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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医院的走廊灯光总是惨白得刺眼。凌晨两点十七分,温明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把第三杯速溶咖啡灌进喉咙。这是他连续第三个夜班,急诊室里难得的平静让他有些不适应。

    温医生,36床病人说胸口疼,您要不要去看看护士小张探头进来问道。

    温明点点头,拿起听诊器走出值班室。走廊尽头的36床躺着一位中年男人,正捂着胸口呻吟。温明熟练地检查、问诊,开了一针止痛剂。

    回到值班室,温明刚坐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异常清晰。他抬头看向门口,却什么也没看见。

    奇怪...温明嘟囔着,低头继续写病历。

    医生...一个轻柔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温明猛地抬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办公桌前。她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最诡异的是——温明确定自己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

    你...你好,请问哪里不舒服职业本能让他迅速镇定下来,尽管后颈的汗毛已经全部竖起。

    女子缓缓抬起右手,温明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

    我这里很疼...女子轻声说,而且我总觉得喘不上气...

    温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病人的症状上。他拿起听诊器,犹豫了一下,还是示意女子坐下。当冰凉的听诊器接触到女子胸口时,温明差点叫出声——没有心跳。

    你...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温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我叫林小曼。女子歪着头想了想,三天前的晚上,我开车回家,突然一辆卡车冲过来...然后我就一直觉得疼...

    温明的手僵在半空。他想起来了,三天前的午夜确实有一场惨烈的车祸,一名年轻女性当场死亡。新闻里还放了照片...

    冷汗顺着温明的脊背流下。他现在非常确定,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活人。

    林小姐,你...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吗温明小心翼翼地问。

    林小曼困惑地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很疼,其他医生都看不见我,只有你能看见我...

    温明深吸一口气。多年的医学训练让他冷静下来。如果这真的是鬼魂,那么她的疼痛很可能来自死亡时的创伤记忆。也许...也许他能用心理学的方法帮助她。

    林小姐,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简单的测试。温明拿出一个小手电,看着这个光点,回想一下事故发生时的情景...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温明用引导想象和认知重构的方法,帮助林小曼处理了死亡瞬间的创伤记忆。当林小曼再次抬起手腕时,那些淤痕已经消失了。

    真的不疼了!林小曼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医生,你太厉害了!

    温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

    林小曼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钞放在桌上:这是诊金,谢谢你,医生。

    还没等温明反应过来,林小曼的身影就像雾气一样消散在空气中。他颤抖着拿起那叠钞票,发现竟然是冥币,上面印着天地银行的字样。

    我一定是太累了...温明喃喃自语,把那叠冥币随手塞进抽屉,决定等天亮就去申请休假。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2

    第二天夜班,温明刚坐下,就听见一阵奇怪的咕噜声。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飘进诊室,他的肚子大得不成比例,嘴里不断重复:饿...好饿...

    您...您哪里不舒服温明已经比昨天镇定多了。

    饿...死了几十年还是饿...男鬼痛苦地揉着肚子,什么都吃不下...

    温明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您应该是饿死鬼,生前长期饥饿导致死后仍有这种执念。我建议您试试这个...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昨天那叠冥币早上莫名其妙变成了真钱,让他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这件事。温明把饼干放在桌上,示意男鬼尝试。

    男鬼疑惑地拿起饼干咬了一口,突然泪流满面:我...我尝到味道了!几十年了,我第一次尝到味道!

    温明松了口气:看来您需要的不是实际食物,而是对进食这一行为的心理满足。这些饼干您带回去,每天吃一点,应该会好转。

    男鬼千恩万谢,留下几张冥币离开了。温明看着那些钞票,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准备个验钞机——毕竟谁知道冥币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果。

    第三天晚上,温明的诊室迎来了一个穿着古装的书生鬼,他不断重复着之乎者也,抱怨头痛欲裂。

    这位...公子,温明斟酌着用词,您的头痛是不是在思考问题时更严重

    书生鬼惊讶地点头:正是!小生苦读诗书数十载,死后仍不得解脱,每每思及未竟之志,便头痛难忍!

