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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待对方安顿好了之后,贺兰放便在边境留了下来,如今更是因为几次立功,已经是一位名气不小的边关守将。

    只是清丰离开之时,正好也是贺兰放离开之时,两人未曾碰面。

    因而清丰也并不知道,贺兰放如今早已不在王府了。

    “贺兰放居然离开王府了?”清丰轻声嘀咕了一句,显然也是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没想到当年离开的不仅是他们,还有殿下身边的贺兰放。

    “那,那……”清丰这下可是有些为难了,毕竟先前他作为熟识的便是贺兰放,而且贺兰放还是掌管整个永宁王府护卫的人,找旁人自然不如找他有用。

    清丰忍不住问道:“不知如今永宁王府参军是哪位将军,可否让我知晓?”

    他刚说完这句话时,就暗觉不好,自己问的太过冒失了。

    果不其然,对面的护卫长刀蹭地一下便出了鞘。

    护卫怒斥道:“刺史大人严令闲杂人等,不得擅自靠近,你竟敢无视刺史大人的禁令,该当何罪。”

    “郎君且慢,我能不能见见韩进侍卫长或是听荷姑娘,”清丰赶紧说道。

    待他脱口而出这两个人名时,护卫眼睛微眯,狐疑的盯着他。

    不同于谢灵瑜的盛名在外,她身边的护卫和侍女的名字并非是寻常人能知晓的,可是这个陌生人先是要见贺兰放大人,现在又要见韩进大人和听荷姑娘。

    “大胆狂徒,竟敢窥伺殿下随行之人,”侍卫闻言越发对清丰起疑。

    此人瞧着并非是扬州官员,穿着打扮也是一身劲装,看起来身份也不简单。

    清丰赶紧说道:“这位郎君,您可真冤枉我了,我乃是殿下旧故,因而才会认识殿下身边的随行人员。”

    殿下旧故?

    这下侍卫倒是真愣住了。

    虽然贺兰放大人已经离开了永宁王府,寻常人压根不会轻易知晓贺兰放大人出身永宁王府,难道这人当真是旧故?

    就在这个侍卫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身后的院门被打开。

    “何人一直在此喧哗?”此人出来之后,便出声训斥。

    显然他们方才说话的声音,已经传到了院内。

    “韩大人,”一队侍卫瞧见对方之后,齐齐恭敬出声。

    清丰在看清楚对方的脸后,更是惊喜喊道:“韩进兄。”

    这一声着实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他身上。

    原来出现之人便是方才清丰口中所说的韩进,随后他盯着来人,怔了怔之后,这才惊讶道:“清丰。”

    “正是小人,”清丰此刻瞧着韩进一身参将装束,整个人显得挺拔又英武,便猜测到如今只怕是他接替了贺兰放的位置。

    于是清丰便不敢再放肆,瞬间放低了姿态。

    倒是韩进在看见他的时候,当真神色缓和了下来,只见他走过来了几步,低声道:“你怎会在此处?”

    清丰思忖了下,同样低声说道:“听闻殿下来了扬州,小人心中甚是欢喜。当初在长安时,我曾经多次受听荷姑娘照顾,之前离开长安时匆忙,如今知道听荷姑娘来了扬州,便想着当面说跟姑娘道谢。”

    不得不说,清丰还真是有几分急智。

    这次自家郎君让他来探路,只怕当真是因为殿下不愿意见他。

    虽然清丰并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郎君莫名其妙消失数日之后,居然平安返回家中,身上连一丝伤痕都没有,全然没有受到严刑拷打的迹象。

    甚至都没消瘦一分。

    看起来便只是单纯的被绑去了,然后好吃好喝伺候着,便被放了回来。

    只是在郎君返回家中的第二日的时候,便突然接到了被贬的旨意,说他损坏了圣人赐给怀恩王子的御赐之物,乃是渎职和大不敬之罪。

    清丰当时便被震惊了,毕竟自家郎君失踪了数日,哪有时间去损坏圣人御赐之物。

    他本以为是鸿胪寺之中有人在陷害郎君,还想着永宁王殿下定然会为郎君伸张,找出陷害之人,可谁知自家郎君竟连永宁王殿下的面都未曾见,便带着他直接离开了长安。

    事已至此,清丰再笨也猜到了,问题只怕便是出在永宁王殿下身上。

    况且萧晏行身上所背负着的,清丰也是一清二楚的。

    他只在心底猜测,怕是永宁王殿下发现了自家少主的身份,两人之间这才决裂了。

    果不其然,之后两年少主被贬在扬州,远离长安,与永宁王之间连一封书信来往都不曾有过。

    当初两人可是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

    如今分隔两地,却未曾有过一次鸿雁传书。

    可见两人之间怕是已是彻彻底底的决裂。

    本以为这次殿下来扬州,少主不会有所行动,可是在殿下到扬州的第一夜便换了一身夜行衣外出,清丰虽然担忧,却也不敢阻拦。

    好在等到半夜时分,少主这才平安归来。

    清丰虽然不曾问过,但是想来也知道少主定然是去见永宁王殿下了。

    而且少主能平安归来,可见殿下待少主也绝非表现的那般冷漠。

    是以这次来给少主投石问路,清丰心底也有种义不容辞的感觉。

    清丰这会儿之所以提听荷,而不是谢灵瑜,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岂能轻易求见殿下。但是听荷就不一样了,她虽是殿下身边的人,但求见她的难度自然是不能跟求见殿下相比了。

