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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将原本沉浸在梦中的人惊醒。

    萧晏行睁开眼睛时,额头布满汗珠,梦中的一幕一幕如同走马灯似得,又在他眼前闪过了。

    而外面的敲门声依旧没有停止。

    这次连原本安稳睡着的谢灵瑜,都缓缓睁开了眼睛。

    “殿下安心歇息,我去开门,”萧晏行轻声说道。

    随后他翻身下了床,从床头扯起外袍,迅速穿在了自己身上。

    等到他开门时,折剑站在门口,低声说道:“少主,有消息。”

    两人在门口说了一会儿,折剑这才离开。

    待他重新返回时,谢灵瑜已经坐好了,她披散着长发,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迷糊的乖顺,跟白日里永宁王殿下看起来相去甚远。

    “怎么了?”谢灵瑜好奇问道。

    萧晏行轻笑着说道:“有人已经坐不住了,方才折剑前来说,信王已经派人联系了禁苑苑总监,还有金吾卫崔休。”

    苑总监乃是掌管苑内馆宇、园池修葺以及种植花草树木之人。

    这个位置看似不显眼,却是掌管着整个禁苑。

    倘若有人想要起事,只要策反了此人,便能轻易进入皇宫内苑。

    更何况还有一个金吾卫崔休。

    没想到安国公府最终竟是站在了信王一头,崔休乃是信王一党,崔知仲只怕也是了。

    谢灵瑜一下警醒了起来,她说:“你的意思是信王要造反?”

    “柳郗之死已是将信王逼到了悬崖,他自不会坐以待毙,等着殿下将他在扬州之事奏禀给圣人。”

    谢灵瑜没想到三千卫如今的消息,依旧这般灵通。

    她问道:“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信王阴谋,你说圣人会没有察觉吗?”

    “你以为他不愿?他亲手毁掉三千卫之后,便是自断一臂,”萧晏行嘲讽道。

    谢灵瑜沉默了会儿问道:“我们如今该如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晏行抬手轻轻勾起谢灵瑜耳畔的一缕发丝,随后他直勾勾盯着谢灵瑜:“昨日皇宫求情之后,殿下还打算将希望寄托给旁人吗?”

    谢灵瑜愣住。

    她虽未跟萧晏行提及在宫中之事,但是她被嘉明帝强逼着,亲自来法场监斩柳郗,他便已经一清二楚了吧。

    萧晏行脑海中那个梦境越发清晰。

    倘若前世他与殿下都是那样的结局,那么这一世他们又为何要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旁人。

    指望那个皇帝做主,将信王绳之于法吗?

    “殿下,难道就不想要去最高之处看看这个天下的风景?”

    终于萧晏行将一直深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第159章

    大结局(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阳升起时,

    依旧是崭新的一天。

    谁都以为这又是一个如昨日一般稀松平常的一天。

    柳郗的死也宛如一滴落入大海里的水,刚开始时,这滴水会溅起一些涟漪,

    可是当涟漪平静,

    大海也归于平静。

    长安的老百姓依旧如昨日一样辛勤劳作,街道上的商贩卖力招呼。

    但是待到了申时正,一道从皇宫内传来的消息,却打破了平静。

    信王府内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急信,申时初圣人突发疾病,

    宣召太医之后依旧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信王谢陵在书房中,听闻此消息,登时站了起来。

    “随我入宫。”

    一句话登时,

    书房里的人都激动不已。

    书房中的谋士自是无法入宫,但是谢陵的府兵却早已经准备妥当。

    谢陵只身穿便服,骑马前往皇宫。

    圣人陷入昏迷的消息,

    自然也传到了安王府中,

    安王得知消息,自是着急忙慌准备入宫。

    他身边谋士劝说道:“殿下,如今圣人突然昏迷,只怕有异动。”

    异动?

