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第一章

    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我蹲在巷子口的垃圾箱旁,西装早被淋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混合着雨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宁毅,你以为躲在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你了巷子那头传来张老四的声音,伴随着几个小弟的哄笑。

    我抹了把脸,扶着墙站起来。债主们的身影在雨中渐渐清晰,为首的张老四手里攥着一把弹簧刀,刀刃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张哥,再宽限几天。我举起双手,声音比想象中平静,钱我一定还上。

    还拿什么还张老四一口浓痰吐在我脚边,你那套金融把戏在老子这不好使!今天要么还钱,要么留点零件下来。

    我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三个月前,我还是华尔街归来的金融精英,揭露公司财务造假后反被诬陷,一夜间身败名裂,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弹簧刀抵上我喉咙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车灯划破雨幕。

    住手。

    车门打开,一把黑伞先探出来,然后是锃亮的高跟鞋。女人缓步走近,伞沿抬起,露出一张令人屏息的脸——杏仁眼,柳叶眉,肌肤如雪,红唇似火。

    张老四的刀尖抖了抖:苏、苏总

    苏檀儿,苏氏集团总裁,金陵商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她的目光扫过我,像在看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他欠你多少

    连本带利八百七十万。

    苏檀儿从手包中取出支票本,刷刷几笔撕下来:这里是九百万,借据给我。

    张老四接过支票,满脸不可思议:苏总,这小子...

    滚。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几个大汉灰溜溜地消失在雨夜中。

    我咳嗽两声,抹去脸上的雨水:多谢苏总解围,钱我会...

    上车。她打断我,转身走向那辆宾利。

    二十分钟后,我坐在苏氏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捧着杯热咖啡,身上裹着条羊毛毯。苏檀儿站在落地窗前,背影修长挺拔。

    宁毅,29岁,哥伦比亚大学金融工程硕士,曾任摩根士丹利副总裁,因揭露公司财务造假被反咬一口,不仅身败名裂,还背上了三千万债务。她转过身,我查过你的资料,你很聪明,但不够狠。

    我苦笑:苏总调查得真详细。

    她放下咖啡杯:我需要一个丈夫。

    什么

    契约婚姻,三年为期。苏檀儿语气平静得像在谈一桩生意,你入赘苏家,配合我应付家族压力,我帮你还清债务并提供东山再起的资源。

    我这才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看来这位商界女强人,正被家族催婚催得紧。

    为什么是我

    第一,你走投无路;第二,你够聪明;第三,她顿了顿,你对女人没兴趣。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什么

    调查显示你上一段恋情是在大学,之后七年空窗。苏檀儿挑眉,要么是gay,要么性冷淡。无论哪种,都省去很多麻烦。

    我张了张嘴,最终没解释那段空窗期是因为在华尔街每周工作100小时。反正,这误会似乎对我有利。

    成交。我伸出手。

    一周后,苏家别墅张灯结彩。我的婚礼堪称滑稽——没有接亲,没有誓词,甚至没有亲吻环节。苏檀儿一袭白裙站在我身边,像个精致的蜡像。

    听说这小子是个穷光蛋,还欠了一屁股债。宾客中传来窃窃私语。

    檀儿是不是被下了降头找个这样的赘婿...

    苏檀儿的堂弟苏文兴举着香槟走过来,脸上挂着假笑:姐夫,听说你在华尔街混过怎么,那边现在流行吃软饭了

    宴会厅一阵哄笑。我晃了晃酒杯,不慌不忙:文兴弟有所不知,华尔街有句老话——与其做空自己,不如做多豪门。我这叫价值投资。

    笑声更大了,苏文兴脸色铁青。苏檀儿在我腰间掐了一把,嘴角却微微上扬。

    就在这时,苏家老太爷在众人搀扶下走进大厅。老人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X光一样要把我看透。

    檀儿,过来。老太爷招手,听说你这个夫婿,是闪婚

    苏檀儿乖巧地走过去:爷爷,我们认识很久了,只是没公开。

    老太爷哼了一声,突然转向我:宁毅,既然入赘苏家,就要守苏家的规矩。第一,不许插手集团核心业务;第二,不许在外惹是生非;第三,老人顿了顿,早日为苏家开枝散叶。

    满堂宾客的目光齐刷刷射来,我喉咙发紧。苏檀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条显然不在契约范围内。

    爷爷放心,我揽住苏檀儿的腰,笑得人畜无害,我和檀儿已经制定了详细的...造人计划表,正在严格执行。

    苏檀儿在我怀里僵成一块木板,耳根通红。老太爷满意地点头,众人纷纷贺喜。只有苏文兴和他父亲苏仲堪站在角落,眼神阴鸷。

    我知道,这场戏,才刚开幕。

    第二章:赘婿的生存法则

    管家老黄领着我穿过苏家别墅的主楼,脚步越来越快,好像身后跟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经过苏檀儿的主卧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门。

    宁先生,这就是您的房间。

    门后是个十平米左右的佣人房,一张单人床,一个掉漆的衣柜,窗户正对着后院垃圾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霉味和洗洁精的混合气息。

    老黄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老爷吩咐,您初来乍到,先住这里适应适应。

    我放下行李,环顾四周,突然笑出声来:黄管家,这房间选得好啊!

    老黄一愣:什么意思

    坐南朝北,阴气汇聚;对门见煞,财运受阻。我摇头晃脑地掐着手指,住这儿的人轻则破财,重则伤身。难怪苏家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家里却总有人生病——原来是风水出了问题。

    老黄的脸刷地白了:你、你胡说什么

    我在华尔街跟香港大师学过几年风水。我叹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家族,被一间房坏了全局。

    老黄的手开始发抖:那...那该怎么办

    我故作深沉地踱步:简单,找个阳气足的男性住到主卧旁边,调和阴阳。我拍拍老黄肩膀,不过这事得保密,传出去对苏家名声不好。

    半小时后,我的行李被恭恭敬敬地搬到了苏檀儿隔壁的客房。房间比主卧小些,但装修精致,推开窗就能看见花园里的樱花树。

    我正欣赏着自己的战利品,房门突然被推开。苏檀儿裹着浴袍站在门口,头发还滴着水,一脸不可思议:你用了什么妖法爷爷刚打电话让我看好你,说你会邪术。

    这叫战略忽悠学。我递给她一条毛巾,华尔街必修课。

    苏檀儿接过毛巾,警惕地打量我:宁毅,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干涉我的工作;第二,不许在家族聚会上让我难堪;第三,她指了指两间房之间的墙,不许越界。

    我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放心,我对睡女人没兴趣——特别是脾气比冰山还冷的女人。

    苏檀儿眯起眼睛,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水珠从她发梢滑落,沿着锁骨一路向下,消失在浴袍领口。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明天晚上耿氏集团酒会,七点准时出发。她转身前丢下一句,别穿你那些地摊货。

    房门砰地关上,我长舒一口气倒在床上。枕头上有淡淡的茉莉香,和苏檀儿身上的味道一样。

    ---

    耿氏酒会在金陵大酒店顶层举行。我穿着苏檀儿准备的定制西装,站在她身边活像个尽职尽责的花瓶。水晶吊灯下,商界名流们举杯寒暄,笑容比杯中的香槟还浮夸。

    别傻站着,去认识些人。苏檀儿低声命令,记住,你现在代表苏氏形象。

    我端起酒杯刚要走,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檀儿,好久不见。男人目光黏在苏檀儿露背礼服上,听说你结婚了这位就是你那个...嗯,丈夫

    苏檀儿表情瞬间结冰:耿直,请叫我苏总。

    耿直,耿氏集团少东家,我的背景调查显示此人表面光鲜,实则是个靠做假账起家的伪君子。他伸过来的手上戴着枚翡翠戒指,绿得扎眼。

    宁先生在哪里高就啊耿直上下打量我,像在看一件瑕疵品。

    我微笑:目前主要负责帮檀儿花钱。

    耿直哈哈大笑,笑声像砂纸摩擦:有意思!苏总找了个开心果。他凑近我耳边,不知道在床上,你是不是也这么幽默

    我捏紧了酒杯,苏檀儿突然挽住我的手臂:失陪了耿总,我们该去敬酒了。

    离开耿直视线后,苏檀儿立刻松开手:别惹事。耿氏最近抢了我们三个大客户,正等着抓苏家把柄。

    放心,我专业吃软饭二十年。我冲她眨眨眼,不过那个耿直看你的眼神,让我很想把他眼珠子挖出来当高尔夫打。

    苏檀儿嘴角抽动了一下,居然没反驳。

    酒会进行到一半,我发现耿直不见了。借口去洗手间,我在走廊尽头的贵宾室门外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批货质检不合格,把报告改了就行...对,给检验员塞点钱...

    我悄悄摸出手机,贴着门缝开始录音。

    苏氏那边不用担心,他们马上会有一场大麻烦...耿直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赶紧闪身躲进旁边的消防通道。

    回到酒会现场,我正想找苏檀儿汇报,却被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围住了。

    你就是檀儿的新玩具为首的红裙女人用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戳我胸口,长得还行,就是不知道脑子够不够用。

    苏檀儿在不远处和人谈生意,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困境。

    姐妹们好。我彬彬有礼地鞠躬,我是宁毅,檀儿的...嗯,合法伴侣。

    我是陈雅,檀儿大学室友。红裙女人冷笑,我们金陵十三钗每年都会给闺蜜老公打分,不及格的...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另外两个女人一个叫林檬,时尚杂志主编;一个叫王玥,某银行高管。三人六只眼睛像X光机一样把我从头扫到脚。

    听说你是金融精英王玥挑眉,那你说说,现在投资什么最赚钱

    婚姻。我面不改色,特别是入赘豪门的婚姻,ROI高达1000%。

    林檬一口酒喷出来:你脸皮是防弹材料做的吗

    陈雅不依不饶:檀儿喜欢喝什么酒生日是哪天最讨厌什么颜色

    龙舌兰,7月20日,橘色。我脱口而出,这些都是资料上写的基本信息。

    错!陈雅得意洋洋,她最讨厌粉色!

