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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河木集》最后,有一段汉字记录着攀爬过程,我们这个位置再往上,会有绕着岩壁的栈道,是当初他们为了最后让皇帝来看的时候准备的,可惜修到近顶的时候就修不上去,而且修栈道的时候,经常有人无端由地坠崖,后来就不了了之。

    我们爬出矮洞,王老板递给我一只望远镜,自己打着强光手电给我照明,调整了焦距之后,果然看到上面不远处,似乎有几段木头的栈道卡在崖壁之上,几个盘旋一直向上。我们的手电电源微弱,照不到这么远,所以当时没有发现。

    王老板的意思是,如果能到达那条栈道,沿着它攀爬可以省不少力气,只不过栈道之上必然会有蹊跷,凉师爷是文人,让他研究东西行,打仗就不行,所以这路还得我们两个去走。

    我没他这么乐观,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这些栈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里光线太昏暗了,加上栈道的边缘似乎给一些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裹住,与在旅游区爬过的那种钢结构栈道有很大的不同。《河木集》写于南北朝代,传到今日时隔千年,这些栈道是否完整还不清楚,更不要说结实不结实了。

    王老板说,当年修这条东西,是用来给皇帝游览用的,不是采掘的临时栈道,所以在用料和做工上一定非常讲究,现在很多汉代的古建筑都非常牢固,所以他认为问题不大,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大量的绳索,有了这些栈道,爬起来自然也方便得多。

    他说得非常决绝,一点也不给人商量的语气,我暗骂一声,只好不再发表意见。他和凉师爷又稍作商议,决定再让我休息十五分钟,然后胖老板带我上去,凉师爷和老痒留在这里。

    刚才睡了一觉,精力恢复了很多,又吃了点东西。王老板也坐了下来,用广东话和凉师爷聊起了天,我并不是很能听懂,不过大概也知道他们聊的事情,跟那胖老板说的麒麟竭有关系。我对这事情,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心想反正现在和他们的关系表面上缓和了,正好乘机问个清楚,就问凉师爷,这麒麟竭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危害?

    凉师爷说道:“关于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我刚才没把事情全告诉你们,是给自己留一手,以防你们跑路的时候,给自己留下换命的资本,现在既然咱们已经正式结盟了,我也说出来,免得你心里不舒服。”

    麒麟竭就是麒麟血凝结成的血块,是一味非常名贵的中药,不过它却不是真正的麒麟的血,而是一种植物的汁液,这种植物叫做麒麟血藤,又名血蛇藤,一般在比较靠南边的地方才有。

    麒麟竭放置的年代越久,功效越好,初期它只有一些普通的功用,一般用来入药,但是在中医里面,还有一种罕见的用法,就是用来熏尸。古时候有些少数民族和一些山村里的习俗,会将一块麒麟竭压在尸体的肚脐之上一起入殓,可以剔除尸体的阴气,尸体虽会腐烂,但是不会招来蛆虫。

    麒麟竭随着年代的逐渐长远,会逐渐由暗红变黑,年代越久黑得越沉。到了一定的时候,性质就会改变,变得入口即化,人吃了以后,邪虫不近,夏天连蚊子都不敢找你。

    当然这只是传说,凉师爷也只是听别人说过,今天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才开始相信有这么一回事,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没有相关的记录。不过中药一般毒性很低,他让我不用担心:“与其想这些,我觉得最麻烦的还是那些蛊虫,《河木集》记载开凿的时候,并没有挖到任何这种面具,到底是不是古人布下的疑阵,还是杀光外面千口人命的手动的手脚,我还不能肯定。你们上去的时候,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可大意。”

    我们休息了片刻,老痒还是没有清醒,胖老板取下装备给我,我带上战术头灯,背上绳子,继续向上方栈道的边缘进发。

    按常理到达那条栈道并不远,但是现实中总有一丝无奈,目测的距离总是要比实际距离近很多,我们预计一个小时就要登顶,结果半个小时后才勉强爬到栈道下方。

    我这才发现,胖老板的说法是对的,栈道保存得非常好,倒不是因为皇帝要走的栈道所以修得坚固点,而是栈道一直在修葺当中,所以外面还有一层油竹竿搭成的脚架,这种东西非常防潮,经过几百年的腐蚀,仍然非常结实。走上去还能听到韧性的嘎吱声。

    这里应该十分贴近地表,从边上的绝壁上垂下很多树木的根系,犹如缠绕植物一样缠绕着边上的扶栏。有些根须非常粗大,简直就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挡在栈道上,越往上这些东西就越多,非常难以行走。有几段整个被根系包在里面,几乎找不到立足的地方,只好用砍刀开路,或者干脆爬过去。

