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断心歌/ 第八章.试剑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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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试剑藏锋

    堂内气息方才稍缓,那名高大男子已快步闯入,撩开长帘,动作粗豪。

    他一进门便横眉怒目,眼神扫过室内,在看到坐於桌前的墨天时,步子一顿,脸上神se难掩错愕,旋即脱口而出:

    「就他?一个瞎子?不是吧——你说要找人同行,我还以为是什麽身手了得的大人物,结果你找来个……看不见路的?」

    语气直白得几乎失了分寸,话音里透着浓浓的难以置信,还带着几分大剌剌的嘲笑。

    顾晚词微微扶额,抬眼瞥他一眼,语声清冷:

    「h矶,你少说两句。」

    h矶却毫不收敛,叉腰站着,咧嘴笑道:

    「我少说?我是怕你脑子一时热,找了个连树根都能绊倒的盲人,还要跟咱们一路走江湖!」

    顾晚词忍笑,正se道:「他能不能绊倒树根,我不知。倒是你,h矶,上回自己跌进河里,还推说是岸滑,这事要不要一并说给旁人听?」

    h矶老脸一红,气哼哼地道:

    「你还记得这事?都多久了……你就是记仇!」

    顾晚词不愠不火,悠悠道:「有些丢人的事,哪能不记得?」

    h矶嘴角0u,恼羞成怒般地哼了一声,随即一步跨到墨天身前,身形壮硕如山,目光直直压来。

    他双手抱x,俯身看着墨天,语气b刚才更沉了几分:

    「姓什麽,叫什麽?哪里来的?昨夜动手的是不是你?」

    墨天不动如山,杖斜倚於桌畔,指尖仍轻扣酒盏,神se平静得像冬水无波。

    听了这番盘问,他似笑非笑,声音不高,却字字落定:

    「你问得这麽熟练……是要查案,还是要认亲?」

    h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se又黑了几分。

    墨天不紧不慢续道:

    「若是查案,还请亮出公文;若是认亲……那便麻烦认错了,我并非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h矶气得胡须都要翘起来了,右手往後一探,已0上了背後的棍柄。铁棍露出寸许寒光,气劲隐隐炸开,像是山雨yu来。

    堂内空气一凝。

    顾晚词轻叹一声,抬手掩唇,似无奈又似憋笑,轻声道:

    「矶哥,收一收。这里可不是打擂台。」

    h矶却怒目圆睁,低声回道: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冷脸装高深的!」

    墨天仍不动声se,只将酒盏慢慢举起,似不慌不忙地对着h矶轻轻一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隐隐笑意:

    「你既不惯冷脸,不如先练练自己的脾气。免得一怒,就连自己几斤几两也忘了。」

    h矶被这一句顶得面红耳赤,额角青筋微跳,手中棍柄已握紧半分,虎口发白。

    但他到底没动。

    仅是咬牙瞪着墨天,气息沉重如雷将鸣。

    桌上酒香还在温着,热气在两人之间盘旋不去,仿佛随时能点燃这场无声的火药。

    一瞬之间,室内只余酒气微微翻滚的声音,与彼此间隐隐交锋的呼x1。

    堂中气息如弦绷紧,连酒气都似凝结未散。

    h矶一手按在棍柄之上,青筋浮现,顾晚词则立於侧方,眉眼低垂,不动声se。

    墨天於紧张之中却缓缓举盏,饮尽盏中最後一口酒,舌尖轻砸,似是嫌这酒气已冷。

    他起身拄杖,拱手微作一礼,唇角含笑,语气温和得彷佛与方才火药味无关:

    「既然顾姑娘无他事,在下便不叨扰了。慢行。」

    话落,他便yu转身离去。

    顾晚词眼底光影微动,垂眸转念,旋即似笑非笑地开口,语调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又似隐藏着考量:

    「公子既然说要走路寻酒,不知走路时,可否看清脚下?」

    语中暗藏试探,既提及盲眼,又含着轻挑之意。

    h矶闻言,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墨天止步,侧耳略偏,拄杖轻点地面一声,杖影如水,语气仍旧波平浪静:

    「脚下之事,不必眼见,只需心知。」

    顾晚词眸se一凝,心下暗道一声:「好一句心知。」

    她微微颔首,手中已悄然搭上了腰间佩剑剑柄。

    一个眼神,无声落於h矶身上。

    h矶眼中神se一动,立时心领神会,棍柄应手而起。

    就在那一瞬——

    剑光如骤雪掠空,寒芒一闪!

    顾晚词身形轻灵无声,直取墨天右肩,剑势细长而连绵,如柳絮穿风,无声无痕;h矶则大喝一声,长棍如裂山而出,气势磅礴,当头压落!

    一快一重,一细一猛,双攻合击,犹如一网收束,封si了墨天所有退路。

    然而——

    墨天未动怒,亦未惊。

    在那倏忽之间,他仅是脚下微微一错,拄杖一提,身形犹如入风水中,逆势轻转,避过剑光与棍影交错之处。

    顾晚词剑法灵动,织成密网,刺点如雨;h矶棍势横扫,劲风震耳。两人分明已不留情面,出手皆含真意。

    但墨天於二人围攻之下,竟步步有余。

    他的步伐不快,却极准;杖随身转,如鱼游水,避重击於寸隙之间,挡快刺於衣袖之旁。

    有数次,剑锋已近发际,他仅杖尖微拨,便将剑路引偏;又有数回,棍影如风雷落下,他只是腰身一沈,便让那重击擦肩而过。

    堂内风声呼啸,衣袂猎猎,气劲震翻桌案酒器,瓷片飞溅;而墨天一身白衣,却始终不染半点狼狈。

    数十招过後,h矶心浮气躁,长棍连劈数下,气势如雷。

    墨天却於棍影最盛处,左手轻抬,拄杖一旋,如织丝绕扣,反手一点,杖端似不经意落在h矶手腕之内侧——

    「啪」地一声轻响。

    h矶闷哼一声,整条手臂麻痹,长棍脱手而飞,重重撞上堂柱,发出一声闷响。

    几乎同时,顾晚词的长剑疾刺而至,直指墨天左肩。

    墨天左足轻移,身形微让,杖柄如飞燕点水,拂过剑身。

    剑未至人,手腕却被杖尾轻敲。

    顾晚词手中长剑一颤,虎口微麻,险些脱手落地。

    她立时退後半步,歛气收剑,眼中闪过一丝惊se。

    短短一个照面,两人尽落下风。

    墨天杖尖点地,静静站立,身形如孤松,未乱分毫。

    他微抬头,盲目之下,却像看尽了所有虚实,语气温和:

    「两位的酒……气味太急了些。」

    堂中重归寂静,只余下翻倒的桌椅与飞散的酒香。

    顾晚词轻轻x1了口气,收剑入鞘,垂眸一笑,道:

    「原来公子,是只藏锋的虎。」

    墨天笑而不答,只将酒葫芦取下,轻轻晃了晃,似是问她——

    「还有没有别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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