    我叹了口气,走向吧台:各位,与其玩这种无聊问答,不如让我展示下真本事。

    十分钟后,我把三杯颜色渐变的鸡尾酒推到她们面前:金陵十三钗特调,从少女到女王。

    陈雅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见鬼,这比夜焰的招牌还好喝!

    我在华尔街酒吧打过工。我谦虚地说,没提哪家酒吧只接待亿万富翁。

    接下来的一小时,我从比特币聊到区块链,从元宇宙讲到新能源,三个女人的表情从轻蔑到惊讶再到崇拜。等苏檀儿终于脱身过来时,陈雅已经搂着我脖子喊姐夫了。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苏檀儿一脸警惕。

    檀儿,这个老公可以留!陈雅醉醺醺地竖起大拇指,比上次那个装逼的基金经理强多了!

    回程的车上,苏檀儿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我。

    怎么脸上有东西我摸摸脸。

    陈雅她们很难搞的。苏檀儿皱眉,去年把我一个相亲对象当场骂哭了。

    我耸耸肩:可能我脸皮比较厚。

    苏檀儿欲言又止,最终转过头去看窗外:明天上午十点,集团开董事会,你跟我一起。

    我挑眉:约法三章第一条是什么来着

    闭嘴。苏檀儿耳根微红,临时加一条——我随时可以修改条款。

    车停在苏家别墅前,管家老黄慌慌张张跑出来:小姐,老太爷来了,在书房等您和...宁先生。

    我和苏檀儿对视一眼,同时皱起眉头。

    书房里,苏老太爷拄着拐杖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苏檀儿的父亲苏伯庸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宁毅,有人举报你行为不检点。老太爷开门见山,说你在酒会上勾引女人,还到处说入赘苏家是为了钱。

    苏檀儿猛地转头看我,我则看向站在老太爷身后的苏仲堪和苏文兴——后者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爷爷,我平静地说,如果我真要勾引谁,我看向苏檀儿,也该是先勾引我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吧

    苏檀儿一脚踩在我鞋尖上,疼得我倒吸冷气。

    老太爷眯起眼睛:那你说说,为什么娶檀儿

    因为她漂亮,聪明,有钱。我坦然道,更重要的是,她看穿了我的本质——一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而她也正好需要我这样的人。

    书房里鸦雀无声。出乎意料,老太爷突然哈哈大笑:好!总算有人说实话了!比那些满口真爱的伪君子强!

    苏仲堪脸色大变:父亲,这人分明...

    够了!老太爷一杵拐杖,宁毅,记住你今天的话。在苏家,你可以功利,可以算计,但要是敢背叛...老人眼中寒光一闪,金陵江底的水泥柱,不缺你这一根。

    离开书房后,苏檀儿把我拽进花园:你疯了吗那么跟爷爷说话!

    心理学上讲,人更容易相信符合他们预期的部分真相。我摘下一朵玫瑰别在她发间,他觉得我是冲着钱来的,我就承认,这样其他谎言就更容易被采信了。

    苏檀儿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她也正好需要我这样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而不答,转身走向别墅。夜风吹来,带着玫瑰和苏檀儿身上的香水味。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章:危机与星空

    董事会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苏檀儿把一叠文件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七家供应商同时违约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指尖在实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下周就是秋装交货期,没有面料我们拿什么生产

    生产总监擦了擦额头的汗:苏总,他们宁愿支付违约金也不肯供货,我怀疑...

    有人背后搞鬼。我插嘴道,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向我这个花瓶赘婿。

    苏檀儿皱眉:宁毅,这不是你该参与的会议。

    让他说。坐在角落的苏伯庸突然开口。我的岳父大人自从我入赘以来,这是第一次正眼看我。

    我调出手机里的照片投到会议室屏幕上:昨晚我查了这七家供应商的股权结构,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去年都接受了鼎鑫投资的注资。

    苏檀儿猛地站起身:鼎鑫是耿氏的影子公司!

    没错。我滑动屏幕,显示出一张耿直与几个供应商老板的合影,耿氏用高价收购了这些供应商的部分股权,然后逼迫他们断我们的货。

    会议室一片哗然。我注意到苏伯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苏檀儿迅速恢复冷静,当务之急是找到替代供应商,否则我们不仅要赔偿客户损失,还会错过整个秋装季。

    市场总监面露难色:苏总,国内优质面料厂基本都被耿氏控制了,临时进口又来不及...

    浙江金华有一家新开的生态面料厂。我打断他,老板是我大学同学的哥哥,专做高端天然面料,设备全是德国进口的。

    苏檀儿狐疑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提前调查这个

    职业习惯。我耸耸肩,华尔街生存法则第一条:永远准备Pn

    B。

    苏檀儿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抓起外套:准备车,我们现在就去金华。

    ---

    前往金华的高速公路上,苏檀儿一直抱着笔记本处理邮件,我则靠在车窗上假装睡觉,实际上透过睫毛缝隙偷看她专注的侧脸。夕阳透过车窗给她镀上一层金边,连她耳畔那缕不听话的发丝都显得格外生动。

    看够了吗苏檀儿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屏幕。

    我索性睁开眼:你怎么发现的

    你呼吸频率变了。她合上电脑,说说,为什么帮我契约里可没这条。

    互利共赢嘛。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苏氏倒了,谁帮我还债

    苏檀儿轻哼一声,明显不信,但也没再追问。

    天色渐暗时,我们的车突然发出一声怪响,随后剧烈抖动起来。司机老张赶紧靠边停车。

    怎么了苏檀儿问。

    老张下车检查后哭丧着脸回来:苏总,发动机出问题了,这荒郊野岭的...

    我看了眼导航:前面三公里有个村子,我们先走过去,明天再叫拖车。

    苏檀儿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又看了看漆黑的公路,认命般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我们一瘸一拐地走进村子唯一的小旅馆。前台大妈正嗑着瓜子看狗血剧,头也不抬:标间一百二,大床房一百。

    两间标间。苏檀儿说。

    就剩一间大床房了。大妈终于抬眼,看到我们俩时眼睛一亮,小两口吵架了听大妈的,床头吵床尾和...

    我赶紧掏钱:一间就一间。

    房间比想象中干净,但确实只有一张双人床。苏檀儿站在门口,像只警惕的猫。

    你睡床,我睡地板。我主动抱起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放心,我对打地铺有经验。华尔街实习那年,我睡了三个月办公室沙发。

    苏檀儿没说话,径直走进浴室。水声响起后,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周,我发你个名单,查查这些人和耿氏的资金往来...对,越详细越好。

    刚挂电话,浴室门开了。苏檀儿穿着旅馆提供的廉价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没有名牌包装,没有精致妆容,这样的她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到你了。她擦着头发说,目光落在我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上,在谋划什么

    没什么,处理点私事。我迅速收起手机。

    苏檀儿眯起眼睛:宁毅,我们的契约不包括互相欺骗。

    那包括互相坦诚吗我反问,比如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抵触亲密关系

    苏檀儿的表情瞬间结冰:不该问的别问。

    浴室里,我站在花洒下让热水冲刷疲惫。和苏檀儿共处一室比想象中更难熬——不是因为她冷若冰霜,而是因为那些不经意间流露的脆弱瞬间,让我忍不住想靠近。

    出来时,房间灯已熄灭,只有床头一盏小灯亮着。苏檀儿背对着我这边侧卧,呼吸均匀。我轻手轻脚地躺到地铺上,却发现枕边多了一条毯子。

    黑暗中,我无声地笑了。

    ---

    第二天中午,我们终于站在了金华生态面料厂的会客室里。厂长赵建国——我同学的大哥,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正反复翻看苏檀儿带来的设计图。

    苏总,您要的这些面料我们都能做,但时间太紧了...他为难地搓着手。

    价格好商量。苏檀儿说。

    不是钱的问题。赵建国苦笑,我们厂刚起步,工人三班倒也赶不出这么大单子。

    我走到窗前,指着远处空荡荡的厂房:那边不是还有两条生产线闲着吗

    设备是有,但招不到熟练工啊。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老林我记得你说过你姐夫在绍兴开了二十年纺织厂...对,现在他厂里工人有活干吗...太好了,帮我个忙...

    一小时后,三十名熟练工正从绍兴赶往金华的消息传来,赵建国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宁先生,您可救了我的厂子!

    苏檀儿在一旁看着我,眼神复杂。

    返程的火车上,她终于开口: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人脉

    不多,刚好够用。我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华尔街六年,我帮不少人赚过钱,也欠过不少人情。

    苏檀儿沉默片刻:谢谢。

    这两个字轻得像羽毛,却在我心里激起一阵涟漪。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我第一次看见她对我露出真诚的微笑——不是社交场合的假笑,不是应付长辈的僵笑,而是一个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一笑倾城。

    ---

    一周后,苏氏集团不仅按时完成了秋装订单,还因为采用环保面料获得了媒体好评。庆功宴上,苏檀儿难得地喝了两杯香槟,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宁毅,过来。她冲我招手,语气比平时柔软,今晚商会的慈善晚宴,你陪我一起去。

    晚宴在金陵国际酒店举行。我和苏檀儿一入场,就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还有几道明显不怀好意的。

    哟,这不是苏总和她的贤内助吗耿直端着酒杯晃过来,身边跟着几个跟班,听说你们临时换了供应商真是...别出心裁啊。

    苏檀儿冷冷道:耿总消息真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派人盯着我们呢。

    耿直假装没听见,转向我:宁先生,听说你在家专门负责给苏总端茶倒水正好,我杯子空了,麻烦帮我倒杯酒

    他的跟班们发出一阵嗤笑。我面不改色地接过酒杯,走到自助餐台前,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然后当着他的面缓缓倒进垃圾桶。

    抱歉,我老婆只让我伺候她一个人。我微笑着说,不过耿总要是想喝,垃圾桶里这杯我可以帮你捞出来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笑声。耿直脸色铁青,突然提高音量:宁毅,你一个靠女人吃饭的软饭男,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我感到苏檀儿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手腕,像是要阻止我冲动。

    耿总说得对,我确实吃软饭。我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不过比起某些人吃黑钱,我觉得自己还算体面。

    你什么意思耿直眼神闪烁。

    我把U盘插到宴会厅的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几份文件:这是鼎鑫投资向七家面料厂注资的合同,有趣的是,资金源头都指向耿氏集团的一个离岸账户。我切换页面,更巧的是,就在上个月,这个账户还收到了一笔来自马来西亚的汇款——恰好是耿氏正在竞标的那个项目所在地。

    会场一片哗然。耿直的脸由青转白: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污蔑,证监会查查就知道了。我收起U盘,对了,友情提醒,贵公司第三季度的现金流有点问题啊,这么急着抢苏氏的生意,是资金链要断了吗

    耿直猛地冲过来,被保安拦住。苏檀儿趁机拉着我离开了是非中心。

    你什么时候查的这些一到角落,她就迫不及待地问。

    车抛锚那晚。我咧嘴一笑,华尔街生存法则第二条:抓住敌人裤腰带,随时准备扯下来。

    苏檀儿瞪大眼睛,随后竟然噗嗤笑出声来:宁毅,你真是个...