    因为树木根系的侵袭,这里的岩石开裂,不时还有石头掉下来,我们一边抱着头,一边还要小心脚下,走得竟然感觉比爬的时候还累。

    我们只顾着走,也不知道上去了几圈,前面的栈道出现了一道非常大的缺口,有将近十米的距离,因为边上的岩石迸裂,塌了下去。我比画了一下距离,对王老板说:“没办法,跳不过去,要上绳子了。”

    此时离我们出发已经快一个小时,但是从上往下看去,仿佛并没有上来多远,看来想在一个小时内到达树顶已经不可能了。我们之前爬得太急,体力消耗得非常厉害,只好暂时先休息一下。这个垂直的溶洞里非常阴冷,又非常潮湿,我走了这一段,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汗水,粘在身上非常的难受,一时半会又干不透彻,很容易生病,一定要想办法取个暖才行。

    我们找了一个树根和栈道包在一起的树根洞里,王老板将固体风灯拿出来,用匕首挂在一棵树根上。我脱掉衣服先将内衣烘干,然后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王老板表情非常严肃,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用强光战术手电去照对面的铜树,照了一会儿,他对我道:“你来看,这里已经能看到顶上,上面是什么东西?”

    我拿起望远镜观察,上面大约只有十几米的地方,已经是铜树的顶部,从洞的上面垂落下很多树根,将那一片区域全部挡住,勉强可以看到,那里被裹在一大团根系里,大量根须一直顺着铜树缠绕下来,里面有什么东西,实在是看不清楚。

    环绕洞壁向上的栈道,还要比这铜树的顶部高出很多,这个和《河木集》记载的不同,有可能经过长年累月的挖掘,沉重的铜树有再次沉入岩层中的趋势,几百年下来,高度已经下降到栈道之下了。

    这些从洞顶上垂下的根须,可能就是我们来的时候,从金鱼山顶上看到的那几棵十几人才能环抱的大榕树,现在看来,它们的根系比它们的枝叶还要壮观,这些犹如苍白的鬼爪一样的东西,犹如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就像一只巨手,抓住这一根铜柱,想将其从地狱里拉出来,又好像一根缠满了化石巨蟒的巨大图腾,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正看得入神,却听胖老板对我说道:“你看树根长得如此茂密,说明这里的岩壳上面应该就是表土层,这里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古人来祭祀不可能是穿山进来的,上面一定有一个洞系可以通到外面,弄不好,我们不用原路回去。”

    我听他话里有话,心里一喜,如果不用原路回去,那真是一件美事,可这天然的溶洞,必然也不是什么平和之地,到时候能不能走得出去,还要另外合计。王老板推了推我,说道:“这铜树顶上是这么个情况,不过你看那几个根堆里,好像有一座铜像,这里太远,看也看不清楚,咱们换个地方去看个仔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柱顶的下方,根堆缠绕中似乎有两只青铜雕刻的手臂,与我们在夹子沟看到的那一座有一丝妖冶的雕像遗迹非常类似,只是当时它的脸被盗墓贼炸烂了,我当时有一种很奇特的第六感觉,总感觉到这张脸会有什么不妥当,如今正好看上一看,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子。

    第三十章

    老套路

    按道理,要看到那雕像的脸不难,可是我们是由下往上仰望,无论走到哪里,因为角度的关系,仍旧看不清楚。我心中懊恼,对于雕像的不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了。

    王老板大概也和我有同样的感觉,越是想看到,越看不清楚,急得他脸色铁青。我们换了几处地方,皆不满意,最后还是决定先爬过坍塌的栈道再说,这里的岩壁上全是树根,爬起来也不会有多大困难,加之下面还有几层栈道,如果失足也不会摔死,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再次回到那一段坍塌的栈道边上,王老板检查了一下那些垂下的根须的结实程度,用多功能镐挂住,敏捷地爬到峭壁上。我一边给他打着手电照明,一边诅咒他掉下去,可惜这王老板的身手和他的体形非常不相配,三下五除二,已经攀到了对岸,跳到栈道上。

    他回头将多功能镐抛回给我,然后自顾自向前跑去,大概是心急想看看那上面到底有什么。我打开头上的头灯,学着他的样子爬上峭壁,一手挂着多功能镐,另一只手摸着根须前进。这些东西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摸上去竟然犹如石头一样,坚硬异常,不似有生命。上面的纹路也很似动物的鳞片,如果眼神差点,肯定以为是什么古生物的化石。

    我爬得很小心,进度很慢,才爬到一半的距离就听到王老板叫道:“快到我这里来,这里可以看得清楚点,那团树根里面好像还不止……一座雕像。不知道到底雕的是什么。”