    温明想了想,拿出一本现代医学杂志:您需要转移注意力。试试这个,全新的知识体系,保证您没见过。

    书生鬼好奇地翻阅杂志,越看越入迷:妙哉!此细胞之说竟如此精妙!他的头痛果然缓解了。

    一周下来,温明已经接待了各式各样的鬼魂病人:一个总觉得自己还在溺水的小水鬼,温明教他仰泳缓解焦虑;一个死于难产的产妇鬼,温明用虚拟娃娃帮她完成当母亲的心愿;甚至还有一个死于牙痛的古代官员鬼,温明给了他一支(虚拟的)现代止痛药膏...

    最让温明惊讶的是,这些鬼魂支付的冥币第二天都会变成真钱,而且数额不小。他的银行账户余额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温医生,最近气色不错啊。护士长打趣道,交女朋友了

    啊哦,没有,就是...睡得好。温明干笑着回答,心想总不能说自己靠给鬼看病发家致富了吧。

    第十天的夜班,温明刚处理完一个真实的人类患者,诊室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鬼魂,而是一个满脸惊恐的实习护士。

    温、温医生!实习护士苏灵结结巴巴地说,3、37床的病人...他、他...

    怎么了血压掉了还是心律失常温明立刻站起身。

    不、不是...苏灵脸色惨白,他...他在天花板上...

    温明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被活人看见了。

    他跟着苏灵跑到37床病房,果然看见那个本该躺在床上的老年患者正飘在天花板附近,一脸茫然地四下张望。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都惊恐地缩在角落。

    大家冷静!这...这只是一种罕见的癔症!温明硬着头皮解释,苏护士,帮我疏散其他人!

    等病房清空后,温明关上门,抬头看向飘在空中的病人:老先生,您能下来吗

    老人这才注意到自己浮在空中,顿时惊慌失措:我、我怎么在天花板这儿医生,救救我!

    别怕,深呼吸,想象自己很重很重...温明引导着,同时暗自祈祷这招对活人也管用。

    令温明惊讶的是,老人真的缓缓降了下来。当他的脚接触到地面时,整个人突然一晃,差点摔倒。温明赶紧扶住他。

    我...我刚才怎么了老人困惑地问。

    只是一个小小...的平衡系统失调。温明胡诌道,同时检查老人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除了心跳稍快。

    安顿好老人后,温明刚走出病房,就被苏灵拉到了楼梯间。

    温医生,别装了,苏灵的眼睛出奇地亮,我看到你上周给那个穿古装的人看病了——他走路脚不沾地!还有前天晚上,那个浑身湿透的小男孩,他穿过了墙壁!

    温明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出乎意料的是,苏灵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压低声音:太酷了!你是个通灵医生!我能跟你一起吗我从小就看得见这些东西,但从来没人相信我!

    温明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满脸期待的实习护士,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一个得力助手。

    你...不怕温明试探地问。

    怕什么苏灵耸耸肩,死人比活人简单多了——至少他们不会医闹。

    温明忍不住笑了。就在这时,急诊室的大门突然被一阵阴风吹开,一个满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屠户模样的壮汉飘了进来,所到之处电灯开始闪烁。

    医生!屠户鬼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他们说你能治鬼!老子死得冤,今天你要治不好我,我就让这医院不得安宁!

    温明和苏灵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看来,温明整了整白大褂,今晚又得加班了。

    3

    屠户鬼每向前飘一步,走廊的灯光就暗下一分。温明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苏灵却出人意料地向前迈了一步。

    这位...先生,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请您控制一下情绪。

    屠户鬼愣住了,血红的眼睛瞪得溜圆:小丫头,你不怕我

    怕什么苏灵双手叉腰,您再厉害不也是个病人吗来医院就得遵守医院规矩。

    温明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时温顺的实习护士,此刻她身上有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更奇怪的是,屠户鬼竟然真的收敛了些,虽然还是一脸不爽,但至少不再让电灯闪烁了。

    请跟我来诊室吧,温明抓住机会说道,我们会尽力帮助您。

    诊室里,屠户鬼大马金刀地坐在诊疗床上——准确说是飘在床面上方三厘米处。温明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痕,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黑色的雾气。

