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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113章

    古穿今娱乐圈·二十

    等到剧组全部收工,演员们卸完妆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夏日天气热,裴初回到酒店就洗了个澡,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有人敲他的房门,他身上穿着浴衣,将擦着头发的毛巾往旁边一扔便走去开门。

    不出意料的看见木清笑吟吟的倚在门口等他,先前说是聊剧本,她手上却拿着一瓶金酒和两个酒杯,身材穿着的还是一件黑色清凉的蕾丝裙睡衣。

    裴初顿了一下,眼眸微垂轻笑道,“你还真不怕被拍到。”

    “和你一起我怕什么?”木清轻声细语,大大方方的从裴初打开的门缝里走了进去,将酒杯摆到茶几上,侧眸看见裴初关好房门,便拔开酒塞给两人酒杯倒了点酒,“松子酿的,喝点?”

    “不是说要聊剧本?”

    裴初慢悠悠的走近,木清闻言笑了笑,抬手将头发挽在耳后,露出自己纤细白皙的脖颈,语调悠悠,遐思无限,“急什么,夜还很长不是吗?”

    裴初轻声一笑,走过去端起酒杯一口饮尽,“我真怕你把我吃了。”

    木清也笑,她一身黑色的丝裙将她身上的曲线勾的窈窕暧昧,若隐若现,连带着她清纯的容色也变得妩媚起来。

    她拿着酒杯上前勾住裴初的脖子,女人身上木质花调的香水瞬间裹挟而来,无端使气氛更多了几分缱绻和旖旎。

    她环住裴初的脖子喝完了酒,另一只手的指尖,又顺着他的脖颈划过他的胸口,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也可以……吃了我啊。”

    她突然一用力,将男人一把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脚一跨就坐在了他的腰间。

    室内的灯光被调得很暗,昏暗又朦胧,木清抬起指尖居高临下的挑起裴初的下巴,香肩半露,红唇启合,笑意吟吟,“陆闲,这次你不会真的只想和我聊剧本吧。”

    上次KTV叫他聊剧本,这人却带着剧本阖眼睡了半宿。这次她的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就不信他不明白她的意图。

    她的手从他的下巴摸到他的喉结,这人身上好像无一处不是精致的。暗淡里光影里,对方发出一声低笑,指下的喉结轻轻震颤,震得木清指尖发麻,好像电流一般激到了心里。

    一直保持着主动的木清后知后觉的感到羞涩起来,轻轻锤了一下裴初的胸口,嗔道:“你笑什么?”

    裴初轻轻笑了两声,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他拉下木清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眉眼平静,一双黑眸无波无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名声,何必?”

    木清手一顿,看着他的眼睛,半响又挑起嘴唇笑了,“陆闲,我只是想当你女朋友,至于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

    她坐在裴初的大腿上,神色同样平静的慢慢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风情万种。

    她再次揽上裴初的脖子,亲吻他的耳垂,“我们把绯闻坐实,各取所需,怎么样?”

    她到底是一个冷静的女人,所做的一切都在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样的木清与剧情里的陆闲本质上是一类人,为了能够站向顶端,不惜一切。

    只不过陆闲曾经攀附的途径是苏台,而木清的对象成了自己。

    女人在他身上撩拨,手指拉着他的衣领,扯开了他胸口的衣服。

    裴初心里叹了一口气,正要按着木清的肩将她推开,结果被木清扔在沙发上的酒杯被碰到地上,玻璃粉碎的声音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黯淡的室内被走廊透出一片光影,光影之中又有一道人影被拉得很长。

    抱着裴初的木清身体一僵,侧过头看向门口的聂淮舜,聂淮舜顿了一下,走进门后又将房门关拢,抬眸看向室内两个衣衫不整缠绵在一起的男女。

    眉眼沉沉的抿了抿唇。

    木清眨了眨眼睛,回头又锤了一下裴初的胸口,佯怒道:“你怎么没锁门。”

    裴初微敛着眸只是笑,本来要推开木清的动作停了下来,捏住了她锤向自己的手,叹气道:“忘了。”

    木清暗自白了裴初一眼,也不管他是真忘还是假忘,看见聂淮舜进来,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的环着他,俨然一副被人打扰好事的样子,对着聂淮舜微微笑道:“不知聂老师大晚上的来找陆闲什么事?”

