作。
“走吧。”
苏婉璃向陆沉微一点头，便自顾自地转身往山下走。
陆沉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提着裤腿追了上去。
刚走两步，后背忽然一凉——
那是李擎的目光，宛如一柄锈迹斑斑的锯刀，缓慢而恶毒地切割着他背上的骨头。
陆沉回头对着李擎笑了笑，摆摆手。
“李师兄别介意啊，我也想选你来着，可惜你不是女的。”
李擎脸色一青，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直接当场吐血。
……
二人一前一后，走下清风台，直入碧霞峰后山。
这一路上，陆沉努力想要找话题缓解尴尬。
“那个……婉璃师姐……”
“叫我苏婉璃。”
“哦……苏师姐，那个你是不是……其实早就计划好了选我？”
“是。”
“啊？我真猜中了？”
“因为你是最没有用的人。”
苏婉璃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美目清冷，盯着他道：
“你无灵根、无灵脉、无背景，性格懒散，不争不抢，不贪不妒。你就像一只被阉了的老猫，窝在角落晒太阳，对谁都构不成威胁。”
“所以选我？”
“对。”
“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
“我能离婚吗？”
“除非你死。”
陆沉扶额叹气。
“你选我到底是为了躲谁？”
苏婉璃默然，良久才开口道：“李擎。”
“哦，我懂了。”陆沉拍拍手，“他不仅想当你双修道侣，还想当你男人对吧？”
“你不蠢。”
“可我废啊。”
“所以选你。”
“感情我选上你，是因为我足够废物。”
苏婉璃点头，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玻璃杯——透明、干净、便宜，不碍事。
陆沉没再说话，只是忽然想到系统的提示：
【从今日起，道侣修炼所得将按20倍比例返还至宿主体内。】
换句话说——
苏婉璃越是修炼，他就越强。
他摸了摸腰间的破铜玉简，忽然一阵蠢蠢欲动。
“那啥，苏师姐，要不你现在就回去练一练？”
苏婉璃斜了他一眼，“你很急？”
“也不是，我就想试试能不能返还灵石、法宝之类的。”
苏婉璃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个储物袋，丢给他：“长老给的奖励灵石，你我各得十块，我用不到，全归你。”
陆沉下意识接过，微微一愣。
“你这么爽快，不怕我贪了？”
“反正你也没命花太久。”
陆沉：“……”
你怎么张口就咒人？
“还有，”苏婉璃取出一枚玉瓶，“这是三品凝气丹，作为定情信物。你呢？”
陆沉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枚锈迹斑斑的小铃铛。
“我只有这个，是我前几天从杂役库房翻出来的，用来吓跑山鸡的。”
苏婉璃挑眉，“你就给我这？”
“我身上就三样东西值钱：这铃铛，我的命，还有我对躺平生活的执念。”
苏婉璃接过铃铛，神识一扫，忽然微愣。
就在她接过铃铛的一瞬，陆沉脑海中顿时浮现提示：
【道侣获得宿主赠送物品：普通灵器·驱邪铃，系统判定有效。】
【宿主获得返还奖励：中品灵器·寒纹铃，附带寒气震魂属性，是否领取？】
“卧槽。”
陆沉忍不住低声骂出声。
这不是白送好东西吗？
而且是20倍起步的返还？
他小心翼翼选择【暂不领取】，先藏着，以防苏婉璃看出破绽。
这姑娘可不傻，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每次送她什么破玩意儿，就能换来一堆宝贝，说不定就……
不对，说不定她会把我养起来当摇钱树！
他看着苏婉璃抱着铃铛，微微蹙眉，然后将其别入袖中。
“倒也勉强还行。”她冷冷地说。
“行，那我回药圃了。”
“药圃？”
“对啊，我的躺平基地。”
苏婉璃颔首，“你若真想活得久，就别惹麻烦。李擎……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他刚才差点要宰了我。”
苏婉璃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御剑飞走。
只留陆沉一人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储物袋出神。
二十块灵石，还有一个系统……
这修仙路，怎么越走越像……种田文主角了？
回到天幽峰药圃，陆沉把院门“哐”地一声关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葫芦一样瘫倒在竹椅上。
“终于……结束了。”
他望着天边被染成橘红的云霞，嘴角浮出一抹难得的放松笑意。
今天真是跌宕起伏。
原本只想打酱油混过灵契大会，结果变成玄冥宗历史上第一位“杂役道侣绑定外门天骄”的奇葩案例。
宗门上下，估计得传好几个月。
“但……”陆沉慢慢抬起手，感受着身体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暖流。
“修为……真的有了。”
不知是不是苏婉璃刚才返回途中修炼了一下，那股被系统返还的灵气正缓慢地在他体内打转。
他连忙打坐，按照《玄冥引气篇》的口诀运行。