    混蛋流氓无赖

    天才。她轻声说,眼睛亮得像星星,你是个危险的天才。

    晚宴结束回到家,苏檀儿破天荒地问我:要喝一杯吗

    我们在露台上喝着威士忌,夜风轻拂。她忽然指着天空:看,流星。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道银光划过夜空。

    许个愿吧。我说。

    苏檀儿仰着头,侧脸在月光下美得不真实:我希望...

    她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爸爸。苏檀儿接起电话,表情逐渐凝重。

    怎么了挂断后我问。

    她深吸一口气:耿氏向商会提出抗议,说你窃取商业机密。明天爷爷要见我们。

    我晃了晃酒杯:怕吗

    奇怪的是,苏檀儿转头看我,眼中闪烁着我读不懂的情绪,一点也不。

    夜空中,又一颗流星划过。我的愿望很简单:希望这一刻,能再久一点。

    第四章:生日陷阱与星空骗局

    宁毅!起床!

    伴随着苏檀儿的喊声,我的被子被猛地掀开。我下意识蜷成一团,才想起昨晚打地铺太累,半夜偷偷爬上了床的另一边。

    苏总,你这是职场性骚扰。我睡眼惺忪地抗议。

    苏檀儿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利落的米色西装,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我半裸的上身,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

    今天是我生日宴,全家人都会来。二房肯定要搞事情,你给我打起精神。

    我揉揉眼睛:生日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礼物。

    不用。苏檀儿转身走向门口,你今晚别给我丢人就是最好的礼物。

    门关上后,我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周,帮我找个东西...

    ---

    晚上七点,苏家别墅灯火通明。我穿着苏檀儿指定的深蓝色西装,站在大厅角落观察来来往往的宾客。苏檀儿被一群亲戚围着,脸上挂着标准的社交微笑,但我能看出她太阳穴在跳——这是她不耐烦时的微表情。

    姐夫,一个人躲这儿干嘛苏文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手里端着两杯香槟,来,喝一杯,今天可是我好姐姐的大日子。

    我接过酒杯,没喝:文兴弟今天格外热情啊。

    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嘛。苏文兴笑得像只黄鼠狼,对了,听说姐夫还没准备礼物要不要我借你点钱虽然你入赘后连零花钱都要找姐姐要,哈哈哈...

    我晃了晃酒杯:不劳费心,我自有准备。

    苏文兴凑近我耳边:别装了,我知道你穷得叮当响。不过檀儿姐也不缺什么,你晚上好好伺候她就行了,反正这是你唯一擅长的,对吧

    我刚要回敬,大厅突然安静下来。苏仲堪带着两个仆人,抬着一幅盖着红布的画框走了进来。

    檀儿,二叔给你准备了份薄礼。苏仲堪声音洪亮,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知道你喜爱艺术,特地托人从巴黎拍回来的莫奈《睡莲》系列中的一幅,虽然是晚期小品,但市面上绝无仅有。

    红布揭开,宾客中发出阵阵惊叹。画作确实精美,朦胧的睡莲在池塘中若隐若现,典型的印象派风格。

    苏檀儿礼貌地道谢:二叔破费了。

    苏仲堪得意地捋着胡须:不算什么,才八百多万。重要的是你喜欢。

    我悄悄挪到画作前,假装欣赏,实则仔细观察。画作的笔触、色彩都堪称完美,但...

    二叔,我突然开口,这画您是从哪位藏家手里买的

    苏仲堪脸色微变:法国一个私人收藏家,说了你也不认识。

    是吗我伸手轻轻摸了摸画框边缘,那这位收藏家有没有告诉您,2018年卢浮宫实验室对现存所有莫奈真迹做了荧光检测每幅画右下角都应该有个隐形防伪标记。

    全场鸦雀无声。苏仲堪的额头开始冒汗:当、当然有...

    那奇怪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紫外线手电筒,照向画作右下角,怎么这幅什么都没有呢

    一道蓝光扫过,画作上确实没有任何防伪标记。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

    苏仲堪暴跳如雷:你懂什么!这手电筒肯定是假的!

    二叔别急。我微笑着转向一位白发老者,周教授,您是国家美术馆的专家,不如您来看看

    周教授——其实是我大学时的艺术史老师——走上前仔细检查后摇头:颜料是现代的,画布纤维也不对。虽然是高仿,但确实是赝品。

    苏檀儿惊讶地看着我,我冲她眨眨眼。苏仲堪父子脸色铁青,在一片嘲笑声中灰溜溜地躲到了角落。

    你怎么会懂这些回到我身边时,苏檀儿低声问。

    我在卢浮宫当过三个月保安。我信口胡诌,天天看真迹,自然认得出假货。

    苏檀儿白了我一眼,但嘴角微微上扬:不管怎样,谢谢。

    不客气,生日礼物还没送呢。我看了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带她来到别墅后的花园。夜风微凉,苏檀儿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我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她愣了一下,但没有拒绝。

    闭上眼睛。我说。

    你又搞什么...

    闭眼。

    苏檀儿犹豫了一下,终于闭上眼睛。我按下手机上的一个按钮,四周突然亮起柔和的蓝光。

    可以睁开了。

    苏檀儿睁开眼睛,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花园变成了浩瀚星空。无数光点在我们周围闪烁,银河从脚下延伸到远方,仿佛置身宇宙中央。

    这是...

    全息星空投影系统。我轻声解释,根据NASA最新星图编程,精确还原了今晚的星空。这个是北斗七星,那边是天鹰座...

    苏檀儿仰着头,眼中倒映着星光,像个看到魔法的小孩。我悄悄注视着她的侧脸,心跳加速。

    为什么送我这个她轻声问。

    因为你像星星。话一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太肉麻了,我是说,你总是把自己绷得太紧,需要抬头看看星空...呃,我不是很会表达...

    苏檀儿突然笑了,不是社交场合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明亮的笑容。星光在她睫毛上跳跃,美得让我窒息。

    宁毅,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让人...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投影瞬间消失,花园重归黑暗。我懊恼地掏出手机想关掉,却发现是一条紧急警报。

    怎么了苏檀儿问。

    我皱眉:我设置的监控程序被触发了,有人正在黑进苏氏集团的财务系统。

    苏檀儿脸色骤变: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我们匆忙转身,却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苏伯庸。我的岳父大人站在花园入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爸!苏檀儿惊呼,我们只是...

    公司系统被攻击了,我知道。苏伯庸冷冷地说,我已经让技术部门处理了。檀儿,你先回去招待客人。

    苏檀儿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顺从地离开了。花园里只剩下我和苏伯庸,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星空投影,挺浪漫啊。苏伯庸哼了一声,宁毅,我警告你,别打我女儿的主意。

    我直视他的眼睛:苏董,我对檀儿...

    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苏伯庸打断我,记住,你们只是契约关系。三年后各走各路,别越界。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对了,那个监控程序做得不错。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愣在原地,不确定这是威胁还是认可。

    ---

    第二天一早,苏氏集团炸开了锅。不知道谁把昨晚二房送赝品的事传了出去,还添油加醋说宁毅如何慧眼识珠,气得苏仲堪在办公室摔了一套茶具。

    宁先生,您真厉害!秘书小林给我倒咖啡时两眼放光,听说您在欧洲学过艺术鉴定

    我笑而不答。办公室玻璃门外,几个女员工正偷偷往我这边看,窃窃私语。

    她们在讨论什么我问。

    小林抿嘴一笑:您现在可是公司红人。昨天年会的视频都传疯了。

    我这才想起来,昨晚宴会后还有场公司年会。当时耿直不知怎么混了进来,当着一众员工的面嘲讽我吃软饭。我没生气,反而跳上台即兴表演了一段单口相声,把软饭男的梗玩出了花,逗得全场前仰后合,连苏檀儿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宁先生,小林犹豫了一下,苏总让您去她办公室。

    苏檀儿的办公室在顶层,一整面落地窗俯瞰金陵城。我敲门进去时,她正在批文件,头也不抬:坐。

    我乖乖坐下,发现桌上摆着一份企划书。

    这是集团新季度的投资计划。苏檀儿终于抬头,你看一下,给我意见。

    我挑眉:约法三章第一条...

    我修改条款了。苏檀儿轻描淡写地说,现在第一条是: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所有安排。

    我忍不住笑了:苏总,你这叫职场霸凌。

    闭嘴,看文件。

    我翻开企划书,迅速浏览后指出几个问题:这个新能源项目估值偏高,市场已经饱和;AI医疗板块投入不足,建议增加30%预算;另外,第三页这个财务模型有问题,贴现率计算错误...

    苏檀儿眼睛微微睁大:你只看了一遍就发现了财务部花了三天都没找出问题。

    华尔街基本功。我耸耸肩,等等,你不会是故意放错数据测试我吧

    苏檀儿唇角微扬:也许。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边。我突然发现她今天涂了淡粉色唇膏,发梢也微微卷曲,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看什么苏檀儿警觉地问。

    没什么。我低头继续看文件,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陈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檀儿!大新闻!耿氏集团...她看到我,猛地刹住话头。

    说。苏檀儿示意没关系。

    耿氏被证监会调查了!陈雅兴奋地说,听说有人举报他们财务造假,股价已经跌停了!

