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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武饮冰点头如捣蒜,“听见了听见了。”

    李谊又沉目打量了她几眼,才沉口气,“去换身像样的衣饰,随我走一趟。”

    她抬头,天色将晚,“殿下要出门?”

    “嗯。”

    “去何处?”

    他送了一口茶,故意卖关子,“去了便知道了。”

    傍晚,马车被牵出王府,两名男子进入轿厢,缓缓开动。

    李谊亦是一身华服,靠着软褥浅寐,途中车铃轻响也没打扰到他。

    武饮冰不知目的,只得透过轿窗外探。马车行驶到崇仁坊,拐上金光大道,巍峨的城门近在眼前。

    宫城守卫见驾车者是段亦,隔着轿窗向车内的舒王行礼,驾轻就熟地命人开门,随后马车穿过一众气势恢弘的宫殿,停在麟德殿门前。

    李谊先行下车,武饮冰仰望着眼前高峻气派的宫殿,心中忐忑非常,万没想到此行竟是进宫。

    见她迟迟不肯下来,李谊向她伸手,温言道,“不必慌张,万事有我。”

    武饮冰闻言仍吞了口唾沫,才搭手下车。

    一众宫人向舒王见礼,她从没进过皇宫,低头看地,默默跟在李谊侧后,生怕哪个眼色不对,坏了宫中的规矩。

    窦文场望眼欲穿,总算等来了这位祖宗,“殿下到了,快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已入座多时。”

    李谊稳步入殿,行至大殿中央。他还是军中武人的习惯,抱拳单膝跪下。

    “儿臣李谊参见父皇母后。”

    圣人李适本欲唤他平身,可目光瞥见他身后那个五体投地的少年时,脸色剧变。

    左右低语迭起,他声音寒肃,“谊儿,这怎么回事?”

    李谊毫不掩饰,大方道,“回禀父皇,此人便是解奉天围城时立功的小仵作,父皇见过,如今儿臣已将其收用入府。”

    今日圣人宴请群臣,欲促成舒王婚事,李谊不打招呼来了这么一出,连王皇后如此了解亲子之人都始料未及,众卿和使团内部更是嗡嗡议议,众说纷纭。

    李适略显心虚地瞟了眼阶下左首的毗伽可汗和公主,沉声不满道,“你带他来作甚?”

    李谊跪立答,“小五乃儿臣近侍,自然是儿臣在何处,他便在何处。”

    随后朝身后吩咐,“小五,还不给父皇母后请安?”

    这十日她未曾出门,若非今日,她还不知原来圣人已经回銮,连淑妃娘娘都晋了皇后位份。

    武饮冰身也不起,直接埋头膝行两步,高声道,“奴拜见陛下、皇后娘娘,愿陛下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闻言称奴,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李适未料这儿子剑走偏锋,气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武饮冰更是不必抬头,便足以感觉到从上首和左首飞来的眼刀,从面前背后将她刀刀扎透。太子则在右首第一位,接过侧妃递来的酒尊,不声不响,隔岸观火瞧热闹。

    窦文场一见势头不好,赶忙上前解围圆场,“陛下,歌舞酒宴已备妥许久,不如先让舒王殿下落座?”

    李适捏了捏太阳穴,怒而挥袖。

    窦文场会意,连忙请舒王入座,而后击掌为号,乐伎舞姬款抱着琵琶水袖款款入场,一时鼓乐喧阗,冲淡了场面的尴尬。

    武饮冰跟着李谊入右首席面,可她手脚都不知如何安置,只得在他身后干站。

    李谊斜瞥她一眼,向身旁的坐席使了眼色,“坐。”

    她哆哆嗦嗦,“奴不敢。”

    李谊探手将她扯下,武饮冰重心不稳差点跌到席上,不着意瞄到对面,那毗伽可汗的眼光红得发紫,似马上就要吃人。

    宫女端上暖锅,往泥炉上架好炙烤用的青石板,一碟一碟雪花羊肉端上来,勾得人两颊洪水泛滥。

    饶是武饮冰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萦绕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她完全没有进食的心情。

    “倒酒。”李谊看她还在发愣,困住她手腕拉近耳朵,“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眼下是你履行的时候了,倒酒。”

    武饮冰喏喏倒酒,生怕他将自己一人扔在这里,对他言听计从。

    李谊对她的顺从甚是满意,心满意足地饮了满盏。

    她逐渐恢复了些神志,持起竹夹,主动往滚烫的石板上布菜炙烧,“殿下用些羊肉再饮酒罢,空腹伤胃。”

    李谊默然不语,只脉脉而视。

    纵然知晓他演技精湛,只是这灼然的目光盯得她耳根发烫,不得不慌张避开。

    酒喝了几巡,皆是圣人邀杯。京中有关舒王的闲言碎语甚嚣尘上,毗伽可汗也有所耳闻,他们这番交头接耳在他看来更是亲昵扎眼,当下颜色不善,叙话时也夹枪带棒,明里暗里指摘舒王不是。

    李适理亏在前,亏得几位公卿挽尊,面上才不致太难看。

    武饮冰见对面公主席间覆着面离,露出的妙目一直在她这边打转,忍不住扯扯李谊衣袖。

    “殿下,奴要向您坦白一事。”

    他闲闲问,“何事?”

    “其实……公主殿下见过奴,而且还是裙装的奴。”

    “哦?在何处?”

    她一五一十坦白,“公主入城那日,奴抓刺客的时候。”

    李谊眉棱轻轻一动,她赶紧找补,“不过那日奴也带着面离,故不敢确定公主是否还认得出。”

    这倒是件麻烦事。那时两人距离太近,罗纱轻薄,不能保证她完全不被认出,若日后她拿此事发作,便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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