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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是你的奸笑。”

    众人对鹤承渊敬过酒后,这庆宴就算正式开始。

    起初还是典雅弹奏两曲,助各宗主互谈,结果没过多久,几十位头戴簪花,身着轻逸舞衣的舞姬入了殿,赤足点地,脚踝与腰际的铃铛清脆悦耳。

    身姿曼妙,舞姿妩媚。

    沈知梨吃了两口花酥,停下?来,望向鹤承渊,他百无聊赖望着那些女子喝茶。

    “......”

    她手肘抵了下?旁边狼吞虎咽大吃大喝的宋安,“你怎么不?看姑娘跳舞。”

    宋安抬头随意瞟了眼,“左边女子气虚,右边女子风湿。”

    说完又低头塞吃的,顺便叮嘱沈知梨一句,“不?要总是赤脚,容易染湿寒。”

    “......................”

    她让他看病了吗?

    沈知梨一把夺走他的酒,咬牙切齿道:“姑娘不?好看吗?”

    宋安:“我?的酒!都洒出来了!”

    沈知梨皮笑肉不?笑,“都看姑娘,你为什么不?看?”

    “你有?病吧沈大小姐,你看大师兄看了吗?他忙着应酬那些老宗主。你看师父看了吗?他忙着喝他的酒,生怕酒长腿跑了。”

    那鹤承渊为什么看了!

    沈知梨眯起眼道:“那不?是还有?人看了。”

    “他们看了关我?什么事?你又抽风了?”宋安伸手去夺酒,被沈知梨拿走。

    鹤承渊转过目光,目不?转睛盯着靠门桌子边两个人打打闹闹,把宋安和她丢那,就是怕她闷了,结果现在?不?是去闷,是玩开心了。

    沈知梨余光瞟到什么,侧首看去时,鹤承渊又转过了头。

    她怎么老感觉有?人盯着她......

    沈知梨把酒丢回给宋安,面前?的美?食也不?知为何,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注视着鹤承渊。

    那股被盯得发毛的灼烧感消失了。

    这些姑娘不?用想就知道是送给他的。

    鹤承渊面无表情坐在?主座上,美?食摆在?面前?,也是毫无胃口,余光扫向沈知梨的方向,淡淡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她灌了好几杯酒,甚至还拉着宋安举杯,双颊通红。

    然?而等沈知梨望过去时,鹤承渊及时捕捉她的动作,别过了头,为自己添酒,等她移开目光,他望着酒,终究是放弃了醉人的酒,端起使人清醒的茶。

    沈知梨抓起杯子又给自己灌了一杯。

    那些姑娘家就长的这么好看吗!再说了宴席有?必要找一堆姑娘来跳舞吗!都要舞到他面前?了!!!

    沈知梨一把抢过宋安的酒,往自己杯里倒。

    宋安诧异道:“沈大小姐这么厉害?比我?还能喝?诶不?对!这是我?的酒啊!你抢我?的做什么!”

    他伸手去抢她的,发现她那一坛已经空了。

    “把酒还我?!把我?的酒还给我?!”

    沈知梨两只眼睛撑得圆鼓鼓的。

    姑娘的纱袖甩到鹤承渊桌上了!太不?文?明?了!这还能吃吗!

    甩他胳膊上啦!!!!!!撒手!

    勾他酒壶上了........

    姑娘给他倒酒了!!!

    不?知是不?是酒冲上脑,沈知梨感觉自己胸口堵着一股气,脑子像架在?火上烤,整个人又热又烦躁。

    有?宗主献殷勤道:“这可是从山云阁找来最好的舞姬......”

    沈知梨觉得乏味极了,全是各个宗主的彩虹屁,耳边吵得人不?清净。

    宋安:“酒酒酒......”

    她把酒往桌上一摁,独自起身朝外走了。

    “喂,你去哪?”宋安本是要追上去,晃了晃手里的酒坛,还有?一部分,他选择留下?来把酒喝完,别浪费了。

    主座上的鹤承渊蹙起眉头,舞姬的薄纱在?他桌上扫来扫去,本来就没食欲,现下?更?是没了胃口。

    舞姬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再抬眼时,宋安旁边的位置空了。

    他不?由滞住,而这时君辞起身跟了出去。

    舞姬在?一旁甩着铃铛,俯身倒酒,那双手甚至要勾搭上来。

    那宗主还在?自顾自道:“仙首,这可是花魁......”

    话音未落,鹤承渊觉得耳边吵的烦,一把刀就这样?架人脖子上了,顿时殿里鸦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滚下?去。”

    宗主:“仙首......”

    鹤承渊:“需要我?,再说一次?”