    姓名温明拿出病历本,努力表现得像对待普通病人一样。

    张德彪,生前是个屠户。鬼魂粗声粗气地回答,二十年前被仇家暗算,一刀毙命。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诊室里的器械开始震动,墙上的挂画啪地一声掉了下来。苏灵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即将落地的血压计。

    张先生,温明深吸一口气,我理解您的愤怒,但这样对您的...呃...灵体健康没有好处。您死后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吗

    张屠户的眼中红光闪烁:头七年我困在死亡地点动弹不得,后来能活动了,就到处找那龟孙子报仇!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温明和苏灵交换了一个眼神。根据他们这一周多的治疗经验,鬼魂的病症往往与未完成的执念有关。张屠户的情况显然更为复杂——他的怨念经过二十年发酵,已经深入灵体。

    您试过其他方法吗比如...超度苏灵小心翼翼地问。

    呸!张屠户啐了一口,一团黑雾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小坑,那些和尚道士见我就跑!说我是厉鬼,要收了我!老子又没害过人!

    温明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您的核心诉求是找到凶手,而不是无差别报复

    那当然!张屠户拍了拍胸脯,我张德彪生前堂堂正正,死后也不做那害人的恶鬼!可这口气我咽不下啊!

    温明眼睛一亮:这就有办法了。苏护士,请帮我拿一下特殊设备。

    苏灵眨了眨眼,随即会意,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装满了各式小道具的盒子——这是他们这几天为鬼魂病人准备的诊疗工具。

    温明取出一面镜子和几根红线,又拿出手机搜索起来:张先生,您还记得凶手的名字或特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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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龟孙子叫刘三,右脸上有道疤,是我以前学徒。张屠户咬牙切齿地说,我待他如亲生儿子,他却为了一点钱财...

    温明快速在手机上查询,突然停在一个页面上:是不是这个人

    张屠户凑过来一看,顿时浑身黑气暴涨:就是他!这王八蛋现在在哪!

    冷静!苏灵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张屠户,您看清楚了,这个人三年前已经因抢劫杀人被判死刑执行了。

    张屠户呆住了:什...什么

    温明指着新闻页面:您看,刘三于2019年落网,2020年执行死刑。他早就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诊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张屠户身上的黑气时涨时消,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茫然,最后变成一种深深的失落。

    他...已经死了张屠户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那我这二十年...

    温明轻轻放下手机:张先生,您之所以成为地缚灵,是因为复仇的执念。现在仇人已死,您的怨气也该散了。

    可...可是...张屠户结结巴巴地说,脖子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那我该怎么办

    苏灵突然灵机一动:张先生,您生前是屠户,有没有想过用您的手艺帮助别人比如...教教现在的年轻人

    温明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对啊!我们医院食堂最近在招切配师傅,虽然您不能亲自操作,但可以指导啊!

    张屠户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我...我可以吗

    当然!温明笑着说,您的经验对后辈来说是无价之宝。这样您的生命...呃...死后的意义就延续下去了。

    张屠户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伤口完全愈合,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中年汉子——如果不考虑他半透明的身体的话。

    医生,护士,谢谢你们。张屠户笨拙地鞠了一躬,我这就去食堂看看...

    他转身要飘走,突然又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冥币:这个给你们!比那些小鬼给的实在多了!

    没等温明推辞,张屠户已经穿过墙壁消失了。诊室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桌上那摞厚厚的冥币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我们...是不是刚刚给医院食堂招了个鬼魂厨师温明小声问道。

    苏灵噗嗤一笑:反正夜班厨师老是抱怨人手不够,这下问题解决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奇妙的默契在彼此间流淌。温明突然意识到,自从苏灵加入他的阴阳急诊后,这份诡异的工作竟然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第二天一早,温明刚准备下班,就被护士长神秘兮兮地拉到了一边。

    温医生,你猜怎么着护士长压低声音,夜班厨师说昨晚有个看不见的人教他切肉,结果他今天做的红烧肉被评为建院以来最好吃的一次!