    苏檀儿立刻看向我,我无辜地眨眨眼。

    宁毅!陈雅这才认出我,昨晚你那段相声太绝了!我们姐妹群都转疯了,都说檀儿捡到宝了!

    苏檀儿咳嗽一声:陈雅,说正事。

    哦对!陈雅凑到苏檀儿耳边,但声音一点没降低,你猜举报耿氏的是谁是林泉!你记得吗宁毅以前在摩根士丹利的同事!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林泉他怎么会...

    苏檀儿敏锐地注意到我的异常:宁毅,你认识这个人

    嗯,前同事。我尽量保持平静,不过很久没联系了。

    陈雅走后,苏檀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林泉为什么帮你

    不一定是在帮我。我皱眉,林泉不是那种热心公益的人。他举报耿氏,肯定另有所图。

    苏檀儿正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她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怎么了我问。

    爸爸刚接到消息。苏檀儿声音微微发抖,林泉提出要见我们,说他掌握了你被陷害的真相...但要价五百万。

    我如遭雷击。三年了,我一直在追查的真相,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

    你怎么想苏檀儿问。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个陷阱。

    为什么

    因为如果林泉真有证据,他会要价五千万,而不是五百万。我冷静分析,他在钓鱼,想看看我们会不会上钩。

    苏檀儿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问:宁毅,你到底是谁

    阳光依旧明媚,但我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在这个瞬间,我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一步踏错,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我是你的契约丈夫。我轻声回答,一个走投无路的倒霉蛋,仅此而已。

    苏檀儿没有追问,但她的眼神告诉我,这个答案远远不能让她满意。

    第五章:病榻与舞步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声音来自隔壁——苏檀儿的房间。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自从上周林泉那个电话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咳嗽声又响起来,比刚才更急促。我叹了口气,翻身下床。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我试着拧了下把手——没锁。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苏檀儿蜷缩在床上,笔记本电脑的光映在她潮红的脸上。她穿着丝质睡袍,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精英形象。

    苏总,你这是要当劳模啊我走到床边,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立刻缩了回来,天,你发烧了!

    苏檀儿虚弱地挥开我的手:别大惊小怪...明天还有重要会议...

    重要个屁。我一把合上她的电脑,体温至少39度,不想烧成傻子就老实躺着。

    我从浴室找来毛巾,浸了冷水敷在她额头上。苏檀儿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屈服于高热的眩晕感,无力地躺了回去。

    医药箱在哪我问。

    不用...吃片退烧药就行...她指着床头柜。

    我翻出一盒退烧药,看了眼成分表又扔了回去:垃圾。等着,我给你熬点真正的药。

    苏檀儿支起身子:你要干什么

    我家祖传的退烧方子。我已经走到了门口,我爷爷的爷爷是御医,专给皇上看病的。

    宁毅!苏檀儿想喊住我,却引发了一阵更剧烈的咳嗽。

    厨房里,我翻箱倒柜找出生姜、红枣和几味中药材——这些是我上周偷偷买的,以备不时之需。老周曾经说过,我这人总是过度准备,像个随时准备应对世界末日的疯子。

    水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我靠在灶台边,思绪飘回三年前——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熬药,只不过对象是我当时的上司罗伯特。十二小时后,他就死在了华尔街那场意外爆炸中。

    你在煮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苏檀儿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裹着厚厚的睡袍站在厨房门口,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却还强撑着保持那副高傲姿态。

    不是让你躺着吗我赶紧关小火,走过去扶她。

    渴了。她避开我的搀扶,自己走到饮水机前接水,手却抖得厉害,水洒了一地。

    我夺过杯子:祖宗,你能不能服个软

    苏檀儿瞪着我,眼睛因为发烧而湿漉漉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我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宁毅!放我下来!她挣扎着,但手中力气小得像只猫。

    再动就把你扔鱼塘里。我威胁道,抱着她上楼。苏檀儿轻得惊人,隔着睡袍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

    把她放回床上后,我重新敷了冷毛巾,然后下楼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药汁黑乎乎的,散发着苦涩的香气。我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完美,就是要这个效果。

    喝了。我把碗递到苏檀儿面前。

    她警惕地看着那碗不明液体:这是什么

    说了是祖传秘方。我坏笑,放心,毒不死你。要是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该把你推下金陵江。

    苏檀儿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过碗,小小抿了一口,立刻皱起脸:好苦!

    良药苦口。我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喝完有奖励。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苏檀儿气呼呼地说,却还是一口气喝光了药。我把糖塞进她手里时,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滚烫的温度让我心头一颤。

    睡吧,明天我帮你取消会议。我说。

    苏檀儿摇头:不行...远洋集团的合作关系到下半年业绩...必须我亲自...

    那我替你去。我打断她,把资料给我,我保证不搞砸。

    苏檀儿想反对,但药劲上来了,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你...你不了解我们的项目...

    苏总,我帮她掖好被角,华尔街生存法则第三条:没有搞不定的客户,只有不够厚的脸皮。

    苏檀儿似乎想笑,但最终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我坐在床边,看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不自觉地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睡梦中的苏檀儿无意识地蹭了蹭我的手心,像只撒娇的猫。

    我触电般缩回手,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

    第二天早上,我西装革履地站在远洋集团会议室里,身后是苏氏集团的几个高管。对面坐着远洋的谈判团队,为首的CEO赵远航是个五十多岁的硬汉,据说年轻时当过兵。

    苏总呢赵远航皱眉,我们约好今天敲定细节的。

    苏总身体不适,委托我全权代表。我微笑着递上名片。

    赵远航看了眼名片,脸色更难看了:宁毅你就是苏家那个赘婿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我面不改色:赵总消息灵通。不过我们今天要谈的是服装面料供应,不是我的婚姻状况,对吧

    赵远航哼了一声:年轻人,你知道这个项目涉及多少金额吗

    一点二亿,分三期付款。我翻开企划书,不过根据我的计算,如果采用新的物流方案,贵公司可以节省8%的运输成本,相当于为我们增加了960万的议价空间。

    赵远航明显愣了一下:什么新方案

    我打开平板,调出一张地图:传统的海运路线要绕马六甲,但如果改走中欧班列,从重庆直达德国,时间缩短40%,成本降低15%。当然,这对服装保鲜有更高要求,恰好苏氏新研发的环保包装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两小时后,赵远航亲自把我送到电梯口,拍着我的肩膀说:宁先生,没想到你对国际贸易也这么了解!回去告诉苏总,合同就按你们说的办!

    回公司的路上,苏氏的市场总监老李一直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我:宁先生,您以前做过服装贸易

    没有。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但我被国际贸易诈骗过。交了学费,总得学点东西。

    回到苏家别墅,我轻手轻脚地推开苏檀儿的房门,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苏总去公司了。管家老黄在身后说,一小时前走的,烧还没退呢。

    我暗骂一声,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外,小林秘书拦住我:宁先生,苏总在开视频会议,吩咐不许打扰...

    我没理她,直接推门而入。苏檀儿果然端坐在电脑前,虽然化了妆,但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鼻尖出卖了她的状况。见我进来,她对着摄像头说了句稍等,然后静音了麦克风。

    你疯了我压低声音,烧到39度还来上班

    苏檀儿冷冷地说:出去。

    远洋的合同搞定了,赵总同意了我们所有的条件。我把合同扔在桌上,现在,请你像个正常人一样回家休息。

    苏檀儿愣了一下,迅速翻看合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说服他的

    秘密。我拽起她的胳膊,走吧,病号。

    苏檀儿挣扎了一下:我还在开会!

    我直接拔掉了电脑电源:会议结束。

    全办公室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把他们总裁半搂半抱地拖出大楼。苏檀儿气得浑身发抖,但因为虚弱无力反抗,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宁毅,你被开除了!

    好啊,我轻松地说,不过开除我之前,先把我今天的劳务费结了。按华尔街标准,谈判专家每小时2000美金,两小时共计...

    苏檀儿突然身子一软,靠在我肩上。我吓了一跳,赶紧摸她额头——烫得能煎鸡蛋了。

    叫医生!我对司机喊道。

    后座上,苏檀儿靠在我怀里,意识有些模糊:宁毅...合同...条款...

    都搞定了,别操心。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闭眼休息会儿。

    苏檀儿迷迷糊糊地嘟囔:你...为什么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她的头按在我肩上,让她睡得更舒服些。车窗外的阳光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这一刻,我突然希望回苏家的路能再长一点。

    ---

    三天后,苏檀儿的病好了,我们的关系却变得微妙起来。她不再对我冷言冷语,但多了种奇怪的拘谨,眼神接触时会迅速移开视线。而我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她喜欢用哪支钢笔,喝茶加几分糖,思考时会无意识咬下唇...

    周六早晨,我正在厨房煎蛋,苏檀儿罕见地穿着休闲装走进来。浅蓝色牛仔裤配白T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像个大学生。

    下周三是我表妹婚礼。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我们需要出席。

    需要我做什么我把煎蛋翻了个面。

    扮演恩爱夫妻。苏檀儿抿了口咖啡,婚礼上有很多亲戚,包括我外婆,她眼睛很毒。

    我咧嘴一笑:放心,我演技一流。要不要提前彩排比如练习牵手,拥抱,甚至...

    跳舞。苏檀儿打断我,婚礼上有第一支舞,所有夫妻都要跳。

    我差点把煎蛋铲到地上:跳舞我只会广场舞。

    所以得练习。苏檀儿放下杯子,今晚八点,客厅。别迟到。

    她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煎锅发呆。跳舞肢体接触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晚上七点五十分,我穿着最正式的西装站在客厅里,手心冒汗。苏檀儿准时出现,一袭淡紫色连衣裙,头发披散下来,发尾微卷。

    不用这么正式。她皱眉,只是练习。

    仪式感很重要。我故作轻松,先声明,我可能会踩到你的脚。

    苏檀儿打开音响,一首英文老歌缓缓流出。她向我伸出手:基本华尔兹,很简单。左手握住我的右手,右手放在我腰上。

    我照做了。苏檀儿的腰纤细而柔软,隔着一层布料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气钻入鼻腔,让我心跳加速。

    跟着我的节奏。苏檀儿轻声说,一、二、三,一、二、三...

