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知梨瞧了眼满身狼藉的自己,“你下口太重?了......啊!”她话音未落,鹤承渊手指一颤移了位置,压到了她的伤口,眼泪夺框而出。
鹤承渊是傻在了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沈知梨:“不打算给我道个歉?”
对?面的人沉着张脸,半天没个反应,她摆手说:“算了。”
“抱歉......”
这倒是让沈知梨感到意外,她盯着那张强压邪气认真道歉的脸,“噗嗤”笑了出来。
鹤承渊脸比锅底还黑,别?过了头,在他想?收回手的刹那,沈知梨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快些吧,我有些倦了。”
沈知梨带着他的手在伤处游走,上药,又?缠好绷带。
等轮到他的时候,这人就犹豫了。
他外衣松垮落在肩下,内衫仅是领口微敞,能瞧见他呼吸起伏的胸脯。
沈知梨扯他衣领的手被攥住,“你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
“快点?吧,你自己脱。”沈知梨眯起眼扫视他,勾起唇引诱他催促道:“我这染风寒,最多三日,若还不好,他们必然会引起怀疑,这三日胳膊虽好不了,但至少得轻微活动无碍吧。”
她慢慢松开手指,假意放手作罢,少年手还定在衣领,脸上倒是慢慢攀起层淡粉。
沈知梨病得眼昏脑胀也没放过这次机会,“今早不是听他们说每日都会来,胳膊总垂着不动,一两次还好,多了一眼就能察觉异样,到时候你好不容易从毒师那里?收刮来的毒瓶全拿不回来了,你这武力内力,出了药谷,四处危机重?重?,如何斗得过邪宗。”
对?面之人似乎有了些动静,他指骨攥着衣领,轻微收紧。
沈知梨没做多想?,她只以为,杀奴对?她的这份信任因失去部?分记忆而略微虚浮。
她身体不适咳了两声,也不收敛,眉角一挑乘胜追击道:“你兴许是忘记了,无碍,当初从赌场把你救出来,你哪处我没见过,都是我亲力亲为为你疗伤治病,来这药谷也是我费劲千辛万苦为你求来的,在赌场那么多奇人怪事,难不成你没听过药谷?还是......你不信任我?”
说着说着语气委屈,甚至轻微哽咽,伤透了心?。
鹤承渊:“...........”
前世她就是这般,满口胡言乱语,谎言编织成性。
若不是他有记忆,真是上了她的当。
他动了两下肩膀,尝试靠自己上药,然而胳膊难动半分......
除了她,似乎也没其他办法了。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他的腰伤还是她包扎的......
他别?过头,一点?点?脱下半边肩上的衣衫,轻薄软绵的料子塌下,露出大面积的半身肌肤。
鹤承渊侧首,搭在肩上的发丝垂了下来,沈知梨嘴角微翘,忽视了一个伤者触目的伤口,反倒直勾勾盯着他由下而上迅速泛起的红迹在顷刻间爬满了全身。
沈知梨眸光一亮,手就伸了过去。
上辈子哪见过这画面。
“我腹部?没有伤。”鹤承渊低垂着头,发丝挡脸,手指揪着衣袖,一双蒙着的眼睛下鼻息沉重?。
某人细嫩的手指又?往上移。
“胸上也没有。”他双眉紧蹙,咬紧牙关?,身体因她恶意的剐蹭而轻微疼痛颤栗。
他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不再忍耐,拉住衣裳准备穿起,“我自己能行。”
见他想?跑,沈知梨这才将?目光移到他伤口上,压住他的手说:“好了好了,我看看伤。”
她手背拨开他的发,渗血的黑洞露出,顿时傻在原地,此?刻她甚至觉得,鹤承渊这个无论是对?己身或是他人都十分残忍的人,咬她那一口......算的上手下留情了。
“别?拽着衣服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的,你担心?什么?”她将?药瓶递到他面前,“拔个塞。”
鹤承渊僵过脑袋,沈知梨凑到他耳边低笑说:“这呢,拔出来。”
搭着的发在他耳边垂下几缕,药瓶在他指尖怼了怼,他曲起手指“啵”一声,瓶塞拔出。
沈知梨戳了戳他绷着的脸,“不就拔个塞子吗?你脸未免也太红了......”
