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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在谢知冉眼里,堂兄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会鼓励她不必因为私生女的身世自怨自艾,无论贫贱还是富贵,只要努力,都可以活出自我,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也是他,时常夸赞她的画作,在时下认为女子不擅长作画、“闺阁气太重”的偏见之下,不仅时常将她的画拿给他的朋友们看,夸赞她鼓励她,还为她花大钱聘请了几位宫廷画师,精进技艺。

    那时她很崇拜他,他喜欢梨花,她就给自己取了个“东阑主人”的名号,出自一首写梨花的诗作,“惆怅东阑一枝雪,人生能得几回名”。也是在他的帮助下,十七岁,她就在京城画坛闯出了不小的名声,笔墨千金。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也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慢慢找回了自信。

    一来二去,谢知冉渐渐对堂兄芳心暗许,只可惜,碍于二人同族的身份,再加上堂兄此时已经有了未婚妻子,便始终只能将这份心思藏在心里。

    十六岁那年,才刚刚及冠的陈留侯前往凉州迎娶武威郡主,再一年,二人的双胞胎儿子出生。此时谢知冉已然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堂兄也已然成婚,理智告诉她应当远离,然而她始终割舍不掉对堂兄的感情,偶也会借着他们共同的爱好与共同的朋友安平侯沈训等人,约他外出临摹山水,纵使只能隔着人群瞧上他一眼,内心也会很满足。

    事情的变故就出在这里。

    后来,武威郡主不知怎么得知了她的存在,便认定她女扮男装混迹京中画坛是不检点,接近堂兄也是不怀好意。谢氏说自己起初并不知道堂嫂介意自己的存在,后来辗转从安平侯口中听见,主动断了联系。然而因了前时种种,武威郡主认定了二人有染,自然不会相信,反倒因为丈夫的否认而愈发恼恨,仇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然后,就是十九年前,谢明庭兄弟五岁的时候。谢知冉下定决心不再与堂兄往来,加上此时京中安平侯的夫人闻喜县主已然在城中大量散播谣言,言她大龄不婚,是为了钓金龟婿,又泼给她许许多多的脏水,说她与京中一干王侯子弟都不清白。谢氏心灰意冷,从前想要在丹青一道上争荣夸耀的心也就此淡了,遂与新科进士顾昀订婚,打算婚后随顾昀外放,不再涉足丹青之道。

    临行之前,安平侯为她举办了一场隆重的送别宴。也就是在这次送别宴上,她被安平侯灌酒、下药,迷迷糊糊地丢了身子,意识也模糊得很,迷蒙之间,只瞧见有男子朝她走来,腰间系着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堂兄的,她便以为是他。再睁开眼时,陪在身边的却是闻讯找来的未婚夫了。他一脸诚恳地请求她的原谅,为替她解药,不得已于婚前占了她的身子。随后堂兄也出现,安慰了她。

    关于这个孩子的由来,顾昀的说法自然是他的,但谢氏自不会信:“我知道他是为了安慰我,怕我胡思乱想才认了这孩子,可那块玉佩我不会看错,那就是你父亲的。他也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怪他,我也知道,他们怕我想不开才这般说的。但一个月后,我就有了茵茵……”

    “其实说起来,最初我是想把茵茵打掉的。因为我知道,你父亲从来只拿我当妹妹,那晚的事实在太荒唐了,若我把茵茵留下,对我们四个人都不好,她生下来后也只会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但我丈夫不许。他既把孩子认在他名下,再允我打掉,不就露馅了吗?所以他怎么可能同意呢?再加上,再加上我一时也鬼迷心窍,就留下了这个孩子……早知会有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留下她。”谢氏苦笑着说。

    谢明庭将她的言辞都记录下来,问:“您就那么笃定那玉佩是我父亲的?”

    谢氏点点头:“对,后来识茵周岁时,你父亲曾经来过,将那玉佩给了她。我怕你母亲知道,就将那玉佩收起来了。”

    “偷偷生下识茵,是我的不对,但当时我是真的想要随顾郎外放的,只是任命下来后他却是进了太学,我们也就留在了京中。这之后,为了避嫌,我和你父亲就很少往来了。”

    另一边,武威郡主的说法则迥然不同。

    “你信她?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当日闻喜可是亲口告诉我,当初谢知冉借着告别画坛的名义,将他们众人都聚集起来,却给你父亲下药,她去寻她家那口子时,就亲眼瞧见你父亲衣衫不整地同顾昀两个从房间里出来。后来她怀着顾识茵嫁给顾昀,你父亲一个外男,反而忙得上蹿下跳,连自小佩戴的玉佩都给了顾识茵!你说说,不是他们的女儿会是谁的?”