    安王哼了声:“圣人不过是刚昏迷半个时辰,

    我倒要看看谁敢兴风作浪。况且本王若是此刻不及时赶去宫中,岂不是让老六抢了先。”

    但是安王自然也不是全无防备,

    他带了足够多的王府侍卫。

    更是走了他寻常并不常走的玄德门。

    一直到玄德门时,都是风平浪静。

    安王原本还紧张,眼看着皇宫已在眼前,

    心底也不免放松。

    想想也是,他们这些皇子就算胆子再大,

    谁又敢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翻腾呢。

    此时正值初冬时分,申末酉初时分,黄昏已近,天际线出现明显的明暗交替,乃是逢魔时刻。

    玄德门一如平常那般庄重安静。

    待安王马车到了门口时,已被士兵拦下。

    即便是亲王的马车也不可直接入宫,这是规矩,安王自然知晓。

    等到安王下了马车,便说道:“速速打开宫门,本王要入宫给圣人侍疾。”

    圣人生病之事,乃是宫人传了太后懿旨,让他们入宫的。

    据说就连永宁王府那边,同样也得了太后懿旨。

    毕竟圣人突病,太后虽身份尊贵,却也不敢独自擅断,速速将几位王爷传入宫中,以免后患。

    “是,殿下,”士兵恭敬说道。

    可是下一刻,异变突起。

    只见这个恭敬应答的士兵,竟直接拔出身上长刀,竟朝着安王头颅砍了过来。

    幸亏安王身边的侍卫也极为机敏,在对方拔刀的瞬间,上前竟以肉身挡了这一刀。

    没想到这必杀一击,竟因为身边侍卫的拼死相护,让安王逃了过去。

    随后安王其他侍卫迅速上前,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安王看向玄德门的守卫,当即怒吼道:“你们这是想要造反吗?”

    “我看想要造反的是安王殿下您吧,”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安王抬头看了过去,就见金吾卫将军崔休站在不远处。

    这一下安王只觉得一股血直冲上头:“崔休,你竟胆敢陷害本王,本王乃是得太后懿旨,进宫为圣人侍疾。”

    崔休面无表情地看着安王:“圣人病重,安王意图不轨,率重兵逼宫,被金吾卫众将士发现,斩杀与玄德门。”

    这将是未来史书中所记载着的内容。

    只要他们赢了的话。

    “你们安国公府竟与信王勾结,”安王这会儿再杀,也是反映了过来。

    今日确实是有人要逼宫,但不是他。

    而是信王。

    信王率先对他下手,派出崔休在玄德门击杀自己。

    “殿下,您赶紧先走,”安王身边的近卫也察觉不对,也不废话,便要护送他突围。

    虽然信王派出崔休在此狙击他,但是信王如今也不可能控制整个长安。

    只要安王突围出去,召集其他禁卫军反攻,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一时间,玄德门外厮杀声震天。

    信王铁了心要在此击杀对方,崔休更是早已经做好了埋伏,他的人早早准备好了,人数更是几倍于安王身边护卫。

    很快安王周围的护卫,一个又一个倒下。

    就在这时有护卫斩断了先前马车上的绳索,让马匹抢了过来,便是要让安王骑上马逃离。安王翻身上马,便拍马往远处狂奔。

    可他刚骑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人。

    “谢陵,你想杀兄吗?”安王冲着对方最前方的人吼道。

    信王谢陵看着他一身狼狈,嘴角掀起冷笑:“四兄,倘若你我身份互换,今日你是我,你会放我走吗?”

    答案不言而喻。

    当然是不会。

    谢陵微微抬起手,他身后的弓箭手早已经准备好。

    安王吼道:“信王,我认输,我愿意奉你为帝。”

    但是无论他喊的声音有多大,信王的手掌还是落下了。

    数十支飞箭同时射来,安王想要策马逃离,却已经来不及。飞箭射进他的身体,直插在胸口,几乎便是一瞬,安王便没了气息。

    持续了数年的太子之争,终于以安王之死落下帷幕。

    信王谢陵可没时间缅怀这些,随后他策马来到玄德门,与崔休汇合。

    崔休下马向谢陵行礼,谢陵说道:“安王图谋谋反,已被我手下护卫斩杀。如今安王余党依旧在作乱,你速速与我入宫,守卫圣人。”

    “是,”崔休说道。

    随后众人随着信王谢陵入宫,众人一路直奔太极殿内,听闻圣人今日便是在太极殿中病倒的,如今也是安置在太极殿内。

    待到了太极殿外,只见殿门紧闭。

    想来是玄德门外的混乱,终究还是传入了宫中。

    谢陵下马对着殿门喊道:“安王趁圣人病重昏迷,意行谋逆之大罪,幸得金吾卫及时发现,斩杀安王挫败其阴谋。但安王余党依旧在流窜,殿内之人速速打开殿门,否则一律视作安王逆党,格杀勿论,罪及三族。”

    殿内并无回应,谢陵以为殿内守卫要抵抗到底,便挥挥手,准备示意身后士兵跟上。

    可就在此时,突然太极殿殿门大开。

    只见一道纤细挺拔的身姿出现殿门处,随后一步步走到殿外。

    待对方走到台阶之上,俯视着台阶下的众人以为为首信王,她嘴角轻轻勾起:“罪及三族?不知道本王的三族之中,可有信王你啊?”

