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雾锁千帆烬
青铜巨舰撞碎冰礁时，甲板上的蛊虫幡骤然坍散。叶悬音的白发裹着咸腥海风，指间通
舟蛊振翅飞向燃烧的陆地。舰桥阴影里忽伸
出一只溃烂的手，掌心托着焦黑的算盘珠。
"利息...涨到三成了。"金铢的嘶哑嗓音混着
肺腑的血沫声。她肋骨下插着半截舵轮轴，
玄铁算盘链死死缠着轴杆。叶悬音的白发卷
住她腰肢时，青铜舰首已刺入盘瓠碑林。
盘瓠碑林的青铜枝丫淌下黏液。第七颗眼球
果实裂开的刹那，澹台明澈的独眼迸出金
血。盘瓠左眼在他颅骨内扎根的根须疯长，
啃噬脑髓的窸窣声清晰可闻。
"别看果实!"云铮的骨笛扎进他耳后穴位，
笛孔喷出的磷火却反噬向自已。她右颊瞬间
焦黑，溃烂处钻出细小的青铜芽孢。
碑林深处传来机械咬合声。谢泠的冰蚕丝悬
在青铜枝间，末端系着江无羁的断刀。"七颗
眼果对应七处死穴。"蚕丝随她指尖游走，刀
尖刮削枝干，"你娘的心脏是最后的钥匙。"
江无羁突然挥掌拍向自已天灵盖!颅骨凹陷
的瞬间，青铜枝丫骤缩。谢泠的蚕丝贯穿他
掌心钉入碑L:"找死吗"
"我娘的心...早被盘瓠蛀空了。"他扯开衣
襟，心口刀疤处嵌着水晶薄片一谢红药枯
萎的心脏在晶片下搏动，"当年你换给我的，
是蛊心!"
蚕丝崩裂如哀弦。无数眼球果实通时睁开瞳
孔!
千帆烬药铺的废墟下渗出青铜汁液。金铢
的算盘珠在黏液里沉浮，珠面显出血丝脉
络。"通舟蛊在啃噬地脉。"叶悬音的白发缠
住青铜枝，"掌柜的，赌局该收盘了。"
噬金蛊王从他袖中钻出，啃咬枝干时迸溅火
花。金铢突然捏碎两枚玉质算珠，珠内青烟
凝成叶悬音虚影一真正的药圣早已化作白
骨，盘坐在盘瓠祭坛中央。
"你早知道我是蛊傀。"叶悬音的白发寸寸成
灰，"为何还..."
金铢的齿尖咬破他颈脉:"赊账的规矩一死
债活偿!"她吞下涌出的蛊血，眼瞳泛起盘瓠
金纹。废墟轰塌时，噬金蛊王撞进她心口，
与盘瓠右眼残片融合成赤金竖瞳。
青铜舰撞上碑林的刹那，元烬的虚影从眼
球果实中渗出。"双瞳归位需祭品自愿献
目。"他残破的指尖点向云铮，"比如...为爱
人剜眼的痴儿。"
澹台明澈的独眼突然脱眶飞向枝头!云铮的
骨笛贯穿他手掌，笛刃削断连接眼球的青铜
根须。坠落的海浪中，盘瓠左眼在枝头果实
里睁眼，金光直射深海囚笼方向。
"阿澈!"云铮的嘶喊被浪涛吞没。澹台明澈
染血的手扣住她腕骨，空荡的左眼眶抵住她
眉心:"用我的眼...看透这局。"
骨笛的磷火注入他颅腔。盘瓠左眼在云铮视
野中暴露出青铜经络一每根脉络都缠绕着
景国皇族的尸骸。她突然调转笛尖刺入自已
右眼!
谢泠的冰蚕丝在青铜枝间织网。江无羁心口
的蛊心跳动如战鼓，震得枝丫簌簌落泪。"蛊
心是盘瓤的锁。"她蚕丝刺入自已左胸，"你
娘的心...在这里。"
晶石心脏破膛而出的瞬间，江无羁的断刀
劈向青铜主枝。枝干裂口喷出谢红药的残
魂:"儿啊...她剖心是为封住盘瓠..."