    “还有,她说从成婚后就不再见你父亲,你父亲也再三同我保证不会再与她见面。可实际上呢,他们背着我偷偷去龙门见过好多回!不是闻喜告诉我,我根本就信了他的鬼话!”

    “母亲就那么相信闻喜县主么?”谢明庭皱眉问。

    “你怀疑我?”武威郡主立刻勃然大怒,“你若怀疑我说假话,还来问我做什么?!”

    “不是怀疑母亲。”他耐着性子解释,“只是觉得,这中间种种细节都是由他人转述,并无实际根据。也许,并非为真。”

    “那顾识茵她爹死的时候,她伯父要赶谢知冉出门,总是你爹亲自去替她出头的!”武威郡主咬牙切齿地说。

    “我就知道,就知道他们这对狗男女口中从没有一句真话!一个二十多岁也不结婚,整天跟一帮男的和自己的堂兄混在一起,嘴上说着琴棋书画,背地里却专门勾引别人丈夫。一个满嘴谎话,说了不会再和她见面,结果她死了丈夫跑得比谁都快!我就知道他是骗我的……从头到尾他都在骗我!”

    武威郡主说着说着又捂着脸恸哭起来,已经多年没有痛痛快快哭过一场的中年妇人,哭起来竟还如少女时的情态。

    谢明庭却是越听越忿怒:“就是因为这件事,你就杀了他?”

    “那不然呢?”武威郡主恨恨说道,“我已原谅过他多次,也相信过他多次,他明明答应了我不再去见谢知冉,为什么又要去?他甚至,他甚至还想在那个时候就将她们母女接回侯府——可笑,顾昀的女儿和他有什么关系,这还不能说明是他的种么?”

    谢明庭忍不住道:“可您明明知道,父亲他古道热肠,从来见不得人受苦。识茵父亲去世后她们母女就在顾家受尽欺凌,又为什么没可能是因为这个?”

    到此时,他也算是听明白了,母亲之所以认定了识茵就是父亲的女儿,除却谢氏自己的态度之外,更多的却是因为闻喜县主的证言。

    可证言哪能直接当真?倘若闻喜县主也是骗她的呢?既然当初给谢氏下药的就是她的丈夫,她完全可以为了推脱责任颠倒黑白。

    这件事,实证太少,“证言”太多,实在疑点重重!

    他越想越忿怒,又越想越无力。父亲很有可能是冤枉的,如果他当年能再大一些,如果他能早早地接触到刑名一科,或许他就能帮父亲证明冤情,帮母亲查清真相,父亲也就不会死……

    茵茵和他,就都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武威郡主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着她那所谓的“证据”,谢明庭听在耳中,却觉可笑至极。

    “父亲最好是如您所言的这般不忠吧。”他收起记录的纸,有些疲惫地起身,“总归他已经死了,无法复活。如若事情并非如此,如若他是清白的,那么,就是母亲您因为听信外人的谗言,亲手冤杀了您最爱的人!”

    这一句有如雷霆砸下,掷地有声,武威郡主一时惊住。

    这时,谢云谏在门口探了探头:“哥,你还是先回去吧,茵茵说要同谢夫人回去。”

    作者有话说:

    抱歉,我又晚了。这章也还是比较粗糙,原本想先写谢狗子发疯,后面再慢慢写清楚这件事的,但是被人认为他俩真是亲兄妹,然后举报了我,哪怕她们明确知道晋江不可能写真兄妹。所以就还是先说清楚。后续再慢慢修改吧。

    茵妈妈的确是不完美的受害人,但她也没有太大的错。而武威郡主其实就和茵茵一样,因为你骗过我,所以我不再相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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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

    ?

    第

    102

    章

    ◎“你不能走。”(第二人格发疯预警)◎

    谢明庭赶回去的时候,

    识茵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抱着汤圆儿要出门。云袅同陈砾正守在门边,极力劝说。

    他快步走过去:“这是做什么?!”

    她一身素净装扮,

    肩后挂着一个包袱,

    浓黑鸦髻上只简简单单插了几根银钗子,

    铅华不染,天然去雕饰。

    汤圆儿正趴在她怀中,浑然不知外事的懵懂模样。一旁还立着谢氏。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她见他进来,又习惯性地低了头,

    眼眶仍旧红肿。

    谢明庭忙去卸她肩上的包袱,柔声地哄:“不是说好了么,再给我些时间,

    等我查清楚这件事再做决定,怎么又闹脾气呢。”

    “谁和你闹脾气。”识茵却拽着包袱不放,脸色漠然,

    “我方才就说过了的,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我要回我家去,从此以后,

    你我桥归桥,

    路归路,我们两个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离开时她分明似被劝下来了,

    不想才过了片刻却是决绝地要走。谢明庭脸色寒沉,转向谢氏:“岳母大人昨夜不是答应小婿了吗?”

