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乔汐摇摇头，“我没有胃口，你端下去吧。”她才发现，自己穿过去这么久，在这里只是过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夜色渐浓，月光早已经藏在云后，只露出弯弯的尖角。
车子的车子停在了乔家不远处的树底下。
保镖大哥不明白乔小姐才在前几小时离开别墅，少爷便急急忙忙出门来找她。
两个小年轻就这样难分难舍？
“少爷，乔家到了。”保镖看了眼后视镜，只见坐在车尾座上，陆惑的俊脸陷入了昏暗的光线中，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你先离开，明早再来把车子开走。”陆惑的声音低哑悦耳。
保镖以为陆惑要进去乔家过夜，“是，少爷。”
保镖推门下车。
车子里萦绕着寂静的氛围。
从乔汐离开后，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内关进狗屋里，吃着发酸的糖，恐惧又伤心，而汐汐的声音突然出现，哄着他，给他讲故事。
他梦见自己被关进小黑屋里，汐汐教他写字。
他生日的时候，她会做蛋糕送给他，还会送生日礼物给他。
他被人欺负，雨中被推倒在地，是她来救他。
他在危险的时候，是她用手挡在了别人插过来的玻璃瓶子。
不管是遇到大狗袭击，还是热水泼洒，全都是她第一时间挡在他的身前。
那样娇娇的人儿，就连被针刺了一下，都能哭鼻子的娇养女孩，每一次嚷着疼，却义无反顾地挡在他的身前。
昏暗中，陆惑漆黑的眼底一点一点泛红。
在梦里，他还梦到自己的上一世，乔汐突然出现，陪着他到死去的那天。
她为他至此，他没有任何的遗憾。
小时候，他经常羡慕其他小孩有人疼，有人爱。
原来，他也是有人疼爱的，有人守着他长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总是遗忘了她。
是他委屈了她，难怪她总是委屈又可怜兮兮地控诉，他把她忘记了。
陆惑伸手捂着发疼的胸口，上面的纹身滚滚发烫，他的薄唇微勾，而眼底泛红。
这一次，他不会再忘了。
突然，陆惑的手机响起，是乔汐打来的电话。
“汐汐。”陆惑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缱绻，“这么晚，还没有睡？”
电话那头，女孩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陆惑，我想见你了。”
乔汐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块重石，几乎喘不过气，闭上眼，她脑子里全都是他。
陆惑的喉咙发紧，他低着眉眼，窗外的灯化开了他眉间的冷意，“汐汐，下来。”
乔汐从房间出来，下到一楼的时候，乔父和乔母正好在客厅喝茶。
“小汐，这么着急要去哪里？”看见女儿从楼梯地跑下来，乔母惊讶道。
“陆惑来了。”乔汐说道：“我跟他聊聊就回来。”
“外面冷，穿上外套。”乔母看着女儿跑出去的身影，赶紧说道：“还有穿上袜子……”
乔汐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不冷。”
“这孩子，听到陆惑来了，魂都丢了。”乔母无奈道。
乔父的脸色并不好看，这么晚了，那臭小子还在拐他家的女儿，怎么想，他都觉得生气。
陆惑靠在车子旁，他身上穿着黑色的风衣，黑色的长裤，身姿颀长，他高大的像是融进了夜色中。
听到了前面大门打开的声音，他抬眸，一眼看到了那个穿着裙子，飞奔而来的女孩。
他的薄唇勾起。
女孩的发丝滑过他的下颌，女孩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像是嵌入了他的心脏处，痛并喜悦。
“陆惑，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打电话，他告诉她，他就在她家门口时，她确实惊到了。
陆惑抱住了女孩，胸口涨得满满，眼底汹涌在翻腾。
他的手臂收紧，将女孩柔软的身体收拢进怀里，他低沉的声音在月色下，让人醺醉，“不是说想见我吗？很巧，我也是。”
乔汐仰起小脸，红红的眼睛终于弯了起来。
“眼睛怎么回事？”陆惑注意到，女孩的眼睛通红，眼尾也红得厉害，像哭过。
乔汐水盈盈的眸子看着他，有点迟疑地开口：“你恢复记忆了吗？”
“你穿得太少了，先进车里说。”陆惑打开车门，将乔汐带上车。
寒风被挡在车外，车内开了暖气，让人心头舒缓。
乔汐坐在陆惑的身旁，她着急知道答案，“你还没有告诉我。”