    我听到他的话,咬紧牙关,手脚并用,最后抓住一根根须荡到对岸,然后寻着他的手电追去,看到他已经绕着栈道上了三层,正举着望远镜,查看铜树那里的情况。我向他望的地方看去,因为角度变化,的确可以看到有一些东西被裹在树根里面,但是具体是什么,还是很模糊。

    我气喘吁吁地跟上,接过他的望远镜之后,才看清楚,在蟒蛇一样的巨大树根团里面,露着很多生锈的青铜手臂。从数量看来,里面应该是最起码有四座雕像,立于四个方向。凭借露出的部分,也无法准确地判断雕得是不是同一个造型,其他的部分给深深裹在树根里面,目测一下,尺寸很大,大概和我们在山崖上看到的那座石头差不多大小。

    老痒所说的“大好处”,不会是这些恐怖的树根,那肯定是这树根里包的东西。但这些雕像就算真的是有什么莫大的价值,我们也带不走啊,对面应该还有什么蹊跷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待在这里绝对发现不了,一定要过去才行。

    我们继续顺着栈道上前,因为靠近溶洞的上段尽头,崖壁与铜树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接近,我们看得也越来越清楚。铜树之顶原来有一个圆形的祭祀台,朝四个方向有青铜的四座雕像。本来我们以为换几个方向就能看到雕像的真面目,可是越往上越失望,它们的身体和面孔都牢牢地裹在了树根里面,想要看清楚,不砍掉这些树根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我们来到栈道上与那祭祀台基本平行的地方,王老板停了下来,看了一会儿,对我说道:“这四座雕像放在四角,说明中心肯定还放着什么东西,本来如果我们的装备都在,可以再往上一段距离,用聚光灯照个清楚,可惜这些东西都掉进瀑布里了,没办法,后生仔,我们得过去再说了。”说着他已经将多功能镐有刃口的一端折了回去,折成钩子形状,绑到绳子上,做成一只飞爪,像西部牛仔一样甩了几个圈后扔了出去。

    多功能镐甩了一个抛物线,钩在了对面祭祀台边上的一根树根上,绕了几圈,正好钩回到绳子上。王老板拉紧绳子,拉得树根抖动了一下,很多奇怪的灰色虫子从树根的缝隙里给惊了出来,四散而逃,速度很快。

    王老板皱了皱眉头,说道:“后生仔,这次该你先上了嘛!”

    我知道是他忌讳这些虫子,心里暗骂了一声,目测了一下距离,这里比我们刚才爬的时候近了很多,应该问题不大,于是点了点头,爬坡上绳子。

    才爬了几步,我也不由得佩服起王老板,这绳子甩得真好,两端成一个大概六十度向下倾斜的角,只要双腿夹住绳子,自然就会滑向对面,不用花一点力气我凌空划过,一下便到了祭祀台上的树根上,立即抓牢上面的根须站稳。

    王老板在对面做了个手势,让我先探察一下形势,我回头一看,那些灰色的虫子并不是螭蛊,面是一种类似蝉的幼虫的昆虫,数量颇多,但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害。我赶走它们,对对面的王老板做了个手势,他用手电照了照我的四周,确定真没虫子了,才爬上绳子。

    这里的树根几乎都有我的两三根大腿粗细,纠结在一起,碰到的地方已经融成一体,没碰到一起的地方就镂空为一个个窟窿,时间长了,融到一起的地方多起来,里面镂空的窟窿就四通八达的,这在榕树林里面很常见,有大片榕树的地方,甚至整片林子都粘在一起,里面一个树洞连着一个树洞,进去就出不来,比鬼林子还邪。

    我们抓着树根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年代实在太久,包得非常彻底,看不到下面是什么。这些树根又砍不动,不知道如何是好。呆了片刻,王老板说可能从这些树根之间的镂空里看下去才能看到,咱们分头找,一个洞一个洞照过来,肯定能看到。

    我心说盖得这么厚,这也不太可能,不过他没准备和我讨论,只是抬了抬手让我去做。

    我隐约地感觉这人十分的暴戾,和以前我认识的那个王胖子有点像。心说他们俩该不是亲戚吧?不过我的那个王胖子可可爱得多了,而且很爽快,这个人太阴了。

    这些树根盘在这里,像一个坟墩一样,用手电照到那些镂空的窟窿里,也照不到底,我们搞了半天,累得一头是汗,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我还把腰给闪了,酸得我直冒冷汗。

    两个人这下没办法了,王老板看了看我,忽然骂了声:“王八蛋,难道李琵琶这衰人算计我?”