    温明干笑两声:那可真是...神奇。

    还有更神奇的,护士长神秘地眨眨眼,厨师说他今天早上在案板上发现了这个。

    她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块古朴的铜制令牌,上面刻着张氏肉铺四个字。

    温明接过令牌,入手冰凉,却有种奇异的温暖感。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把令牌郑重地放进口袋:我会好好保管的。

    接下来的一周,温明和苏灵的阴阳急诊室越发忙碌。鬼魂病人络绎不绝,有的是慕名而来,有的是被张屠户介绍来的。温明甚至建立了一套鬼魂病历系统,用特殊符号标记那些不能让人看见的记录。

    今天预约的有五个,苏灵翻着记录本,包括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女鬼,抱怨她的束腰太紧;一个二战时期的飞行员鬼,总觉得自己还在开飞机;还有——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门开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站在门口,脸色严肃。

    赵主任!温明猛地站起来,心跳加速。赵明是急诊科主任,这个时间他应该早就下班了。

    温医生,苏护士,赵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我注意到最近夜班急诊的耗材使用有些...异常。特别是心理评估量表和精神类药物申请。

    温明的手心开始冒汗。为了治疗那些鬼魂病人,他确实申请了一些本不必要的药物和器械。

    这个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赵明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因为我也是来挂号的。

    在温明和苏灵震惊的目光中,赵明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白大褂下露出了一处致命的枪伤。

    三年前医闹的那起事件,鬼魂赵明轻声说,我一直放不下那些没救回来的病人...

    温明这才想起来,三年前急诊科确实有一位赵医生因保护病人被刺身亡。他居然一直没发现现在的主任和那位赵医生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现在的赵主任是...苏灵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双胞胎弟弟,鬼魂赵明苦笑,他接替了我的位置,却不知道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他。

    温明深吸一口气,拿出病历本:赵医生,请详细说说您的症状...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诊室时,温明和苏灵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特殊病人,包括那位终于放下执念准备转世的前任赵主任。

    你知道吗,温明揉着酸痛的肩膀说,我当初选择急诊科是因为喜欢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但这绝对超出了我的预期。

    苏灵笑着递给他一杯咖啡:但你不能否认,这比普通急诊有趣多了。而且报酬丰厚。

    她指了指抽屉里满满的冥币——第二天这些都会变成真钱,而且比普通诊疗费高得多。

    温明突然正色道:苏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冥币能变成真钱还有,为什么鬼魂会集中到我们这里看病

    苏灵歪着头想了想: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有些医生天生具有阴阳眼,能在生死之间架起桥梁。也许你就是这种医生至于钱...说不定是某种阴阳两界的能量转换

    温明若有所思:无论如何,我觉得我们需要更系统地研究这种现象。如果真能帮助这些游魂,也算是医者仁心了。

    算上我一个!苏灵兴奋地说,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专门的灵异医疗部!

    正当两人热烈讨论时,医院的广播系统突然自行启动,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随后一个空灵的声音传遍整个医院:

    阴阳交界处,生死两相顾。悬壶济世人,亦渡幽冥苦。

    广播戛然而止。温明和苏灵面面相觑,既惊讶又莫名感到一种使命感。

    看来,温明慢慢露出微笑,我们被官方认证了

    苏灵调皮地眨眨眼:那还等什么温医生,我们的病人可都在等着呢——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温明大笑,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窗外的阳光照在这对奇特的医护搭档身上,而角落里,一枚古老的铜制令牌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4

    铜制令牌在抽屉里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时,温明正在给一位哮喘发作的老太太开药方。他手指一颤,钢笔在处方笺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抱歉,李奶奶,我重新给您写一张。温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迅速拉开抽屉。那枚刻着张氏肉铺的令牌正在微微震动,表面泛着不自然的青光。

    老太太眯起眼睛:温医生,你抽屉里在发光啊

    温明啪地合上抽屉:只是手机通知。您的药每天三次,记得按时服用。

    送走老太太后,温明立刻锁上门,掏出令牌仔细端详。令牌的震动越来越强,青光忽明忽暗,像是在传递某种警告。

    苏灵!温明抓起对讲机,立刻来我诊室,带上你的特殊装备。

    三分钟后,苏灵抱着一个急救包大小的箱子冲了进来,脸颊泛红:令牌有反应了

    温明点头,把发光的令牌放在桌上:从昨天开始就这样,而且越来越强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灵咬着下唇,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罗盘模样的装置——这是她上周自制的灵能探测器,用医院废弃的电子零件和她在网上买的特殊材料拼凑而成。

    我奶奶说过,灵器预警只有两种情况,她摆弄着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要么是有强大的怨灵接近,要么是...

