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书
不管怎样,他不会害我们,毕竟每个人都有小秘密。林杏一脸无所谓,俞杭是人是鬼她都不在乎,自然语气中都带着散漫。
这衬得沈凌好像紧张过度,无奈道:你未免太过放心。
林杏望进他的眼睛,缓缓道:如果不放心,又怎会与你们一路同行
沈凌哑口无言,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紧张全都不必要,就算他说出自己与孙半佛是旧时好友,恐怕林杏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苦衷,所以不会随便怀疑任何人,怀疑可是很伤人心的。
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她们,没有第三个会知道方才的对话。
不多时,引路的侍卫停在一间屋子外,作揖道:二位,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在下先行告退。
回过一礼后两人入内,一进门林杏和沈凌就被呛的直咳嗽,空气中遍布被激起的灰尘,架子也不例外,一碰,都亮了一个度。
林杏用手捂住口鼻,吐槽道:我的天啊,这里没人打扫吗
沈凌以衣袖掩住口鼻,回道:这里的东西不能轻易让外人看到,不过现在这般确实有些过分。
没办法,速战速决吧,赵县丞的应该很好找。林杏向前走了两步,连忙补充,咱们还是轻点,别再激起灰尘。
好。
两人故意放轻脚步,声音闷闷的,饶是如此也没太大用处,该呛还是呛。
半柱香后,沈凌的声音响起,找到了,快些出去吧。
一溜烟,两人全没了影,屋里只剩不停飞舞的灰尘。
林杏大口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嘟囔道:憋死我了。
她还不时用手拍着胸膛顺气,眼尖的沈凌发现林杏手中多了点东西,你手中拿的是什么赵县丞的甲历有两本吗
林杏扬起手中的物件,摇头道:这是吴县令的,刚才看到就顺手拿出来了。
既如此,你可猜好了。
话音刚落,林杏已将手中的甲历收进衣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眨眨眼,道:既然东西找到,咱们快回去吧。
两人在回去的途中路过吴县令的屋子,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按规矩来说,应该去。
林杏和沈凌抬头挺胸,露出标准八颗牙的微笑,向着屋门走去,林杏抬手敲门。
没有回应,换成沈凌敲,还是没动静。林杏抬手还要再敲,一道声音从她们背后响起。
吴县令已离开县衙。
是吗那真是太不巧了。
三人又是一阵有的没的客套,最终道别、分开。
沈凌:县令不在,那俞杭呢
或许有事先走了。
沈凌边走边抖手中的东西,抖到县衙外都没有抖干净。
你们出来了,回客栈吧。
林杏和沈凌刚才提到的人正靠在墙上,双手抱剑,望眼欲穿。
林杏惊喜道:俞杭,你没有走啊
事情已交代完,你们没有离开县衙,我又怎会提前回去
沈凌嫌弃地将手中的甲历扔给俞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没成想俞监察使这般周到,连我们会来县衙找甲历都料到了。
林杏不动声色地瞥了沈凌一眼,想出言解围,俞杭却比她更快一步。
你说我手中的破书是甲历那这是谁的俞杭无辜地翻着书,看不出一丝表演痕迹,如果不是装的,那他心机也太过深沉。
或许是县令安排的。林杏将袖中的甲历拿出,那本是赵县丞的,我还将吴县令的带了出来。
俞杭从甲历中抬头,道:那咱们快些回客栈吧。
沈凌不置可否,哼了一声走在最前面,林杏和俞杭落后两步。
一路无言,林杏跟着沈凌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身旁的俞杭偷偷伸出手拍掉她头上的飞絮。
哎呦,你听说了吗,赵县丞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人不还是好好的吗真可惜啊。
确实可惜,我准备的臭鸡蛋都没来得及用。
啊什么臭鸡蛋
你没听说今天清晨的事情吗
没听说。
我跟你讲……
这两人声音不算小,林杏听得一清二楚,她转头问道:县令把消息放出去了
俞杭:刚刚贴的布告,他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
动作也太快了,布告在哪咱们也去看看。
沈凌指着前方的人群,道:应该在那里,围了很多的人。
顺着看过去,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林杏心想其实不用看了,她们什么都知道。
俞杭:按吴县令所言,这件事被如实记录在布告上,到时曲阳县的百姓将全都了解此事。
林杏:吴县令也是干脆。
三人径直向客栈走去,期间路过的人都议论着此事,可任大家怎么说,赵县丞都听不到了。
