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真相
“都说让我不要告诉你真相,怕你承受不住。”顾见铭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说。
“其实我来之前已经想好万无一失的理由了,想要骗过你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我最后却讲不出口了。
”为什么讲不出口的原因,大概也只有顾见铭一个人能体会到了。
“与其骗你,还不如让你知道真相,想来你应该能够承受的住,要是不能,那我也只能以后再去给他赔罪了。
”外面的喧哗热闹,丝毫没有传近车内,顾见铭的声音也格外的清晰。
一段不美好的回忆呈现在顾见铭的脑海中。
他和季霖逾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两家是邻居。
顾见铭小时候十分羡慕季霖逾,因为他的妈妈特别的温柔美丽,简直是每个小朋友的梦中情妈。
不像他妈,经常两三头的骂他。
也只有季霖逾来他家的时候,对他客气点。
顾见铭也经常为了逃避他妈的骂跑去季霖逾家玩。
他家的风格是属于那种很有格调的艺术风格,布局和家具却又体现的十分温馨。
每次他去玩,秦阿姨都会给他们准备好吃的,就算他两闯了什么祸,秦阿姨也不会训斥他们,而是温柔的把他两叫到跟前,对他们说,什么事情是能够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你们这么做是不正确的。
顾见铭只见过他爸几次,季霖逾和他爸长得很像。
这个高大的男人,撇去身上的那种威严的气质,相貌出众,温文尔雅。
在他七岁那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好兄弟突然要搬家了。
而且要搬去一个他不能时刻找他玩的地方。
他妈还跟他说,要他以后不要去季霖逾家找他玩了。
虽然季霖逾搬了家,但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上学。
他问他家为什么突然就搬走了,那时的季霖逾跟他说,因为爸爸说妈妈生病了,需要找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养病,如果他还想跟妈妈住一起,就要听他的话。
顾见铭担心了好一阵子,他一个劲的缠着他妈问,问:“什么秦阿姨生病了,我们不去看她?”顾母脸上有些惊讶,但又很快掩饰过去,敷衍了一下他。
他本以为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一年后,学校里突然传起谣言,说是季霖逾害死了自己的妈妈,他就是个克星。
当时秦阿姨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有佣人看见季霖逾就站在窗口。
八岁的男生身高已经有些拔高,刚好能够看见他的脸。
顾见铭没有第一时间找季霖逾问原因,因为男生已经一个月都没来学校了,三个月后。
秦阿姨的葬礼上,他在事后第一次见到季霖逾。
他穿着白色的孝服静静地站在那,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样。
之后,季霖逾依旧正常的来上学,但顾见铭感觉到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以前他还会拉着他一起打游戏,现在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只有每天放学还坚持去学画画。
他能够理解,毕竟他也很伤心秦阿姨的离世,更不用说季霖逾了。
他们上了高中后,他越来越感觉到男生的不对劲,虽然男生很谨慎,但他还是发现了他身上的伤痕。
他生气的质问他,“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阿逾,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其实他当时就该想到的,就算有些不实的谣言,但他家的背景摆在那,跟他们学校的几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也没有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
季霖逾挣开被紧紧攥住的手,说了句没事。
但担忧的种子在顾见铭的身上种下了,他怀疑季霖逾是不是在自残。
直至上大学的那年,经过他的观察,果然是这样的。
在他死缠烂打,拖拉硬拽下,他带季霖逾去看了心理医生。
这是全国有名的专家,顾见铭为了弄到名额有不被家里知道费了不少力气。
这件事还是托了程子倩的帮忙,所以她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事情。
顾见铭也从没想到这件事后,颠覆了他对人的认知。
起初,季霖逾表现的非常正常,连说话都滴水不漏。
医生的催眠对他好像也不起什么作用,最后只能得出,男生很正常。
顾见铭跟他玩得这么近,他敢肯定他出问题了,但季霖逾根本不说他到底怎么了。
原本顾见铭还有些生气,认为他不把自己当好朋友,什么事都不跟他说。
正在他有些头疼该怎么办的时候,程子倩给他出了个主意。
把他灌醉,酒后吐真言。
顾见铭半信半疑,但还是尝试了女生的办法。
结果没想倒,还真的有效。
但也是这一晚,顾见铭知道了男生这么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以及那个隐秘在光鲜亮丽家庭的背后是怎样一道故事。
自从秦舒茹去世后,那个所谓的合格的父亲将回家后的所有中心转移到了他身上。
虽然他一个星期最多回来两次,但每一次对季霖逾来说都是噩梦般的记忆。
季霖逾从小就知道,只有秦舒茹在的时候,季承屹才会对着自己有着父亲般的慈爱,一但秦舒茹转过身,男人便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
大概是骨子里自带的血液,季霖逾没有对这个感到奇怪去询问秦舒茹,而是和男人一样演戏般在女人面前装的父慈子孝。
但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好像有点懂得了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正常,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怕一旦说出来,原本美好和谐的家庭瞬间会被破裂。
可是,演技再好也会有露馅的一天,季承屹根本不是个好人,从商的,又坐到这个位置的,谁能身上不沾荤腥。
跟何况季承屹骨子里就带着季家留下的血,并且他还更加的偏执,疯狂。
秦舒茹原本就是受良好的教育,秦父秦母都是大学教授,两口子一路通过求学从小县城一站到了繁华的沪市。
原本一切都很幸福,秦舒茹遇到季承屹时,刚好男生的外表一看就是那种乖巧的男生,没有什么坏心思,一次画展的外的偶然相遇。
两人坠入爱河。
秦舒茹把季承屹带回家时。
不知道为什么秦父秦母死活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秦鹏飞言辞激烈的对着她说。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们两根本不合适,为什么还不分手!”秦舒茹被自己的父亲吓到了,这是秦鹏飞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对她说话,而一向柔慈的孙占芳也在一旁没有出口阻拦。