    舞姬本还想勾搭一二,霎时花容失色,收起薄纱,连滚带爬离他八丈远。

    江无期低笑一声,视线扫过宋安与君辞空荡荡的位置,打圆场道:“修仙之人,清心寡欲,大伙继续继续,把铃铛拆了,靠边蹦去。”

    他抬手指挥道:“蹦跶啊,蹦起来蹦起来,本就是为了庆宴,开心最重要,要蹦也要选对人不?是。对了,再上两壶酒来。”

    大伙也是察言观色,不?敢私动。鹤承渊凝视江无期,他醉醺醺举起空的酒坛晃了晃,鹤承渊才微抬下?颚示意他们继续,给江无期送酒。

    沈知梨来到醉仙楼的小池塘边,寻了个清净地,拾起根小木棍专注戳鱼玩。

    脚步声停在?她身边都没注意。君辞:“师妹乏了吗?”

    沈知梨吓了一跳,木棍脱手,差点脑子发昏栽下?去,君辞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胳膊,伸手入水帮她把小木棍捡起,甩了甩水递回给她。

    “多谢。”

    君辞与她蹲在?一块,“喝那么多酒,蹲着容易出事,尤其是小溪边。”

    沈知梨侧头过去,君辞的目光映着柔月,浅浅勾起眼角,“你不?是也喝了吗?蹲着也容易出事。”

    君辞低笑未答,“师妹怎么出来了?”

    沈知梨托腮道:“不?喜欢......”

    “小鱼好玩吗?”

    “还行?。”

    “师妹喜欢?”

    “谈不?上喜欢,就是解闷。”

    夜风扇动柳树,垂枝搅乱溪面,倒映的月色波光粼粼。

    许久后,君辞才道:“师妹可知师弟并没有?失忆,他记得你们在?余江发生过的一切。”

    或许没有?失忆,或许失忆记起。

    沈知梨搅着水旋涡,小金鱼误入旋涡,转了两圈,晕乎乎的找不?到方向,她脑子里的阴霾一下?烟消云散,剌着水给小鱼指方向,心情也好了些许,“知道。”

    “知道你为何......”

    “因为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要。”

    欺骗也好,利用也好,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在?他手里活下?去,后面也是为了给他治眼解毒t?。

    药谷也有?心收他,剩下?的不?过都是顺其自然?,他信不?过任何人,他有?他自己的方式,既然?如此,其实目的一样?,剩下?的也不?是很重要了。

    君辞:“师妹不?喜欢这地方,不?如我?们回去,宗主庆宴确实乏味。”

    他命人送了些吃食去府里。

    宋安喝完酒后还不?见?沈知梨和君辞回来,坐着没意思,他也起身走了。

    他走没多久,江无期也喝得烦,这些宗主有?一搭没一搭来他旁边念经。

    “江谷主啊,禁药原来是场误会,这傀儡师肯定?是受邪宗指使,幸好啊误会解开了,邪宗和傀儡师都除了。”

    “是啊是啊,江谷主来来来敬你一杯,日后我?等便与谷主......”

    江无期听得脑袋大,开始攀关系了,他最不?喜欢处理这些事,起身就走,“你们慢喝。”

    “谷主,谷主?江谷主?”

    药谷的人全走了,把鹤承渊一个人丢在?这。

    江无期回到府里就发现,这还有?个畅快的局,宋安拿着铲子在?院里挖啊挖。

    “哈哈哈,快快快,趁师父不?在?,快!咱们喝了,哎呀,早知道你们在?这喝这么开心,我?去那瞎凑什么热闹。”

    “哈哈哈,师父他不?在?......”

    江无期抄起棍子站在?他身后。

    “啊啊啊啊啊!!!师父!师父你你你你!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宋安像个踩脚的兔子,蹦半尺高,跟见?鬼了一样?,酒都抛飞了。

    幸亏江无期眼疾手快,接到手里,不?然?一坛好酒就毁了。

    “好啊!混小子!为师来这么久不?拿出来,现在?还想偷喝!”

    宋安掉头就跑,两条腿跑再快也没江无期甩的棍子快,那棍子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屁股上。

    “嗷!”

    宋安捂着屁股闪到屋里,躲到君辞旁边寻求庇护。

    沈知梨已经两眼冒星了,傻呵呵的嘲笑他。

    药谷弟子凑在?一起喝得不?亦乐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比乌烟瘴气的庆宴舒服多了。

    宋安喝高了,拉着几个药谷弟子开始载歌载舞,非说没有?姑娘跳舞,他就给大伙舞一个,他跳的比那些姑娘跳的好多了。

    舞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师兄弟跳的没他好,把人掀出去,取出他之前?买的铃铛腰带,绑在?胳膊上,挽起剑花,少年?的高马尾肆意飞扬,铃铛收扬有?劲。

    被“遗弃”的鹤承渊刚入屋就瞧见?了他们一派祥和的模样?,香醇的酒香在?屋子里蔓延,一个两个顶张红脸,腿脚不?利索,东倒西歪,秀剑花抢一朵花瓣都掉光秃头的大红花,非要当魁首。

    阿紫在?下?头晕乎乎的拍手捧场。

    沈知梨眯起眼一瞧,好几个鹤承渊在?眼前?晃动,她扬起唇来,“君辞,你怎么变成鹤承渊了?”

