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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迷迷糊糊间,谢知谨扯掉了他的领带,问他,“贺鸣给的?”

    像是有一颗冰块掉进沸腾的滚水里,他陡然一寒,条件反射去抓,却只触碰到了领带的一角,一抹暗红色被丢到墙角。

    谢知谨道,“别什么东西都往身上戴。”

    细听能察觉出淡淡的不悦。

    江遥觉得委屈,那是贺鸣送给他的礼物,谢知谨凭什么丢掉呢?

    他挣扎着往前爬想要拿回来,没能如愿。

    谢知谨黑色的领带像蛇一样绞紧他的手腕,让他失去了攀爬的能力。

    他是一条随风逐浪的深海小鱼,只能依附着谢知谨这只能够翻江倒海的蓝鲸,往海底三千里潜去。

    往下潜、往下潜,有炎热的火山喷发,烫得人瑟缩发抖。

    江遥爱意与热意齐发,无意识地喃喃不休。

    “热,谢知谨,我好热.....”

    “为什么要这样?”

    “喜欢你,最喜欢你。”

    江遥哭了,眼泪和汗湿乎乎地混在一起,整个人像在水里捞起来似的,他抱着同样濡润的谢知谨,抽抽噎噎地说话,“谢知谨,不要找别人.....”

    他曾求过谢知谨,那一次谢知谨没有给出回应,而这一回,谢知谨亲他潮湿的眼睛,说,“没有别人。”

    江遥脸颊绯红,许是与谢知谨如此亲密的距离,让他觉得自己离谢知谨近了一些,他终于喃喃地问出让他深深介怀的问题,“韩清在追你,是吗?”

    谢知谨拨开他汗湿的头发,他渴望听到否认,但谢知谨不屑说谎,“是。”

    江遥抽了抽鼻子,“你跟他.....”

    “韩清很好,”谢知谨看着他淡然说,“但不是谁追我,我都得接受。”

    江遥手指一蜷,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谢知谨的薄情是天生的,不管是他,还是韩清,在谢知谨看来都只是追求者之一,自然有权冷漠地拒绝。

    江遥抓住一点异样,“那你为什么要亲他呢?”

    谢知谨眉头微蹙,似乎不理解为什么江遥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就那一次。”

    江遥还想说,谢知谨先一步开口,“我试过了,觉得不行就不再试,仅此而已。”

    谢知谨听起来像是在解释,江遥却被绕晕了,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用这么可有可无的态度来面对这种事情。

    接吻、做爱,对寡情的谢知谨来说似乎毫无含意,他只是恰好成为谢知谨试过后觉得还算及格的人,所以才能跟谢知谨继续保持亲密关系——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呢,谢知谨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他?

    江遥被自己的猜想弄得心烦意乱,他像一株饮水过度的花,枝叶仍保持着短暂的鲜嫩,根却在渐渐腐朽,而根部连接的是他对谢知谨深沉的爱意。

    那是一个正常人滚烫的、炙热的,渴望得到回应的感情。

    江遥抿了抿唇,“如果.....”

    有那么多的如果,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过多的猜想让他像是超载的电梯,摇摇晃晃随时有下坠的危险。

    江遥只好逃避这份沉重,他把自己埋进了谢知谨的怀里,贪恋这片刻的欢愉。

    三道

    小谢:又吃到老婆了。

    小贺:@¥%#%*!……

    ps:调整一下更新,之后的周一、周四不更新,所以明天不用等啦。

    第20章

    整个周末,江遥都跟谢知谨在公寓里腻歪,连门都没踏出去过。

    贺鸣去宿舍找过江遥,没找着,又听室友说他一晚上没回宿舍,给他发信息,问他去哪儿了。

    江遥说不出个所以然,谢知谨瞥见聊天页面,让他实话实话。

    怎么个实话实说呢——告诉贺鸣他跟谢知谨是特殊的朋友,可以上床那种?

    他做不到像谢知谨那么率性,可以把跟人上床当作常事,如果贺鸣知道他跟谢知谨有这么一段畸形的关系,会怎样看待他呢?

    虽然成年人各有自己的选择,但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更不想在贺鸣面前丢脸。

    江遥在乎贺鸣这个朋友,自然也在乎贺鸣对他的看法。

    最终他只跟贺鸣说他周末跟谢知谨出去玩了,让贺鸣不用担心。

    谢知谨见到他的回复,很轻地笑了声,问他,“你跟我玩什么?”

    在对方深沉的眼神中,江遥脸红心跳不肯回答,跑到浴室去洗脸,看见镜子里红透的两颊,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就是容易被谢知谨三两句话撩拨得心神紊乱——可如果感情能随心控制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

    熬夜不是好事,不妨碍有大把人做夜猫子。

    吃太多垃圾食品会伤身体,阻止不了零食进肚。

    爱一个人快乐并痛苦着,但有多少人能看清事态的本质果断舍弃爱意,旁人轻飘飘一句“既然你喜欢得那么辛苦就别喜欢他了”,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周一,江遥拜托室友替他拿课本,直接从公寓离开去教学楼。

    他穿了谢知谨的衣服,有点大,但也凑合,趁着谢知谨没注意的时候,把被丢在墙角的暗红色领带方方正正叠好,塞进了口袋里。

    这是贺鸣送他的礼物,就算可能惹得谢知谨不悦,他也会珍藏起来。

    谢知谨没早课,把备份的钥匙给他,让他随时都可以过来。

    江遥有点儿摸不清谢知谨这句话的含意,是只单纯地过来,还是要和他做呢?

