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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这是去哪?”

    “小姐,你丢的这三日,谢公子不吃不喝都找疯了,赶紧带你去给他见一面?,不然我怕他要寻短见。现在那个讨厌的女人也死了,小姐和谢公子重归于好吧。”

    “.......”

    沈知?梨弹她脑门,“想什么呢。”

    人才去了几日啊,就让她迫不及待上位。

    “再说了,你不都说了吗,我爹要是知?道,我跑这来?找谢故白,回去我们两都得挨板子。”

    凝香撇嘴道:“你出家除了找谢公子,还能是为什么事,老爷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让我乱来?。”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那不是......来?都来?了嘛,两人重归于好有什么不行的......”

    “自然不行。”

    沈知?梨跨进谢府,府里挂满白绫与白灯笼,地上布满纸钱,几日前贴在门窗的红喜都还崭新着?,无空扯下。

    谢故白也没?了当初的神采,披头散发身穿丧服独坐空院烧纸钱,抬眸见到她的刹那,面?容尽是疲态,双眼通红。

    他冲上前来?拥住她,如失而复得般眼泪流了满脸,沙哑道:“阿梨。”

    “我真的只有你了。”

    “真的只有你了......”

    突然被人揽进怀里,沈知?梨不知?所措定在原地,望着?满院悲景,心中百感交集,最终还是回抱他视作?安慰。

    “谢公子......节哀。”

    得到她的回应,谢故白将她搂得更?紧。

    “阿梨,留在余江吧,你千里而来?,我定不会辜负你,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所有所有最好的一切,只要你想只要我有,哪怕没?有,只要你要,我都可以给你。”

    他急于表达,怕她离去,仿佛这是唯一能救他,拉他出深渊的稻草。

    沈知?梨最终还是松了手,“谢公子,此来?是同你告别?......”

    谢故白对她的回答感到不可置信,这不该是那个阿梨会说的话,他错愕道:“阿梨?!”

    “你是在怪我娶了婉儿......”

    沈知?梨摇头,“不是。”

    “分明就是!”

    以往儒雅的人泪流满面?,无法控制情绪。

    沈知?梨看不明他的眼神,幽沉的眼底积满泪水,懊悔、崩溃又夹杂一丝无可奈何,可又像拍翻帆船的骇浪,深不见底,浪如高墙,致命甚至闪过一丝凌厉与狠绝。

    极其复杂的情绪,从他眼中冲击而出!

    她不懂他对“阿梨”的那份情,也不懂他对叶婉的爱,更?不懂他隐忍求活的恨。

    连他过往身份......她都不知?。

    “谢故白......”

    沈知?梨不敢看他,别?过头说:“我的杀奴,在余府杀人,这事想必你早已知?晓。”

    “是我的疏忽,余江留不得他,我会带他离开。”

    出乎意料,谢故白握起?她的双手,“没?关?系的阿梨,没?关?系的!”

    “杀奴有勇有谋,或许护你也没?什么不可,你若喜欢,留下便是,这宅子你住的不舒服,我重新给你置处地。”

    “阿梨不必离开,那些邪宗本就该死,死了便死了,杀奴为民除害,做的并无错。”

    沈知?梨感到不可思议,谢故白从最开始对鹤承渊就横竖不顺眼。更?何况还在他的地盘,借他的手关?门杀人,为了不让她走,连这样一个危险的人都能包容。

    破损的马车停在院角,那夜他应该是着?急,先带叶婉回来?,移过目光,厅门大敞,一口红木棺正对院子摆放,依稀能看见棺木上的咒符刻印。

    红木棺?这不是......影子傀儡师的棺吗?

    谢故白察觉到她的视线,移半步,挡住她,“阿梨......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你不要闹脾气,不要离开余江,不要......离开我......”

    他的眼泪再次流淌,止不住的颤抖,她是他的良药。

    沈知?梨:“今日是该下葬吗?”