    我心里也嘀咕,这里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老痒要这么强调。他应该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问题还是在我们身上,到底出在哪里,哪里疏忽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在那里想事情,我想着老痒一路过来和我说的谎话,这些谎话不管是处于什么心态,无非是想把我引到这个地方来,可到了这里之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而那个所谓的不能告诉我的,而且就算我知道了也是不会去做的好处,到底是什么?现在还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正想得出神,王老板突然推了我一下,我转头刚想说话,他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我心说干什么,他摆了摆手,小心翼翼地拉我蹲下来,仔细去听那树根里面……

    我立刻凝神静气,侧耳去听,这里没有风声,在这寂静无比的溶洞里,贴着那树根,清楚地听到树根里面传来一声一声的轻微的“的……的……的”声,好像有人被冻得磨牙。

    那声音不大,不注意必然听不见,很有语音规律,和血尸的声音完全不同,也不会是那些虫子在树干里爬行发出的声音。

    王老板轻声说道:“这声音每一声的间隔都一样长,好像和尚敲木鱼一样,有可能是什么机关动作的声音,这里面的确有东西在,只是不知道是活物还是死的。”

    我开始冒出白毛汗,这几千年的老树根里竟然有人磨牙,难道是遇到了树妖不成?我刚想说话,王老板抿着嘴巴摇了摇头,举起短步枪,拉上枪栓,让我跟上,蹑手蹑脚地循着声音走去,我们走到一个榕树根洞边上,发现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王老板打开手电往洞里一照,声音戛然而止。

    他瞄了一眼我,轻声说道:“没错,应该就是这里,《河木集》说的东西就在这里面,可能得从这里进去才行。”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面的根系洞非常复杂,比那些溶洞地形的洞系要复杂得多,而且不知道这铜柱是不是空心的,贸然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们两个不能同时进去,先下去一个探路。”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你该不会想让我进去吧。

    王老板看我犹豫了一下,把短步枪举了起来,轻声说:“我太胖了,你先下去,我跟在你后面,给你殿后,你放心,不会出事情的。”说着他推了我一把,将我往那个洞里推去。

    我低头看了看下面,一片漆黑,回头一看,他正面目严峻地看着我,脸上透出一股子阴冷的表情。我咬了咬牙,只好又带上头灯,再次充当趟雷的角色,刚想进去,胖老板又把我叫住,递给我一只小型的对讲机,说道:“如果里面很深,就用这个,去吧,后生仔有前途。”

    我心里暗骂,接过来,先熟悉了一下使用方法,然后放进兜里,说道:“王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是给你去拼命,你怎么样也要给我点武器,万一我挂在里面你也就没戏了,对吧?你不给我枪,冷兵器总要给我一把吧?”

    王老板戒备地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不情愿地从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小匕首,丢给我,同时枪口马上就指向我,笑道:“你看,我这人糊涂,就给忘了嘛。”

    我接过匕首,发现是那种长柄猎刀,专门用来刨皮用的。心说有总比没有强,操了一声,头一低钻进洞里,闻到了一股霉味,我带上防毒面具,才继续向里爬去。

    里面非常的潮湿,树根的表皮与外面完全不同,非常松软,还有很多不知名字的蘑菇长在里面,很多蝉的幼虫受到我的惊吓,开始逃窜。我往里爬了一段,一下呆住了,前面至少出现了几个岔口,该走哪一个?

    仔细一看,其中一个岔口上有一个标记,应该是前人画上去的,不管了,我爬向那个有标记的岔口,又前进了几米,突然前面一空,上半身已经探了出去。

    我上半身挂在洞口,打开头上的探灯四处一照,这里是一个矮小的空洞,里面盘根错结,全是树根。说得实在一点,这里不过是整个根包里根须比较稀疏的地方,我正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忽然看见树根的里面,有一块石板露出一角。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石头棺椁。棺椁下面有一个棺床,现在也给裹了个结实。从我刚才爬的距离来判断,这里应该就是祭祀台的中央没错,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手脚并用,来到露出一角的石棺椁边上,这才看清楚,这东西还不是一般的大,几乎像一只袖珍的集装箱了,椁盖的边缘和铜树上一样阴刻着一圈双身蛇。其他部分几乎和树根长在一起,上面有什么浮雕无法知晓。

    王老板在外面大叫了两声,我正给看得蒙了,也没回他,他以为我下到铜树里面去了,从对讲机里问道:“后生仔,里面有什么?”

    “有一只棺材!”我说道,一边尽量找一个地方至少能让我坐起来,趴着太难受了。

    “棺材?能不能看出是谁的?”

    我骂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不过这棺椁给运到这里也不容易,如此兴师动众的,里面躺的可能就是这青铜树的修铸者。”把自己的棺材放在这里,大概想着升天的时候,离天宫近一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

    这个时候我看到棺椁的盖子和椁身并没有密合在一起,有一段树根已经顺着缝隙长进了棺椁里,将盖子抬起了一点。我感觉到很奇怪,“嗯”了一声。

    王老板听了很紧张,忙问:“怎么回事?”

