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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虞芊芊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祁烽拿起枪消失在夜色中。时间像被拉长的糖丝一样缓慢流逝,她时而陷入灼热的噩梦,时而短暂地清醒,每一次睁眼都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她从混沌中拉回。祁烽回来了,脸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衣服也被撕破了几处,但手中紧紧攥着几盒药品。
附近有个被洗劫过的诊所,他气喘吁吁地解释,动作却异常轻柔地扶起她,找到了抗生素和退烧药。
虞芊芊想道谢,却只发出一阵咳嗽。祁烽帮她服下药片,又用湿布敷在她额头上。在药物作用下,她终于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在轻轻擦拭她的脸。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看到祁烽正用沾湿的布小心地清理自己脸上的血迹。他的表情专注而柔和,与白天的冷硬判若两人。
不知哪来的力气,虞芊芊突然伸手,用袖口轻轻擦去祁烽脸上的血痕。祁烽愣住了,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中相遇,一种无声的理解在空气中流转。
睡吧。最终祁烽低声说,替她掖好毯子。
第二天傍晚,虞芊芊的烧退了。她虚弱但固执地要求到屋外透气。祁烽拗不过她,只好扶她到门廊的摇椅上坐下。
夕阳西沉,天空渐渐浮现出繁星,我小时候,虞芊芊突然开口,声音轻柔,每次生病,父亲都会买下一整个玩具店哄我开心。
祁烽安静地听着,目光投向远方。
十二岁那年,我因为想要一匹小马驹假装发烧,父亲真的在别墅后院建了个马场。她苦笑着摇头,那时候我以为全世界都会这样围着我转。
你呢她转向祁烽,为什么参军
祁烽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高尚理由。十六岁打架被学校开除,街头混了两年,后来一个老兵跟我说,军队至少能让我有口饭吃。
虞芊芊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发现我除了打架还挺擅长服从命令和杀人。他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变得遥远,特种部队选拔时,我是同期最年轻的。
夜风轻拂,带着初秋的凉意。虞芊芊不自觉地往祁烽那边靠了靠。
那个疤…她指了指他的下巴。
阿富汗,弹片擦的。
背上那些呢
祁烽转头看她,眉头微挑:你怎么知道我背上有疤
虞芊芊突然脸红:帮你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祁烽轻笑一声,没有戳破她的谎言:那是一次失败的营救任务,为了救一个孩子,背部被火烧的。
他们就这样坐在星空下,分享着各自的故事碎片。虞芊芊说起被宠坏却孤独的童年,祁烽讲述军旅生涯中的生死时刻。在这个末日的夜晚,两颗原本平行的心意外地靠近了。
第二天清晨,当虞芊芊精神焕发地走出房门时,祁烽已经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
睡得像个死猪一样,还以为你又要发烧了。他头也不抬地说。
虞芊芊双手叉腰:是谁半夜像老妈子一样给我换毛巾的
怕你死了没人修车。祁烽扔给她一个苹果,吃完上路,今天要赶到河边。
他们像往常一样斗嘴,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当虞芊芊自然地接过祁烽递来的背包,当祁烽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伐,两人都假装没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