    “是......婉......叶婉被傀儡师所害,只能用红棺安葬她。”

    沈知?梨最后留在院子里,谢故白忙碌安葬叶婉的大小事,她只是一个安抚他情绪的存在,盯着?刺眼的红喜字,又扫过晃动的丧灯。

    头顶的枯叶砸在她的肩头,惨烈的阳光洒进院子照着?燃烧的火,风席卷而来?吹动纸钱。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从在马车上的抢亲,到他们大婚,再到白事,就像眨眼间恍惚而过,还未瞧清就已成埃落定。

    叶婉最后葬在西郊荒村,谢故白在她墓前坐了半日,而沈知?梨和凝香也站在一旁陪了半日。

    凝香站得有些累了,活动脚腕,“小姐......”

    谢故白一把?将纸钱丢进火中,回身对她们说:“走吧,我去给你寻处宅子。”

    沈知?梨婉拒道:“我暂时住在医馆,鹤承渊伤还未好,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去找他了。”

    谢故白:“阿梨。”

    沈知?梨退后半步,“我想......我们还是保持现在的关?系。”

    她思来?想去,还是对伤心欲绝的谢故白说:“谢哥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叶婉而改变,只是谈婚论嫁终是不合适,现下这般就很好......”

    “阿梨。”谢故白打断她,“我不会强迫你,会等你愿意的那日。”

    沈知?梨:“那,我先去医馆了。”

    谢故白:“若是遇上难事,钱不够要要告诉我。”

    沈知?梨点点头,“凝香之前抓住刺客,得来?了不少银子,买马离开,能走一段距离。”

    她t?又忙说:“我、我回去给我爹报个平安,以后还会来?找你的。”

    谢故白:“余夫人是个精明的人,她虽想为夫报仇,但刺客这事,就算查出来?是也不会轻易交赏金,更?何况,刺客没?审出因果就死了。”

    沈知?梨:“嗯,猜到了。”

    “回京的马车我会帮你买好......”

    “不用。”

    “阿梨,凝香那的钱并不多,你若全拿去买马车,路上吃住怎么办。”

    “我会再另想办法。”

    谢故白拧不过她,只得妥协,“我会派人给你送些银子去。”

    他掀起?眼皮,态度坚决,“阿梨,不要再拒绝我,不然我会亲自送你回京。”

    沈知?梨无奈点头,“知?道了,我会收下。”

    他好不容易躲在余江,再回京恐怕给他招来?祸端。

    她与凝香回到医馆,鹤承渊面?色惨白,还是没?有醒的迹象,有些奇怪了。

    怪老头拿着?瓶瓶罐罐在一边捣鼓,他抬头在沈知?梨与凝香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沈知?梨身上。

    “他是你什么人?”

    凝香抢话,“买来?的杀奴。”

    怪老头缩起?眼,“多少钱买来?的?”

    凝香:“八百八十八两。”

    沈知?梨亦是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怪老头神秘兮兮竖起?一根手指道:“我给你一千两,你把?他的命卖给我。”

    凝香说:卖卖卖,给你给你。”

    终于能摆脱杀奴,还能得银子,她双眼亮起?。

    沈知?梨沉下脸,走到鹤承渊床前,挡在他面?前,“他的命不卖。”

    凝香惋惜道:“小姐。”

    “不卖就是不卖。”沈知?梨掏出一袋银两交给怪老头,“这是答谢你这几日为他辛苦的医治。”

    怪老头拿在手里掂了掂,“真不卖?不就一杀奴吗?”

    沈知?梨:“不能卖。”

    怪老头再次竖起?一根手指,“一万两。”

    沈知?梨摇头,“不行。”

    “十万两!”

    凝香着?急得直跺脚,掺和道:“小姐!十万两!”

    沈知?梨:“他拿不出来?。”

    凝香丧气道:“啊?又是一个骗子啊。”

    怪老头被揭穿后也不急,慢悠悠毫不客气收好银子,坐在一边,又灌了两口酒。

    “我是没?钱,不过他的眼睛我倒是能治,就看你要不要帮他治了。”

    沈知?梨没?有片刻犹豫,问道:“多少钱。”

    怪老头:“不要钱,我看你和他关?系不一般啊,要不你和我一块走。”

    凝香警惕起?来?,“去哪?”

    沈知?梨:“药谷是吗?可以。”

    “小姐!”

    怪老头眯起?眼,“不犹豫一下?”