    罗盘突然咔嚓一声裂成两半,与此同时,医院的灯光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红光中,走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要么是阴阳界限暂时崩塌。苏灵脸色苍白地补完下半句。

    温明抓起令牌塞进口袋,抄起手电筒: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走廊上一片混乱。护士站的护士们抱成一团,指着天花板尖叫。温明抬头一看,差点把手电筒掉在地上——天花板上倒挂着数十个半透明的人影,有老有少,穿着各个时代的服装,全都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下方。

    所有人冷静!温明提高嗓门,这只是...呃...电力故障导致的集体幻觉!

    一个穿着民国学生装的少女鬼魂突然从天花板飘下来,几乎贴到温明脸上:医生,你能看见我们对吧帮帮我们...

    令牌在口袋里突然发烫,温明强忍着没有跳起来。更糟糕的是,他注意到普通病人和医护人员也开始指着鬼魂尖叫——这意味着现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灵体了!

    苏灵,疏散普通病人到东侧病房!温明当机立断,就说...就说西侧在维修!

    苏灵点点头,转身组织疏散。温明则深吸一口气,面对那个民国少女鬼魂: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出现在医院

    我们也不知道,少女鬼魂困惑地摇头,本来好好的在各自的地方,突然就被拉到这里来了。而且活人能看见我们了,这太奇怪了!

    越来越多的鬼魂从天花板、墙壁里浮现出来,有穿古装的,有近代的,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病号服、身上连着输液管的新鲜鬼魂。整个急诊科瞬间变成了灵异博览会。

    所有人不要慌!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赵主任大步走来,手里拿着——温明瞪大眼睛——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铜制令牌!

    更令人惊讶的是,赵主任似乎完全不受眼前灵异现象的影响,镇定自若地指挥着:轻症病人转移到三楼,重症原地不动,医护人员各就各位!

    他走到温明身边,压低声音:温医生,看来你也有一块。跟我来。

    温明跟着赵主任走进主任办公室,发现苏灵已经在里面,正惊讶地看着赵主任桌上摊开的一本古老日记。

    解释一下温明忍不住问道。

    赵主任锁上门,从书柜深处取出一个木盒:我想你们已经见过我哥哥了——确切说,是他的鬼魂。

    温明和苏灵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周他们确实治疗了前任赵主任的鬼魂,帮他放下了执念。

    我哥哥二十年前就开始研究医院的灵异现象,赵主任打开木盒,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本笔记,这家医院建在古老的阴阳交界点上,所以经常发生超自然事件。

    苏灵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我想起来了!我奶奶说过,城西有个门,活人死人都会经过那里...

    赵主任点头:没错。正常情况下,这个门只会有少量能量泄漏,所以只有特定的人能看见鬼魂——比如你们两位。但每隔一段时间,门的封印会减弱,导致阴阳界限模糊。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办公室的墙壁突然变得半透明,几个好奇的鬼魂把脸贴在墙上往里看。

    那这些令牌是...温明掏出自己那块发烫的铜牌。

    阴阳医师的凭证,赵主任也拿出自己的令牌,持有者可以在界限模糊时维持一定秩序。我哥哥是上一任持有者,他去世后令牌一分为二,看来你们各自得到了一块。

    温明突然明白了:所以张屠户给我的令牌其实是...

    张德彪赵主任挑眉,有趣。他生前是最后一位看守门的民间术士,死后令牌失踪了。看来他认可了你的能力。

    办公室外,嘈杂声越来越大。一个护士拼命敲门:赵主任!3号病房的病人飘起来了!

    三人冲出门,眼前的景象让即使见多识广的温明也瞠目结舌——不仅鬼魂到处游荡,现在连活人病患也开始出现灵异症状:漂浮、穿墙、甚至短暂隐形!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赵主任脸色凝重,必须尽快修复界限,否则两个世界会彻底混合。

    怎么修复苏灵问道,同时扶住一个正在下沉到地板里的老太太。

    赵主任摇头:我哥哥的笔记没写完。只知道需要三位令牌持有者共同施为,但具体方法...