    眼见早课即将迟到,他赶忙收了钥匙,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周末江遥没怎么休息,一天的课上下来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好在大学不比高中,就算他偷偷眯一会儿也不会被叫起来罚站。

    晚上是秘书部的例会,会议结束后,江遥和贺鸣一起回去。

    贺鸣没有问江遥周末的事情,只是跟江遥回了宿舍,时间还早,其他的室友都有活动,宿舍里空无一人。

    贺鸣看着江遥又是给他开果汁,又是找饼干给他吃,笑着把忙碌得像仓鼠的江遥按在椅子坐好,“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这么殷勤干什么?”

    贺鸣垂眸,见到江遥的锁骨从宽松的领口里露出来,那里有一块很明显的红印,一看就是被人用力吮出来的。

    他目光一顿,扶在江遥肩膀上的手猝然收紧,江遥吃痛,“贺鸣?”

    贺鸣的手指擦过江遥的锁骨,似乎随口一句感慨,却又说得很用力,“夏天的蚊子真多.....”

    江遥不明所以,愤愤地附和道,“是啊,我刚刚在路上被咬了好几个包。”又去翻桌面,“我这里有薄荷膏,你要吗?

    贺鸣语气莫辨地说不要,替江遥把衣服拉好了,遮挡掉那块碍眼的印子。

    江遥被贺鸣打发去洗澡,他平时都是十点多洗完直接上床的,但贺鸣说现在宿舍没什么人,他可以慢慢洗。

    有时候宿舍扎堆要洗澡确实是件苦恼的事情,江遥进了浴室,站在淋浴下,等到低头一瞧见到自己胸口、腹部和大腿内侧星星点点的红痕,猛然怔住。

    他身上全是谢知谨弄出来的痕迹,深的、浅的,被裹在衣服里瞧不见,现在却清晰地呈现在白炽灯下,明晃晃地告诉他这两天有多么荒唐。

    江遥用力搓了搓,只是弄得更红了,并不能消除。

    贺鸣有没有看到呢.....

    热水蒸得江遥呼吸不畅,他慢吞吞地洗好澡,鼓起勇气出去面对贺鸣,甚至已经做好了向对方坦白的准备,而宿舍里空荡荡,贺鸣已经离开了。

    他骤然松了一口气,只当贺鸣叫自己早一点去洗澡是好心。

    —

    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很忙碌。

    A大课业繁重,大一大二的课程咬得很紧,秘书部也有各种各样的任务,江遥一天到晚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和谢知谨相见的机会并不多,倒是跟贺鸣每天都能见面。

    转眼就到了十月份。

    今年的国庆和中秋比较特殊,连着一起放了十一天假,江遥和谢知谨离家远,都没回去。

    其实就算能回去,江遥也会因为不想错过跟谢知谨这么长时间的独处时光而选择留校。

    谢知谨难得空闲,跟江遥在公寓里腻了三天后,带江遥去周边游玩。

    A市有很多景点,江遥第一次逛,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看一看,谢知谨倒是看不出感不感兴趣的模样,只是陪着江遥瞎逛。

    他们去爬山,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因为山顶有座灵φ火gewoci¥当中。

    人声鼎沸,江遥眼前却只剩下了谢知谨。

    他们拼不过狂热的信徒,最终还是没能挤到前方,只站在缠满了红带子的苍天古树下,遥遥地望着寺庙的一角。

    铜钟敲响,咚的一声——

    祈福开始了。

    江遥虔诚地无声诉说自己的愿望,转眼一看,谢知谨抿着唇,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不禁小声问对方,“你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谢知谨凝视着江遥,没有回答。

    江遥想,大概像谢知谨这样的人,就算他想要月光也不必亲自去摘月,月就会奔向他而去。

    在外面烤了四天,看了四天的人山人海,江遥和谢知谨躲回了空调房里。

    他们在冷气里吃冰冻过的西瓜和汽水,看一部又一部没什么营养的喜剧电影,在热气氤氲中激烈的纠缠,过得像是在梦里。

    这十一天,江遥会和贺鸣联络——贺鸣亦没有回家,早早地找好了假期的兼职,在几场活动当站台模特,一个假期下来也能有三四千块,虽不是什么大钱,但对于大部分兼职的学生而言已是不少的数目。

    江谢两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也算得上是不愁吃穿,江遥长这么大在物质生活上没吃过半点儿苦。

    贺鸣就不同了。

    父母离婚后,他由母亲拉扯长大,贺母只是一个月入四五千的普通职工,供他上到大学实属不易,因此贺鸣会自己想办法承担生活费,好在他外形出众,可挑选的兼职范围要大得多。

    江遥看着照片里西装革履的青年,想到那条被他放在柜子里的暗红色领带,心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贺鸣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拿着辛苦打工的钱给他买礼物,他却没有送过贺鸣什么东西。

    江遥每个月生活费近三千,但他物欲不重,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到现在手里也剩些闲钱,忍不住上网给贺鸣挑礼物。

    朋友应当有来有往才是。

    太贵重的东西他买不起,最终买了支五百多的钢笔,他见过贺鸣的字,字如其人,苍劲有力,任何笔到他手中都物尽其用。

    江遥下单的时候谢知谨正在一旁拿笔记本浏览网页,随意看了一眼江遥的手机页面,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江遥没跟谢知谨提钢笔的事情,他能感觉到谢知谨不太喜欢他提起贺鸣,虽不知缘由,但也会尽量避免谈论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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