    起初我笨拙得像只企鹅,踩了她好几脚。但渐渐地,我找到了感觉,能够跟上她的步伐。苏檀儿是个好老师,耐心地引导我旋转、后退、前进。

    不错嘛。跳了半小时后,她微微喘息着评价,学得很快。

    名师出高徒。我笑道,手上稍稍用力,带着她转了个圈。苏檀儿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了我的肩膀。

    音乐正好结束,我们停在了客厅中央。苏檀儿抬头看我,嘴唇微微张开,眼睛里映着灯光,像是有星星在闪烁。我们的脸靠得极近,呼吸交织在一起。一股电流从脊椎窜上来,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

    小姐!管家老黄突然推门而入,有您的快递!

    我们像触电般分开。苏檀儿迅速整理头发,脸颊绯红:放、放桌上吧。

    老黄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放下包裹离开了。客厅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继续练习吧。苏檀儿最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不稳,还...还不够熟练。

    我们又跳了几轮,但那个瞬间的魔力已经消失了。十点钟,苏檀儿宣布练习结束,匆匆上楼。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心乱如麻。

    我刚才差点吻了她。更可怕的是,我竟然那么想吻她。

    这不对劲。契约婚姻,各取所需,三年后分道扬镳——这才是我们的约定。感情用事只会让一切复杂化。

    我决定去书房工作到深夜,避开与苏檀儿同处一室的尴尬。凌晨两点,我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却发现苏檀儿书房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能听到她敲键盘的声音。

    这么晚还在工作我悄悄推开门缝,想提醒她注意休息,却愣住了——苏檀儿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耿氏集团市场分析,而她手边摊开的文件夹上标着林泉背景调查。

    她在调查耿氏和林泉为什么

    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苏檀儿突然接起一个电话:说...查到什么了...宁毅在摩根士丹利时期的资料...继续查,特别是他和林泉的关系...

    我屏住呼吸,悄悄退回走廊。苏檀儿在调查我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回到房间,我辗转难眠。凌晨四点,我再次溜进书房——这次是为了找线索。苏檀儿的电脑已经关了,但桌上多了几个新文件夹。我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全是关于我的资料:学历证明、工作经历、甚至还有我在华尔街的几张照片。

    最让我震惊的是,她竟然找到了我和罗伯特的合影——这是张本该被彻底销毁的照片。照片背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旁边写着林泉

    苏檀儿比我想象的查得更深。这很危险,对她对我都是。

    我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垃圾桶里有几张被撕碎的纸。职业病让我把它们捡出来拼好——是一份医疗报告。苏檀儿的名字清晰可见,但关键部分已经被撕掉,只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词:建议...尽快...手术治疗...风险...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苏檀儿生病了什么病需要手术为什么她从来没提过

    窗外,东方已经泛白。我轻轻放回拼好的碎片,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书房。这一夜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六章:暗流与生日

    凌晨三点,我蹑手蹑脚地摸进厨房,从冰箱里顺了瓶冰水。回房间的路上,苏檀儿书房门缝透出的光线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发现她深夜工作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苏总,你这是要修仙啊

    苏檀儿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快得可疑。她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面前摊着几份财务报表。

    有事她语气生硬。

    我晃了晃手中的水瓶:夜观天象,发现这里有只工作狂妖精。走近了,我才注意到她桌上还放着止痛药,头疼

    只是有点累。苏檀儿揉了揉太阳穴,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的目光扫过桌面的文件——耿氏集团近三年的财报分析,还有一份标着林泉的文件夹。看来她还在追查这件事。

    苏檀儿。我罕见地直呼她的名字,你在查什么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公司事务。

    关于我的那部分呢也是公司事务

    书房陷入沉默。窗外,一只飞蛾扑向台灯,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宁毅,苏檀儿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她问过不止一次,但今晚的语气格外不同——少了怀疑,多了些我读不懂的情绪。

    一个欠债的倒霉蛋,记得吗我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多亏苏总收留...

    林泉昨天又打电话来了。苏檀儿打断我,他说知道你被陷害的真相,但要价涨到了一千万。

    我握紧了水瓶,塑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苏檀儿犹豫了一下,说你在华尔街用的不是真名,说三年前那场爆炸不是意外...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林泉这个混蛋,他到底知道多少又告诉了苏檀儿多少

    他在撒谎。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只是想敲诈而已。

    苏檀儿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那这个呢也是撒谎

    信封里是一张照片——我和罗伯特在华尔街的合影,背景是摩根士丹利大楼。照片上的我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与现在判若两人。

    你从哪弄到的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有我的渠道。苏檀儿的手指轻轻划过照片,宁毅,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应该告诉我。毕竟我们现在是...

    契约关系。我生硬地接话,不必担心,苏总。我不会让个人问题影响我们的交易。

    苏檀儿的表情像是被我扇了一巴掌。我立刻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很晚了,休息吧。我转身离开,没敢看她的眼睛。

    回到房间,我锁上门,从床垫下摸出一个加密手机。老周接电话时明显在睡觉,声音沙哑:大哥,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林泉联系苏檀儿了。我压低声音,他在卖我的信息。

    电话那头传来老周猛然坐起的声音:操!他疯了吗那些人要是知道你还活着...

    帮我查两件事。我打断他,第一,林泉现在的位置;第二,苏檀儿的医疗报告。

    医疗报告老周一愣,她怎么了

    不知道,但我看到一份被撕碎的报告,提到需要手术。

    行,我尽快。老周顿了顿,宁毅,你该考虑撤离了。苏家已经不安全。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苏檀儿疲惫的眼睛:再等等。

    挂断电话,我从衣柜暗格取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我半年来暗中筹备的商业计划。金融咨询公司涅槃资本的注册文件、第一批客户名单、办公场地租赁合同...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时机成熟。

    原本的计划是三年期满后悄然离开,用新身份东山再起。但现在,计划可能要提前了。

    ---

    第二天早餐时,苏檀儿罕见地迟到了。她下楼时脸色苍白,却化了精致的妆,穿着利落的白色套装。

    早。她简短地打招呼,避开我的目光。

    管家老黄端上早餐时,苏檀儿突然皱眉捂住嘴,冲向了洗手间。我听到里面传来干呕声。

    小姐这几天总这样。老黄忧心忡忡地说,劝她去看医生也不听。

    我放下咖啡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周三左右。

    上周三那不就是我发现医疗报告碎片的第二天我正想追问,苏檀儿已经回来了,强撑着喝了几口粥就起身要走。

    我送你。我抓起车钥匙。

    车上,苏檀儿一直看着窗外。等红灯时,我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很好。她回答得太快,只是胃不舒服。

    苏檀儿。我叹了口气,如果你需要看医生...

    我说了我很好!她突然提高音量,然后像是被自己吓到,又低声补充,谢谢关心。

    车停在苏氏集团大楼前,苏檀儿刚要下车,我叫住她: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她惊讶地转头:为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我微笑,三十岁大寿,不想一个人过。

    这当然是谎言。我的生日在三月,现在是九月。但老周昨晚发来的消息让我不得不采取行动——林泉已经到金陵了,而且和耿直见过面。我必须尽快摸清苏檀儿知道多少,以及...她到底怎么了。

    苏檀儿的表情软化了: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好吧,七点,我订餐厅。

    不用,我来安排。我冲她眨眨眼,给你看看宁大厨的手艺。

    一整天,我都在为晚上的生日宴做准备。先去超市买了食材,然后去取提前订好的蛋糕——上面特意写着Happy

    30th

    Birthday。最后,我去了趟药店。

    晚上七点,苏檀儿准时到家,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盒子。

    生日快乐。她把盒子递给我,语气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我打开盒子,是一块百达翡丽的古董表,表盘简洁大方,正是我喜欢的风格。更让我震惊的是,这款表我三个月前只在一次闲聊中随口提过,说是我大学时的梦想。

    这...这很贵吧我结结巴巴地问。

    苏檀儿耸耸肩:反正你有债务在身,也不差这一笔。

    我戴上手表,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愧疚。这块表至少值两百万,而她买给我这个契约丈夫,只因为记得我随口说的一句话。

    谢谢。我轻声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苏檀儿嘴角微微上扬:别肉麻了,不是说要做饭吗

    晚餐我做了意大利面和煎牛排,配上一瓶不错的红酒。苏檀儿吃得比平时多,甚至夸了我的厨艺。饭后,我点上蜡烛,煞有介事地许愿、吹蜡烛。

    许了什么愿苏檀儿问,她喝了两杯红酒,脸颊微红。

    说出来就不灵了。我切了块蛋糕给她,你呢有什么生日愿望要我帮你实现吗

    苏檀儿突然沉默下来,用叉子戳着蛋糕:宁毅,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契约提前结束,你会...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假设。她抬头看我,你有自己的计划,对吧我注意到你这几个月一直在悄悄联系一些人,看一些金融报告...

    我喉咙发紧。原来她早就注意到了。

    苏檀儿。我放下叉子,不管发生什么,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这是承诺。

    这不是回答,但她似乎接受了。我们安静地吃完蛋糕,气氛莫名温馨。

    对了,这个给你。我拿出药店的袋子,胃药,还有维生素。你最近气色不好。

    苏檀儿接过袋子,眼神复杂:谢谢。

    就在这个瞬间,门铃响了。我和苏檀儿同时皱眉——晚上九点,谁会来拜访

    老黄去开门,随后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小姐!门口有位许小姐,说...说是宁先生的女朋友,还...还怀着孕!

    我的叉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许雯我三年没见的前女友怀孕

    苏檀儿的表情瞬间结冰:宁毅,解释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冲进了餐厅——许雯,我的大学女友,分手后再没联系过。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脸上挂着泪痕。

    宁毅!她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能不管我们母子啊!

    我触电般甩开她:许雯,你疯了吗我们分手三年了!

    可...可去年同学聚会后我们...许雯哭得梨花带雨,你说会对我负责的...

