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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教你规矩

    太后的这镯子赏赐下来,周遭的呼吸都重了,宁安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眼刀。

    宁安如芒在背,赶紧趴下,表示太后的赏赐过于贵重,她万万不敢收。

    太后却直接打断了她。

    “皇上身边难得有安贵人这样的解语花,能讨皇上喜,能解皇上忧,哀家看在眼里实在高兴。看你太素净,哀家特意给你添彩。其他人想都想不来,你若推辞,就拂了哀家一片好意了。”

    “解语花”三字一出,果然哼声和嗤声四起,许多人面上都懒得装了。凭什么?一个粗鄙宫女,不知用了什么肮脏手段上位,也配得上这仨字?太后也太偏心了。

    就连一直看热闹不说话的荣妃也忍不住阴阳了句,“臣妾入宫四年,还是第一次瞧见太后娘娘这般给新人重赏,你可是头一个!安贵人好福气!还不赶紧谢恩!”

    太后慈笑:“你若有负担。不若就留在慈宁宫帮哀家抄经吧。舒妃告病了,哀家这里还缺些生辰礼佛用的经书。”

    还能如何?

    宁安也只能谢恩。

    如此,纵是万般不想要这镯子,最终这镯子还是到了她的腕上。

    太后讨厌她。

    但又不屑于对付她。

    所以就索性抬举她。

    如此既能取悦皇帝,又能借手处理了她。

    双重圣宠下,总有人会按捺不住动手,宁安一叹,以后的日子怕是消停不了……

    宁安被带到侧殿一佛堂中。

    除了笔墨纸砚经书和佛像蒲团,再无它物。

    抄经?

    这不该是唐静舒的惩罚?

    怎么就落到自己的身上了?

    宁安可不想为唐静舒承担。

    那唐静舒只要一天病着,自己就得来抄经一天吗?

    宁安摇头,她还领会了另一重意思。

    但凡抄经,必得清心寡欲。所以一旦她开始抄经,势必就不能再侍寝。这怎么行?她可是要做宠妃的!

    她好不容易提起皇帝对她的兴趣,这一中断,即便不败给一茬茬的美人,也会败给时间。

    绝对不行!

    太后身边的钱嬷嬷来传了话,太后让她抄完十页经书才能离开。

    十页,这不得两个时辰?

    宁安对着佛祖诚心跪拜又磕了三个头后,她提笔开始了……

    一刻钟后,太后来了。

    宁安回禀,已经快抄完了。

    这么快?

    这一看,太后就气到了。那唐宁安握笔如把扫帚,写字如拖地。手法不知轻重,纸上乌墨团团。

    那歪歪扭扭在纸上爬的,能叫字?

    这样的东西,能献给佛祖?

    “大胆安贵人!”钱嬷嬷斥道,“你不但对太后不敬,还对佛祖不尊。”

    宁安欲哭,扑通一下就跪了。

    “太后娘娘明鉴,奴婢尽力了。奴婢出身卑微,打小也没请过先生教写字,只略微识得几个字。奴婢不敢不敬,所以一直在努力。奈何粗鄙,能力有限。万望太后娘娘见谅。”

    “你这叫努力?”钱嬷嬷都不忍直视这纸。“你这字大如斗,一纸只写了这么十个字,这分明是敷衍与躲懒。”

    “嬷嬷冤枉我了。”宁安当众演示,“奴婢也想往小了写,可您看……”

    不会用笔的人写小字,一笔一划再认真,最终也就只留下团团墨迹,连个形都看不出。偏生她还认真得很。腰板笔直,眉头紧蹙,双目紧盯,整个人绷紧,奈何努力与成果背道而驰。

    宁安急得眼泪汪汪,在钱嬷嬷的呵斥下,那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更叫纸张墨迹糊作一团没法看。

    “行了!”太后的脸色比墨色好不了多少。“把她带走!没的在这儿辱没佛祖!”

    太后在蒲团跪下,诚心拜了下去,口中喊着“勿怪”。

    刚走出两步,不想那钱嬷嬷又跟来了,吩咐她明天继续来学抄经。

    哎,这是杠上了!

    宁安可算是出了慈宁宫。

    跟着的夏梦憋笑,昨日若没看见她家小主记录皇上送来的那些珠宝,她就真信了小主只认字不会写了。

    她家小主一手字,娟秀里带英气,绝对不输那些大家闺秀……

    回宫路上,夏梦一路都在抱不平,分析太后为何会对小主不喜?

    “是不是有小人在太后娘娘跟前搬弄是非了?”

    “还是因为舒妃的缘故?原本太后娘娘下月寿宴是舒妃娘娘操办,现在临时移交荣妃娘娘,太后娘娘因此不满?”

    宁安想了想。

    唐静舒最近一年对太后很是殷勤,太后对其态度也好了不少。舒妃栽跟头,太后不悦,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若只是单纯为唐静舒出头……宁安转了下腕上那只沉甸甸的镯子,太后还不至于为了唐静舒破费。

    “恐怕,是因为我打破了后宫两妃对立的局面。”

    舒妃遭殃,荣妃一家独大。荣妃被皇上指定承办寿宴,那下一步呢?是否得协理后宫?随后主理后宫?太后会喜欢这样的局面?如果她压根不想把后宫权利交出去呢?

    若太后真这么想,那宁安便是坏了其大事。那还能有好?

    起风了,天色有些转暗,眼看雷雨又要下来。

    主仆两人默契快步走。

    宁安心里还在操心另一件事:明日抄经,又该如何想法子糊弄过去?

    思量着这事,难免就有几分心不在焉。

    于是在穿过游廊,一个转弯后,走在最前面的宁安一下撞上了一人。

    如了太后之意。

    麻烦来了!

    未见来人,她已嗅到香味。

    如此馨香,定是贵人。

    可不!

    她撞在了瑜贵嫔身上。

    而瑜贵嫔原本手里端着的一盏东西,因着这一撞,全都翻了不说,还弄脏了其衣裳。

    “大胆!何人竟敢冲撞本宫!”

    “原来是安贵人!”

    “大胆安贵人,仗着圣宠,在宫中肆意妄为,横行霸道,不但打翻本宫给太后娘娘炖的燕盏,还弄脏了皇上御赐给本宫的霞影纱裙!”

    “安贵人该当何罪!”

    宁安赶紧为疏忽大意造成冲撞而行礼道歉。

    可那瑜贵嫔则不依不饶:“承认是冲撞就好!安贵人如此冒失可不行。本宫既高你两阶,今日便教你规矩。跪下!”

    宁安只能跪了。

    环视四周,这里刚好在拐弯口,视线受阻;而刚刚这瑜贵嫔是站在了拱门侧,堂堂贵嫔不走正道,却偏在一边;而瑜贵嫔让她跪下之处,偏偏就是一片石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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