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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也算挚友?”

    “算。”

    两个人挤得很近,鼻尖碰鼻尖。

    古鸿意又问正事,“那剑谱,你觉得是何人放于老巢的。是盟主吗?毕竟是他赐给我江湖通行令,让我去抓捕你。……盟主此番栽赃于我,便是挑拨离间。”

    白行玉稍蹙眉,轻轻摇头。

    围剿大军都打不进来老巢,盟主又如何能进来。

    况且,盟主会制机关么?

    “机关……”古鸿意思忖,“是袖玲珑师兄教我的。师兄进老巢也无阻碍。”

    “……总不能真是袖玲珑师兄偷的剑谱吧。”古鸿意愣愣。

    白行玉摸他的发梢玩,又顺势问,“又是何人传授给师兄?”

    “师父。”

    一阵风雪嚎啕,划破静谧的夜空。

    古鸿意垂眸,“不是师父偷的。我仔细看过,这道机关大致小半年前制成……”

    古鸿意推算了一下,“大致是,我按黑衣人指示赴汴京,与你重逢明月楼的时候。”

    “那时,师父远在天山啊。”

    伸手顺了顺白行玉的长发,“不想这个了。说来,若你把剑谱还给盟主……”

    这盟主和师尊再讨厌,剑谱也的确是他们的东西。

    “若你还了剑谱,是不是……可以恢复清誉?”

    白行玉一怔,抬眼,对上古鸿意认认真真的眼神。

    纯粹的为他欣喜。

    “哪有如此轻易。我如何解释,我从何处找回的剑谱。”

    古鸿意思忖片刻,“你就说,是衰兰送客手偷的。反正我本来就名声不好。况且,衰兰早死了,死无对证。”

    又说,“能换你清誉,这个名号当然值得。”

    一瞬间,古鸿意忽然垂下眼帘,如果他恢复名誉,他们又是云泥之别了。

    但他想让白行玉好。

    “我不要。”轻轻的声音,温热的吐息。

    古鸿意垂眸。

    肩窝,清冽美目认真望他。

    “我与你,荣辱与共。”

    侧躺着的二人,发丝交叠发丝。三日前,他们结过发了。

    古鸿意抓住他的腿弯,勾住自己的腰腹,抱得更紧密,再无空隙。

    翻身压上。

    逼仄的小床只容得下紧密相连的二人。

    白行玉晕晕沉沉,阖眼承他的吻。

    “唤我一声。”

    “……夫君。夫君。”

    他很乖地呢喃。一声声索求。

    不止年少的愿望,连今早的愿望也得了满足,古鸿意心跳得更轻快,勾唇笑了。

    轰一声。

    床塌了。

    ……

    陪伴少年衰兰十年、师兄亲手打成的小床,就这样塌了。

    二人乱七八糟坠了地,还抱着,还相联。

    白行玉懵懵抬眼。古鸿意扶一扶额头。

    两人对视一眼。

    琥珀眼睛弯起。

    “……都怪袖玲珑师兄。”

    古鸿意严肃说道。

    第75章 忠诚

    床塌了。

    古鸿意愣愣, “我……再去抱些被褥,今夜只能席地而眠了。”

    又指一指方才拿来的衣裳,交代白行玉, “先换上我的衣裳, 莫要着凉。”

    白行玉点头, 拿起那一团灰蒙蒙的布抖抖,开始一个一个数着补丁。

    古鸿意起身离了卧房。

    哈出一口白烟。

    心很乱。剑谱为何会出现在老巢?是何人所窃?

    能进老巢的人……盗帮的师兄师叔中,何人偷了剑谱?

    古鸿意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是盗帮的长辈……盗帮众人虽为盗贼,却有自己的一套信条, 师兄师叔们潇洒快意, 对盟主那一套波诡云谲的玩意毫不感兴趣。

    师兄师叔谁在乎他那破剑谱。

    除了一个人。

    师父。

    被盟主追杀了二十年的公羊弃, 与盟主结了宿仇的公羊弃。

    如果是师父窃走了剑谱, 一切都对的上。

    ……可师父为何会制用苍山玉开合的机关?他怎么知道有黑衣人赐给自己苍山玉?

    就像知道自己救风尘以来的一切一般。

    好似操持着一段牵丝戏, 提着线控着自己一步步走上救风尘的路……

    古鸿意额间滑落一滴冷汗。

    *

    雪急天高。

    一个孤独的老者坐在房檐上,翘着二郎腿, 静看汴京满城风雪。

    “师父。”

    背后,有人唤他,他并不回首。

    毒药师气喘吁吁,从袖中翻出那小瓷瓶, 伸指取其中香灰,捻于掌心。

    古白二人成亲那日,公羊弃冒雪来访, 点燃香柱的余烬。

    “师父。那柱香, 并非寻常的香。”

    公羊弃淡笑道, “不是香, 那是何物?”

    “是药。”

    毒药师气息焦急,迎着风雪高声道,

    “是治好衰兰眼睛的药。衰兰在拜堂前复明,不是神迹,不是苍天恩赐,也不是因为我配的药酒……我的药酒只是催他动了情——”

    “是师父的香灰让衰兰的眼睛好起来的。”

    “一药破一症。那,三日前,围剿战火中,划伤衰兰眼睛的人,并不是盟主,而是师父您。”

    毒药师刹那间想起银汉三所讲的故事。一对反目成仇的孪生兄弟……

    毒药师顾不得抹去风雪,静立成一尊雕塑,只有无血色的嘴唇嗫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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