今天阳光很好,医馆外摆了不少桌子,晒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当然少不了在其中忙碌的两人。
你们回来了要不要进医馆歇歇脚
林杏摆摆手,又低头看看自己脏的衣服,无奈道:你看我这衣服能进医馆吗
小莓眼睛转了转,视线从林杏的身上转到沈凌,你们怎么都灰头土脸的,不是去县衙了吗
林杏:不过是进了间屋子。
好了,我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
林杏示意两人先走,自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小莓不要说话。
一直在干活的人终于抬头,林姑娘怎么不走
你能看到我啊
李夏溪:为何不能,在下的眼睛可是很好使的。
我看你刚才一直不理我们,还以为你看不见呢,李老板。林杏刻意加重最后三个字。
李夏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出声,不要再叫我李老板,红瓷驿早就该消失了。
那我叫你什么
李夏溪不怀好意一笑,道:你叫我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要叫你小杏。
小莓!被叫到的小莓只是抿嘴偷笑,不打算解释。
我要回客栈,不和你们说了。
林杏一跺脚,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她背后的李夏溪笑得更欢了。
换身衣服后林杏就开始钻研起二人的甲历,不出她所料,这赵县丞果真是丞相一手提拔的,这么多年红瓷驿的事情都没有被发现,背后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现在赵县丞、李冬意全部死亡,孙半佛昏迷不醒,还真是棘手,现下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背后之人是丞相。
林杏烦躁地挠头,将甲历全都扔回桌上,同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杏,师父让我来给你送东西,你在屋内吗
在、在、在,直接进来吧。
小莓推门而入,来到桌前放下封信,林杏不解地看着她。
方才你刚离开师父就出来了,但是你跑得太快没喊住,这才让我来给你送。她把信又往前推,师父说这是从孙半佛身上搜出来的,让我亲自送到你手中。
林杏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小莓要不要喝口茶,这么冷的天都累出汗了。
不了,夏溪还等着我回去帮忙呢,不能让她等太久。
小莓走后,林杏拆开信封,只见信纸上写着三个大字认罪书,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开始细细研读。
咚咚咚!
林杏,你在里面吗
进来吧。
俞杭走在前面,林杏抬头,发现他的手中也拿着一张纸,同样俞杭自然也注意到林杏手中的信。
你拿的是什么
你看什么呢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非常。
俞杭:这是县令送来的,上面写着和告示一样的内容。
林杏:我这是李医师送来的,从孙半佛身上搜出来。
她说完将信纸扔到桌上,两人看到上面的字后露出同款惊讶的表情。
俞杭:我早就吩咐那些侍卫搜孙半佛的身,他们怎这般玩忽职守,我必要重重罚他们。
林杏劝道:这里不此京城,那些侍卫之前也只是普通衙役,没搜出也很正常,不必如此生气。
沈凌附道:此话不错,现下最要紧的是信中写了什么。
林杏面色凝重,道:我已看过,你们自己看。
两人坐下,俞杭顺势将手中东西递给林杏,接着和沈凌开始读信。
沈凌:信上说一切都是孙半佛自己的主意,他假借丞相之名威胁赵县丞和李冬意,见事情败露便杀掉二人,而后服下毒药自尽。
他停顿片刻,接着道:如此说来,他刺杀两人之前就已做好必死的准备。
林杏:这太可疑了,分明就是计划好的。
俞杭:人已不能开口,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封信可是将丞相撇的一干二净。
扣下这封信,不能让外人得知,等回到京城再做打算。
其余两人纷纷附和,三人又商量一番何时启程,最终定在后日午时。定下后沈凌和俞杭就回了房间,早上起的太早,现在林杏和沈凌都困了。
今天太过疲惫,竟让林杏一觉睡到傍晚,她被噩梦惊醒时,天已黑透。从床上坐起,她看到桌上摆满了饭菜。
林杏并不饿,随便扒拉两口后就不再动筷,她来到窗前,竟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光亮,好像是谁在烧纸。
闲着也是无聊,林杏索性下楼近距离察看,等凭借记忆走到火光处时,她看清了烧纸的人—是一位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