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断心歌/ 第十章.行至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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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行至落雁

    官道宽阔,两旁柳树成荫。夏初之时,叶se苍翠,风过枝条间,卷起斑驳日影,铺洒一地光斑。路旁还见得水田波光,一层层映着天se,远处山脊隐入云雾,如墨染。

    h矶背负长棍,大步走在最前,时不时回头招呼两人。官道行人稀少,除了偶有挑担农人,便是三人并肩行走,杖声、步声交错於柳影之间。

    正行间,h矶边扛着棍,边咬着半块乾饼,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墨天:

    「喂,兄弟,咱走江湖的……你这辈子喝过最厉害的酒是哪壶啊?」

    墨天微微偏头,手指搭在腰间葫芦上,笑意不重,语气却淡然有致:

    「酒多半相似。醉不醉,与地无关,只在人心。」

    h矶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回头朝顾晚词望去,似想寻个明白人。

    顾晚词侧目瞥他一眼,什麽也没说,只低头整了整袖口,神情似笑非笑。

    h矶被晾了一旁,无趣地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赶路。

    午时将近,日头偏西,官道边一株老榆树下,三人寻了片荫凉稍作歇息。

    夏日热浪未至,微风夹带着泥土与新草的气息,悠悠拂过耳畔。

    h矶一pgu坐倒在地,背後长棍随手一扔,咚地一声靠在树根上。他咬了一口乾饼,咀嚼得咯吱作响,嘴里还含着饼渣,含糊嚷道:

    「这破路,走得我骨头都快散了!还说什麽云河西郊风景好——p!」

    顾晚词站在一旁,单手持着水囊,姿态悠然。她瞥了h矶一眼,微微蹙眉,语气懒懒:

    「矶哥,昨晚还吹得天花乱坠,今儿才走半天就叫苦?」

    h矶瞪眼,气呼呼道:

    「打人跟走路能一样麽!打人是撒气,走路是熬命!」

    他说着,又狠狠撕下一大块乾粮塞进嘴里,像是要以食补气。

    顾晚词嘴角一弯,啜了口水,笑意淡淡:

    「矶哥若能靠嘴走路,怕早已飞到了落雁镇头顶。」

    此话一出,h矶差点噎住,拍着x口连咳数声,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狠狠地道:

    「晚词,你是专门来气我的!」

    顾晚词轻摇水囊,水声潺潺,语气淡然:

    「矶哥这般气盛,看来还走得动。」

    h矶嘴角0u,懒得再辩,只闷头啃饼,嘴里嘟囔着不清不楚的怨言。

    墨天则靠坐在榆树另一侧,杖横膝上,手指轻轻敲着酒葫芦,听着两人拌嘴,唇角似有若无地g起一丝笑意。

    他不言语,只将腰间酒葫芦揭开,抿了一口,便又轻轻盖上,动作悠然,像是与这片刻的风景融为一t。

    树荫之下,气息微凉。

    不远处,一队商队正缓缓沿官道前行,驼铃叮当,马蹄声杂沓而过,车轴吱呀作响,偶尔有掌鞭的汉子高声吆喝,热闹却不喧闹。

    墨天、顾晚词、h矶三人各自安坐,仅以余光略过,未作多看。

    官道本就繁忙,商队来去原是寻常,无须在意。

    日光斜斜从枝叶间漏下,落在地上铺出细碎光影。青草味与热土气混合着,空气温暖而安静。

    这一程路,彷佛只是江湖之上极寻常的一日。

    待乾粮吃完,三人不多言语,各自整了整行装。

    h矶背好长棍,顾晚词拍去裙角尘土,墨天收紧了腰间葫芦与行囊,拄杖而起。

    未言一声,三人自榆树下并肩起步,重新踏上了那条看似无尽的官道。

    夏风不歇,路仍漫长。

    日影西斜,官道渐入暮se。

    三人行了一整日,脚下步子不自觉慢了下来。h矶甩了甩沉重的长棍,撇撇嘴,嚷道:

    「这鸟不拉屎的破道,走得老h我腿快断了!」

    声音大得吓得路边一只麻雀扑翅飞起,远远落进林梢。

    顾晚词走在他身侧,闻言轻笑,指尖轻敲腰间剑鞘,语气懒懒地:

    「矶哥,当年你从石溪镇连夜赶回城里时,可是两天一夜没歇过,脚下生风,如今怎麽这麽娇气了?」

    h矶一怔,老脸微红,顿时气急败坏地回嘴:

    「那是有急事在身!现在走这破道,谁还肯傻傻卖力!」

    顾晚词似笑非笑,眼尾微挑,补刀道:

    「原来矶哥心里,赶路要看缘分,不看腿力?」

    h矶一噎,抖着肩大笑,粗声嚷道:

    「反正小晚你懂就好!」

    顾晚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却难掩眼底笑意。

    墨天拄杖随行,听着两人拌嘴,唇角浮起一丝极浅的笑意。白衣随风,腰间酒葫芦轻撞杖身,叮当作响,声音极小,却和这暮se官道一同走得极远。

    官道两旁,是一片片未割尽的夏草,晚风吹过,草浪起伏,苍青se的波纹一路铺展至地平线。

    不久,远处灯火初上,一座小镇轮廓渐渐浮现。

    落雁镇。

    暮se中,炊烟袅袅升起,街巷隐约可闻饭香与柴火味,还夹杂着淡淡的酱香与酒气。

    &神一振,眼睛亮得像灯笼,脚步都快了几分,嚷道:

    「快快快,进镇!今儿我非得吃个饱,喝个烂不可!」

    顾晚词摇摇头,抬手轻轻拍了拍剑柄,无奈道:

    「矶哥,别只惦记着喝酒,待会儿醉得找不着路,可别要我跟公子两个扶着你回客栈。」

    h矶嘿嘿笑着,回头道:

    「不成,让小晚你扶,我怕吃不消。让白衣的扶,我又怕脸丢大了。」

    说完自顾自大笑,笑得肩膀直晃。

    顾晚词脸se未变,只轻轻吐了口气,像是懒得搭理,又像是无奈到极点。

    墨天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淡淡一笑,脚步未乱,只将腰间酒葫芦轻轻一拍,葫芦中酒声轻响,如风入耳。

    穿过两条热闹的小巷,三人找到一处客栈,名曰「广兴」。

    门口吊着半新不旧的灯笼,摇摇yu坠地写着「安宿」二字。

    h矶一马当先,大步推门,嗓门震天响:

    「小二!来三间上房,晚饭一桌大的!酒热着上,老h今儿高兴!」

    掌柜探头一看,见是江湖中人,脸se微僵。顾晚词缓步进门,从袖中取出几两碎银轻轻放在柜上,声音温润有礼:

    「清净房三间,饭食随意,不必铺张。」

    掌柜眼睛一亮,忙笑着点头领人。

    墨天最後进门,拄杖於侧,神se安然。晚风吹拂门帘,将他的白衣衬得如同一幅静止的画。

    三人各自领了房钥,h矶甩着钥匙得意地大笑:「今晚,可要吃个够!」

    顾晚词笑笑,偏头瞥了他一眼,轻声道:

    「吃得动是福,吃不动……可就丢了面子。」

    h矶闻言,只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叫嚷。

    墨天拄杖上楼,脚步平稳。推开房门时,指尖划过旧木的门框,闻见一缕乾燥的松香气息。

    他将酒葫芦放於床头,静静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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