    聂淮舜没理她,抬步从门口走到沙发边,眉目微垂望着裴初,一点眼神也没向着衣着暴露的木清瞥去,只说了三个字,“聊剧本。”

    “这么巧啊~”

    木清巧笑嫣然,与裴初距离拉近将下巴靠在裴初的肩膀上,侧脸看着聂淮舜,“我也是来找聊剧本,先来后到,不如聂老师先回避一下?”

    两双眼睛对视,木清突然从聂淮舜的眼眸看出一点压抑的冷,黑沉沉的,就像塞北边城肃杀的寒夜,某一瞬间,她好像真觉得是季修谨的站在眼前。

    一身凛冽,号领万军。

    木清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却已经顽强的与聂淮舜对视。

    还挺好强。

    感受到木清肩膀轻颤的裴初心里笑了笑,聂淮舜身上沉冷凌厉的气势即使他背对着对方,也能感受到。他抬手按下木清的头,让她避开了聂淮舜的视线,又从一边的沙发捡起木清的外套替她穿上,轻声道:“回去吧。”

    木清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聂淮舜,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轻声一笑,侧头在裴初脸上印了一个唇印,这才慢悠悠的起了身,“下次继续。”

    再临走关门前她又回身看了一眼在昏暗中好像在对峙,却莫名有着一种熟稔感的两人,摸着唇角笑了笑。

    看来她察觉的没错,这两人本就相识,并且关系不浅。

    她垂下眼睑关门离开,心里忍不住嗤笑,“怕不是,又是你的风流债。”

    也就这么半小时,房门被开合了三次,屋里进出了两个人,风流影帝的名声在他这里也是名不虚传。

    裴初坐在沙发上,身上浴衣的领口被木清扯开,松松垮垮的露出胸膛和锁骨,他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从耳垂到脸颊,再到脖颈都有木清的口红印,在这昏黄黯淡的灯光中显得尤为放荡旖迷。

    聂淮舜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然后又垂下视线,身侧的手指蜷了又松,半响才哑声开口,“你们不是在聊剧本。”

    裴初笑了一声,从茶几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地上碎裂的玻璃渣他暂时没管,只是低头抿了一口酒。

    “这不是很明显?”

    他声音散漫,一口气将杯中酒水喝完,然后从沙发上起身放下酒杯。他随意的将身上的衣服一拉,就打算上床睡觉,从始至终也没怎么看过身边的聂淮舜,“想来你也不是来和我聊剧本的,那就请回吧,天晚了早点睡。”

    他这副散漫怠惰的样子看起来根本没把今天晚上的事放在心上,亦或是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

    聂淮舜在裴初要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突然伸手攥住了他手腕,有些大的力道捏的裴初眉头微皱,转回了头。

    然后下一刻又被人按在了沙发上。

    裴初:“……”

    裴初抬眼看着面前按着他手腕和肩膀的聂淮舜,对方脸上面无表情,一双眼眸却是黑沉沉的盯着他。

    两年前的时候这人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温顺恭谨,又无害的样子,除了在一开始刚穿越时怀疑他身份所带出的冷冽,往后几乎没展现过什么攻击性。

    然而此时此刻,对方俯身将他困在沙发,身上的气势很沉,带着浓浓的逼迫感。

    他就这样低头看着裴初的眼睛,问他:“这两年,你一直如此?”

    他的声音算得上平静,可似乎又压抑着什么危险。

    裴初眯了眯眼,靠在沙发上与垂目凝视着他的聂淮舜面对着面,微扬着脑袋与他笑道,“明知故问什么?你又不是没听过我的绯闻。”

    他抬手挡开聂淮舜按着自己肩膀的手,又从他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腕,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转了转手踝,漫不经心又镇定自若,“聂淮舜,我们素不相关,你没必要死缠烂打。”

    “素不相关?”

