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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这种漫不经心地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毁掉的做法让唐二打想到一个很熟悉的人——白六。

    这家伙早期还在为了利益做事,但越到后期,就好像是利益得到的过剩,他无穷无尽的,宛如黑洞一般的金钱欲望得到了满足之后,溢出的一种近似于懒散的无聊情绪。

    白六开始沉溺于新的消遣和娱乐,他开始喜欢让自己命悬一线的刺激游戏,追逐胜利,收缴人们的灵魂纸币——另一种意义上的金钱。

    但再到了后来,胜利也无法满足他了。

    白六开始乐于露出破绽,给自己竖立对手,甚至有意无意地让自己手里的人失控——

    ——然后再把他们解决掉。

    唐二打作为被白六玩弄了三百多条世界线的还没有腻味的一个合格玩具,他太明白这个人到底有多恶劣了。

    牧四诚,刘佳仪,小丑,甚至于木柯,到了后来的世界线,白六几乎每条世界线都会杀死一到两个自己的手下,理由都是他们背叛了自己,或者是失控了,不再完全服从自己。

    但对于白六这种而言,对方会不会背叛自己根本不取决于对方。

    而是取决于白六愿不愿意给机会让这些人背叛。

    白六作为被邪神认可的唯一信徒,这个人如果有骨头,有心脏,有任何和人类一样的构造,挖出来也应该是腐烂漆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金钱味道。

    这场战争,整个历程真的太像白六的手笔了。

    双方的矛盾本不应该这么早爆发。

    如果不是那个厂长的死,这场死了这么多人的纷争说不定可以在那个厂长的带领下有更为和缓的解决办法,特别是在这个厂长已经取得不少成绩的情况下。

    但就是那么巧,这个关键人物惨死了,一切的矛盾被滚成了更大的死结,所有和平发展可能性都被斩断了。

    唐二打心绪起伏了片刻,又稳定了下来,他们来到了湖边,穿上了潜水服下沉。

    在下水前,有经验丰富的老兵提醒:“注意,这里的湖里可能有很多巨蟒,这里的传统土著信奉一种可怕的邪神教派,喜欢蓄养有爬肢类动物。”

    “那个厂长也是据说也是这些传统土著按照邪神的指示击杀的。”

    唐二打的瞳孔一缩,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这个士兵:“你说那个厂长是怎么死的?”

    这个士兵吓了一条,但还是回了唐二打的话:“——我听说是这些土著信奉的邪神降下了神谕。”

    “——要残忍地处死这个厂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黑桃丢失了一个白柳,村里的人告诉他,丢东西可以去河边(军营)找善良的河神(唐二打)问问

    黑桃于是来到了河边,他对河神说:我丢了一个和我结婚的金白柳

    河神(唐二打):???我没捡到过,金白柳是什么东西啊?!

    黑桃继续说:我丢了一个和我结婚的银白柳

    河神(唐二打):我真的没有捡到过,为什么还有两个白柳啊!

    黑桃继续说:我还丢了一个和我结婚真白柳

    河神(唐二打):你在乱说吧!我听他们说了你只丢了一个白柳!

    黑桃掏出鞭子:我不管,他们说你一般可以还三个白柳,所以这三个你都要还给我

    河神(唐二打):……

    诚实的孩子才可以得到奖励哦()黑桃这种不诚实的的做法希望大家不要学习

    第291章

    密林边陲

    红十字会内。

    躺在病床上的盖伊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撑起手臂,靠在床头,低头有些惊讶地握了握自己已经完好无损的双手。

    他的伤势在一夜之间离奇地全部愈合了。

    盖伊抬头,在看到站在他床边的白柳之后就更惊讶了:“你怎么来了?”

    “或许你应该先给我说声谢谢?”白柳笑眯眯地指了指盖伊愈合的那些伤口,“我偷了亚历克斯的药剂来治疗你,虽然只是外用,但看来效果不错。”

    盖伊看了一下自己手上连疤痕都没有留下那些弹坑,目露骄傲和怀念:“是的,他是个很厉害的好小伙子。”

    “亚历克斯根本不希望你被治好,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决议。”白柳坐在了床头,抬眸望着盖伊,“还记得我在结婚前一晚和你说过的话吗?”

