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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庄超英缓缓伸手,想去触碰她的额头。

    黄玲眼眶湿透。

    眼里是对他的失望和他从未看到过的怨憎。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她额头的时候,黄玲一把将他的手拨开,戾声斥责:“滚开,不用你假好心。”

    “我......”

    “庄超英,你装什么?

    我有今日,不都是拜你所赐?

    我嫁给你十多年了吧,这些年,我吃过的苦到底有多少,你数的过来吗?

    是,你是长子,你要做孝顺儿子,你要对你爸妈负责,那我和孩子们呢?

    你对我们就没有责任?

    这些年,你家里处处为难,你就只会叫我忍忍,只会说你是长子,我是长嫂,得多担待点儿。

    可你知道吗?

    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我,那是你纵出来的啊。

    庄超英,你但凡为我说过一次话,为我出过一次头,你爸妈都不敢对我动辄打骂威胁,你,你们凭什么?”

    黄玲一句接一句,几乎就没给庄超英说话的机会。

    而实际上。

    这些情绪,这些话,其实也是积压在‘黄玲’心里多年的了。

    黄玲也不想一次次地闹。

    既然这一次观众人都到齐了,她索性就把老庄家的脸面,彻底撕开,把庄超英的伪善和懦弱,彻底踩下来。

    看庄超英呐呐地没开口,黄玲却不想放过他。

    她委委屈屈地撇开眼角落下的泪,继而控诉:“怎么不说话了?没话说了?不叫我忍了?”

    “我,阿玲,要不我们回去再说吧?”

    庄超英拉住她的手,回头看了眼他爸妈,又看了眼门边迟迟未散的人,放软了姿态,盼着她能稍稍平静下来。

    黄玲偏不如他的愿。

    她一把挥开他的手,控诉道:“回去说?为什么要回去说?回去我有说的机会?怕不是还没张口,就要被你爸,你弟打死了吧?

    庄超英,我是真欠了你们的吗?

    啊?我今天在外边忙了一日,回到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听到家里出了事,立即着急忙慌地就赶过来了。

    即便昨晚我太生气,跟爸妈吵了几句嘴,但我是真把爸妈,把你们都当作是我的亲人啊。

    可是你们呢?

    你们只关心我昨晚给你们做的饭菜咸了点,觉得是我蓄意报复,只想着打我,你爸就算了,可你弟呢?

    我是他大嫂啊。

    你总说长嫂如母。

    可他一看到我,口吐污言秽语,没句尊重不说,拿着凳子就要砸我身上。

    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儿躺病床上的,就该是我了。

    如今,你弟去上了厕所,你爸倒是接替了他,继续对我动手,而你呢?

    你就只看得到你爸妈,你弟他们,何曾多看过我一眼啊?

    你但凡多看我一眼,就会看到我身上的狼狈和额头上的伤,可你没有。

    不仅没有,你还是只关心你爸妈受伤了没有,只会叫我忍,叫我让......甚至,你这么多年,大半工资都给了你爸妈,而我辛苦维持家里开支,省吃俭用才省出你爸妈昨晚一顿饭钱。

    你呢?

    连问都没问我接下来该怎么过,就只会叫我拿钱过来,你真的就是,不把人欺负死不甘心啊?

    哈,今日,不,从今往后,我黄玲还就不忍,不让了,再也不会让了......”

    庄超英被说的一脸菜色,半句都反驳不了。

    黄玲倒是越说越有劲儿。

    虽说是为了演一场大戏,但她口中这些,何尝不是‘黄玲’深藏多年的苦闷和对庄超英的怨怼?

    这么多人看着,庄超英情绪明显也不对。

    有庄母压着,庄父倒是敛了脾气。

    病房里。

    沉闷的气氛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也不知过了多久。

    有人上前一把搂住浑身颤抖,哭的不能自已的黄玲。

    “玲姐是吧?虽说咱们这儿不兴离婚这事,但被打这种事,他们能打你第一回,就必然会打你第二回。

    你有句话说的很对,但凡庄老师能为你说句话,为你出那么一次头,他们也不敢这么对你......

    咱们女人啊,还是得硬气点儿。

    庄老师既然只想做一个孝顺儿子,友爱的大哥,那你,就做好自己......”

    黄玲很惊讶。

    病房外围着的人,看热闹的居多,掺和到这事儿上的人却是寥寥。

    她没想到,会有人直接上前搂住她。

    更没想到,会有人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愣愣抬头。

    眼前说话的女人长得很好看。

    她有着一头烫过以后,微微卷曲的长发,发上用一个棕色的发箍固定着往后梳。

    上身穿的是一件白绿花色的衬衫,外边披了件灰色宽松款针织外套,下身则穿着一条白色棉裤,脖子上则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整个人看起来时尚漂亮,又不失柔和。

    黄玲正要说什么。

    庄父粗鲁却不耐烦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你谁啊,有你什么事儿,你就在这儿叭叭?”

    女子不爽了。

    她美眸圆瞪,丝毫不客气地道:“我啊?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棉纺厂二车间宋莹。”

    病房中又是一阵沉默。

    宋莹是棉纺厂里出了名的刺儿头。

    放眼整个棉纺厂,大家都知道一个定理,那就是,惹谁都不能惹宋莹,因为她有事,是真的会上的。

    对着她,别人恨不得能离远点儿。

    倒是黄玲满脸惊喜。

    真就是宋莹啊?

    长得是真好看啊,不愧是她未来的好邻居,好闺蜜,好亲家。

    黄玲眉间缓缓绽出一抹笑。

    她的目光朝宋莹身后扫了眼,那里边,有一个长得方方正正的男人尴尬又腼腆地朝她点了点头。

    既然前边这位是宋莹,那后边这位,就是林工了?

    黄玲若有所思地垂了眼眸。

    看来。

    她的穿越,还真就引起了不一样的蝴蝶效应了?

    棉纺厂并不小。

    宋莹和黄玲不在同一个车间。

    虽说她们二人各有各的记忆点(黄玲一直是车间模范,宋莹则是厂子里的刺儿头,也许都听说过对方名号。

    但她们私下里,还真就不认识。

    剧中黄玲和宋莹真正认识,是在两人分到了同一个小院,搬家以后。

    也就是说,要按照原定的轨迹。

    黄玲和宋莹会在几个月后的元旦假期,因为搬到一起住而认识。

    现在却提前了。

    不仅提前,宋莹还直接为黄玲出头,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在这个劝和不劝分的时代。

    宋莹那番话,其实有劝分之意。

    只不过她说的比较隐晦。

    大概是她身后的人给了她提醒,以至于她没有说的这么直接。

    要按照她的性子。

    家暴的男人是不能要的。

    纵容自己的家人对妻子家暴而无动于衷的男人,更是可怕。

    前者动手而得一身骂名。

    而后者。

    也‘动手’了,但对方不沾惹半分晦气,反得一身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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