    谢氏神情尴尬,

    还未开口,

    识茵已怒声打断他:“你不必威胁我娘!是我不想跟你过了!”

    “我和你是亲兄妹,

    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母亲辱我欺我,

    把我娘关在地牢里十几年,还送走了我妹妹。我如果还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和你继续做一对恩爱夫妻,那我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她适才已从母亲的口中得知,昨夜母亲口中的杀父之仇,指的是她的生父先陈留侯被武威郡主所杀。她的出生只源于一场酒醉,他们真的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她实在不知要如何面对这样的闹剧了,除此之外,她也真的没有办法原谅他母亲做的事,没办法原谅他三番五次的欺骗。思来想去,唯有离开。

    谢氏也道:“侯爷,既然茵茵已经知道,就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她原就不同意他们两个的事,昨夜会松口,是顾忌着女儿的身体。如今女儿既已知道,自然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谢明庭摇头:“我不信我父亲是那样的人。”

    他也不信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识茵是他认定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手。

    见他还是那般油盐不进的样子,识茵心中厌烦,冷着脸抱着汤圆儿越过他,想要离开。

    谢明庭后挪一步拦住了她,识茵躲闪不及,反撞在他胸膛上,不自禁踉跄后退两步,又被他扶住。

    识茵立刻生气地拂开他手:“你放开我!”

    怀中的汤圆儿受了惊吓,“腾”地跳下,又躲去了它的小窝。谢明庭擒着她两截雪腕无视了她的挣扎,沉声又唤陈砾:“陈砾,送谢夫人去棠梨榭。”

    识茵叫他强搂在怀中,母女二人已被他人为地分开,谢氏为难地睇了女儿一眼,唯在心中哀叹了句孽缘,扭头跟随陈砾下去。

    “阿娘!”

    视线被阖上的门扉阻断,识茵凄楚唤道,眼泪夺眶而出。

    房间内霎时又只剩下他们二人。谢明庭伸手欲替她擦着脸上的泪:“茵茵,你不要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我可以查清楚这件事……”

    “你乖乖的,不要走,我可以让岳母大人每日都来陪你……”

    识茵唯望着母亲离去的方向,两行泪绝望地打在他手指上,颊上闪烁着灼灼的泪水湿光。

    眼前的男人仍在哀求她不要离开,她却一句也不想听,奋力一掌扇在他脸上:“骗子!”

    他没有防备,被这一掌扇得偏过脸去,愣愣地侧过眸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妻子。

    她眼中恨意灼灼,看他的目光像极了看仇人,哪有昨夜以前见了他时的欣喜温顺。

    心底忽然微微一震。他茫然张了张唇,不知要说些什么。识茵又一把扯下颈上戴着的铃铛项圈往地上一掷,“噔噔噔”地跑回内室,抱膝恸哭起来。

    铃铛在地毯上骨碌滚了几转,彻底沉寂。他走过去,弯腰拾起铃铛,聆见内室的哭声,一瞬间,心痛如死。

    谢明庭最终没有跟进去。

    他知晓比起他的离开,他的留下才更叫她难过。只叫来了云袅进去守着,房门紧闭,再命丫鬟侍女在外看守,不许她外出半步。

    这无疑是变相的软禁,只会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但他眼下也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写完了辞职表文,交给弟弟:“劳烦你往宫中去一趟,给陛下送去吧。”

    “陛下不同意怎么办?”谢云谏问。

    尚书丞这个位置,哥哥事先就再三推辞,却硬是被陛下强保下来,他担心事情不会那般顺利。

    “她会同意的。”谢明庭疲倦地揉揉太阳穴,“谢氏的出现不会那么巧合,背后定是有人指使,她虽不肯说,你我也能猜到是谁。”

    “我这个时候自己辞去官职,还可我人走而新法不止,可若是先被对方揪出来,就完全处于被动状态了。”

    “去吧。这段时间,也要劳你多替我担待担待了。”

    “这是自然。”谢云谏不无心疼地说。

    他知道哥哥是强撑,从昨夜到现在,整整一天了,他片刻也没休息,既要安抚伤心的识茵,又要稳住母亲和谢夫人,还要调查父亲当年的死……现在,才终于腾出手来处理公事。

    家事,国事,千斤的担子都压在哥哥一个人身上,他真怕他会承受不住。

    但身在朝廷,他的家事又哪里仅仅只是家事呢?母亲做的恶一旦传出,哥哥被牵连是必然。丢官只是初始,他和识茵的事再被翻出来,更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真不应该瞒着她的。”谢云谏忍不住道,“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有什么事一定要多和她沟通,她喜欢你,自然会体谅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你这样瞒着她对她又是否公平呢?”