“爸,我和他是。
”“闭嘴!”秦鹏飞恨铁不成钢的打断她的话。
“你知不知道他家什么背景,你以为你嫁过去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吗,你以为这种家族背后没有一大堆见不得台面的事吗。
”“他能是什么好人,年纪轻轻就能在自己的老子手里抢权,他做的事能有几件是好的。
你怎么就不能听父母的话,找一个踏踏实实的人过日子!”秦舒茹留着泪,“爸,你误会他了,他不是那种人。
”秦鹏飞绝望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他都给她的是最好的,把她培养成一位足够优秀的女性,这样以后即使没有人依靠,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现在看来,是他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被那个男人的外表欺骗。
从他第一次见季承屹起,就总感觉这人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后面趁着女儿去厨房帮忙,他简单的跟他聊了一下。
以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见过形形色色的学生和人,他就知道这人有问题,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的那样。
从小细节上看,就知道这人有些掌控欲。
后来无意间知道了男人的背景,他更加坚决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自己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四年的女儿怎么就招惹上了这样一个人。
他使出最后的手段。
“如果你一意孤行,连父母的话也不听了的话,那我们也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话一出,不仅秦舒茹瞪大了眼睛,连旁边没说话的孙占芳也有些急了。
“宝贝,你就听你爸的,跟那个男生断了吧。
”孙占芳抹了两下眼泪。
那时的秦舒茹只以为父母在气头上,只要过段时间,他们肯定能够接受季承屹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父母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辞职回了老家。
秦舒茹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这样对自己的父母,原本她想着和季承屹先分开,她从不以为时间能够拆散他们,至少她的感情不会变。
可是老天偏偏让她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而秦鹏飞已经坚决不让她进家门了,除非她把孩子打掉。
可是,她又怎么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季承屹安慰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爸妈肯定不会不认自己的外孙的。
再说他们两个的孩子肯定很可爱,爸妈一定会喜欢的。
就这样,季霖逾出生了,可是依然秦鹏飞没来看一眼,只有孙占芳来了一次。
她也看开了,只要父母健康,总有一天爸妈会接受他们的。
自此以后,秦舒茹就这样时不时的会回去一趟,不过老人家也固执,从不让她进门。
这段往事是季霖逾在秦舒茹走后的第二年在她的画室里发现的日记。
这几本日记基本没怎么断过,里面记录了秦舒茹从认识季承屹后的种种甜蜜也记录了当初自己难以抉择的这一时光。
怪不得季承屹要说他当初可是被满心期待的盼着出生的。
这是一位少女企图获得自己父母原谅的希望,只不过终究没能如愿。
那次季霖逾本来是想拿着新画的画去给秦舒茹看,结果在楼梯间就听到了这一幕。
之后一次偶然,他闹出的几条人命一不小心被秦舒茹发现了,虽然表面上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事实上真追溯起来,他根本脱不了干系。
秦舒茹拿着哪些证据去质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起初,季承屹不承认。
可是事实上确是让秦舒茹无法再相信他。
最后,季承屹的沉默让秦舒茹终于奔溃了。
她说她要带着季霖逾离开这个鬼地方,季承屹微微皱眉。
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语气里还带了点宠溺。
“宝贝,你就是这些年被我养的太好了,你以为你能带着季家的种离开?就算我准,季老爷子也不会允许。
你也知道要是小逾被带到他那里,说不定就变成我这样了。
”秦舒茹的脸色惨白,手发着抖,脚底一股无力生出。
季承屹叹了口气,向前,在看到秦舒茹下意识的后退动作时皱了下眉,将人拉进怀里。
手掌抚摸着怀里的女人的头。
“宝贝,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保证小逾一辈子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
”后面秦舒茹的精神越来越紧绷,两人之间经常吵架。
其实季霖逾其实知道,秦舒茹带着他跑过一次,不过,没走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最后季承屹就说秦舒茹生病了,不允许他见她。
从那开始,季承屹再也没在他面前有过好父亲的形象。
甚至开始对他进行一种季家独有的教育方式。
幽暗的房间里,季承屹坐在那张昂贵的牛皮沙发上,季霖逾站在一旁。
前面还站着两名保镖,桌子上是一个大笼子,里面是正在厮杀的动物。
残忍、暴力,血腥。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季霖逾人不知的干呕。
夜晚,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让他想要闭上眼,旁边的季承屹却不准。
笼子里的两只动物在相互撕咬中,最终那只体型较大一点的在这场搏斗中取得了胜利。
正当季霖逾终于以为结束了时,保镖直接将那种动物抓出来,本就奄奄一息的动物正在那只手里还再坐着无力的挣扎。
一把锋利的军用刀直接刺进血肉,白进红出,反反复复。
季霖逾受不住,弯下身不断的干呕。
旁边的男人饶有意味的看着他,抿了一口红酒。
“作为季家的后代就要知道什么是弱肉强食,以为它赢了一只就胜利了吗?不,等待它的依旧是死亡,因为还有比他更要强大的力量。
”季承屹对那个拿刀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那就还留着血的手直接扳过季霖逾低着的头。
“你呢这些年被你妈教的都不像一个季家人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季承屹嘴角挂起一丝笑,“不过,你放心,我来好好教育你。
”一个十岁的孩子,每天在本该睡觉的晚上每晚都要先经历一遍所谓了纠错实验,渐渐的季霖逾麻木,甚至后面刀被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他也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