    盖伊很轻地嗯了一声,他陷入某种很深的思绪,低声道:“你说,因为神不希望我们得到幸福,所以他制造了战争。”

    “因为我们过得太幸福的话,就不需要神的存在了。”

    盖伊抬起了头,他目光坚毅地直视白柳:“就是你的这句话,让我下定了决心叛变。”

    “我要进入土著,破坏掉他们对神的信仰。”

    白柳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他垂下眼帘:“是吗?”

    ——和他想的一样。

    接下来还需要一场大战,亚历克斯第三方阵营就成形了。

    亚历克斯在盖伊要醒来的时候,就独自离开了,他不让白柳告诉盖伊自己来过,只是待在盖伊的帐篷外,坐在轮椅上发呆般地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这方和敌方的伤兵的担架焦急地来往,血液滴在地上拉出一条条的红色的线,在他的四周交错纵横编程成一张无形的网,网的中心就是他和他身后的盖伊。

    白柳掀开帐篷出来,他斜眼看着轮椅上的亚历克斯:“是不是感觉怎么都阻止不了这一切?”

    亚历克斯沉默了很久,才嘶哑地嗯了一声:“之前那些土著说,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当时和盖伊笑了很久,但现在想来……”

    “……神制造的这一切,或许只能神能停止吧。”

    白柳垂下眼帘:“或许吧。”

    亚历克斯顿了一会儿,突兀地开口:“我之前有想过,把自己试验的药剂用在这些人身上,延长他们的生命,希望他们能活下来。”

    “但我发现,无论怎么延长,他们还是会死,但死后能动,变成了一具会动的,具有攻击力的尸体。”

    亚历克斯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尸体没有记忆,没有感情,没有灵魂,但是可以动,可以拥抱,也可以杀人,我觉得害怕,我觉得我制造了一种很可怕的战争怪物,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除了盖伊。”

    亚历克斯恍惚地轻笑了一下,眼泪从他的眼睫上滑落:

    “他说,他不觉得这样的东西可怕,如果有一天,他变成了这样的怪物,他也不会觉得难过,因为那样死后也能一直和我紧紧相拥了。”

    “战争会把这种会动的尸体变成武器,但相爱的人会用这种武器来拥抱对方。”

    亚历克斯转头看向白柳,他神色空茫,好像在问白柳,又好像在问自己:“——我应该用这种药剂吗?”

    白柳把住他轮椅的后背,平静地俯视他:“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亚历克斯攥紧手里的药剂瓶子,低下了头,自言自语:“如果……我不会用的。”

    “这个世界上相爱的人太少了,药剂只能变成拆散他们的武器。”

    白柳侧过头看了一眼帐篷,轻声说:“有时候拆散相爱的人或许不是外在的东西,而是其中有个人已经选择了和你不一样的道路。”

    “而你阻止不了他。”

    亚历克斯苦涩地笑了一下:“是的,白柳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个真的导致我和盖伊分开的原因讲给我听?”

    “你真是……又理智又残忍,要眼睁睁地看向自己的爱人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白柳,你根本不明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

    白柳垂眸说:“或许吧。”

    他说着,推着亚历克斯的轮椅往外走。

    恢复了的盖伊从帐篷后面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他远远地回头望了一眼帐篷前,那前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地面上留下两道轮椅辙。