    “没?什么好犹豫的,你既不要钱,又想带他走,想来?他身体里的毒对你产生了兴趣。”

    “哈哈哈,抢酒的丫头有点意思,我不光对他有兴趣,对你也有兴趣。”

    沈知?梨自然知?道他为何对她感兴趣,无非是鹤承渊说的,她这身子招邪祟。

    屋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怪老头姿态随意,却又故弄玄虚说:“你不好奇,你的杀奴中的何毒。”

    沈知?梨:“这东西,我知?道了也帮不上忙。”

    怪老头瞥了眼凝香,随即道:“他中了两种毒,一种呢,在此地就有解药,还有一种,日后再告诉你。”

    沈知?梨颦眉,“两种毒?”

    凝香嘀咕道:“我看可不止两种毒,那赌场不折磨死他?”

    怪老头:“噢?幽水城赌场买来?的杀奴?”

    沈知?梨:“你知?道幽水城赌场?”

    怪老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道:“赌倾家荡产了。”

    “.........”

    这时,帘门外有动静,怪老头对外喝道:“老何!这么多日还不打算来?解毒吗!”

    “解毒?”沈知?梨疑惑不解。

    话音落的下一刻,帘子揭开,老何像是在帘子外站了有段时间了,他在偷听?

    瞧起?来?是个憨厚的老实?人,怎么还干偷听这事。

    他尴尬笑道:“那个,那个毒。”

    怪老头对鹤承渊方向?抬抬下巴,“解了吧。”

    在几人逼迫的目光下,他只好取药施针。

    沈知?梨一连抛出几个问题,“你给他下毒?!什么时候的事?那日我带他来?治眼?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

    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光,老何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怪老头替他解答,“可有段时日了。”

    有段时日,那可就不是那日的事了!更?早?!什么时候!

    沈知?梨将目光锁定在老何身上,一副不逼问出前因后果,绝不轻易放过他的架势。

    摇曳的火苗映亮怪老头的黑眸,他仿佛能洞察一切,语气也淡了不少,去掉懒散意味,“有何好隐瞒。”

    老何哆哆嗦嗦说:“是谢公子救你们回府那日......令我下的药。”

    “谢故白!”沈知?梨睁大双眼。

    凝香炸毛道:“不可能!你在胡言乱语!谢公子不会做这种事。”

    老何:“谢、谢公子说......怕这杀奴对小姐不利,所以......等他确认无事,才能给解药。”

    怪老头摆摆手说:“行了行了,快给人解了,他现在是我的人。”

    老何抹了把?额间汗,去解毒。

    两种毒交叠,又加傀儡师的夜鸣香,怪不得红林里的鹤承渊如此难受。

    待老何解完毒,他望向?怪老头,“谢公子他......”

    怪老头:“他既不愿意随我走,我也懒得再追问,换一个人。”

    老何:“一个低贱的杀、杀奴?”

    夜已深了,谢故白没?有来?过医馆,怪老头手中那壶酒也喝完了,他起?身对沈知?梨说:“随我走吧。”

    凝香去收拾东西。

    怪老头打断道:“我只带他们二?人,你留下。”

    凝香怔住,当即立道:“不行!”

    怪老头:“不行?不行我就一个都不带。”

    系统这时冒出,提醒道:「宿主,药谷隐蔽,无人知?晓入口。如今世态动荡,邪宗弟子久不见归宗,若是查到鹤承渊,必会实?施报复,到时恐怕惹祸上身。」

    药谷......,这个怪老头可能是唯一能治鹤承渊的人了。

    怪老头说:“丫头想好,进我药谷,何时能出可不清楚,一辈子半辈子,十年五年。”

    凝香神色一变,“不行!小姐!”

    怪老头瞧了沈知?梨一眼,“你要是不想去,就把?杀奴卖给我,趁他昏迷不醒,我把?他绑了去。”

    “不过嘛,现在价格变成十两。”他抛了抛手中的钱袋。

    沈知?梨在这地方除了鹤承渊也别?无羁绊,怪老头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就看她良心如何,救或不救。

    “我答应了。”

    “小姐!”凝香震惊道:“你说什么呢,为了一个杀奴......”

    “也不全是为了一个杀奴。”

    也是为了她自己?,任务在身,其他都不重要。

    沈知?梨注视凝香,“你先回京,安抚我爹。”

    凝香:“小姐!这事绝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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