    聂淮舜喃喃的反问一句,他想起两年前被这人捡回家的那个风雨夜,又想起了那三个月里的朝夕相处,他曾在夜里与这人坦白心意的一杯酒,然后在第二天,对方留下一张纸条与他分道扬镳。

    时隔两年后,他终于与他再次相见,换来的却是他故作不识,如同陌路。

    聂淮舜的胸口起伏了一下,被裴初挣脱的手掌隐忍的握成了拳,喉咙微微滚动,他再次垂眸问他:“从前种种,于你而言又算什么?”

    裴初这会儿简直头疼,本来这连日来的拍摄就惹人劳累,他从傍晚的时候就开始犯困,却没想到晚上的麻烦事还一桩接着一桩。

    这会儿听聂淮舜话里的意思果然还是对当初他因为剧情崩坏,主角受出国,将他捡回去的三个月耿耿于怀。

    裴初有心切断这份关系,于是听着聂淮舜的话依旧不以为意,转开手腕的疼痛后,将手肘靠在沙发,眉眼上挑,抬头看他,笑得讽刺又轻慢,“算什么?”

    “闲来无事的消遣而已,说到底你也和我现在这多的绯闻对象也没什么区别。”

    他想着如今主角受和主角攻的关系,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嘲讽,“就像你现在和苏台,不也是走了我当初的路?”

    聂淮舜对后面裴初的那句话其实已经也没有在听了,虽然他也知道陆闲和苏台前男友的关系,为了骗取资源和苏台交往,又在成为影帝后和他分开。

    直至后来车祸,裴初在养伤时捡回了自己,又与苏母达成协议,在苏台回来以后,抛弃了他,也抛弃了苏台。

    如此种种形迹恶劣,说他是个渣男半点也不过分。

    可偏偏,这人就是让人如此放不下。或者说他玩弄和欺骗他人感情的手段实在高超。即使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即使知道他与自己曾以为的风光霁月截然不同,也难以让人在心底磨灭他的痕迹。

    曾经在化妆室里的对峙打碎过聂淮舜的幻想,可是这两个月以来的萧穆好似又让他看到了从前。

    真真假假聂淮舜分辨不清,可他知道他不想放过这人。

    “你既然说我与你那些绯闻对象没什么区别。”聂淮舜眸色暗沉的伸出手,轻轻擦掉裴初脸颊上的口红,神色平静,话里却似隐着点疯狂,以至于他开口的音色都显得十分暗哑,“那陆闲,站在你身边的,为什么不能是我。”

    裴初:……

    裴初:……?

    裴初觉得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原以为行走正常的齿轮,突然打了个瓢儿。

    第114章

    古穿今娱乐圈·二十一

    《双将》的剧情紧凑,在八月底的时候已经在平台首播,一经上映反应良好,毕竟这部剧里的演员大咖有着好几位,演技颜值均在线的组合,一度让观众翘首以盼。

    尤其是启皇的影帝陆闲和亚华的黑马聂淮舜之间的对手戏一出来,观众们便已经开始磕起了这对‘双将’CP,毕竟两人前期的互动真的很甜,加上双方的立场,似乎又为这段关系的虐点埋下了伏笔。

    相爱相杀什么的,一直都很吃香,尤其两人在戏外似乎也一直是互为对手的关系。

    只是这对对手在最近的氛围有些奇怪,原本一直觉得聂陆两人不和的剧组成员们忽然发现,最近聂淮舜对陆闲有点黏人。

    ‘黏人’或许还有点委婉,因为聂淮舜寸步不离跟着陆闲的样子就像一只沉默寡言却很护食的恶犬,尤其排斥别人对陆闲的靠近。

    这个排斥对象在针对木清这个陆闲的现任绯闻情侣时尤为明显,只要她靠近陆闲三步以内聂淮舜就会挡在他们面前,话不多,却很冷,从内而外都散发着“离他远点”的气息。

    木清几次都觉得好笑,弄的她好像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似的,问题是他聂淮舜也并非陆闲的‘原配’不是吗?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离开后两人发生了什么,总之从第二天开始。聂淮舜就彻底打破了与陆闲互不相识,形同陌路的氛围,毫不避讳的接近陆闲,一言一行,都透着他对陆闲的熟悉与占有欲,真的丝毫不怕外人的揣测与流言。

