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宋宴还是会每天都蹲守在疗养院外。

    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外边偷偷摸摸地看着。

    只要是让他能够这么看着，他就满足了。

    至少，她还活在他的世界里，他还能看见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

    “七七，去帮我拿一条毛毯吧。”

    姜七七走后，宋宴看见沈酌清转动着轮椅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他顿时慌了神，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是不是更会被沈酌清厌恶。

    他匆忙地想要跑，但是这一块根本就没有他能够躲起来的地方。

    他只能转身往后边走去。

    “宋宴。”

    宋宴顿住了脚步。

    他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竟然听见沈酌清在叫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了？”

    他可能不仅仅是幻听了，甚至还产生了幻觉，他竟然看见沈酌清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笑了起来，还在对自己招手。

    “宋宴，我想我们可以好好......”

    沈酌清的话还没说，宋宴瞳孔突然放大。

    “阿清！”

    他迅速回过神来，冲到沈酌清的轮椅后边，用身躯护住了她。

    “嘭！”

    枪声在耳边响起，又鲜血喷洒在沈酌清的身上，脸上。

    周围的人纷纷捂着耳朵和头逃窜。

    “啊！枪啊！”

    “杀人了！救命啊！”

    沈酌清试图从轮椅上挣扎起来，却被宋宴从身后摁住了。

    “阿清，不要动。”

    “宋宴，你......”

    沈酌清浑身都在颤抖着，她的余光瞥见了，宋宴的手上有血。

    “阿清，不要怕，我在。”

    宋宴低声说着，但血却不住地往外吐着。

    好不容易身后那些人都被制服了，宋宴却浑身染了红。

    “宋宴，你......”

    沈酌清想问他何必呢。

    反正她也活不久了，何必救她呢。

    “一命还一命。”

    宋宴紧握着沈酌清的手。

    这个他日思夜想了无数回，想要再触碰的手，他终于碰到了。

    “阿清......”

    他一说话，就有血涌出。

    沈酌清不知道究竟该捂哪里才能止住血。

    “阿宴，阿宴......”

    她急得方寸大乱，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手究竟该去堵哪里了。

    泪水一滴滴地滑落。

    “阿清，不要哭。”

    宋宴伸手擦过沈酌清眼角的泪水，“阿清，都是我的错，你可以原谅我吗？”

    沈酌清没说话，只是拼命地捂着他的伤口。

    “宋宴，不要说话了，不要再说话了！”

    她拼命摇头。

    宋宴突然勾唇一笑，“我就知道啊，你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原谅我的了。”

    他的手慢慢从沈酌清的脸上滑落。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褪去。

    他看见了刚和沈酌清结婚时的宋宴。

    “阿清，这一生我都不会辜负你，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

    他看见了和沈酌清告白的宋宴。

    “阿清，和我在一起好吗，我会用尽一生来向你证明我只爱你。”

    他看见了跟在沈酌清屁股后边跑着追求她的宋宴。

    “阿清，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沦陷了，从今往后我的生命只会有你。”

    他们像是发现了他。

    都纷纷怒视着他，抓着他的衣领质问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阿清！”

    “你怎么可以对不起她！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宋宴！你他妈还是人吗！你去死好了！”

    有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他不仅对不起沈酌清，他还对不起那些年只爱沈酌清的自己。

    “宋宴——”

    合上眼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了沈酌清在喊自己。

    “阿清对不起了，我......”

    我爱你。

    最后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沈酌清也没能听见。

    风飘过，似乎带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带走。

    姜七七去给沈酌清扫墓的时候，遇见了顾庭之。

    她翻了个白眼。

    “真不要脸。”

    顾庭之嘴角抽了抽，“他都已经走了，就不要再说他了吧。”

    “就说他怎么了，仗着自己挡了几枪，就特么要葬在阿清的身旁，真是不要脸！”

    姜七七恨恨地看了眼宋宴的墓。

    “我还想埋在阿清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顾庭之捂住了嘴巴。

    “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再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七七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甚至心脏也在疯狂地跳动。

    “你，可不可以松手先？”

    只是她没发现，捂着她嘴的那个人，脸上也是通红一片。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我，我叫顾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