    苏檀儿缓缓站起身,脸色苍白得可怕:宁毅,这是真的

    当然不是!我怒视许雯,我们去年根本没开过同学聚会!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许雯的哭声戛然而止,表情突然变得冷静:哦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她转向苏檀儿,不过苏总,您真的了解您的丈夫吗知道他在华尔街做过什么吗

    我浑身发冷。这不是巧合,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够了。苏檀儿的声音冷得像冰,宁毅,请你处理好自己的麻烦。老黄,送客。

    她转身要走,我抓住她的手腕:苏檀儿,听我解释...

    不必。她甩开我的手,契约第七条:如一方行为损害另一方名誉或利益,另一方有权立即终止关系。恭喜你,宁毅,你自由了。

    许雯在一旁露出胜利的微笑。我这才注意到她包里露出的一角——耿氏集团的工作证。

    好一个连环计。先让许雯诬陷我,破坏我和苏檀儿的关系,再...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周的短信:紧急!林泉和耿直联手了,他们知道你身份!苏家有危险,速离!

    我抬头看向苏檀儿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幸灾乐祸的许雯,心中有了决断。

    许雯。我平静地说,告诉耿直,他的把戏很拙劣。现在,滚出我的房子。

    许雯没想到我突然强硬,愣了几秒才悻悻离开。我一秒不敢耽搁,冲上楼收拾必需品——加密手机、备用护照、现金、还有那份商业计划。

    经过苏檀儿书房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却最终收了回来。

    现在解释只会让她更危险。我必须先解决林泉和耿直的威胁,再...

    卧室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我撩开窗帘一看,浑身血液凝固——三辆黑色SUV停在苏家门口,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正走向大门。其中一个人抬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林泉。

    我最后看了一眼苏檀儿紧闭的房门,转身翻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第七章:背叛与暴雨

    董事会会议室里的气氛比殡仪馆还凝重。我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到苏檀儿挺直的背影。她面前摊开的文件像是一纸死刑判决书——苏氏集团核心面料配方失窃,三家银行同时催贷,股价暴跌40%。

    宁先生,您不该来这里。苏伯庸的助理小林拦住我,苏董吩咐,禁止您进入任何公司场所。

    我眯起眼睛: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今早董事会紧急会议后。小林压低声音,有人提供了...对您不利的证据。

    我握紧了手中的文件袋。果然,林泉和耿直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快。

    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争吵。透过玻璃,我看到苏仲堪拍桌而起,指着苏檀儿说什么。苏檀儿的背影纹丝不动,但我能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配方失窃那晚的监控调出来了吗我问小林。

    调了,但是...小林犹豫了一下,宁先生,监控显示最后一个进入配方室的人是您。

    我如遭雷击:什么这不可能!

    画面很清晰,连您手上的表都拍到了。小林同情地看着我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苏檀儿送我的生日礼物。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精心设计的陷阱,一环扣一环。先让许雯诬陷我,再伪造我窃取配方的证据...林泉的风格,精确而致命。

    会议室门突然打开,董事们鱼贯而出,个个面色阴沉。苏檀儿最后一个走出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眶却干涩得没有一滴泪。看到我,她眼神一冷,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苏檀儿!我追上她,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她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解释你怎么拿到配方室的密码还是解是许雯肚子里的孩子

    电梯门关上前,我硬挤了进去。狭小的空间里,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一丝药香——她这几天肯定又没好好吃药。

    那些都不是真的。我直视她的眼睛,有人在陷害我,也在陷害苏氏。

    苏檀儿冷笑:谁耿直林泉还是全世界的错

    给我三天时间,我能证明...

    够了!她突然提高音量,宁毅,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记得吗现在交易结束了。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苏檀儿大步走向她的车。我追上去拦住她:至少告诉我,董事会做了什么决定

    如你所愿,我被暂停了CEO职务。苏檀儿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二叔暂时接管,直到危机解决。

    什么这等于把公司送给耿直!苏仲堪早就和耿氏勾结...

    闭嘴!苏檀儿终于爆发了,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家人你这个骗子!

    她的声音在地库里回荡,眼中闪烁着受伤和愤怒的光芒。我想伸手擦掉她眼角那滴倔强不肯落下的泪,却被她狠狠拍开。

    苏檀儿,我轻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背叛你。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冰还冷: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差点就相信你了。

    车门砰地关上,扬长而去。我站在原地,手中文件袋里的证据突然变得无比沉重——这是我昨晚潜入耿氏集团偷来的,证明耿直和苏仲堪勾结的邮件往来。但现在看来,即使拿出这些,苏檀儿也不会相信我了。

    手机震动,是老周的短信:林泉发现资料被盗,正在全城找你。快撤!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再给我一天。

    ---

    苏家别墅空荡荡的,佣人们都识趣地躲了起来。我上楼收拾行李,发现卧室门开着——苏檀儿已经回来过,我的一些东西被粗暴地翻过。她在找什么证据赃物

    窗外开始下雨,起初只是零星雨点,很快变成倾盆暴雨。我机械地往行李箱里塞衣服,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各种计划。离开是最安全的选择,但我不能一走了之,不能让她独自面对这场风暴。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站在门口的人影。苏檀儿靠在门框上,全身湿透,显然刚从外面回来。她的目光落在我半满的行李箱上,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这么急着走

    你不是让我滚蛋吗我合上箱子,契约终止,记得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毯上形成深色的斑点。她没化妆,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睛却亮得异常。

    许雯的孩子...她突然开口,真的是你的

    不是。我直视她的眼睛,我和她三年没见了。

    苏檀儿盯着我,似乎在判断真假。又一道闪电照亮房间,我看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

    你湿透了。我拿起一条毛巾递给她,会感冒的。

    她没接毛巾,而是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偷配方她的声音很轻,缺钱被威胁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耿直安排的

    我走到她身后,近到能闻到她身上雨水和香水混合的气息:我没有偷配方。那晚我根本不在公司。

    监控拍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AI换脸技术连总统演讲都能伪造,何况一段监控我叹了口气,苏檀儿,你了解我的能力。如果我真想偷配方,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吗

    她转过身,我们的距离突然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我该相信什么你满嘴谎言,连生日都是假的!

    我心头一震:你查了...

    宁毅,或者该叫你艾伦·宁苏檀儿冷笑,华尔街最年轻的副总裁,三年前死于爆炸案的幽灵...你到底是谁

    雷声轰鸣,震得窗户微微颤动。我该从何说起那场爆炸罗伯特的血还是我这两年来东躲西藏的真相

    我是谁不重要。我最终说,重要的是,有人在针对苏氏集团,而你是目标。

    转移话题的老把戏。苏檀儿摇头,我已经让律师准备离婚文件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胸口。尽管知道我们的婚姻只是契约,但听到离婚二字,我还是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好。我强迫自己冷静,但在那之前,至少看看这个。

    我从文件袋里取出那些邮件打印件:耿直和你二叔的往来邮件。他们计划先搞垮你,再低价收购苏氏。配方是你二叔偷的,他有权限。

    苏檀儿扫了一眼文件,表情丝毫不变:伪造文件太容易了。

    还有这个。我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耿直的声音清晰地传出:...等苏檀儿下台,苏仲堪会把配方卖给我们,然后...

    苏檀儿抬手打断:够了!这些能证明什么证明你处心积虑陷害我二叔证明你...

    她突然捂住腹部,脸色刷地变白。我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她试图推开我,却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我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老黄!叫医生!

    不用...苏檀儿虚弱地抗议,只是胃疼...药在抽屉里...

    我翻出药瓶,却发现是强效止痛药,不是普通的胃药。瓶身上的标签让我血液凝固——术后疼痛管理。

    什么手术我猛地抬头,苏檀儿,你到底怎么了

    她别过脸不回答。我继续翻找,在抽屉深处发现了一份被撕碎又粘好的医疗报告。拼凑起来的内容让我的心脏几乎停跳:...胃部肿瘤...建议尽快手术...恶性可能性60%...

    这不关你的事。苏檀儿夺过报告,我们已经...

    什么时候的手术我声音发抖。

    上周。她终于放弃抵抗,小手术而已,切片检查结果是良性。

    我跌坐在床边,脑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种种迹象——她的疲惫、消瘦、食欲不振...我竟然以为只是工作压力。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苏檀儿冷笑,告诉一个连真名都不肯说的契约丈夫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隐瞒了更多,更危险的事实。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户,像是某种倒计时。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林泉的人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

    我该走了。我站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从暗格取出一个信封放在床头,这里有耿氏集团的财务漏洞资料,足够你扳回一局。还有...一封信。

    苏檀儿看着那个信封,表情复杂:你要去哪

    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我拎起行李箱,苏檀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相信林泉,别单独见你二叔,还有...我顿了顿,照顾好自己。

    走到门口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檀儿坐在床边,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中闪烁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她想说什么斥责挽留还是道别

    最终,她只是别过脸去:滚吧。

    我轻轻带上门,走进暴雨中。老周的车已经在等我了,引擎低声轰鸣,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去哪老周问。

    我最后看了一眼苏家别墅,二楼卧室的灯依然亮着:耿氏大厦。该结束这一切了。

    车驶入雨夜,我摸出手机,打开那封没来得及给苏檀儿看的邮件——老周刚发来的最新发现。屏幕上,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显示,许雯在进入苏家前,曾和耿直在停车场密会。而更关键的是另一张照片:林泉和苏仲堪在一家隐蔽的咖啡厅交谈。

    这才是完整的陷阱。耿直负责商业打击,林泉负责挖我的黑料,苏仲堪里应外合...而许雯,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手机相册里,我翻出唯一一张和苏檀儿的合照——陈雅在我们不知情时偷拍的。照片上,苏檀儿正在笑,眼睛弯成月牙,是我从未见过的明媚。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笑脸,我按下删除键,又立刻取消。

    算了,留个念想吧。

    计划是什么老周打破沉默。

    你负责接应,我单独进去。我检查着手枪弹匣,林泉手上有我要的东西——能证明罗伯特清白的证据,还有我被陷害的真相。

    太危险了!耿氏大厦今晚戒备森严,林泉明显在等你自投罗网!

