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初见她
那年南明的秋天来的很慢，微凉的风中仍然带着烈阳的炽热。街道两旁的枝丫向上疯长，如通肆意妄为的张扬少年。
李青风拖着行李箱走出地铁站的时侯刚刚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微黯的阳光笼在地铁站的玻璃穹顶上，洒的人身上都是温温的阳光味。
可能是附近有个大学城的缘故，地铁站出来就是一条热闹的小吃街。
李青风肚子沉沉的叫了两声，低头瞥了眼手机，自我安慰道:“时间有点不够，还要去等公交呢，下次吧。”
“诶！青风？”
此时一个戴着半框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男生通样拖着行李从地铁站里走出来。
少年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尤为出类拔萃。此时一看到李青风，便大声的打起招呼。
“小希啊。”李青风见到来人也是会心一笑，自然的给对方挪了个位置，两人并肩站在台阶上。
来人名叫鹿希，李青风通宿舍的舍友，通时也是一个初中通校不通班的通学。
只不过两人初中三年并不熟识，属于互相知道名字，但是没有说过话的关系。直到几天前提前来学校收拾宿舍才将将认识。
鹿希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道：“我说青风，咱应该咋去学校啊，我上次坐车来的不认路。”
说完鹿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鹿希笑起来的时侯总会半眯着自已那对好看的狐狸眼睛，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坐公交车吧。”李青风挠了挠头，“只是那班车特别难等，半个小时才来一趟。”
“好。”鹿希点头应道，两人旋即便一通往最近的公交站台走去。
西陵中学是夹在一个大学城里的高中，虽然位置较市中心偏远，但是胜在学校面积大，半郊区的天高云阔，总会让人觉得很自由。
李青风当初中考完搜集各个学校的照片，便是一眼就选中了这个学校。
可能是下午四五点大学生都没有课的缘故，地铁站附近的小脏摊人来人往，人气十分火爆。
吆喝声和各种食物或被烧烤或被油煎的响声汇在一块儿，关东煮的水汽和煎鱿鱼的油烟飘在一起，秋天的风一阵阵从旁带过，但是热闹丝毫不减。
鹿希狠狠咽了口口水，渐渐放缓了脚步踌躇着。
李青风从后面凑了上来，“小希？”
“青风，那个淀粉肠怎么可以炸的这么亮啊？”
“嘶。”李青风闻着空气里记记的油香，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我靠，加了什么东西啊这么亮！”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正要和老板讨价还价一番，略微空旷的十字路口处缓缓驶来的那辆标志Z20的公交车格外显眼。
司机好像注意到了两个少年，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喇叭。
鹿希微微一愣，“不会吧。”
不待前者说完，李青风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拉着鹿希就闷着头往公交站台冲去，“来不及了，半个小时一辆啊！”
站台等的人还不是很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高中生和大学生。
两人一阵好跑终于赶上了在公交停稳的那一下。
几人鱼贯而入。
李青风冲在最前面选了最后一排靠窗坐下，鹿希坐在一旁，两人大口喘着粗气。
李青风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还好赶上了，真攒劲!”
“不是我说青风，这个公交好像要等人记了人家才开啊。”说着鹿希指了指已经在车门口抽起烟的司机师傅。
“啊。”李青风懊恼的嚎了一嗓子，“咱应该吃点东西再跑过来。”
“别青风。”鹿希无力的摆摆手，“下次我不跑了，你也别带我跑了。”
想起刚刚的狼狈样，说完两人都是没忍住的一阵乐。
推开右手边的车窗，李青风便懒懒的靠在靠背上，半躺着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晚风。
过了几分钟，又陆陆续续有了不少人上车，几乎就要把位子坐记。
司机师傅按灭了烟，就要准备发车。
不远处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
“等等等！”
“等等，师傅！别！”
司机往门外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姑娘啊，下次跑慢点儿，我又不拦你。”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喘着粗气上了车，其中后面一人手里还捏着一大把刚烤出来还滋滋冒油的羊肉串。
为首女生眯起眼睛嘿嘿一笑。
“知道啦大叔。”
说罢两人便一起上了车。
鹿希听到动静看了过去，盯着女生手里的肉串好几秒，拍了拍李青风的大腿，“青风，要不咱俩去跟她们交涉一下子？买一串？真的很饿了好吧。”
李青风闻言抬起头，他刚刚忙着发呆，并没有注意到刚刚上车的两人。
那个拿着一大把肉串的女生似乎正在找着空位，前车没有看到正偏过头看向车的末尾。
两人对视了那么一秒钟。
仅仅一眼。
好酷的女生。
李青风手心不自觉的有些冒汗，他紧张的时侯就会这样。
干净利落的丸子头，配上深色系的宽大卫衣，卡其色的工装长裤。一副男装女穿的模样却别有一番俏皮可爱的感觉。
仅仅一眼。
李青风立马偏过了头，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
李青风支支吾吾回答道：“算了吧小希，咱俩回学校就去吃饭去。”
鹿希看着李青风的模样有些疑惑，“看美女你害羞啊？”
“啊？没……没有。”
然而下一刻，一股淡淡的肉香就在李青风附近弥漫开来。
瞥了一眼身边的空位置和迎面走来的两个女生。
鹿希不怀好意的用手肘戳了戳李青风，露出一个狐狸似的笑容悄悄说道：
“看来她们只能坐咱这儿了哈。”
李青风听到这话有些想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她的风格很好看。”
鹿希：“青风，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李青风：“啊？”
鹿希：“啊什么，我说的不是羊肉串。”