鹤承渊将?头扭的更过了,避开她的手,“快点?。”
她对?着他的伤口将?药粉撒了上去,恶化的伤口瞬间流出一条长?血,剧烈的刺痛与灼烧感使得他未忍住闷哼一声,喘息加重?,胸腹起伏加快。
沈知梨低头猛咳几声,在凉风中待的太久了,她缓过来用?帕子为他慢慢拭去血迹。
“下次不要伤害自己。”
“这样并不能解决什么事。”
“我和你说话你记住了吗?”
鹤承渊没有出声。
沈知梨又?为他上了些药,扯出干净的绷带,“你怎么带我回来的?”
赌场的生死相搏,造就了他倔强固执的性格,他始终沉默着,硬忍着痛,从开始的鼻息加重?,到需微张唇喘气才能缓过劲。
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些许,给她搭起的“庇护所”是为了防止他发狂,她失去意识后,要如何靠单只手搬开冻手冰石,悬着最后一丝清醒,清出一条路,避开巡查扛她回来,再把她丢进浴桶,放入热水。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轻易的事。
沈知梨不再提她想?要的月季花。
“拽一下绷带,轻一点?别?扯着伤了,会痛。”她边为他包扎边说:“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太危险了。”
“一命抵一命,救命之恩,我们扯平了。”
“t?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她本有自我牺牲的大义要说,后来想?想?,她惜命,可还不想?就怎么死个不明不白,于是改口道:“......再遇到这种情况,也必须要救我,知道了吗?”
鹤承渊听到此?话,总算有了反应,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沈知梨褪下他另一边衣裳,他没再反抗,她把绷带在他腰际固定一圈,“拽这头,轻一点?。”
她把另一头递到他手里?,嘱咐一句,轻些,毕竟这是个没轻没重?不把命当命的人。
“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绷带打好结,她满意看着自己缠好的“木乃伊”,非常有成就感,看着还有一丝渗血的地方,她凑过去轻轻吹了口气。
暖气喷洒在肌肤上,鹤承渊怔了一下回过头来,“你在做什么?”
那震惊的神情,可不是怕她占他便?宜吗。
沈知梨:“吹吹就不痛了。”
“???”鹤承渊摸到腰际大大的蝴蝶结,“.......”
“哪得来的歪理?”
沈知梨道:“它渗血了。”
“......”
她为他拢好衣服,腰侧鼓起个大包,大蝴蝶结怼在里?面。
“我不想?包了。”
“......”
“困了。”
“......”
所以是吹吹就算了?
第035章
迷雾(13)
系统播报:「好感度清算,
增加1000点,已自动兑换为爱意值10点,目前爱意值负200点。」
两个胳膊废的人,
每日待在四方观里互帮互助,鹤承渊本事?大,
每次取完药都?能偷一篮疗伤药回来。
他们居然在四方观待了一个月都?没?人产生怀疑,
只有早晨那两名弟子准时准点来查看一眼便没?了,也从未提及让他们出去修炼的事?。
更奇怪的是,这避子汤三天两头就没?断过。
并?且这月入了寒季,
药谷弟子虽有送厚衣裳来,但那些厚衣裳都?不如?鹤承渊某日里带来的雪狐裘。
药谷的寒季冷得突然,令人受不了,雪下个不停,
那夜难得雪停她在院子看星星,正觉得厚衣裳不得劲,
四方观的门就被打开了,
而后,
他手臂挂着两件狐裘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人十分好心,
懂得报恩,
送了件给她。
于是她舒舒服服裹在身?上,
问来处,鹤承渊说:“偷的。”
沈知梨:“又偷?!”
药谷治安这么差啊?
都?让鹤承渊顺多少东西回来了,
说好的步步摆阵,
危机四伏的护谷阵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偷谁的?”
雪狐裘毛绒舒软,
一瞧便是好料子,这普通弟子有这待遇吗?
“君辞。”
“君辞!!!你把药谷当家了?东西说顺就顺?”
这还?是瞎着眼,
眼睛要好了,岂不是怪老头出去这一个月,药谷已经?要易主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鹤承渊从原先的夜里外出,到现在那两名弟子查完四方观后,他后脚紧急的也跟着出去了,夕阳西下才?回来,这药谷怕是叫他当后花园转了个遍。
大雪纷飞这日,沈知梨在屋里打了个寒颤,推开窗,院子积满一层厚雪,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红印未消。
鹤承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弟子来检查他都?懒得露面,还?要她打掩护,再这样下去早晚暴露。
四方观的门被叩响,沈知梨裹好狐裘,撑起伞去开门,她扯出抹笑?,为他打谎的话?都?已想好了。
“鹤.......”