    就好像他依稀听到的亚历克斯的声音是他因为太过思念对方产生的幻觉。

    盖伊停顿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离去。

    晨光微熹。

    中心湖泊里的水面上布满了梭形的木制船只,每只小船上站着五到十个土著士兵,晦暗深绿的水面下突击一队的士兵携水雷无声无息地靠近。

    凌晨六点二十五分整,所有潜伏的士兵在下水前都将手表调到了同一时刻,大战的轰炸首先从水面下掀起了。

    在一阵人仰船翻之后,突击一队的人迅速撤退,开始沿着水流通往的河渠有序地埋伏其他水雷,阻止这群在中心湖泊的土著士兵顺着河道出击。

    这是一场堪称完美的突袭,直到一场大雨来临。

    后面的炮兵们顶着暴雨在雨林里装弹,原本可以引起巨大动荡的头一批次的几万枚炸弹几乎全都因为大雨的影响,在击中目标之前就被雨点打进了泥坑里,没有造成预期的效果。

    而之前用水雷封锁的湖泊河道随着水位的急速攀升,造成的影响力也瞬间变小了,无数的土著乘着船只往外冲,随着暴雨越下越烈,战事胶着了起来。

    唐二打整个人像是从泥水里捞出来,半张脸都被淤泥给糊住了,他摸了一把脸,甩手抖了抖手边挂泥沉了半斤的枪,他用着不顺手,正想丢了换技能武器。

    旁边的黑桃就用枪杆插过来,压住了唐二打想丢枪的行动。

    唐二打回头,疑惑地反问:“做什么?”

    黑桃的衣服也全浸泥水里了,脸上沾着泥点,衬得那些裸露出来的皮肤有种惊心动魄的白:“你和白柳是一伙的,是吗?”

    唐二打迟疑地点了点头。

    黑桃的眼睛在倾盆而至的暴雨里有种微弱的亮意:“不要用技能武器,拿着枪,我们回湖里。”

    “我发现了尸体储备的点。”

    另一头。

    杀手序列的人坐在湖面上摇晃不停的小船上。

    逆神在大雨和雷电造成的嘈杂声响里,几乎要把嗓子给喊劈叉了:“有找到尸体储备的点嘛?”

    柏嘉木抹去下颌滴落的雨水,摇了摇头:“陆地上都搜寻过了,没触发明显的储备点。”

    通常这种积分任务分两个板块,第一个是找到正确的积分物件,比如会动的尸块,第二个就是找到积分地点,要把尸块放进指定地点里才正式计入该队员的积分。

    “尸块有问题,不是我们以为的普通尸体。”逆神戴着个钢盔,跟个包工头似地苦大仇深地盘腿坐在船上摇来晃去,头上的雨水那是一茬一茬地往下流,眼前跟挂了个小瀑布似的,“我们没找到正确的积分物件,也没有办法拿积分物件来触发积分地点。”

    逆神一摸脸,深呼吸:“黑桃的直觉还是准的,积分物件尸块应该在敌方才能产出。”

    “我们不跟黑桃一个阵营,只能另想办法,等主线npc叛变过来给我们产出积分尸块。”

    柏嘉木大声喊:“逆神,你觉得主线npc什么时候叛变过来?”

    逆神的目光深邃:“快了,我们这边已经有一个主线npc了,按照白柳的计划和这两个主线npc之间的关系,应该就是这场大战过后。”

    说完,逆神就站了起来,钢盔上的水顺着帽檐就滑下来给他洗了个脸。

    逆神:“……”

    这钢盔怎么还是个烂的,漏水。

    柏嘉木没忍住拉住了逆神:“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和白柳合作,按照你的安排,主线npc也会叛变过来,没必要和他合作。”

    逆神取下了帽子,他转身看了一眼柏嘉木。

    那一眼是温和的,但柏嘉木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种冒犯了长辈威严的感觉。

    柏嘉木飞快地放开了拉住逆神的手,神色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小孩似的,有些紧绷:“……你是战术师,我是不是不该问?”

    逆神甩了甩帽子,又把这顶烂钢盔给戴上了,他看向柏嘉木,笑呵呵的,也没生气:“我进来之后发动了一次预言技能。”

    这下不光是柏嘉木,另外两个杀手序列的队员也惊了,纷纷看过来。

    逆神虽然被评为联赛里最好的战术师,但并不是因为他的预言技能,而是因为智力值。

    逆神的智力值是96点。

    这人几乎每场比赛里,都可以以己方最小的伤亡获得胜利,猎鹿人自从有了逆神,战队的队员到逆神走之前,都没有换过,全是跟着逆神来的那一批。

    在参加了这么多场联赛之后,在没有免死金牌的前提下,在逆神这个战术师的指导下,全员活到了逆神出走。

    他是出了名的喜欢打拖延战的战术师,手段相比其他各种各样极端的战术师,可以说是相当温和。

    但逆神离开后,猎鹿人战队里就迅速死了一个。

    那天逆神坐在杀手序列的办公室一整晚,看着老队员的照片,没说话,杀手序列一堆头铁的队员,那个时候也没人敢去打扰他。

    他们还是怕逆神的。

    逆神这个人看着很好相处,很少动气,但其实脾气和做风相当古怪,有时候笑眯眯的,看着很渗人,根本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因为作为一个玩家,逆神几乎不怎么使用自己的技能,但这技能又是预言这种摸到了游戏规则线的技能,这就显得很不合理。