    “谢灵瑜。”谢陵望着眼前之人,狠狠咬牙。

    他与安王之争,尚还是太子之争,偏偏不知道这个谢灵瑜争个什么。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今日她会死在这里。

    谢灵瑜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畏惧,她反而望向他身后的众人:“金吾卫本应忠于圣人,尔等此刻入宫才是真正的作上叛乱。倘若你们及时醒悟归顺,擒下信王,本王可向圣人求情,不仅不治尔等罪责,反而能长保富贵。”

    果然,阵中有人手里的刀在颤抖。

    谢陵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能这么能言善辩。

    “永宁王乃是安王余党,她挟持了圣人,金吾卫随我杀入殿内救出圣人,”信王同样喊道。

    在他挥手示意金吾卫上前时,原本空荡荡的大殿台阶处,突然响起兵甲撞击的声音,随后一队队人马,从殿内还有殿后涌了出来。

    瞬间谢灵瑜身后不再是空无一人。

    而萧晏行站在谢灵瑜身边,看着对面叛军:“想要踏上这道台阶,便要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刀。”

    待他抬起刀时,刀锋上寒光在夜幕之中,有种渗人的嗜血。

    “我与萧大人共同守扬州半月有余,他这把刀击退叛军几十次,斩杀叛军士兵的头颅足有上百,尔等若是不信,尽管可以来试试这把刀锋的厉害。”

    谢灵瑜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插进对面士兵的心头。

    几个月前的江西道叛军,集结数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的南下,直奔长安而来。

    就在长安百姓人心惶惶的时候,突然叛军被拦在了扬州。

    永宁王还有扬州代司马萧晏行携手,以全城不到两万兵力,十倍之差距,硬生生将叛军拦在城外。

    如今永宁王返回长安,便与眼前的金吾卫刀兵相见。

    而谢灵瑜再次看向信王谢陵时,冷笑道:“你是不是还在等着苑总监带着手底下工匠前来,实话跟你说了,苑总监已被本王软禁,本王的府兵便是从南苑直入皇宫护卫圣人而来了。”

    “儿郎们,你们的刀在扬州已经试过了,锋利地很,现在让这些长安的金吾卫也瞧瞧你们的厉害。”

    待她说完后,往后退了几步,萧晏行已是率领永宁王府护卫杀了下去。

    厮杀声瞬间在太极殿外响起,原本庄严巍峨的皇宫,顷刻间变成了血腥而残忍的战场,滚烫的鲜血在半空中飞溅而起,也不知落在了谁的身上。

    谢灵瑜退至太极殿内时,神色坦然镇定。

    而此刻殿内太后和七皇子也都在,太后手持佛珠,微闭着双眸。

    她经历过自己亲生儿子的登基的时刻,如今又要面对野心勃勃孙子的叛乱,这位在宫廷里几十年的老人家,早已经习惯了。

    也不知何时,原本夜空里的朗月被乌云遮蔽了,当滂沱大雨兜头落下的时候,殿外的血腥味在水汽的氤氲下,似乎要淹没整个皇宫。

    地上早已是层层叠叠的尸体,也分不清谁倒下的更多。

    但是萧晏行却已经跟崔休交上了手,两张本有相似的脸望向彼此,当长刀砍在一处时,萧晏行血色双眸盯着崔休:“若你死在这里,崔知仲是不是会心痛欲绝?”

    “你是崔知节的儿子,”崔休这次毫不犹豫说道。

    萧晏行冷笑:“看来崔知仲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

    这也正是崔知仲选择投靠信王的原因,他其实早就怀疑萧晏行身份,只是不敢张扬罢了。本以为他被贬出长安,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他却在扬州立下大功,更是追随永宁王返回长安。

    崔知仲知道他是为了复仇而来,也是为了给他父亲崔知节翻案而来。

    所以崔知仲才会带着自己的儿子,上了信王这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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