    或许,那也正是他想要的,成为陆闲的绯闻对象。

    可是,和他相反的是,陆闲一直在避着他。裴初不知道剧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亦或是一开始的崩坏造就后来的扭曲。总之在他发觉聂淮舜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情感后,他的头疼就没有缓减过。

    他把这当成雏鸟情节,因为一开始的剧情错乱,让本该被苏台捡回去的聂淮舜遇到了自己,这才让聂苏两人的感情线偏离了轨道。

    亏他还以为明露说苏台喜欢聂淮舜的时候,剧情的发展很顺利呢,结果现在还只是苏台单恋聂淮舜?

    这么一想,裴初的眉心跳的更厉害了。

    这一段时间苏台倒是没有出现在剧组,或许是被公司的事务牵绊住了脚步,毕竟怎么说也是一个总裁,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摸鱼偷闲。

    这也一度让想重新撮合主角攻受的裴初陷入苦恼,毕竟他在剧组难以外出,而聂淮舜真的很固执。

    “聂淮舜,你当真想毁了我?”

    一场戏结束,在聂淮舜又凑过来的时候裴初盯着剧本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聂淮舜脚步一顿,抿了抿唇,仍是走到了裴初身边。这时候他们休息区的伞棚下,下午时分外面下着蒙蒙细雨,裴初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聂淮舜站在他身边。

    两人都穿着戏服,一黑一白,一肃穆,一闲散。

    聂淮舜听着裴初的话摇摇头,负在身后的手掌捲了捲,半响才低声道:“我从未如此想过。”

    “呵。”裴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剧本放到一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你没想,可是你却做了。”

    “聂淮舜,我不信你不知道一个影帝和一个男人传出绯闻会是什么后果?”

    “我亦不知,你如此看重名声。”

    聂淮舜在听见裴初裴初的话后声音一沉,也低头看他。

    两人视线交汇,裴初轻声一笑,将脚靠在面前的矮凳上然后笼着衣袖躺在了休息区的睡椅上。明明只是在一个简陋的伞棚底下,却莫名的像是一个清贵公子,闲卧在静雅精致的庭宅。

    便是如此,聂淮舜从前才一直觉得他身上有着一种和这个世界不一样的熟悉感,好像他们都是来自一个地方。

    可如今聂淮舜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仅仅只是他入了戏。

    “聂淮舜,我不看重名声,但不代表我不看重我现在的前程,否则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和苏台分手?”

    “和女人在一起是风流,和男人同居交往,在这个圈子里是自寻死路。”

    裴初勾着嘴角,掀起眼皮看向聂淮舜,凉薄而又讥诮,“还是你觉得,当年随便捡的一个小跑腿,能让我抛下一切?”

    聂淮舜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捏紧,他的话直白得几乎不给他留下一点儿颜面和余地。

    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冷漠的话语刺穿他的心,打破他的幻想,曾经陆家别墅里的一点温情,在如今好像早已是千疮百孔,破碎不堪。

    聂淮舜的眸色里沉淀出一片不透光的黑,沉默良久,他突然也发出一声轻笑,好像在自嘲,“在你心里,淮舜终究不过是一芥子浮萍。”