    “这棺材……盖子没盖好。”我说道,向那缝隙爬了过去,难道入殓的时候棺椁没盖好?让树根长了进去?

    我想了想,觉得也不会,可能是细小的树根须长入棺椁盖之下后,不断长粗,将盖子抬了起来。这些树根四通八达的,说不定已经撑满了这只棺椁,表质层这么硬,我们手里的这些家伙就算能砍得动,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挖出来。

    我爬到缝隙边上,用探灯往里面照了照,里面似乎是全空的,灰蒙蒙一片,光线好像给什么吸收了一样,什么都照不出来。

    历来考古中,从椁中将棺材起出来是最麻烦的。正规的棺椁,都是棺壁贴着椁壁,最多给你留一公分的空隙就很不错了,这一具却反潮流,里面有着相当大的空间,十分怪异,不知道又是什么讲究。西周时期的墓葬习俗已经比较成熟,就算是王宫贵族也不会使用如此离谱的墓葬方法,看样子凉师爷说的没错,这里应该是当时少数民族的一处王墓,并且这一个国力似乎也不弱,至少应该与当时的西周王朝不相伯仲。

    我拿起对讲机,说道:“这棺椁是空的,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我的探灯没你手电这么厉害,太暗,你可以进来了,这里很安全。”说着,我已经向我刚才探出来的那个洞爬去,心说只要你一探出头来,老子就卡住你,看你怎么办。

    对讲机发出几声静电干扰的声音,里面传来几声声音,我听不清楚。

    “什么?”我问道。

    随着几声静电干扰,从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非常嘈杂,一点也听不清楚。

    “什么?”我不耐烦地又叫了一声。

    第三十一章

    鬼雾

    在这狭窄黑暗的空间里,一只棺椁边上,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类似鬼魅一样的呼号声,既像有人在哭泣,又像有人在发抖着念着什么东西,让我着实吓了一跳,我赶紧将声音关小,拍了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Moto生产的军用对讲机,使用塑胶外壳,非常适合在恶劣条件下使用,照道理不会这么容易出故障。我开关了几次,开始的那种怪声倒是没了,扬声器里却断断续续地发出呲呲的静电声,似乎是有人呼叫,又无法听到清晰的语句。我连喊了几声也不见好转,调动频率,也没有作用。

    我摆弄过这些电子东西,知道这种动静并不是物理上的故障,而是电波干扰,产生的原因很多,大到太阳黑子爆发,小到家用电器运转,都会产生相同的效果。我们现在深处地下,给太阳黑子影响到的机会不大;这种深山老林里的溶洞里,也不会有什么家用电器,这种干扰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将对讲机四处移动,寻找干扰的源头,很快我便发现,只要将它靠近巨大的棺椁,嘈杂声就会严重,如果离得远一点,嘈杂声就会减轻,非常奇怪。难道干扰源竟然在棺椁里面?我将对讲机小心翼翼地伸进椁盖和椁身的缝隙,刹那间,那种嘈杂声音突然爆发到了离奇的响度,就好像有人突然间惨叫了起来一样。吓得我手一松,几乎把对讲机掉进棺椁里。

    糟糕,我心里想,看样子没错,棺椁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射不规则的电磁波,这太不可思议了,是自然现象,还是有什么古怪?

    我知道植物是可以发射微弱的电波信号的,而且在不同的外界条件下,植物发出的电波信号也不相同,比如说你给它播放舒适的音乐的时候,或者用刀割它的时候,它发出的是两种完全相反的信号,这被称为植物的语言。可是这些信号都是极其微弱的,就算你用专门的仪器都不一定能探测到,不用说给普通的对讲机接收了。

    还有一些特别的情况,也能够在自然条件下产生强烈的电磁波影响通讯,比如说地震前夕,或者火山爆发的时候,但是这种干扰是带有破坏性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温和。

    我看着这巨大的棺椁,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就是在大规模的屠杀或者大型的土葬墓地附近,经常会有奇怪的电磁波干扰,持续不断,一说那是尸体腐烂发出的能量产生的,一说那是大量鬼魂发出的信息。这强烈的电磁波,会不会是棺椁中的尸体发出的呢?