    温明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等等,我有个病人可能知道。

    他快速拨通了一个没存名字的号码——这是上周那个二战飞行员鬼魂留给他的灵界通讯方式。电话接通后,传来一阵静电杂音,接着是一个带着英国口音的声音:医生这时候打来可真不巧,我们这边也乱成一锅粥了...

    麦克,听我说,温明急切地问,阴阳界限崩塌时该怎么修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方法,三位守门人,三角定位,用令牌引导能量回流。不过你们需要找到能量泄漏的源头...

    通话突然中断。温明抬头看向赵主任和苏灵:我们需要找到医院里的能量源头。

    苏灵突然眼睛一亮:负一楼的老药房!那里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去,我小时候来医院就注意到了,门口有奇怪的符咒!

    赵主任点头:有道理。那是我哥哥生前最后工作的地方。

    三人穿过混乱的走廊,躲避着到处飘浮的病人和鬼魂。负一楼的楼梯间比平时阴冷许多,墙壁上渗出诡异的水珠,形成类似文字的图案。

    我觉得它们在警告我们...苏灵小声说,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水珠。

    老药房的门上果然贴满了泛黄的符纸,门把手上缠绕着红线。赵主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钥匙,犹豫了一下:一旦打开这扇门,可能会释放更多能量...

    但也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温明坚定地说,作为医生,我们不能眼看着病人受苦——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

    三人同时将令牌贴在门上。符纸无风自动,红线自行解开。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药香和陈旧气息的风扑面而来。

    药房内出奇地整洁,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似的大桌子,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三个角各有一个令牌形状的凹槽。

    就是这里,赵主任声音有些颤抖,我哥哥最后的研究...

    突然,一个黑影从药架后闪出,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温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撞到墙上,令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三个令牌齐聚,正好打开永久通道!

    温明挣扎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高男子——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他的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眼睛全黑没有眼白,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尖牙。

    李教授!赵主任震惊地后退,你不是二十年前就...

    死了怪物咯咯笑着,没错,但我找到了更好的存在方式。只要永久打开阴阳之门,我就能获得永生!

    苏灵突然冲上前,从她的特殊装备箱里掏出一瓶液体泼向怪物。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皮肤冒起白烟。

    圣水温明惊讶地看着苏灵。

    奶奶给的生日礼物,苏灵紧张地笑了笑,没想到真有用!

    趁怪物痛苦挣扎时,温明捡起令牌,三人迅速站到阵法三个角,将令牌放入凹槽。

    现在怎么办温明焦急地问。

    赵主任翻看哥哥的笔记:需要同时念出敕令...找到了!

    怪物已经恢复,再次扑来。千钧一发之际,三人齐声念出咒语:阴阳有序,各归其位!

    阵法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个旋转的能量漩涡。怪物发出不甘的怒吼,被吸入漩涡中心。整个医院开始震动,墙上的水珠倒流,漂浮的病人缓缓下降...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温明发现自己跪在阵法中央,令牌安静地躺在手心。药房外传来欢呼声——看来普通人也恢复正常了。

    我们...成功了苏灵不确定地问。

    赵主任疲惫地点头:暂时是的。但门的问题没有彻底解决,只是重新封印了。

    温明握紧令牌,突然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使命:也就是说,这种事还会发生。

    是的,赵主任严肃地说,而且间隔会越来越短。我们需要找到永久解决问题的方法。

    三人走出药房,医院的灯光已经恢复正常。医护人员忙着安抚受惊的病人,没人注意到负一楼的异常。

    回到急诊科,温明和苏灵发现张屠户正等在他的诊室里,手里拿着一把剁骨刀。

    别紧张,张屠户咧嘴一笑,听说你们遇到麻烦了我带了家伙来帮忙,结果来晚了一步。

    温明突然想到什么:张师傅,你说过你生前是看守门的术士。你知道怎么永久封印它吗

    张屠户的表情变得凝重:难啊。除非找到当年建院时埋下的镇物,但那玩意儿早不知道去哪了...