残魂被金纹吞噬。谢泠倒坠时，江无羁的刀
锋转向自已心口。蛊心离L的刹那，盘瓠右
眼在枝头震颤，七颗眼球果实齐齐飙血!
金铢的赤金竖瞳看透地脉。叶悬音的蛊傀身
躯在青铜汁液里融化，白骨手掌托着通舟蛊
按向她额心:"掌柜的，清账了。
"
噬金蛊王从她胸口钻出，吞下通舟蛊后炸成
金粉。金铢的右眼随之爆裂，血窟窿里伸出
青铜嫩枝。她反手扯断嫩枝插进千帆烬牌
匾一匾额骤燃青焰，火焰中浮现完整的盘
瓠海图。
十二艘青铜舰的撞角通时刺入碑林。主舰桅
杆上，真正的叶悬音白骨盘坐，掌心血线牵
着七颗眼球果实。
"葬神宴一"白骨颌骨开合，"开席!"
澹台明澈的独眼在云铮颅骨内扎根。盘瓠左
眼的视野穿透海雾:青铜主舰内，元烬的残
躯被钉在舵盘上，七根琴弦贯穿他四肢百
骸。
"双瞳归位的祭品..."元烬咳着血沫，"其实是
弑君者自已啊..."
云铮的骨笛捅穿青铜枝干。汁液喷溅中，她
看见自已八岁的身影一金刀刺入少年心口
时，谢泠的冰蚕丝正将盘瓠蛊种入伤口。而
雾中窥视的那双灰眸，属于龙骨上的叶悬音
白骨。
"师父..."骨笛脱手坠落。盘瓠左眼彻底吞噬
她意识的瞬间，深海囚笼方向传来震天鲸
歌。
江无羁的断刀插在谢泠心口。晶石心脏在刀
锋下搏动，每跳一次都溢出青铜汁液。"蛊心
是盘瓰的锁。"他染血的手抚过她新生的右
眼，"你的眼...才是钥匙。"
谢泠的冰蚕丝突然绞住他脖颈:"那就用钥匙
开锁!"丝线拽着他撞向青铜主枝。枝干吞
没他半身的刹那，盘瓠右眼在枝头果实里显
形一眼瞳深处映着谢红药自刎的画面。
"娘一!"江无羁的嘶吼震落青铜叶。谢泠
趁机剜出自已右眼，按进盘瓠右眼的瞳孔!
千帆烬的废墟上，金铢的独眼淌下青铜泪。
叶悬音的白骨指节穿过火焰，在她心口刻下
利债印记:"来世...连本带利..."
噬金蛊王从她爆裂的右眼眶钻出，叼着通舟
蛊飞向深海。金铢撕开裂痛的左眼，琥珀色
的瞳仁里映出叶悬音临终微笑一那年盘瓠
祭坛上，他吞下蛊王前说的不是"赌债"，而
是"心悦卿"。
青铜枝刺透她脚踝时，四海商帮的密库在海
图中燃烧起来。金铢将最后两枚算盘珠塞进
眼眶，纵身跃入沸腾的青铜汁液。
盘瓠双瞳在青铜枝顶相撞的刹那，十二艘青
铜舰化为粉尘。叶悬音的白骨指天结印，七
颗眼球果实炸成血雨。元烬的残躯在血雨中
浮空，心口插着的骨笛奏响鲸歌。
"阿昭..."他溃烂的唇吻上笛孔，"那年你刻
的...是聘书..."
深海囚笼的巨锁崩裂。澹台明澈抱着云铮跃
出海面时，她的左眼已化成青铜果实。盘瓠
双瞳融合成的巨目高悬天际，瞳孔深处映着
海外十二岛的烽烟。
叶悬音的白骨在飓风中散落。最后一块腕骨
坠入金铢融化的青铜池，刻着三行小字:
利三分
情七分
来世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