    这里的光线极其晦暗,老榕树苍白的根部在探灯的照射下,看上去就像一根一根畸形的蛇骨,加上这让人发麻的嘈杂声,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棺椁的内部,狂叫着催促我进去。我感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比的烦杂,赶紧将对讲机拿出来关掉。

    四周安静了下来,我一下子感觉到头晕,大概是这里潮湿的空气和古怪的味道让我开始缺氧,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感觉到一阵发寒,这是我一路上都没有感觉到过的。

    王老板一直在外面大叫,想必是听不到我的回答,正急得直跳,他的喊声经过树根里三层外三层的过滤,到我这里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就像人在十几层被子里面听外面的人说话,很难听得清晰。

    刚才我还考虑着把王老板骗过来,在这里制服他,现在却已经改变了主意,想着是否还是暂时先退出去好,这地方邪得慌,待得久了真让人全身不舒服。这主要还是一个人的原因,如果有两个或三个人在我身边,应该能镇定很多。

    考虑再三,犹豫不决的老毛病又犯了,就是拿不定主意。外面的王老板叫了一会儿也就不叫了,我听到他在外面大声地骂了几句,就静了下来,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谅他的脾气,应该不敢钻进来查看。他们这种跑江湖的人,虽然在社会上万般的强横,但是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又听到有棺材,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惧。棺材代表着钱和权力不能控制的死亡,是非人力所能撼动的权威,这一点倒斗的人反而很难体会。

    正出神地想着,忽然,我又听到了那磨牙一般的“的……的……的”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了起来,比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要清晰得多。

    现在听得真切,这种声音,像是有人穿着木屐走在石头地板上的脚步声,但是这声音没有起伏,不像是在来回走动,倒像是在……不停地跳。

    声音非常有规律,一下一下的,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分外让人觉得心惊肉跳,我刚刚已经给吓了一跳,现在听起来,简直像催命符一样,我的心脏也跟着这个节奏颤抖进来。

    一时间我感觉到有点奇怪,我怎么会这么害怕,我应该已经克服这种恐惧了。我镇定了一下,拿下了我的防毒面具,闻了闻四周真实的味道。一般来说,防毒面具能将一些对人体有害的异味清除掉,所以带着防毒面具,闻到的味道是加工过的。有时候一些有毒物的标志性气味会给过滤掉,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有毒物却还是能够穿过面具,反而会造成中毒。

    四周的味道对鼻黏膜非常的刺激,我刚吸了一口就打了个喷嚏,浑身冒冷汗,赶紧又把面具带上。

    我听了一会儿,声音并不是来自其他地方,按照方位来看,好像是从石头棺椁的内部传出来的。

    我开始冒汗,一手拔出了长柄猎刀,匍匐着向那缝隙靠近,想听个清楚。可是自己的心跳反而越来越响,等爬到那棺椁的缝隙边上的时候,心跳得简直就要从我的嗓子里跳出来了。

    我知道自己是给这里的环境感染了,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毛病,现在看来还没有。想象力丰富是做这一行的大忌,我一边提醒自己,一边宁神静气,脑子里想象着四周的光线明亮起来,并没有这么黑暗,又深呼吸了几口,总算压下了躁动的心脏。我叹了口气,转过耳朵,想好好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声音突然停止了,一下子就是鬼一样的寂静,我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得浑身一紧,同时,我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一只什么东西突然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头皮一乍,眼前几乎一黑,人疯了一样地回手就是一刀,一下子探灯就撞到了一根树根上,立即熄灭,四周变得一团漆黑,紧接着,我的手被什么给缠住,拼命向后扭去,我吓得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号叫了一声,用尽了全身力气想翻过身来,一挣扎,身子下面的一根还未完全角质化的树根咔嚓一下,我整个人一沉,和我身后的东西一起掉进了一个浅坑里。

    我掉下去的同时,忽然听到有人骂了一声:“你个衰鬼!”然后手电就亮了,王老板一边紧紧压着我,一边用手电照着我的眼睛,照得几乎要瞎了。我刚想用手去遮,突然就给他甩了一个巴掌,完全没有留力,我鼻子马上就是一凉,开始流鼻血。

    他打完我之后,又狠狠骂了我几声,说道:“你个仆街仔,给你脸你不要脸,跟我肥佬玩花样,你去死吧。”

    我马上就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他娘的这广东来的死胖子竟然有胆子偷偷摸进来,这人大概是看我没反应,以为我在跟他玩花样,又忌讳我在里面,怕进去之后着了我的道,竟然没开手电,偷偷爬了进来,正碰上我在听那鬼跳声,结果差点就给我回手一刀给做了,现在大概是以为我想杀了他。

    我想解释,但是他卡着我的脖子,我说不出话来。他好像气得够戗,又是一巴掌,打得我耳朵嗡的一声,我一下子心头火起,心说我操你奶奶的,敢这样打人,说明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当即一头就撞了过去,将他撞了个结实,两个人又滚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一下子滚到棺椁缝隙的边上,他力气比我大,一下子又占得上风,把我压在身上,抬头就想掐我,结果这里太矮,他头一抬,撞在一根树根上,把他撞得一愣,我乘机猛地一脚顶在他的胯下,将他顶翻了出去,然后扑上去抢过他的手电,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将他砸蒙了过去。