    倘若清丰直接说想要求见殿下,只怕他刚说完,韩进便要将他扔出去了。

    果不其然,这会儿他说要想见听荷一面,韩进果然犹豫了。

    倒不是韩进害怕什么,而是先前清丰乃是萧晏行身边的侍从,这位萧大人当初可是险些称为王夫的存在。

    旁人不知,他这种时刻跟在殿下身边,护卫殿下安全的人,岂会不知道萧大人跟殿下当初是何等的亲密。

    不说旁的,当初萧晏行所住的小院就在永宁王府的旁边,甚至还有一道门连接两处,那道门日夜都有护卫守着,多少次殿下曾经深夜前往萧晏行的住所。

    这样机密之事,韩进自是一清二楚。

    是以先前他与清丰之间,才会熟络到称兄道弟。

    要不然清丰乃是白身,岂有可能跟他这样的官身这般平等相交。

    宰相门前九品官,韩进之所以高看清丰,也是因为萧晏行差点儿成为王夫。

    可两年前萧晏行突然被贬至扬州,殿下居然都未曾给他求情,如今来了扬州之后,殿下在接见扬州官员时,也并未对萧大人有所表示。

    但是韩进作为谢灵瑜身边的人,还是比旁人知道的多一些。

    在到达扬州的第一晚,殿下特地召见他,让他将护卫安排在小院周围巡逻,但是却又不许护卫进入院内,更是私底下跟他交代了一句,不管在听到院内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

    这等奇怪的吩咐,韩进自然心中大惊。

    特别是最后交代的这一句,韩进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毕竟他乃是负责殿下安危之人,倘若殿下出了什么事情,他自是担待不起。

    好在殿下将武忧留在了自己院中。

    那夜韩进安排护卫去巡逻,其实自己就留在院外,殿下吩咐的是院中不管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许进去。但是他站在院外,也并未违反殿下的命令。

    果然那夜院中当真传来了动静,甚至似乎还隐隐有打斗声,但是很快声音没有了。

    韩进心中忐忑了一晚,但是第二日殿下便吩咐让护卫在院中守着,寸步不离。

    显然第一晚,殿下那么做,必有深意。

    他并非蠢笨之人,在长安时极乐楼外,他可是亲眼见过萧晏行的身手是何等了得。

    所以那晚,殿下究竟是在为谁放松守卫,自是不言而喻。

    因而此刻当清丰站在他面前,说过要见听荷,他自是在犹豫。

    毕竟当初殿下与萧大人那般关系时,他们两人应该也确实很亲近。

    况且如今萧大人未必全然没了机会,韩进想到这里,自然也不会想要立刻回绝清丰,毕竟倘若日后真的有峰回路转,他这也算是在萧大人那里有了些许功劳。

    韩进自然是忠心谢灵瑜,但是他也得审时度势。

    思来想去,韩进终于低声说道:“听荷姑娘乃是殿下身边亲近之人,寻常都是紧跟着殿下,便是连我也寻不到好机会去见她。”

    清丰一听心中瞬间乐开怀了,韩进这意思他算是明白了。

    他可以见听荷,但是得等。

    “我在此处等着便是,若是听荷姑娘出来,烦请韩大人替我说一声,”清丰说道。

    韩进微微点头。

    于是清丰便在此处等着了,别说还当真是老天爷作美,不过是等了半个时辰,韩进便重新走了出来。

    “听荷姑娘让你进去呢,”韩进说道。

    清丰当即便抬手行礼:“当真是要多些韩大人。”

    韩进客气笑了下:“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待进了院内,听荷此时正在院中,一抬眼瞧见清丰,便急急走了过来,等她走到清丰跟前,仔细打量清丰一番后,才笑着说道:“这么久不曾见,你倒是一点未变。”

    “听荷姑娘也是一点未变,”清丰含笑。

    两人在长安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听荷安慰正在忧心萧晏行安慰的清丰,让他别担心,萧大人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之后萧晏行当真平安归来了,但是却没想到他们也不得不离开长安。

    韩进瞧着他们这般叙旧,自是不好打扰,便先行告辞。

    不想听荷开口说道:“方才殿下听说你来了,让你进去呢。”