    要知道能摸到游戏权限的技能无一不是大杀器,比如红桃的模仿扑克牌,和白柳的交易旧钱包,没有玩家会嫌自己活得命长,藏着掖着不用。

    但逆神就是不用,他使用预言技能的时刻少之又少,至少柏嘉木有印象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逆神给黑桃预言,但那次预言的内容谁也不知道。

    还有就是这次,还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新手玩家,这实在是太离奇了。

    第292章

    密林边陲

    柏嘉木脱口而出:“你怎么突然给白柳算命?!”

    “什么算命!”逆神状似生气地反驳,“我技能那叫【聆听神的只言片语】,和算命是两码子事好吗!”

    “都差不多。”旁边有个杀手序列的队友兴致冲冲地凑过来,“你算出什么来了?”

    逆神的目光一顿,他笑笑:“算出了新神诞生。”

    柏嘉木很快联想到那群喜欢养蛇的土著,和这群土著对于白柳的奇怪态度,他皱眉:“你是说白柳会在这个副本里成为这群土著信仰的新神?”

    逆神转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算是吧。”

    “不过神的本源都是一致的,白柳能在这里被选中,证明他在所有副本里都被选中了,所以才会一直遇到旧神……级npc。”

    逆神静了片刻:“邪神属意白柳为自己的下一任继承者,他在诱导白柳杀死神级npc。”

    柏嘉木听得直蹙眉:“什么意思?”

    逆神转过脸来,又是笑眯眯的了:“我也不是很明白,也就是看到了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预言就是这样的。”

    “就连我这个预言者,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预言出来的东西是真的,还是神明故意降下这只言片语,让我臆想到歧途上。”

    柏嘉木越听越不明白,他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你的意思是神说了谎话?”

    逆神摇头:“我的技能身份你也知道,类似于宗教里的审判者,而我的技能就是接受神降下关于未来的神谕,用这预示般的神谕来审判众人。”

    “神谕是绝对真实的,神的确能看到关于每个人未来会发生的一切。”

    柏嘉木越听越迷糊了:“那为什么……”

    逆神微微垂下眼,他像是在沉思什么,又开口时很突兀地转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说谎,却完美欺骗一个人吗?”

    柏嘉木一怔:“怎么做?”

    逆神抬眸望向柏嘉木,他脸上带着一种很奇特的微笑:“那就是只告诉他关于真实的只言片语。”

    “神谕就是这种骗人思维的最完美呈现。”

    雨越下越大,茂密的丛林里传来诡异的篝火气息。

    在湖泊往里走的土著领地中心里,竖着一个用阔叶和草根揉搓搭建搭据起来的棚子,棚子下放着一个两人高的木雕神像,神像的眉心和额头上涂了一种特有的草木油性红色涂料。

    神像的周围,被摆放了六个火炬堆,在如此暴雨的天气里,火焰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在风的吹拂下离奇地越燃越高。

    身上涂满了红色涂料的土著绕着神像和这六个火炬堆以一种奇怪的规律绕圈大跳,击打自己的膝盖,口中还在哼唱着一种不知名的阴森曲调。

    神像前跪了一个四肢伏趴在泥地里的人,这人就是传统土著的领导,他双手朝上,头卑微地埋入泥地里,任由大雨冲刷自己的身体,口中不停地祈祷:

    “神啊,你赐予我们广袤的土地,丰沛的雨水,将敌人和危机提前预示给我们看,将普鲁托这个死神般的湖泊赠予我们作为防卫的港湾,在敌人用罪恶的火炮偷袭我们时,降下甘霖雨露,助我们反击。”

    “胜利终将是我们,因为神早已预示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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