陆惑的手搂着女孩的腰，另一只手轻捏着她的下巴，“汐汐，我的腿是不是因为你，才可以痊愈？”
乔汐一愣，没有想到他突然问这些。
但陆惑一向聪明，只要他恢复记忆，便能轻易联想到前后的因果关系。
她轻轻地点点头。
陆惑咽了咽喉咙，他低头亲了一下女孩的唇角，“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能说，而且说了，你也会忘记。”乔汐乌亮的眸子借着车窗外，淡黄的路灯光，打量着他。
“你恢复了记忆。”她肯定道。
“嗯。”陆惑低声告诉她，“我原以为，那些都是梦，但太真实了。”如果只是梦，他的胸口不会那么疼。
他清楚记得，她为他做的每一件事。
一直以来，她都陪着他。
“汐汐。”陆惑将人抱紧，他漆黑的眼底透着亮光。
这辈子，他以为自己就像阴沟里的臭鱼，在看不到前路的黑暗中，发烂，发臭。
而她，带着光向他走来。
他不知好歹，贪心贪婪，想要将她独占，指染。
“那上一世呢？”乔汐的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上一世的记忆，你是不是也恢复了？”
陆惑的手收紧，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应声：“嗯，只记得有关你的部分。”
乔汐的眼睛发酸，她两只小手使劲地抱住了他，“我离开后……我离开后，你怎么样了？”
陆惑抚着她的背，告诉她：“汐汐，我很开心，你陪我到最后一刻。”
乔汐的脸蛋使劲地陆惑的胸口里挤去。
其实，她能猜想到的。但她希望有奇迹，她希望她的陆惑好好的。
感受到女孩的异样，陆惑将女孩的头抬起，只见她的眼睛发红，泪珠子不断地从眼眶里溢出来，无声地哭着。
小模样可怜又惹人心疼。
陆惑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然而，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流。
“汐汐，你知道我在闭上眼前的一瞬间，想到的是什么？”陆惑的手指沾着女孩的泪，指尖像是被烧灼了一下。
心疼得厉害。
乔汐抬眸看向他，不应声，泪花不断。
“我在想，庆幸你回去了，不然，你对着我哭，我没有办法帮你擦眼泪了。”陆惑叹了一声，他低头，凑近她的小脸，“而现在，我可以。”
少年的薄唇落在了乔汐的眼尾上，她下意识闭上眼。
陆惑汲去了女孩浸出的泪光。
湿腻，滚烫的触感出来，乔汐的眼帘下意识轻颤着，尤其是感觉到陆惑的唇在她的眼皮子上碾压，她的睫毛也颤动起来。
陆惑的喉咙上下滚了一下，他低低轻笑道：“别哭了，眼泪我吃不过来。”
乔汐正要睁开眼睛，然而，下一秒，她被他抱起，坐在他的腿上。
他轻捏着她的下巴，薄唇沾着她的泪，喂进了她的嘴里。
舌尖尝到了咸意，还有点苦。
乔汐想要偏开头，嫌弃极了。
陆惑在唇齿间，他轻笑：“嫌弃自己的东西？”
他的大手捉住了她的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胸口处，像是要她感受他心脏的温度。而他的唇上用力，使劲地含着她的小嘴。
乔汐觉得，他这是要将上一世的，讨回来。
第111章
车子里暖气十足，乔汐甚至觉得有些热。
乔汐无力地窝在陆惑的腿上，一双眸子盈盈的，像是含满了水。
“还想哭吗？”陆惑低声问她。
乔汐赶紧摇头，像是怕了。
她哪里还敢哭？眼泪都快要被他吃尽，唇也被他磨得发麻。
面前的陆惑就像是被囚禁已经的猛兽，逮着她这块软肉，叼在嘴里，欲吃不吃，反复舐咬。
乔汐觉得还不如被他一口吞掉，总好过被他盯着，一点一点汲取。
陆惑看着难得变得乖巧，安分不敢作坏的女孩，他低头又亲了亲她泛红的眼睛，“回去吧，早些休息。”
乔汐细白的指尖缠上他的衣摆，她摇摇头，“才刚见你，我不要这么快离开。”
陆惑的眼睛望车窗外忘了一眼，他的薄唇碰上了女孩发红的耳尖，低声道：“汐汐，这会儿不能任由你，伯父在门口等着了。”
乔汐的耳尖有点酥麻，听到他的话，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车窗外，只见不远的大门处，父亲站在那里，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显然，脸色并不会太好。
乔汐一下子怂了，哪怕知道外面看不见车子里的情形，她还是挣扎着要从陆惑的腿上下来。
“别急。”陆惑不紧不慢地帮她整理被蹭乱的裙子，还有脸侧的碎发，他看着她两侧绯红艳丽的小脸，还有水红的小嘴，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轻笑道：“待会你的爸爸责骂，什么都推给我，是我的错。”