    对陆闲来说,无论什么都比不上他的眼中利益与前程,这一点在两年前,无论是他还是苏台,都已看清。

    可他若想就此和他们分道扬镳,未免太不公平。

    *

    晚上的时候剧组仍旧没有收工,这段时间夜戏多,剧情也进展到了萧穆为救云窈身份暴露,与季修谨决裂的那场戏。

    片场的军寨中四处都被点燃了烛火,灯火通明。下午的那一场细雨断断续续,下到晚上依旧没停。只是从细雨变成淋漓小雨,在这深夜中敲打着屋梁宸宇,更添了几分萧瑟肃杀之气。

    也将大堂里三人的气氛,衬得更加沉肃冷凝。

    季修谨慢慢从主座上走了下来,他一身黑衣萧然轩举,身长挺拔如一杆肃立的长枪,一步一步走向大堂之下,身受重伤满身破败又狼狈的萧穆。

    他的身边,还有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牵着他手的云窈。

    那是季修谨心生爱慕的和亲公主,而就在今天晚上,因为给他挡箭受伤,而被他带回军寨休养的和亲公主再次遭遇暗杀。

    而云国的和亲使节团非但弃自己的和亲公主不顾,反而图穷匕见的行刺季修谨,萧穆在混乱中本想救云窈离开,却不想被刺杀失败的和亲使节暴露身份,只能挟持季修谨想要让他放他们离开。

    却不想之前因为在救云窈的打斗中身受重伤,萧穆最终还是在季修谨的手下败下阵来。

    做为叛徒被俘,眨眼间便成阶下之囚。

    此刻他被押至大堂,身边都是对他背刺将军愤恨不已,怒目而视的往日同僚。他们都曾将他当做好友兄弟,却不想他却是一个心怀不轨,吃里扒外的叛徒。

    纷纷请求季修谨将他处决。

    这一场戏里,季修谨面对自己当做知己亲信最终却选择了背叛他的萧穆,确实生出了杀心。

    清楚萧穆才能的季修谨不可能放虎归山。

    然而他心中与萧穆也不是没有兄弟之情,这是一场极为细腻又暗流涌动的对手戏。

    在开拍之前管鹤拉着两人讲了许久,只是当时两人看着和睦实则冷凝的气氛让管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剧本交给两人后,唉声叹气的离开。

    管鹤实际对这场戏是忧心的,然而在剧组众人的注视中,却看见季修谨踏着烛影一步步走到受伤不起的萧穆面前。

    季修谨向来是个温良又沉默的人,然而此刻他一身气势却是如渊渟岳峙,压的人心头沉沉。等他负手在萧穆眼前停下脚步,众人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亦或是伤心失望。

    可在幽幽烛火,和部下们的注视中,他却是很平静的伸出脚,从用脚尖轻轻勾起了倒在地上的萧穆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裴初愣住了,周围人和导演管鹤也愣住了,在剧本设计中,本没有这个动作的,因为平时克己复礼,温润宽厚的季修谨,几乎不可能这么刻薄又轻慢的对待一个人。

    而且还是那个他视若知己,把酒言欢当做兄弟的人。

    可是这个人一直被他当做兄弟的人却背叛了他,这么一想,又觉得他的刻薄没有错了。

    因为从未想过他的背叛,才会在他背叛之时如此疼痛,以至于痛到了极致,会让一个原本温厚的人,也无端变得冷酷起来。

    然而裴初看着此刻眼前人的眼睛,却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季修谨而是聂淮舜。

    他的脚抵着他的胸口,脚尖抬起他的下巴,目光很沉,黑的好似一团洇不开的浓墨,又好似边关没有月亮的子夜。

    “你会后悔吗?”

    他开口问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压抑,好像他负在身后攥紧的手掌。旁人以为他问的是萧穆会不会后悔背叛了季修谨,而裴初却知他问的是会不会后悔他在自己与影帝前程之间舍取。

    裴初掩眸一笑,神色坦然,“立场不同,犹死不悔。”

    聂淮舜略微沉默之后,一声轻笑,放下了自己的脚尖。拍摄总归还在继续,在季修谨移开动作以后,萧穆松开了身边云窈的手,推着女孩的背将她送到了季修谨面前。

    云窈茫然的回头去望,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心上人身边,却被季修谨拽着手腕拉到了一旁。

    萧穆嘴角笑容更灿烂了一些,他捂着胸口的伤笑道,“季将军,萧穆死不足惜,唯有云窈从始至终都是一颗无辜的棋子,你若真心待她,便替我护好他。”

    这一刻,他眉眼弯弯,好像间谍身份暴露了以后,他终于不用辗转在家国与情义的困顿中不得解脱,他在最后终于抛却了枷锁,又变成了那个洒脱明净的纨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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