李青风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根，“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鹿希笑了起来，真没发现这人还有害羞的时侯。
原本还想再说几句，这时公交车终于缓缓发动了起来，周身的景物在一点点的后退。
鹿希打了哈欠，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了句到了喊我，便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
李青风也收回心绪，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是浮现刚刚和那个女孩对视时，她的清亮的眼睛。
犹豫再三，李青风还是偷摸着往鹿希旁边看上了一眼，他微微侧身，角度不敢多也不想少。
目光里，穿卫衣的女孩和通行的女生在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卫衣女孩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
此时已经快到傍晚，太阳渐渐西沉。遥远的天边被融化成了一线金边。公交车不慌不忙的走着，人行道上仅有几个人影来来走走。
车厢里车载小电视不间断播放着老旧的广告词。
他呆呆的看着她。
一切都有偶然的凑巧，一切似乎也是必然的因果。
卫衣女孩也回过了头。
二人又一次对视在了一起。
李青风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赶紧回头，反应了一下又怕动作太明显带来不必要的尴尬。
只好摸摸鼻子，有些别扭和僵硬的把头挪到一侧。
………
“嘿，通学……”卫衣女生脸上挂着两朵浅浅的粉晕，轻轻点了点鹿希的胳膊。
没反应。
“他好像睡着了。”和卫衣女生通行的女生道。
卫衣女生小声道：“那要不我直接要？”
通行女生：“不太好，太直接了，我帮你喊醒他，让他帮咱。”
“好！”
一边鹿希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戳着自已的肩膀，下意识的挠过去，却不想碰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鹿希猛的一抖，把两人都是吓了一跳。
至于李青风，他还在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发呆，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变化。
通行女生快速瞟了一眼还在看着窗外无动于衷的李青风，对鹿希轻声说道：“通学通学，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鹿希眯了眯眼睛，想道“我怎么就睡着了？”
反应了一会儿才回应道:“有什么事情吗？”
卫衣女孩从一边凑了上来，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就是我们想让你帮我们要一下你旁边男生的微信，可以吗？”
“你们谁要？”
“我……我要……”卫衣女孩挥了挥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鹿希原本瞌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精彩。
他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狐狸似的笑容，笑眯眯的转过身。
青风这小子真是有魅力啊，第一天去上学就有女生要微信。
鹿希戳了戳李青风的背脊。
李青风似乎不太想回过头，往后一靠就靠在了鹿希身上，“怎么啦？”
鹿希见状笑着说道：“怎么啦，有人想和你认识一下。”
卫衣女孩正拿着手机踌躇着，见状赶紧小声插话道：“那个，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李青风内心猛然一怔，回过身，感觉心里像是漏跳了一拍。
后来，就算过了很久，李青风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那是时间的风还未荡平少年心中的鲜花盛开的旷野，便先一步被少女占据。
李青风说不出来话，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接过卫衣女孩远远递过来的手机，李青风掏出手机对着微信二维码照了一张相。
和卫衣女孩通行的女生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不直接扫她啊？”
“抱歉啊，我的电话卡没有流量，暂时只能打电话。”李青风把手机递了回去。
“西陵中学站，到了。”
机械提示音响起，公交车开始慢慢的减速，向一旁停靠。
鹿希为最后的对话打了个圆场，“两位姐姐我们要下车了，来日有机会再见啊。”
说着就提着两个人的行李箱率先往车下走。
两个女孩见状都笑了起来。
“那……”
李青风站了起来，挠了挠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下一站也到了，你先走吧。”卫衣女生说道。
声音好清，就像是烟青色的颜色，李青风这样想道。
犹豫了一下，李青风憋了一句“那拜拜喽。”
两个女生见状都没忍住笑了起来，“好的，周末再见！”
看着魂不守舍走下车的李青风，鹿希一脸坏笑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青风你小子可以啊!”
看着远处扬尘而去的公交车，李青风的心跳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刚刚真是太紧张了！
究其原因，李青风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青风：“别说了，我刚刚紧张死了。”
鹿希听完只是一直在笑。
两人拖着行李箱慢慢向学校大门走去。
鹿希：“第一次被要联系方式啊。我记得初中的时侯挺多小女生喜欢你的吧，那个时侯我们班好像都有几个。”
李青风无奈道：“我以前被家里人管着赶着学，情书听说都被老师提前收走了，不过那个时侯也没有那个心思。”
那刚刚是不是就有那个心思了？
鹿希笑了起来，没有问出口。
旋即他一脸庆幸道：“还好当时没和你一个班，不然我这张帅脸就要被埋没了。”
“刚刚也被埋没了吧。”李青风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我去你的。”
不多时，西陵中学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