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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求旨和离

    这次我头也没回地就离开了。

    不论周氏在身后如何呼唤恳求,甚至到最后变成了怒骂,我都再没搭理。

    这次一走,便走进了宫里。

    我带着厚厚一沓账本,一大早就进宫面圣了。

    圣上刚结束早朝,面上略带疲色。

    我跪倒在他面前,叩首,久久没有抬头起身。

    “倾书丫头,你这是作甚?”

    他似乎是被这几日朝堂众臣对宋时渊的弹劾吵得心烦了,见到我时,眼中多了许多无奈。

    “陛下,臣女今日觐见,实属走投无路,特来求陛下为臣女做主。”

    我眼里含着泪,始终没有抬头来。

    脑中闪过前世许多苦楚,这些无一例外,都与宋府息息相关。

    自打进了宋府,我从前的一切美好都在一件件消失。

    而这些,都是拜宋时渊所赐。

    “你先抬起头来,”圣上皱眉命令道,“不必如此。”

    我直起腰来,面上尽是泪水。

    他有些意外地瞧着我,很快又皱紧眉头,无奈叹息。

    “你是要为江红玉求情?为宋府求情?”圣上似有所料,摆了摆手,“此事涉及户部尚书一家,朕不能为宋府特赦,已全权交由御史去处理了。”

    “臣女并非为此而来。”

    “哦?”他睁开半敛的眸子,了无生趣的面上总算生出几分好奇来。

    “臣女来此是为求一道圣旨。”

    圣上眯眼打量我,似乎从我满面的泪中瞧出了什么,缓缓开口:“你且说。”

    我心里逐渐有了把握,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变得铿锵有力起来:“臣女恳请陛下为臣女与宋时渊下一道和离圣旨。”

    圣上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我取出先前账本来,递给一旁的公公,账本几经辗转后,总算呈现给了皇帝。

    皇帝很是困惑地翻开。

    “婆母周氏好赌,这账本中全是她从宋府,以及从我嫁妆中抽取的部分,陛下可以查,查查赌庄的账又是否能对上。”

    他沉默地翻着账本,每掀开一页,他的面色就阴沉了几分。

    “自打臣女嫁入宋府,三年间便任劳任怨,掌管府内大小事宜,婆母周氏非但未曾教导帮助我,还好赌成性,臣女为弥补其欠账,前后打点累得心力交瘁。”

    “然,时渊出征三年有余,其间未曾过问家事,如今突然归来,却说早在边疆便有了心仪之人。”

    “本想夫君归来能够协助臣女主掌解决府内大小事宜,谁知他只是为了和他人成婚,更是无视臣女三年间的所有付出。”

    说到这里我心底含了恨,眼中带了怨。

    “臣女次次忍耐,却只换来婆母的得寸进尺和宋将军的漠视,是以难能为继,只求宋府不要再耽误臣女,也放臣女一条自由之路。”

    圣上将账本从头翻到底,又重新翻了一遍回来,看到周氏的花销,心中也很是诧异。

    宋家那个老太好赌一事,他的确不曾听说过。

    而我这几年来的变化也让圣上惋惜。

    我本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是个直爽明媚的贵家小姐,可如今却成了一个敏、感爱哭的深闺妇人。

    思至此,他忙让一旁公公将我扶起来,又询问道:“你可知你一个妇道人家,若是和丈夫和离了,便是个弃妇,往后便会遭受不少猜疑谩骂,你可想好?”

    “想好了。”我毫不犹豫,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守了宋时渊三年,就这样放弃了?”

    “陛下,”我冷笑,“臣女将大好青春年华全部搭进去了,可尽管如此都抵不过一个外来女。宋将军并不爱我,他求娶我不过因为我是侯爷家小姐,陛下,官场之中,哪有真情?”

    大抵是没想到我会想得如此通透,甚至还否认了当年宋时渊对我的深情提亲。

    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仕途罢了,当年圣上的确有考虑这一块。

    只是宋时渊演得实在太逼真,将当年许多人都骗了,叫人以为他就是个单纯情深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臣女只求圣旨一道,往后便不再与宋家有瓜葛。”

    边说着,我的眼泪边大颗大颗地往外滚落,深深留下两道泪痕。

    圣上无奈扶额。

    马车从宫内驶出,不疾不徐地来到将军府。

    我站在府外看着那装潢华丽的朱红色府门和宋府牌匾,不由得一笑。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如今的宋府,也就只剩个空壳子了,府里都被周氏败光了。

    刚走进屋内,便听里头传来周氏的啜泣声。

    不知谁说了她几句,很快,啜泣转成“暴雨”。

    我一改往常沉默性子,循着声音绕到前院厢房,一眼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周氏。

    刚准备进去,一个眉头紧锁的白胡子医官便提着药箱匆忙走出。

    “这是怎么了?”我眉眼弯弯,大步走入屋内。

    周氏见了我哭得更大声了,而一旁的江红玉不胜其烦地出声道:“别哭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再哭也没办法,就算华佗再世也没办法!”

    我走到床榻边,勾着唇打量着周氏,却见她右腿肿、胀不能动地搭在床铺上。

    “腿怎么了?”我笑嘻嘻地问道。

    许是我的喜悦实在是太溢于言表,江红玉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三次,才万分诧异地开口。

    “娘她又去赌了,分明没有钱,结果赌输了,叫人给打断了腿,现在要想接上,得花重金。”

    “哦?”

    我就知道周氏是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家伙。

    她先前仗着自己儿子是宋时渊,便在赌庄里逞威风,又是个跋扈性子,爱欺压辱骂人。

    一来二去,在赌庄里,皇城中,便散布了不少她的仇人。

    如果先前这些人还忌惮宋时渊是皇帝宠臣的话,那现下丽人坊的事情一闹,宋府被迫罚款,往日地位顿时一落千丈,这些人可就有了骨气,看准时机对周氏一顿报复。

    “府里不是没钱了?”我怪好笑地瞧着这婆媳二人,“怎的又忽然拿钱去赌了?”

    周氏的哭声顿时就小了。

    江红玉抬眼扫了我两眼,慢吞吞说道:“娘她,用的你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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