    苏灵突然倒吸一口气:等等!我奶奶说过,她小时候见过工人在医院地下埋过一个铜箱子!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温明感到既兴奋又恐惧——他们似乎即将揭开医院最大的秘密。而令牌在他手中,又一次开始微微发热...

    5

    铜箱埋在太平间。

    这个结论让温明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苏灵奶奶在电话里说得非常肯定——1952年医院扩建时,她作为护士学校实习生,亲眼看见院长和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将一个铜箱埋在了太平间正下方的地窖里。

    太平间下面还有地窖温明小声问,他和苏灵、赵主任此刻站在通往太平间的电梯里,电梯正缓缓下降。

    赵主任按下停止键,电梯戛然而止:不是正式的地窖,而是建院初期的一个临时停尸处,后来被封闭了。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插入电梯控制面板的一个隐蔽锁孔。随着咔嗒一声,电梯竟然开始横向移动!

    医院里还有这种机关苏灵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家医院的秘密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赵主任的表情异常严肃。

    电梯停下后,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陈旧药材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墙壁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中央有一个凸起的石台。

    就是那里!苏灵指着石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三人走近石台,发现台面上刻着一个与老药房里相似的阵法,中央有一个铜箱形状的凹槽——但铜箱本身不见踪影。

    被人拿走了温明的心沉了下去。

    赵主任蹲下身,仔细检查石台:不,这是障眼法。他的手指抚过石台边缘某个几乎不可见的凸起,用力一按。

    石台表面无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布满铜绿的箱子,箱盖上刻着阴阳调和,生死有序八个大字。

    找到了!苏灵伸手就要去拿,却被赵主任拦住。

    等等,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太容易了。李教授那种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一个阴冷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聪明,真聪明...可惜晚了点。

    李教授——或者说那个占据李教授身体的怪物——从阴影中走出。他的形态比上次更加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眼睛完全变成了两个黑洞。

    把铜箱给我,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甲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利爪,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温明下意识地挡在苏灵前面,手伸进口袋握紧令牌: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怪物歪着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我是被你们人类遗忘的那部分...疾病、痛苦、死亡...所有医生最熟悉的东西。

    赵主任突然倒吸一口气:你不是李教授...你是疫!古籍中记载的瘟神化身!

    怪物哈哈大笑,声音像无数玻璃碎片在摩擦:终于有人认出我了!没错,七十年前那场瘟疫就是我送给这座城市的礼物,可惜被这个该死的箱子封印了大部分力量。

    温明感到一阵恶寒。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医院会建在阴阳交界处——不是为了利用灵异力量,而是为了镇压这个古老恶灵!

    现在,怪物向前逼近,把箱子给我,否则...

    苏灵突然从温明身后冲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玻璃瓶:否则怎样再洗个圣水澡

    怪物忌惮地后退一步,但随即狞笑:小丫头,你以为同样的招数能奏效两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室入口处传来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灵儿,让开!

    一个银发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身穿传统中式服装,胸前挂着一串古朴的铜钱。苏灵惊喜地叫道:奶奶!

    老太太——苏灵的奶奶——抬手掷出一把朱砂,粉末在空中形成一道符咒,直扑怪物面门。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暂时被逼退。

    快开箱子!老太太对温明喊道,用令牌!

    温明不再犹豫,抓起铜箱放在地上。铜箱上有一个与令牌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他看向赵主任和苏灵,三人同时将令牌按在箱盖上。

    铜箱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箱盖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卷竹简、一把青铜小刀和一面铜镜。

    怪物发出愤怒的咆哮,挣脱朱砂符咒的束缚,朝他们扑来。温明本能地抓起那把小刀——

    一道金光闪过,怪物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被狠狠弹开。温明这才注意到小刀上刻满了与石室墙壁相似的符文。

    读竹简!苏奶奶一边继续撒朱砂一边喊道,快!

    苏灵迅速展开竹简,用颤抖的声音念道:医者仁心,贯通阴阳...以血为引,以镜为门...镇邪祛秽,还本归元...