    我压在他的身上,看他暂时无法动弹,就用手电去照四周,发现这鸟人的装备和枪都没带进来,想必是觉得里面太狭窄,怕走火伤到自己。我又去摸他身上,想去拿他的匕首,突然他将我向上一顶,我也和他一样,一头撞在顶上,撞得眼冒金星,急忙翻到一边,免得再给他顶一下。我脑浆都要从鼻子里出来了。

    王老板爬起来,身上全是根系的细须和被碾碎的菌类植物,脸已经气得扭曲了起来,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我知道他动了杀机了,像他这种混混起家、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杀心肯定很重,动不动就想置对方于死地。看来这一次,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王老板顺了顺气,从皮带中拔出匕首,反手握住,气势汹汹地向我逼近过来,我的短柄猎刀比他那把匕首短了整整一半,就算能捅到他也伤不到要害,此时只好拿手电做武器,追着他的眼睛照,不过这死胖子非常凶悍,根本不来看我,一边转头避过强光,一边就闪电一样冲了过来,一刀就划向我的脖子,我矮头躲过,左手抓住他的手,右手突然熄灭了手电。

    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强光,突然间熄灭,他下意识地就停了一下,我记住了他脑袋的方位,飞起手电,抡圆了胳臂就是一击,黑暗中我听到一声闷哼,手电竟然给砸得亮了起来。我对着他的位置一照,看到他已经给我打出一嘴巴的血,正倒在那里,似乎快没意识了。

    我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给抽晕了,用力一脚将他踹向那个缝隙,如果他没昏,肯定得反抗,不然他就要掉进棺椁里去了。我一连踹了好几脚,他的双脚先滑了进去,可惜到胸口的时候,给卡住了,我上去又补了一脚,用力将他往里面顶。

    王老板像死鱼一样卡了很久,一下子滑进了缝隙,在那一刹那,我总算松了口气,心说果然是昏过去了,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只胖手从缝隙伸了出来,一下子抓住我踹他的那只脚,猛地就往下拉去。

    这一下真是猝不及防,我已经全身放松了,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整个儿给拖进了棺椁里。我心里直叫完蛋了,竟然掉进去了,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慌乱间去抓四周的东西,一下子却什么都没抓住,直掉进无穷的黑暗里!

    王老板拉着我一路下滑,我原本判断这棺椁也就一人多高,现在一进去才发现不对,这里面有一个凹陷,看样子的确是凹进了铜树的里面。我一连滑了大概三四米,才一屁股坐在什么上面,疼得我一龇牙,同时王老板也松了手,似乎想要再次扑上来。

    我马上用手电照射四周,想看看王老板在不在我边上,一扫之下,只看见满眼的雾气,灰蒙蒙一片,半米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站起来,用手电大力地甩了几下四周,什么都没有打到。这里雾气这么浓,王老板掉下来之后,肯定也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大概躲藏到雾气里面去了。

    我感觉到很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在这棺椁里面,要说是熏香,千年还不散也不太可能啊。我用手拨了拨,雾气之浓,简直好像是水一样,一拨之下竟然出现了肉眼看得见的气流漩涡。

    棺椁中间的东西一点也看不清楚,我也不敢走进去,只能先看看我滑下来的那一边能不能爬上去,向上看去,也看不到什么,只发现树根从缝隙中生进来,似乎并没有非常肆意地生长充满里面,只是像爬山虎一样贴着棺椁的内壁和底部,树根上面张满了类似于绒毛的真菌,一摸就掉,有点像霉菌丝。

    棺椁内壁没有给树根覆盖的地方,有一些浮雕,我一眼就看出,里面的一些图案,应该就是与外面立着的那四座雕像一样的风格,不过这些图案也大部分给遮住了。长柄刀的刀刃太薄了,用来切上面的树根还是有点吃力,我将一些发散的新生根须切下之后,那些已经角质化、和椁壁黏在一起的主根却毫无办法,一刀下去就像切在石头上,只能切出一条白线。

    虽然如此,我还是能分辨清楚一些内容,那应该是修筑青铜古树时候的情景,上面的人穿着左衽的衣服,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发现上面的青铜树是分节的,看来这根巨型铸器并不是一次性修铸成的,可能历经了好几代人,一节一节地铸接,最后才成为这么壮观的艺术品。

    浮雕很多,但是我不敢随意走动,看完了背后这一块后,我回头看了一眼雾气,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恐惧传来,于是踩着边上的树根,想顺原路爬回去。