    他其实也隐隐明白,茵茵难过的不止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父母辈恩怨,更重要的却是哥哥的欺骗。所以就算解决了这些外在因素,他和识茵之前的矛盾,也还是存在。

    “去吧。”谢明庭却没说这些的心思。他双手支额,疲惫叹着气说,“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一件一件来吧。”

    谢云谏只得离开,往宫里跑了一趟,得知他家里事后,女帝也有些担心。

    “既如此,就先放他一个长假吧。”她不无唏嘘地说,“朕明日早朝就会通知王公百僚,说你母亲患病,你哥哥主动请辞照顾母亲,这担子就只能让玄英先顶上了。”

    谢家的家事她不好直接参与,只得宽慰臣子:“你让他先处理好你们家里的事,朝堂中的事不必担心,朕会替他多担待着的。”

    “多谢陛下。”谢云谏感激涕零地道。

    “对了,有个事情你记得告诉你哥。”女帝忽然道,“闻喜县主回来了。”

    *

    谢云谏回去后,将女帝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哥哥。忍不住又问:“哥,我们明天去找她么?”

    谢明庭摇头:“明天不行。”

    “谢夫人没死,闻喜县主却突然回来,必然是奔着翻案来的。她今天没去京兆府翻案已是大幸了,再耽误一晚上,可真不好说会是什么样。”

    兄弟二人遂疾驰至安平侯夫妇在京的故宅,叫了门房进去通报。又等了两刻钟,闻喜县主才叫人将他们带进去。

    “今夜是什么日子,竟让两位侯爷都光临弊舍。”

    夫妇二人都年约四十余岁,闻喜县主身形高挑,面相略显刻薄,瞧上去便极矜贵高傲。

    至于安平侯,不知是不是当年削官夺爵消耗了他的心气,此时竟十分的苍老颓废,沉默地跟在妻子身侧,大不似谢明庭幼时见过的意气风发。

    两兄弟深夜到访,二人面上也没有半分烦怨,似乎早已料到。

    谢明庭拱手行礼:“不敢。晚辈夤夜打扰二位长辈,还望姨父姨母见谅。”

    彼此的目的都心知肚明,却都耐着性子寒暄完毕。谢明庭道:“其实晚辈深夜拜访,是想请教姨母当年的一件事——晚辈听说姨母当年手刃了一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平侯立刻神色尴尬地捉鼻,闻喜县主则冷笑:“能有什么回事。”

    “她勾引我丈夫,肚子里还怀了个孽种,所以我把人杀了。”

    “这件事当年就已经结案,我也领了太上皇的责罚。陈留侯夤夜来此,不会是还要因为这件案子对我夫妇兴师问罪吧?”

    “晚辈不敢。”见她不肯说实话,谢明庭索性直接捅破,“晚辈是听母亲说,这女人还曾怀过我父亲的孩子?”

    闻喜县主夫妇此刻已然知晓了谢知冉没死,归京也是奔着翻案来的,本以为他夤夜到访是为他母亲求情,不想却是为的他老子的风流韵事,一时诧异对视。

    安平侯道:“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妇人,我和你父亲相交的那些年,是没有的。”

    “那么,东阑主人呢?”他问,语气一转,“晚辈听说,当初谢夫人要离京退出画坛时……”

    他未有说完,安平侯神色便不自然起来:“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再提呢。”

    原来当年他对谢知冉本有好感,不过碍于好友之面不好下手。后来知冉要走,他组织好友在花萼楼为她送行。闻喜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便故意在那场送别宴上给她下药,找了几个轻薄子弟,想要污人清白。

    事发之时,是陈留侯谢浔及时赶到,打跑了那些人,又叫来了顾昀。

    之后,谢浔本欲报官,是他苦苦相求,再加上谢知冉本人也不愿声张,才将事情压了下去。

    因了这件事,他被昔日好友狠狠揍了他一顿,两人就此断了交情,再无往来。

    “你怀疑你父亲当日和知冉有什么?”说完来龙去脉,安平侯十分诧异。又坚决否认,“不,这不可能,你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闻喜神色不耐,不过碍于丈夫不曾开口。谢明庭瞥她一眼:“我母亲说,当初是闻喜姨母告诉她,曾亲眼瞧见父亲衣衫不整地从那房间出来。”

    “不然呢?”闻喜脾气与武威郡主如出一辙的暴烈,立刻就嚷出了声,“不止是我,当夜还有好些人瞧见呢,你不信大可以去问花萼楼当年的老板。”

    “当然了,我可没说他一定睡了谢知冉,衣衫不整也可能是因为打架。”她又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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