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58章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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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

    今日之战,当然是以潘璋部为敌。

    但究其根本,还是为了渡河。

    那不管对岸有没有敌人,总要先架设浮桥的。

    廖化前不久才跟从关羽征战汉水之滨,对此早已熟练。

    正卒以弓弩压阵,辅兵以舟木架桥。

    如果说跟北伐时有何不同。

    那就是曹军多马,防御重点在岸上。

    而孙军多船,要盯紧些河上。

    但廖化还真不怕潘璋的船。

    不仅仅因为早前先胜了对方一场。

    说实话,那一战后,眼见潘璋能妥当收拢败兵,又迅速在对岸站稳脚跟。

    廖化反而高看对方一眼,特意多备战了些时日,以探其虚实。

    而到了此时此刻。

    双方兵力几何,有什么明牌暗子,彼此都已清晰。

    廖化五千正卒,大量辅兵,青壮不少于万人。

    而潘璋败了一阵,不算马忠的别部和后来增援的孙桓。

    营中只得三千可战之兵,余者非伤即弱。

    都知己知彼到这种程度了

    廖化还有什么可怵的?

    于是,当敌军的“冒突”战船试图冲击搭了快一半的浮桥时。

    廖化也果断令岸上、水上的士兵予以还击。

    弓对弓,弩对弩。

    走舸对赤马,露桡对冒突。

    (都是战船名)

    如果说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那就只有一条传承了千百年的,亘古长存的兵法精髓:

    人多欺负人少。

    不讲武德?

    这就是武德!

    轰隆……

    天边炸响一声雷,震耳欲聋。

    然而此时河上,河岸上,鼓声不停,杀声四起,生死只在一线间。

    却根本没人在意老天爷的脸色了。

    日中时分,辅兵成功将浮桥铺到了对岸。

    掩护的正卒早已先一步淌着浅水冲上了岸,与敌军厮杀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廖化士兵成功在岸上立足,继而列阵前压。

    潘璋部众终于难以稳住阵脚,一点一点被推向远离河岸的方向。

    而这又为廖化后续登岸的士兵腾出了更多列阵的空间。

    如是三刻,潘璋一翼终于出现了溃兵迹象。

    已经半渡的廖化及亲随,见状快马加鞭。

    其后跃马于彼岸,亲自兜着自家步阵往那一翼猛冲。

    效果立竿见影。

    溃兵变成了溃散,溃散变成了溃败。

    一传十,十传百,终于整个正面军阵全面败退。

    勇猛如潘璋,此时也不得不放弃收拢溃军的打算,只领着亲随拼命打马远离战场。

    连自家营盘都不敢去的。

    一场渡河大战,眼见即将落下帷幕。

    然而就在此时。

    密云已久的苍天,终于还是降下了一场蓄谋已久的风雨。

    是真的大风兼大雨,可能还夹点雪。

    廖化前一刻还马背上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下一刻,绵密的雨点,裹雨的歪风,将他射出去的箭无情吹飞。

    而他绝对不是战场上的孤例。

    当然,也不能因此就说老天爷偏心眼。

    只欺负一边,却不给另一边上同等的减益状态。

    实际上,当廖化差一点被一阵歪风吹下马的时候,还真有潘璋部不怕死的士兵试图上前偷袭。

    结果脚一打滑,自己反而先栽了跟斗,被廖化亲兵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但,这里面终究存在一个比例的问题。

    廖化兵多,且还是乘胜追击的一方。

    那理所当然,他们就得承受更多来自天地伟力的阻碍。

    潘璋兵少,又是溃败的一方。

    反击固然是彻底无力了。

    但反正大局早已失,反击不反击,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还不如赶紧找个地方躲躲风,避避雨。

    而这时候,还有比自家的营地,更适合躲避的场所吗?

    须知先前潘璋以弱兵阻击廖化,又要兼顾扼守河道,可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的。

    于是乎,都不用潘璋搞什么阵斩逃兵的表演。

    其部败兵自发就往自家营盘方向狼奔猪突。

    期间拥挤推搡,践踏受伤,自然难免。

    但好歹是将相当一部分人“收拢”进去了。

    反观廖化这一边,因为战事戛然而止,正处于茫然无措之际。

    到底是继续进攻呢?

    还是暂且收兵?

    进攻,脚打滑,锋无力,怎么进?怎么攻?

    收兵,敌军就快全军覆没了,甘心吗?

    “鸣金!”

    廖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下了命令。

    身边有裨将抬着滴血的手臂,前指敌营狰狞嘶吼:

    “廖主簿,斫[zhuo]营就在眼前了!”

    “你只顾眼前,却不顾身后吗?”不知是否风声太急,廖化竟也嘶声以对。

    “如此雨势,绝非一地一时,河水顷刻间就要上涨!”

    “而先前为了抢渡,浮桥都是凑合着搭的。”

    “万一斫营不利,浮桥又被大水冲垮,你我在这无依无凭的河岸边,何以立足?”

    “就不怕全军覆没吗?!”

    裨将被廖化喝得愕然当场。

    作为底层打拼上来的军官,他未必知道什么“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道理。

    但大军无地立足且失去后路会导致什么严重后果。

    他还是很清楚的。

    于禁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甚至于说。

    早前要不是那麋威在江陵奋不顾身,保住后方立足的大城。

    他们这路人说不定早就成孙权阶下囚!

    说到底。

    潘璋并非他们此战的最终目标。

    临沅和汉寿才是。

    上万大军,深入不毛,若后援不继,又不得河运之便。

    都不必敌人来攻,自己就会先崩溃。

    于是,在主将下了命令,辅将又哑口无言之后,令兵终于还是敲响了钲声。

    其后士兵打滑落水,战马慌乱冲撞等等琐事不必多提。

    等好不容易退回岸边。

    不出所料,水势已经洪洪而起。

    他们花了一上午,不知多少人命才搭好的一座桥,顷刻就七零八落。

    但这时候众人疲惫之际,又不免庆幸自己退得及时了。

    唯独主将廖化,自在对岸嘶吼了一嗓子后,便一直绷着脸。

    严肃下令,严肃调度,殊无任何异色。

    期间还不忘遣人去下游通知麋威等人尽快撤屯,然后往作唐方向靠拢,以防不测。

    可谓调度有方,有条不紊。

    单看这一点,丝毫不逊色于早前潘璋在河对岸收拢溃兵的水平。

    唯独是一切妥当,廖化回到房中,屏退左右。

    看着自己湿漉漉的乱发,听着不断灌进来的风雨声,终究忍不住仰天一叹: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

    “偏在今日!”

    “偏在彼时!”

    “悠悠苍天,何薄于化!”

    ……

    “如此说来,廖主簿并非兵败,只是斫营不利,且因为收兵迅速且妥当,依旧保持对潘璋的绝对兵力优势?”

    看着面前冒险报信詹思服,麋威心情一时起伏。

    且说,早在暴雨倾泻的时候。

    他就下令将大部分箭矢和弩机用蓑衣、油布等物包裹好。

    只用弓盾继续迎敌。

    而随着风雨越来越烈,箭矢已彻底无用,干脆将弓都擦干裹严了。

    只有主抓过后勤的人才知道这些宝贝有多么娇贵。

    修造起来又多么费时费力。

    到后来,水势渐洪,他甚至连脚下的船都想收回岸边。

    唯独是军令如山,而他又不确定上游廖化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不敢轻易变阵。

    而等后来习宏在岸上敲响铜钲的时候。

    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清理之中的问题。

    澹口涌出的水流暴增,船居然一时划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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