    可是奇怪的是,看似非常利于攀爬的树根,我上去了两次,都很快滑了下来,简直和踩在冰上一样。我一摸上面,发现这些真菌给压扁之后,非常的滑腻,像润滑油一样,要爬上去,一个人似乎挺困难的。

    我定了定神,心里想着该怎么办,看样子得把上面的真菌先刮了,才能上去,或者把刀当成登山镐,也不知道行不行。

    正思考的时候,“的……的……”一阵异常清晰的怪声,突然又出现了,这一次,是在我的背后,似乎十分的近。

    第三十二章

    偷袭

    将我们引入的这诡异怪声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无比的棺椁内却犹如炸雷一样,无比的清晰,听得我浑身一颤,脑门上的肌肉一紧,又是一头的冷汗。

    这个棺椁大概有六七米长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由着声音判断,声源应该离我不超过一米,那几乎就是贴着我的后背,可以拍拍我肩膀的距离。“的……的……”有规律的一声一声,简直就是靠着门板听敲门的感觉,一股凉气由我的后脖子一溜到底,直下到我的脚后跟。

    一时间我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得无法动弹,考虑着要不要回头去看,还是想装作没有听见这声音,不去理会它。不过马上我就反应了过来,自己也哭笑不得,咬了咬舌头提醒自己:要镇定下来,这个时候其实根本没有选择,只有去面对,害怕和找借口根本是等死的表现。

    僵持了片刻,那鬼魅一般的声音不急不缓,既没有再度靠近,也没有远去,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握紧短刀,缓缓地回头,去看后面到底是什么。

    随着我回身的动作,那怪声突然停止了,我定睛一看,在我背后的灰色雾气中,却什么都没有,刚才怪声传来的方向,仍旧是一片灰蒙蒙的,只是给我的动作所扰动,出现了一些诡异的气流,很快就平复下来,变得和刚才一样均匀。

    我咽了口唾沫,觉得有点意外,用手电照了照四周,没有任何的异常,那声音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刚才声音离我如此之近,我听得无比清晰,绝对不是错觉,我转身的动作也就一秒钟左右,如果是由什么移动的物体发出的,它也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消失掉,难道,声音来自别的地方?是我判断错误?

    我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想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突然间,一个人影猛地从我边上的雾气中扑了过来。我眼睛很贼,正好瞄到出现状况,急忙矮身,那人影没有抓住我,但是还是将我撞倒在地。我就地一滚,回头一看,撞我的那人体形肥胖,正是将我拉进这里的王老板。

    我骂了一声,亮出短柄猎刀,想与他做个了断,没想到他一闪之间又躲进了雾气里,不见了影子。

    我不由鄙夷地吐了口口水,刚才搏斗中他的匕首应该掉在了外面,现在忌讳我手里的短刀,不敢和我正面冲突,而躲在雾气里,等着我靠近,然后实施突袭,和刚才的那种嚣张劲完全不一样。他娘的肯定是个小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情况这么诡异,这家伙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要是我,既没有手电也没有武器,哪里还敢偷袭别人,早就缩在角落里发抖了。好在这里的雾气浓得像水一样,一有什么东西运动,就会出现非常明显的轨迹,他想偷袭我也没有这么容易得手,否则刚才那一下,我已经给他按倒了。

    我想到这里,又觉得奇怪,如此说来,那怪声的主人,如果是在这棺椁中移动,必然会产生移动的轨迹,可是我刚才看去的时候,雾气平滑,不像有什么东西移动过的样子,难道它没有形体吗?是只鬼?

    我一边防备着王老板再次偷袭过来,一边站起身子,这棺椁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刚才一滚,不知道滚到了哪个位置,要赶快退到边上,想办法爬上去。

    这里总体不大,现在向四周一看,已经贴近了棺椁的中心。透过雾气,我看到中心部分有一些东西,看影子,似乎是从棺椁的顶上挂下了很多的绳子,一直连到棺椁的底部。我以为是贴在顶部的树枝垂下的气生根,再往前一步,用手电一照,才发现不是,那些东西,都是手腕粗细的青铜链条,上面缠满了真菌和榕树的须根,一直由顶上缠绕到底,但是铁链好像只是给固定在了棺椁顶和棺椁底之间,下方并没有拴着什么东西。

    这只石头棺椁说是巨大,其实这样的尺寸,西汉和五代的几个给大掀顶的贵族墓里都有发现。这东西说起来叫棺椁,其实应该叫做椁室才比较恰当,如果按照土葬墓,正式的内棺椁应该放在这个椁室的中央,财力雄厚的,石椁室内还要紧贴着十几层木椁,一直贴到最里面的椁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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