灵气在体内游走，如甘泉灌入干涸之地，一点点冲刷着五年来那堵死如石的经脉。
【叮——恭喜宿主打通第一条灵脉，成功凝聚灵根！】
【灵根鉴定中……】
【鉴定完成：风属性变异灵根·天阶品质！】
【宿主正式晋入炼气一层，修为上限扩展！】
陆沉猛然睁开眼，呼吸微乱，脸上却写满震惊。
“我……我真的凝聚灵根了？”
“还是天阶风灵根？”
他完全不敢相信。
玄冥宗弟子绝大多数不过是下品灵根，能有一个中品就算天才，风属性本就稀少，更别提变异灵根这种传说级的资质！
“要不是这系统，我大概一辈子连灵气是什么味都摸不到……”
他喃喃自语，忽然心头一凛。
“不对……我虽然现在是炼气一层，可我并没有亲自修炼。”
“系统说过，我无法靠自己提升修为，只能靠苏婉璃来间接进阶。”
“换句话说——”
他摸出那枚储物袋里的灵石，试着握在手心、运转灵气吸纳。
毫无反应。
灵石内的灵气波澜不动，仿佛在嘲笑他。
【检测到宿主尝试自主吸收灵气，因天赋限制，吸收失败】
【提示：宿主为“共修型非修行者”，仅能通过道侣修炼获得收益。请勿擅自尝试无效修行】
“啧。”
“果然，还是只能靠她。”
陆沉叹了口气。
虽然绑定了系统，但也等于彻底捆在苏婉璃这条战船上。
她进，他进；她咸鱼，他原地踏步；她死……那他大概也得陪着下地狱。
“这代价，属实不小。”
他喃喃道，“得想办法把我这条命的主动权，稍微……夺回来一点。”
说着，他取出早前获得的那柄“寒纹铃”。
这是他通过给苏婉璃送破铜铃所获得的20倍系统返还奖励，中品灵器，蕴含寒意震魂属性。
他轻轻一摇，铃声清脆，空气仿佛也随之一颤，周围温度骤降。
“不错。”
“哪怕我不会战斗，有这个也能吓唬吓唬人。”
他将铃收起，打算明天去坊市换点阵法符录回来，把药圃周围布防一下——
以防半夜又蹦出个李擎之类的疯狗来找麻烦。
正准备上床歇息，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陆沉师弟，在下玄器堂管事杜和，有要事拜访，烦请开门一叙。”
陆沉一愣。
“玄器堂？找我干嘛？”
他走到门前，轻轻打开木门，只见外头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穿玄冥宗制式灰袍，腰间别着蓝纹灵符，气息内敛，炼气六层修为。
杜和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脸上堆满笑意。
“陆师弟恭喜恭喜啊，贵为苏婉璃师妹之道侣，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飞黄腾达了？”
“哈哈哈，陆师弟莫开玩笑。”杜和赔笑道，“今日小人来此，是奉宗主亲谕。”
“宗主？”陆沉挑眉。
“宗主听闻苏婉璃天赋惊人，现已突破七阶，故提前调拨资源，另命其道侣即刻赴玄器堂登记资料，配发‘道侣专属资源礼包’。”
说罢，杜和将锦盒递上。
陆沉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
一块高品储物玉佩、三瓶三品丹药、五张低阶阵法符纸，以及一封银边灵信函。
“……这就叫资源礼包？”
“宗主厚赐，岂敢怠慢！”杜和笑道，“另外，宗主也提醒陆师弟，早日脱去杂役身份，尽快晋升外门弟子，以免外人议论。”
“我记得……杂役转外门，需要炼气五层？”陆沉皱眉。
“正是。”
“那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陆沉摸了摸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现在才炼气一层。”
杜和闻言一愣，似乎一时没能理解，继而惊讶道：“你已经凝气入体了？”
陆沉一拍脑门，暗骂嘴快。
不过旋即装傻道：“哦哦，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侥幸引气成功，肯定第一时间去登记。”
杜和笑得有些僵硬，点点头，“好，好，有灵根总是好事，慢慢修行嘛……不急。”
告别后，陆沉关上门，回到房中坐下。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玄冥宗向来重视天骄，苏婉璃是核心资源，她的道侣若是个废人，恐怕上头也不会满意太久。
而宗门……也未必真容得下一个“只会坐享其成的旁系吸血虫”。
“我得开始布局了。”
“不是为了修仙，是为了不被踢出局。”
他默默取出纸笔，开始写下一行小字：
计划一：利用返还机制，把苏婉璃“宠”起来。
计划二：构建自己“非修行型辅助”人设，合理地享受返还又不引人忌惮。
计划三：想办法再绑定一位道侣……？
写到第三点，他笔头一顿。
“系统没说，只能绑定一个吧？”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系统响起提示音：
【宿主提问已被系统监测，现予以答复——】
【共修回馈系统可容纳最多三位道侣并行修炼】
【每绑定一位道侣，初始返还倍率为20倍，随心意、默契与修为成长同步增幅】
【请宿主理性选择，切勿滥情，否则系统自动降权处理】
陆沉：“……”
系统你真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