乔汐准备开门下车，然后陆惑控住她的腰，还不放手，他把身上的外套脱掉，披在她的身上，“外面冷，不要冷着。”
他这才带着乔汐下车。
“伯父。”
“爸爸。”
两人来到陆父的面前。
夜色中，乔父冷冷地打量着陆惑：“来了，怎么不进去坐一会？”
“爸爸，陆惑还有事，待会就要走了，所以我没有让他进屋。”乔汐走到乔父身旁，替陆惑解围。
乔父对着女儿，峻冷威严的脸容才有几分缓和，“外面冷，你先进屋陪你妈妈聊聊天。”
乔汐看了一眼陆惑，又看向父亲，“爸爸……”
乔父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心思，他郁闷得很，家里的小公主已经偏向外面的臭小子了，“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爸爸还能打他不成？”
“你当然不会，我只是担心陆惑对你不了解，说了你不喜欢听的话，让你生气。”乔汐又看了陆惑一眼，“那我先进去了。”
陆惑的嘴角勾起，示意女孩放心。
看着乔汐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处，乔父这才冷眼看向陆惑，“虽然小汐喜欢你，你的双腿也恢复了，但不代表我就会同意你们两人在一起，把小汐交给你。”
陆惑态度谦卑，“我知道。”
“你清楚自己的处境，你被陆家放养，不受重视，什么都没有，将来拿什么养我乔家的小公主？”乔父没有任何拐外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对比起第一次对方来家里见家长，面前的少年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大不一样，少了以前的青稚。
对方的双腿能站立，身高堪堪比他还要高上一些，同时，胆敢与他对视，并没有任何怯弱。
如果对方不是要抢走自己的女儿，乔父或许对他有几分欣赏。
但现在对方要做女儿的男朋友，乔父自然用更挑剔的目光，和更高的标准要求对方。
陆惑的外套已经给了乔汐，寒风里，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件薄款的黑色毛衣，身姿清瘦，挺拔。
面对乔父的质问，陆惑并没有回避。
乔汐是不知道陆惑怎么跟爸爸谈的，现在她在爸爸妈妈面前提起他，两人也没有什么不满。
*
教学楼外的，陆惑在教授说着什么，对方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苏和你两人还真是搭配，一个思维逻辑强，一个反应敏捷，目光犀利，你们两个好好合作，这个项目交给你们，我可以放心放手。”教授满脸满意。
苏神的眼皮跳了跳，“教授，没有你老人家，我们可不行。”好家伙，这是要他们熬秃头的节奏。
这时，陆惑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低头看了眼，薄唇微勾，随即他对教授点点头，“我还有事，需要先离开。”
教授挥挥手，“去吧。”
看着陆惑离开，苏神也说道：“我也有事，先走了。”
教授推了推眼镜：“行，今晚把方案发到我邮箱？”
苏神桃花眼一挑，“那是当然的。”
陆惑今天穿了一身的黑色，他身形高大，脸容清冷，走在校园里，很是招人眼。
苏神走上去，用手肘碰了碰他，“我请你吃饭，我们项目的事。”
陆惑看了他一眼，“不行。”
在苏神的桃花眼里，只见陆惑难得眉目上挑，“我的女朋友来了。”
莫名的，苏神听出了几分炫耀之色的。
苏神慢悠悠跟在他身旁，“啧，这有什么骄傲自豪的，恋爱等于被束缚。”
陆惑看着前面出现的女孩，他硬冷的眉目变得柔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他低声道：“是吗？那我希望，被她束缚一辈子。”
苏神几乎被口水呛了一下，极度不适应这么深情，恋爱脑的陆惑。
“怎么找到这里来？”陆惑并不理会苏神的讶异，他抛下对方，迈着长腿，大步走向女孩，“不在车上等我？外面冷。”
“我第一次进来参观你的学校，想走走。”然后就碰上他的。
陆惑主动帮女孩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然后牵过她的小手，发现指尖有些冰凉，他将她的手完全收握住。
“他是你的朋友？”乔汐看向陆惑身后的苏神，有些脸熟，像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