    鹤承渊止步望过去,沈知梨旁边坐着君辞,他难得失态,喝得有?些多,安静坐在?她旁边给自己倒酒,酒都倒歪了,撒在?桌子上。

    沈知梨迷迷糊糊,两眼迷离,手指错位指向鹤承渊,还在?嘀咕着,“鹤、承、渊.......君辞变成鹤承渊了。”

    鹤承渊顺她手指方向转过头,后头两个人你追我?赶,“......”

    “究竟是君辞还是鹤承渊,给我?摸摸脸我?看看,我?一摸!就知道了!嘿嘿,摸摸......”

    她要把夜鸣香撒他脸上!

    宋安闻声来,一把将鹤承渊勾走,拉到他的位置上去,“师弟!我?!就是你的兄长!不?对,我?是师父!”

    趴桌上的江无期噌起脑袋,“谁!谁喊我?!”

    “.......”

    没人应答,他又一头栽下?去了,抱着酒坛子,睡一会儿爬起来喝一口,靠着慢慢滑落,又睡一会儿,又喝一口。

    宋安粘在?鹤承渊肩膀旁,浓烈的酒味往他身上喷洒,“师......不?对,师兄,那宗主庆宴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主持大局了?”

    “来来来!喝酒!今天我?请你!喝!”

    鹤承渊:“........”

    他轻易掰开他缠着的胳膊,把人甩到一边,“不?喝。”

    在?一堆酒里找到壶茶也是不?容易,他坐在?一帮酒鬼中闲情逸致喝着茶,视线不?受控制锁住沈知梨。

    他克制移开,可过一会儿,又不?自觉粘了上去。

    越是如此,茶便越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越发的清醒,越发的失控。

    沈知梨喝得烂醉,君辞给自己灌了几杯茶清醒几分后,又给沈知梨倒茶。

    沈知梨握起茶杯,眼前?重影叠叠,她没接稳,茶水泼洒而出,失手倒在?了君辞的新衣服上,留上深色难以洗净的茶渍。

    “对不?起.....我?......”

    锁住沈知梨的视线,微不?可查轻扬。

    这还没亮一会儿,就因接下?来的画面暗下?去了。

    沈知梨脑袋一歪,君辞急忙接住她,她就这样?倒人怀里了。

    鹤承渊扬起头将茶一饮而尽,脑海里是今日入殿时,那些宗主谈论的,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一对佳人!

    几个字轻轻松松填满了他的脑海,令他沉闷,脑子发胀,酒熏如同带刺般毫无阻碍扎满全身。

    宋安:“喝酒喝酒。”

    “不?喝。”鹤承渊把人推开,继续灌茶,

    君辞搀扶沈知梨回屋,离开了他的视线,鹤承渊屁股才抬起来,就被宋安摁了下?去。

    宋安翘起只眼,看着那两人,这不?是好时候!!!

    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也不?忘给自己的大师兄制造独处机会。

    “放心,放心,大师兄不?会是那种.......嗝......乘其不?备的小人。”他给鹤承渊奉的酒被退回,本是想拍自己胸铺保证,结果忘了手上有?酒,下?意识就用另一只勾上鹤承渊脖子的手拍鹤承渊的胸膛,“呦......我?胸口这么结实了哈哈哈哈哈.......”

    “.......”鹤承渊脸黑下?去,一掌掀飞他。

    耳边清净了,独坐一桌,茶是闷了一口又一口,心里是越来越难以平复的暴躁。

    失控的感觉,令他气恼。

    许久都不?见?君辞回来,将近一个时辰了!

    此地酒味太浓,又吵又闹,耳根不?清净。

    鹤承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起身离开。门前?时,君辞正巧从沈知梨的房中走出回了他自己的房,脚步虚浮,领口褶皱。

    宋安爬在?地上,伸直胳膊,两腿在?地上原地扑腾,“师兄啊!呕......”

    没过多久他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来着,转头又去喝酒了。

    鹤承渊看了眼沈知梨烛光熄灭的屋子,沉默了会儿,心里怪异,脚步往那走了两步,又被抑制住,回了头,箭步如飞甚至有?着一丝逃离之意,返回自己房中,关闭了所?有?门窗。

    她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走向衣橱,打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她送的衣裳,他愣了一秒,看向另一个关闭的柜子......

    柜子早已被他分了类,他原先?的衣服在?旁边柜中。

    原来他也有?一件玄色波涛纹的睡衫......比君辞还早拥有?......

    窗外电闪雷鸣,有?了下?雨的趋势,屋子里昏暗无光,独留一扇大敞的窗,院外是满地倒着的烛盏,这样?的夜又吵又寂,如此杂乱。

    电光闪亮屋子,沐浴完半靠在?床头的人,低垂头注视手中那把锋利的刃刀,仿佛凝固在?那,鬓角的发被风拂动,他抬起眸来,眸色低沉,暗不?见?底,下?颚绷紧,周围笼罩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忽然?,一道利雷而下?,白光骇人,在?夜色里不?安定?,它劈中府里一颗老树,声势浩大。

    这个时间,整个府里仅剩唯一清醒的人,可也是最不?清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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