院门打开,沈知梨愣住了,位于门前的并?非那两名弟子,而是君辞。
他们回谷了!
君辞身?着秀逸的青竹衣袍,肩头挂雪带着风尘,似入谷便直朝四方观来。雪花飘落间他抬起眸,眼角下温柔的褐痣化了这冷冰冰的雪,“沈小姐。”
沈知梨心道不好,立即笑?说:“君辞?你们怎么回来了。”
悄无声息回谷,鹤承渊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寒风阵阵,她下意识不安拢紧狐裘挡住受伤的那边肩膀,君辞如?墨宁静的黑眸夹杂冷意直勾勾看向她脖颈处未消褪的吻痕,没?持续太久,他收起目光,弯唇温和一笑?,抬起手来,袖子滑下手腕。
“你爹托我给你带样东西。”他展开手心,那里躺着一根秀气脱俗的银花簪。
沈知梨怔住,“我、我爹?”
君辞怎会与她爹相?识?!甚至对他很信任,托他带东西。
君辞见她不动,解释道:“师父与他是旧识,这次出谷,顺路拜访。”
他上前两步,与她贴近,眼神幽深撩起她一缕发,用簪子缠了一圈,簪入发中。
沈知梨一时半刻定在原地,不敢动弹,手中的扇倾斜,“我爹......我爹可有交代什么?”
“没?有。”君辞扶正她的伞,为她拂去肩上雪。
沈知梨支支吾吾磕巴道:“我......那个,衣袍......”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外袍,又怎会不知,并?非弟子送来的,没?他的交代何人又敢拿他的东西送人。
“嗯,无妨,这次出谷匆忙,遇寒季忘给你留衣裳了,穿着吧。”
身?后传来异响,沈知梨回过头去,鹤承渊双手抱臂,邪魅勾着唇位于屋檐下避雪,那身?上挂着君辞另一件外袍,颜色与花纹与她的相?近。
君辞身?着竹纹便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清雅,而套在鹤承渊身?上,却如?那沉夜暗藏杀机的血竹,邪气与冷谧难掩。
他今日没?出门?这身?衣服,还?不如?出门算了,扬起的唇尽是挑衅意味。
君辞眸光深邃退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注视着鹤承渊。沈知梨在他们二人间来回相?看,不知为何,她在君辞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不善冷厉之意。
“师弟,听闻近日沈小姐感染风寒,你为照顾她,落了功课。”
鹤承渊立起绒领,“谈不上功课,不过是活动筋骨的拳脚功夫罢了。”
“那也不该落下。”
“师兄说的在理?。”他并?未反驳反倒顺过君辞的话?,“今日我便去修习。”
说是这么说,可动却是没?动一下,雪花缓缓飘落,君辞凝视他片刻后,说道:“沈小姐与旁人不同,并?非寻常人家的小姐,你是何身?份该清楚,药谷之人配不上她,引诱她做些非常之事?,是你的不对。”
鹤承渊轻笑?说:“想来师兄在赶来四方观的路上,听了些趣事?。”
君辞未答。
“我是何身?份配不上她,师兄呢?”他嘴角的笑并未敛起,反而来了丝兴趣,“......与她又是何干系。”
君辞目光沉静,“师弟……”
鹤承渊打断他,“师兄消息灵通,沈家之事?竟也略知一二,不知除药谷大弟子的身?份外,还?有何身?份能与沈家小姐产生瓜葛?”
君辞:“师弟多想了,我并?无他意,既是沈小姐侍从,尽早恢复武力是要事?。”
鹤承渊看似礼貌的拱手笑?说:“师兄说的是。”
“大师兄!”
门外又赶来一人,老远便提着衣摆边跑边挥手。
君辞回头道:“宋安,你们回来了。”
宋安高?马尾在脑后甩荡,洒脱挥着风雪,兴奋邀功,“我听他们说你到这来了,这次邪宗......”
他跑到跟前瞧见远处的鹤承渊,登时止住了话?,瞧见沈知梨头上那根银簪,愣了两秒,呆头呆脑的说:“嗯?师兄绕路去卿云铺逛了半日就为了给沈大小姐买只簪?”
“你别说,戴头上还?挺合适,没?那么刁蛮了,文静不少。”
沈知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