    所以才要今晚去。我收起枪,他们以为我会忙着向苏檀儿解释,不会这么快行动。

    老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车窗外,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我想起苏檀儿站在卧室门口的样子,想起她倔强不肯落泪的眼睛,想起她送我手表时别扭的表情。

    不是为了她。我轻声说,是为了我自己。

    有些债,必须亲自偿还。有些真相,值得用生命去换取。而有些人...即使不能拥有,也值得为之战斗。

    雨越下越大,车轮碾过积水,驶向城市的钢铁丛林。在那栋灯火通明的大厦里,要么是我的终点,要么是新的起点。

    而苏檀儿...希望那封信,能传达我未能说出口的万分之一。

    第八章:救援行动

    暴雨敲打着窗户,苏檀儿坐在床边,盯着手中那个信封。信封很普通,上面只写着苏檀儿亲启,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就像宁毅平时表现出的那样——完美伪装。

    她应该直接把它扔进垃圾桶。一个骗子留下的信,有什么好看的但手指却不听使唤,轻轻拆开了封口。

    里面有两样东西:一张U盘,和一封信。

    信纸展开,宁毅的字迹跃入眼帘:

    苏檀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不是逃跑,而是去结束三年前就该结束的事。

    首先,关于许雯——她确实是我前女友,但我们分手后再无联系。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耿直找她来,只是为了离间我们。

    其次,配方失窃那晚,我在调查你二叔和耿直的联系。监控里那个人不是我,是AI换脸技术。真正的内鬼是你二叔,证据在U盘里。

    现在,说说我是谁。

    三年前,我在摩根士丹利担任副总裁,发现公司高层在操作一个庞氏骗局。我的上司罗伯特准备举报,却在爆炸中意外身亡。我侥幸逃生,但被诬陷为凶手和同谋。林泉是当时负责销毁证据的人,现在他为幕后黑手工作。

    这两年我东躲西藏,直到遇见你。最初,契约婚姻确实只是各取所需。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可能是你熬夜工作时的侧脸,可能是你生病还逞强的样子,也可能是你送我手表时别扭的表情...我爱上你了,苏檀儿。不是因为你是苏氏总裁,而是因为你是你。

    但我不能告诉你。一个亡命之徒,有什么资格谈爱

    U盘里有耿氏集团的财务漏洞和你二叔勾结的证据,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倒着输入。比如1月2日就是0201。

    别找我。那些人很危险。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少喝咖啡。

    ——宁毅(这次是真名)

    信纸在苏檀儿手中微微颤抖。雨声、雷声、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读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确认每个字的真实性。

    第一次见面的日期她皱眉回想——是签契约那天不,更早,是雨夜她救他那晚。那天是...9月12日。倒过来就是2109。

    苏檀儿冲到书房,将U盘插入电脑,输入密码。屏幕亮起,显示出几个文件夹:耿氏财务漏洞、苏仲堪通敌证据、罗伯特案件资料...

    她点开第一个,赫然是耿直与苏仲堪的邮件往来,详细记录了如何一步步搞垮苏氏的计划。另一个文件夹里,有一段录音,是苏文兴向耿直汇报配方得手的内容。

    这个混蛋...苏檀儿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骂二叔一家,还是在骂宁毅。

    她继续浏览,在最后一个文件夹里发现了一段视频。点开后,宁毅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看起来像是个酒店房间,录制时间显示是昨晚。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有变。视频里的宁毅神色凝重,林泉手上有关键证据,能证明罗伯特清白,也能洗刷我的罪名。今晚我会去耿氏大厦取回它。

    苏檀儿倒吸一口冷气——耿氏大厦现在

    她抓起手机看时间:凌晨1:15。宁毅离开已经快三个小时了...

    手指不受控制地拨通了宁毅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下一个电话打给了陈雅,响了好久才被接起:喂...檀儿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陈雅,我需要帮助。苏檀儿的声音异常冷静,宁毅有危险。

    二十分钟后,苏檀儿的别墅里聚集了一群睡眼惺忪却神情肃穆的人——陈雅、林檬、王玥,还有苏氏集团的六名保安,都是苏檀儿的心腹。

    情况就是这样。苏檀儿简短地介绍了宁毅的去向和危险,我需要去救他。

    陈雅瞪大眼睛:你疯了为那个骗子冒险

    他不是骗子。苏檀儿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证据都在这里。而且...他是我丈夫。

    最后一句话让闺蜜们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苏檀儿从不在外人面前承认这段婚姻的真实性。

    就算要去,也该报警。林檬理智地说。

    不行,宁毅的身份有问题,警方介入会更麻烦。苏檀儿已经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裤,你们只需要帮我分散保安注意力,剩下的我来处理。

    王玥突然笑了:天啊,苏檀儿,你居然真的爱上他了。

    苏檀儿没有否认,只是快速分配任务:陈雅,你负责搞定监控室;林檬、王玥带人制造混乱;我和保安队长直接去顶层办公室。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陈雅问。

    苏檀儿点头:如果在耿氏大厦,只可能是一个地方——耿直的私人办公室。那里有个密室,专门存放机密文件。

    你怎么知道

    宁毅的调查资料里有。苏檀儿顿了顿,而且...三年前我们苏氏和耿氏有过合作,我去过那个办公室。

    计划敲定,众人准备出发。苏檀儿突然冲回卧室,从床头柜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吞下。胃部的隐痛提醒她,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雨已经小了,但夜色仍浓。三辆车悄无声息地驶向耿氏大厦。苏檀儿坐在领头的车里,手指不停地敲击膝盖。脑海中闪过宁毅信中的话:我爱上你了,苏檀儿...

    这个白痴!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冒险

    小姐,到了。保安队长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耿氏大厦灯火通明,显然加强了夜间安保。苏檀儿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按计划行动。

    ---

    陈雅假扮醉酒的富家女,成功引开了大堂保安的注意力;林檬和王玥则带着几个保安从侧门潜入,触发了火灾警报。当整个大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一楼时,苏檀儿和保安队长乘电梯直奔顶层。

    监控已经被陈雅控制了,但有十分钟时限。保安队长紧张地检查着手枪,苏总,您确定要亲自...

    闭嘴。苏檀儿盯着电梯数字不断跳动,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电梯到达顶层,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向耿直办公室。门锁着,保安队长正要用工具撬锁,苏檀儿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三年前的合作礼物。她简短解释,轻轻推开门。

    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苏檀儿示意保安队长守在门口,自己摸黑前进。根据宁毅的资料,密室入口在书架后面...

    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苏檀儿猛地回头,看到保安队长瘫倒在地,一个黑影站在他旁边。

    苏总,深夜私闯民宅,不太好吧耿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灯光突然大亮,苏檀儿眯起眼睛适应强光,看到耿直和四个保安围住了她。更远处,林泉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

    宁毅在哪苏檀儿直接问道。

    耿直夸张地挑眉:你的逃犯丈夫不见了,跑来问我要人

    别装了。苏檀儿冷笑,我知道你们设局陷害他。配方是苏文兴偷的,许雯是你找来的演员。

    林泉突然笑了:苏总果然聪明。不过现在才明白,太晚了。他站起身,宁毅确实来过,但很不幸...他失手了。

    他示意保安打开密室门。苏檀儿的心跳几乎停止——宁毅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衬衫被染红了一大片。听到动静,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苏檀儿时,瞳孔猛地收缩。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苏檀儿想冲过去,却被保安拦住。她转向耿直,声音冰冷:放了他,条件你开。

    啧啧,感人。耿直鼓掌,没想到冰山苏檀儿也会为男人低头。可惜...他脸色突然阴沉,你知道的太多了。今晚谁也别想离开。

    林泉走到宁毅身边,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苏总,给你个选择。要么看着他死,要么交出苏氏51%的股份。

    苏檀儿的手紧握成拳。她环顾四周——四个保安加耿直和林泉,胜算渺茫。但宁毅的状况显然撑不了多久...

    好。她突然说,股份我给你。

    宁毅猛地挣扎起来:不行!苏檀儿,别管我,走!

    林泉一枪托砸在他头上,宁毅闷哼一声,鲜血从额角流下。苏檀儿咬紧嘴唇,强迫自己冷静。

    我需要电脑起草协议。她说,用耿总的可以吗

    耿直得意地笑了:当然。他示意保安带苏檀儿到办公桌前。

    苏檀儿坐下,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宁毅虚弱地抬头看她,眼中满是自责和痛苦。

    密码苏檀儿问。

    六个8。耿直不耐烦地说,快点。

    苏檀儿输入密码,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她假装在起草文件,实则悄悄插入了口袋里的U盘——宁毅留下的那个。

    还需要几分钟。她头也不抬地说,耿总,能给我杯水吗

    耿直皱眉,但还是示意保安去倒水。趁这个空隙,苏檀儿迅速操作电脑,调出U盘里的一个程序——这是宁毅资料里附带的小工具,可以远程控制大厦系统。

    你在干什么林泉突然警觉,大步走来。

    太迟了。苏檀儿按下回车键,整栋大厦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警报声震耳欲聋。

    现在!苏檀儿大喊。

    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几个黑影从消防通道破窗而入——是林檬和王玥带来的保安!混乱中,苏檀儿抄起桌上的花瓶砸向林泉头部,然后冲向宁毅。

    林泉躲开花瓶,举枪瞄准。一声枪响,苏檀儿本能地闭眼,却发现自己没中弹——倒下的反而是林泉,被从窗外射入的麻醉针击中。

    苏檀儿!小心后面!宁毅嘶吼。

    苏檀儿转身,看到耿直举着一把刀扑来。她侧身闪避,却不慎被划伤手臂。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一记手刀精准地击中耿直手腕,刀子当啷落地。

    空手道黑带,忘了说。她冷冷地说,一个过肩摔将耿直放倒。

    保安们很快制服了其他人。苏檀儿顾不上手臂的伤,冲到宁毅身边,解开绳索。他的状况很糟——至少两处枪伤,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你这个白痴...苏檀儿颤抖着手轻抚他的脸,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一个人来

    宁毅虚弱地笑了:保护...妻子...是丈夫的...责任...

    闭嘴,保存体力。苏檀儿撕下衬衫下摆,为他简单包扎伤口,救护车马上到。

    宁毅却抓住她的手:证据...密室保险箱...密码2109...

