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寒来暑往。

    两年后，沈淼淼的眼睛彻底康复。

    在复查无碍的当天，她兴奋地跳到黎至深身上。

    后者稳稳地接住她，抱着她转了好几圈。

    “晚上去吃大餐庆祝！”

    “好！”

    这两年里，黎至深的照顾终于撬开她尘封的心，两人越来越合拍。

    沈淼淼也终于体会到热恋中的感觉。

    不再是一个人辛苦的付出。

    她的灵魂有了发泄口。

    刚商量完，转头就看到周行白被人推着上台阶，也是来复查的。

    他的眼睛没有那么幸运，只有微末的视力。

    即便如此，周行白还是一眼认出沈淼淼。

    “淼淼？”

    沈淼淼点头：“恩，你也今天来复查？”

    “恩，你们复查完了？”

    “说是康复了，刚准备去庆祝。”

    周行白推着轮椅的手颤了颤，抿抿干涩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问自己能不能去。

    但也很清楚不能问出口，十分不礼貌。

    黎至深看着他，忽然主动出声：“要一起吗？”

    沈淼淼诧异地看他。

    周行白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好。”

    于是行程临时更改。

    沈淼淼和黎至深在大厅里等周行白复查。

    “为什么要邀请他？”

    “为什么不能？”

    黎至深反问。

    搞得沈淼淼一头雾水。

    黎至深眨眨眼：“我自有打算。”

    三人来到定好的餐厅，各自坐下。

    沈淼淼和周行白不咸不淡地聊着近况。

    如今周行白变成这个样子，反而能够静下心来专注公司的事务。

    沈淼淼笑着道：“那不是相当于垂帘听政？”

    有点冒犯，但又确实很好笑。

    周行白久违的笑出声，感受着身边人熟悉的香水味。

    长达两年的孤独灵魂在这里得到短暂的停放。

    这顿饭比沈淼淼想象的要好很多。

    大家自然地聊着天，就像吃一场饭就会散伙的搭子。

    谁也不必在意谁。

    到了末尾，黎至深忽然单膝跪地，拿出准备已久的戒指。

    “淼淼，你愿意嫁给我吗？”

    没有任何开场白。

    甚至他说完后，沈淼淼才刚擦完嘴巴。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先一步给出回答。

    “我愿意。”

    两个人早就拿了结婚证，这一步属实算作日常惊喜。

    但沈淼淼自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求婚。

    是她真正确定心意的时刻。

    周行白的脸色僵住，转瞬即逝，露出真心的微笑，拍着手祝福他们。

    周围人也在喝彩欢呼，留下这一幕。

    黎至深在她接收戒指后解释：“你在这世上的长久关系很少，他算一个，我希望我是下一个，并且希望没有下下一个。”

    “也是请他给我们做一个见证。”

    这个考虑无可厚非。

    沈淼淼一人单打独斗，论时间，周行白确实是她最亲密的一个人了。

    她扭头看着周行白。

    周行白虽然模糊，但捕捉到她的注视，在她的期待中缓缓开口：“祝愿你们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他弯唇，确保自己的笑容是好看的。

    餐厅再度发出欢呼声，人人都很羡慕。

    周行白也很羡慕。

    羡慕黎至深坦荡的求婚。

    羡慕沈淼淼幸福地回应。

    羡慕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

    恍惚回到他向沈淼淼求婚的时候，那时他听到李清浅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消息，愤怒冲动之下，做出了这辈子最值得又最后悔的决定。

    晚餐结束，沈淼淼和黎至深十指相扣。

    两人晃着手天南地北地瞎聊。

    周行白看什么都很模糊，唯独看他们牵手却很清晰。

    曾经沈淼淼也想牵着他的手一起散步，被他狠狠甩开。

    那之后沈淼淼便再没有主动靠近他。

    周行白掩饰好自己的落寞，微笑着送他们回去，看他们卿卿我我地走进小区，再独自返回家里。

    返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

    两年了，当初家里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放着全家福的地方，改为一幅大挂画。

    画的边缘已经脏污不堪，看得出来有人努力修补过，但于事无补，反而扩大了脏污。

    画中是一个被阳光浸润的背影。

    美好明亮，一如周行白曾经的婚姻。

    却又和他的婚姻一样，被他轻视放弃。

    等他懂得欣赏这幅画的美好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周行白盯着画看了很久，收回酸涩的视线，打给助理：“给画廊再多加点基金。”

    以后他们生孩子多的是用钱的地方，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而他，他只需要在昏暗的世界里，默默地守着仅剩的这点阳光，远远地望着他灿烂的烟火盛大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