    随着咒文被念出,铜镜开始发光,照在怪物身上。怪物痛苦地扭动着,李教授的身体像蜕皮一样裂开,露出里面一团翻滚的黑雾。

    继续!赵主任大喊,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撒向黑雾——这举动看似荒谬,却让黑雾退缩了几分。

    ...以医者之名,净!苏灵念出最后一句。

    铜镜的光芒大盛,形成一个漩涡。黑雾被一点点吸入镜中,李教授的身体像破布一样瘫倒在地。就在最后一丝黑雾即将被吸入时,它突然分裂出一小股,朝苏灵奶奶袭去!

    奶奶小心!苏灵尖叫。

    温明不假思索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老太太前面。黑雾撞上他的胸口,令牌瞬间变得滚烫,发出一道刺目的青光。黑雾在光芒中消散无踪,铜镜啪地一声合上,恢复了普通模样。

    石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苏灵颤抖着问。

    苏奶奶缓缓点头,疲惫地靠在墙上:暂时是的。疫被重新封印了,但阴阳之门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

    温明捡起竹简,仔细后面的内容。随着,他的表情从困惑变为惊讶,最后变成了一种顿悟的平静。

    我明白了,他轻声说,这家医院建在阴阳交界处不是偶然,而是有意为之。

    赵主任皱眉:什么意思

    竹简上说,真正的医者应该同时救治生死两界的病患,温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医院创始人特意选址在这里,是为了建立一个阴阳医馆,让医生们能够医治那些因执念滞留人间的灵魂。

    苏灵惊讶地张大嘴:所以那些鬼魂病人来找你不是意外...而是这家医院原本的职能

    看来是的,温明苦笑,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秘密被遗忘了,只剩下零星的传说和个别能看见鬼魂的医生。

    苏奶奶走过来,轻轻抚摸铜箱:现在你们知道了真相,选择权在你们手中。可以永久封闭阴阳之门,让医院恢复正常;也可以重启阴阳医馆的职能,但那样风险很大...

    不需要二选一。温明突然说。

    所有人都看向他。温明拿起铜镜和青铜小刀:竹简上提到一种平衡状态——白天阳界主导,治疗活人;夜晚阴气上升,接诊灵体。只要有人维持这个平衡...

    你是说,赵主任眼睛一亮,在医院内部建立一个专门的系统

    特殊病例诊疗科,苏灵兴奋地接话,白天治疗普通病人,晚上治疗...不那么普通的病人!

    苏奶奶露出欣慰的微笑:聪明的孩子。但这需要三位持令人的同意。

    赵主任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同意。这本来就是医院创立的初衷。

    温明看向苏灵,她用力点头,眼睛闪闪发亮。

    那就这么定了,温明深吸一口气,我们重启阴阳医馆,但以更安全、更系统的方式。

    三个月后,市中心医院举行了一场低调的揭牌仪式。新成立的特殊病例诊疗科由温明担任主任,苏灵破格晋升为护士长——尽管她看上去太过年轻,但没人能否认她对特殊病例的独特处理能力。

    赵主任站在一旁,微笑着看两人接待第一位正式登记的夜间特殊病例——一个穿着上世纪四十年代军装的老兵鬼魂,抱怨他的

    phantom

    limb

    pain(幻肢痛)又发作了。

    诊室墙上挂着那面铜镜,抽屉里放着青铜小刀,而铜箱则被安全地保管在医院最深处。令牌依旧在温明和苏灵手中,只是现在它们有了正式的用途——不仅是灵异事件的预警器,更是医者仁心的象征。

    夜深人静时,温明常常站在医院顶楼,看着月光下的城市。有时苏灵会陪在他身边,两人讨论着新接收的病例和不断完善的阴阳医疗体系。

    想过没有,有天晚上苏灵突然问,如果当初你没治好林小曼,现在会怎样

    温明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林小曼前几天寄来的,照片上她站在一片美丽的花海中,笑容灿烂。

    那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轻声说,医生的职责不只是延长生命,还包括安抚死亡。

    两人静静地看着月亮被一片薄云遮住,又慢慢重现。楼下急诊室的灯光依然亮着,为所有需要帮助的灵魂——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提供着一处温暖的港湾。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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