    “殿下愿意见我?”清丰震惊。

    反倒是听荷望了他几眼,慢悠悠说道:“殿下为何不愿意见你,我方才瞧着殿下听说你来了,脸上甚是高兴呢。”

    清丰虽说心底也诧异,但是却还是开心跟着听荷前去拜见谢灵瑜。

    这时还未曾走远的韩进,看着听荷领着清丰,一路去往正厅准备拜见谢灵瑜,心底也不由庆幸自己方才帮忙之事。

    清丰一路跟着听荷到了正厅中,只见谢灵瑜早已坐着,似乎在等着他们。

    “清丰见过殿下,”待进了门,清丰便单膝跪地向谢灵瑜行礼。

    谢灵瑜瞧了他一眼,便说道:“好了,起来吧,许久不见便给我行此大礼。”

    清丰虽然听话的起了身,却还是说道:“殿下身份尊贵,清丰理应如此行礼。”

    这时候,谢灵瑜瞧了一眼他手中一直拎着的东西,便开口问:“手里拿着的是何物?”

    “回殿下,乃是我准备的一些扬州当地特产,想着殿下和听荷或许还未曾吃过,便特地拿来,”清丰这会儿倒也乖觉,跟方才在韩进面前说的截然不同。

    谢灵瑜却是一笑:“只怕你这些东西,都是带给听荷的吧。”

    原本站在一旁,还好奇看着清丰手中盒子的听荷,这下当真是瞬间羞红了脸。

    其实方才听荷瞧见清丰时,也是说了点谎话。

    她说清丰一点未变,却也是错了。

    在长安时,清丰跟在萧郎君身边的时候,还是一副稚气未退的少年模样。听荷虽比他还小上一岁,但是女子本就比男子懂事的早,因而她只当清丰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小子。

    可如今两年过去了,她再见清丰时,却发现对方不仅身量又长了些许,就连肩膀都宽阔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显得比从前沉熟稳重了许多。

    但是听荷不知的是,清丰这两年在江南,代萧晏行行走各地,联络和管理三千卫。

    一番历练下来,可不就是长进许多。

    听着谢灵瑜如此戏言,一时间屋内其他两人倒是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听荷有些含羞带怯的急恼道:“殿下就是会这般打趣奴婢。”

    “好了,清丰拿着也累了,你便先收起来吧,”谢灵瑜微抬下巴,轻声说道。

    听荷闻言,这才上前接过清丰手中的东西。

    只是这次她头也不敢抬。

    “许久未见,你倒是跟以往不同了,”谢灵瑜细细打量着清丰,却是说出了与听荷方才并不一样的话。

    清丰赶紧说道:“是小人更加愚笨了。”

    谢灵瑜却是轻声说道:“跟在他身边的人,岂有愚笨的。”

    这一句话却是叫清丰愣在当场,但是随后他心底升起一阵狂喜,可见殿下心中对郎君也并非当真是那般冷漠。

    “殿下,郎君待您乃是一片真心,”突然,清丰扑通跪在地上。

    这次谢灵瑜却未立刻让清丰起身,而是端坐在椅子上,安静拨弄手边的茶盏,只见清润的浅褐色茶汤在盏中轻轻荡开。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喝上了一小口之后,这才又缓缓放下。

    清丰跪在地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的唐突。

    殿下和少主之间的事情,岂是他能轻易插嘴的。

    清丰正要请罪,却不想上首之人却在此时再次开口。

    “真心与否,岂是三言两语便可道尽的。”

    清丰一怔,愣了片刻,就又听到这道清冷而淡漠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要的是,让他来证明。”

    第139章

    我今生注定便是要爱上殿下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殿下当真是如此说的?”

    萧晏行看向清丰,

    却还是反问了一句。

    在听完清丰回禀他见到谢灵瑜之后,殿下与他说的每一句话时,萧晏行心中还是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殿下要的,

    是他的证明?

    这岂不是就是说,

    殿下如今已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不管这是什么机会,却也表明殿下待他,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冷漠和无视。

    但是转念间,萧晏行却又想起了谢灵瑜此行的真正目的,殿下是为了找出扬州城中意图谋反之人。

    虽然萧晏行在信中将扬州城内的反常异动说出,

    但是如今他也并未找到真正证据。

    毕竟谋反之事,事关重大,事未已成,

    谁敢明目张胆呢。

    但是从他调任扬州司法参军之后,便发现扬州城内隐隐约约暗潮涌动,这份暗流已隐隐成形,

    若是不及时遏制,

    只怕当真会有后患无穷。

    萧晏行从来都是当机立断之人,因而他便派人向永宁王府送去密信。

    这世间倘若还有他所信任的,谢灵瑜便是排在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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