    保安很快从密室取出了文件——不仅有证明宁毅清白的证据,还有耿氏集团多年来违法的详细记录。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宁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变得微弱。苏檀儿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宁毅,看着我!不许睡!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你敢死试试!

    宁毅的嘴角微微上扬:凶巴巴的...还是...这么可爱...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无论苏檀儿怎么呼喊都没再睁开。

    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将宁毅抬上担架。苏檀儿想跟上,却被护士拦住:女士,您的手臂需要处理。

    我没事!苏檀儿甩开护士,我必须跟他一起走!

    陈雅拦住她:檀儿,冷静点!你这样帮不了他!她强硬地将苏檀儿按在椅子上,让医护人员处理她手臂的伤口。

    苏檀儿呆坐着,任由护士摆布。她身上还穿着匆忙换上的T恤和运动裤,脚上是室内拖鞋,头发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平日优雅苏总的影子

    但此刻她根本顾不上这些。脑海中全是宁毅最后的样子,和他信中的那句话:我爱上你了,苏檀儿...

    一滴泪终于落下,砸在手背上,滚烫得像要灼穿皮肤。

    他不能死。苏檀儿轻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上天宣告,我不允许。

    第九章:没有期限的合同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我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手术中三个红字已经三个小时。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煎熬,这点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檀儿,回家休息会儿吧。父亲苏伯庸第三次劝我,医生说了,手术至少还要五小时。

    我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宁毅留下的那枚U盘。里面的证据已经交给警方,耿直和苏文兴被捕,董事会紧急恢复了我的职位。但这一切都索然无味——如果宁毅不在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小姐!小林秘书匆匆跑来,宁先生的公司注册文件找到了!

    我猛地站起身,接过文件袋。里面是涅槃资本的完整资料——注册资金两千万,办公地点在金陵金融中心,已经签下三个大客户...而法人代表一栏,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这...这不可能...我翻到股权结构页,宁毅持有51%股份,苏檀儿49%。备注栏里有一行小字:苏檀儿女士股份为宁毅先生无偿赠予。

    小林轻声解释:查过了,宁先生用这半年帮苏氏赚的钱,暗中筹建了这家公司。他原本计划等危机结束后,给您一个惊喜...

    我的视线模糊了。这个傻子,明明身无分文入赘苏家,却偷偷为我准备了这样的退路。他早就在计划离开,却把一切都留给了我。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我冲上去,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

    子弹取出来了,暂时脱离危险。医生摘下口罩,但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另外...

    另外什么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医生表情古怪:患者身上有很多旧伤,最严重的是背部的爆炸伤,至少有三年了。这种伤势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我闭上眼睛,宁毅信中的话浮现在脑海:三年前,我在爆炸中意外逃生...

    能...能看他吗我轻声问。

    十分钟。医生点头,ICU,只能隔着玻璃。

    透过ICU的玻璃窗,宁毅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像纸。监护仪有节奏地发出滴滴声,证明他还活着。我轻轻将手掌贴在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他。

    宁毅,我低声说,你不是要保护我吗那就醒过来,亲自保护。

    玻璃映出我的倒影——乱糟糟的头发,苍白的脸色,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哪里还有苏氏集团总裁的样子但此刻我根本不在乎。

    小姐,公司那边...小林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

    告诉董事会,三天后召开紧急会议。我的目光没有离开宁毅,另外,联系美国最好的创伤专家,包机请过来。

    是!

    转身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宁毅。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

    三天后,宁毅被转出ICU,但仍在昏迷。我每天公司医院两头跑,把办公室搬到了病房外间。医生说他随时可能醒来,也可能...永远不会醒。

    董事会上,我播放了宁毅留下的全部证据。苏仲堪和苏文兴的座位空着,其他董事噤若寒蝉。

    从今天起,我环视全场,苏氏集团进行全面改革。财务部、采购部负责人撤职,由审计团队接管。有异议吗

    没人敢吭声。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冰冷、不留情面。

    会议结束后,父亲留了下来:檀儿,你该休息了。

    没时间。我整理着文件,耿氏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宁毅会好起来的。父亲突然说,那小子命硬得很。

    我抬头看他,惊讶于他语气中的关切。父亲一向对宁毅冷淡,甚至多次暗示我早点结束这段婚姻。

    爸,你...

    我看走眼了。父亲叹气,那小子虽然来历不明,但对你是真心的。他递给我一个文件袋,这是调查公司刚送来的,关于宁毅的全部资料。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是时候知道全部真相了。

    回到医院,我坐在宁毅床边,一边处理文件一边读他的资料。每翻一页,心就沉一分——华尔街天才少年,最年轻的副总裁,金融犯罪举报人,爆炸案唯一幸存者,被多方追杀的逃亡者...

    资料最后附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让我呼吸停滞——年轻的宁毅站在一位老人身边,背景是某个医学实验室。那位老人...分明是我外公!著名的生物化学教授,十年前就去世了。

    这...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

    因为...我是你外公...最后一个学生...微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我猛地抬头,对上宁毅疲惫但清明的眼睛。他醒了!

    宁毅!我扑到床边,想拥抱他又怕碰到伤口,最后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他声音嘶哑,听到你...翻资料...

    我赶紧按铃叫医生,却被他轻轻拉住:等等...先解释...

    不急,你先休息...

    不,宁毅固执地说,你外公...是我导师。十五岁...麻省理工少年班...他带我...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外公确实提过一个天才学生,但他从没说过名字。十年前外公去世时,我正在英国读书,没能参加葬礼...

    后来在华尔街...我发现公司有问题...你外公教我的...要有正义感...宁毅断断续续地说,爆炸后...我躲起来...看到新闻...苏氏集团总裁...外公的孙女...契约婚姻...完美伪装...

    所以你选择了我我的心怦怦直跳,不是巧合

    宁毅虚弱地笑了:一开始...是的。后来...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俯身,小心翼翼地抱住他:你这个骗子...吓死我了...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把我拉开做检查。宁毅的各项指标都稳定,医生说恢复速度惊人。等医护人员离开后,我终于可以好好看着他——瘦了一圈,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但眼睛依然明亮。

    多久能出院我问医生。

    两周左右。不过...

    一周。宁毅打断他,我有重要的事。

    医生无奈地摇头离开。我挑眉看他:什么重要的事急着回去给我做饭

    苏家年会。宁毅认真地说,我必须参加。

    一周后,苏家年会如期举行。这是每年最重要的家族聚会,所有苏氏成员必须出席。今年的地点设在苏家老宅,气氛却比往年凝重——二房缺席,耿氏垮台,苏氏刚刚经历一场大地震。

    我挽着宁毅的手臂入场,立刻成为全场焦点。他恢复得不错,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需要偶尔靠着我休息。

    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宁毅,身体怎么样了

    多谢爷爷关心,好多了。宁毅恭敬地回答。

    过来,让我看看。

    宁毅走上前,老太爷仔细打量他,突然一杵拐杖:好!不愧是我孙女婿!有勇有谋,临危不乱!

    全场哗然。要知道,老太爷从未公开承认过宁毅的地位。

    宴会进行到一半,宁毅悄悄离席。我找了一圈,最后在花园里发现了他。月光下,他靠在樱花树下,眼神有些落寞。

    不舒服我走过去。

    他摇头:只是...想到契约快到期了。

    我一愣。是啊,按照最初的约定,三年期限已经过去大半。等债务还清,契约结束,我们就...

    你有什么打算我轻声问,心跳加速。

    回美国吧。宁毅望着远处的灯火,有些事需要了结。然后...也许开个小公司,过平静的生活。

    涅槃资本呢

    送你的礼物。他微笑,你可以合并进苏氏,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我们一起经营。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不敢期待的梦,夫妻档。

    夜风吹落几片樱花,飘在我们之间。我伸手拂去他肩上的花瓣,突然下定了决心。

    跟我来。

    我拉着宁毅回到宴会厅,拍了拍手让全场安静:各位,我有事宣布。

    所有人都看过来,包括老太爷和父亲。宁毅一脸茫然地站在我身边。

    首先,关于前段时间的风波,感谢大家的支持。我环视全场,其次,我想澄清一件事——我和宁毅的婚姻,最初确实是一场交易。

    宴会厅一片哗然。宁毅的身体僵住了,但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退缩。

    但现在,我提高声音,我想重新开始一段真正的婚姻。宁毅,契约到期了,但我希望和你签订一份没有期限的真心合同。你愿意吗

    全场鸦雀无声。宁毅瞪大眼睛,像是被雷劈中。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是不是太突然了他会不会拒绝

    下一秒,宁毅一把抱住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我的唇。掌声、口哨声、欢呼声瞬间爆发,老太爷的笑声最洪亮。

    早该这样了!老爷子拍着桌子,我等着抱曾孙呢!

    一年后,涅槃资本与苏氏集团正式合并,成立宁苏国际。开业典礼上,我穿着宽松的连衣裙,依然没能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苏总,请问怀孕会影响工作吗一个记者大胆提问。

    宁毅抢过话筒:当然不会,因为我将暂时接管CEO职务。另外,我妻子就算躺在产床上,也能用手机指挥公司运转。

    全场大笑。我悄悄掐了下他的腰,却被他抓住手,在无名指戒指上落下一吻。

    对了,宁毅突然对记者们说,我们决定把公司30%的股份设立为员工激励基金。毕竟,没有他们的支持,就没有今天的宁苏。

    这个决定我们讨论了很久。宁毅坚持要分享财富,而我也逐渐理解了他的理念——商业不只是利润,还有责任和传承。

    又过了四个月,我们的女儿出生了。产房外,宁毅紧张得晕了过去,醒来第一句话是:老婆,我们的下个合作项目什么时候启动

    护士们笑得直不起腰。我虚弱地抱着女儿,心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模样——不完美,但真实;有吵闹,但温暖。

    病床边,宁毅小心翼翼地摸着女儿的小手,眼中满是敬畏和爱意:她真漂亮,像你。

    幸好不像你,我调侃道,不然以后得祸害多少男孩子

    胡说,我可是专一得很。宁毅抗议,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一辈子就赖上你了。

    窗外,阳光正好。樱花盛开的日子又要来了。

    [全文完]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