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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在我点头应下舟远山代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凝固了。
那双总是沉如寒潭、深不见底的眸子,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压抑了太久的熔岩终于冲破了地壳。
他紧紧盯着我,像是要确认我眼底每一个细微的波动。
几秒钟死寂般的凝视后,一丝极浅、却真实到近乎颤抖的笑意,终于冲破了他常年冰封的表情。
如同冰川乍裂,泄露出底下汹涌滚烫的岩浆。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揽着我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那瞬间的狂喜与如释重负,即使被他飞快地用惯常的深沉掩盖下去,也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在我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滚烫的呼吸交织,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到极致的喟叹。
舟远山说到做到。
他留下了,如同盘踞领地的恶龙,将我牢牢圈进他的利爪之下。
管束是必然的,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但这一次,我认了。
他衣襟下那些狰狞的伤痕,是我余生都无法卸下的枷锁。
至于江淮和许袅袅
他们的报应,来得比预想中更快,更狠。
舟远山甚至没有亲自动手。
他只是动动手指,拨了几个电话,轻描淡写地透露了一些信息,自然有无数急于讨好京都许家真正掌权者的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撕咬。
江淮的公司,被查出重大财务造假和商业欺诈。
一夜之间,股价崩盘,资不抵债。
他引以为傲的事业化为乌有,还背上了天文数字的债务。
银行催债,供应商堵门,法院传票雪片般飞来。
他名下所有资产,包括当初信誓旦旦说要过户给我的那套房子,全被冻结、查封、拍卖。
许袅袅为求自保,第一个跳出来反咬,向媒体哭诉自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和虚假承诺蒙骗。他的父母和弟弟也火速与他切割,发布声明与他永久断绝关系。
江淮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巨大的落差和打击让他精神恍惚。
有人曾在一个肮脏的地下室看到他,形容枯槁,眼神呆滞,靠打零工苟延度日。
他试图找到我求情,却被舟远山的人客气地挡在许家老宅五百米外。
舟远山让人带给他一句话: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
许淮的世界,彻底陷入永夜。
而许袅袅。
只是许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旁支,父母是靠着钻营才勉强挂了个姓氏的边缘人物。
舟远山招呼人放出了她冒充许家嫡系千金、招摇撞骗、欺辱真正继承人的新闻,瞬间引爆全网。
她社交平台上那些炫耀许家背景、奢华生活的照片成了最大的讽刺,她被全网群嘲为年度碰瓷王、顶级赝品。
她父母利用许家名头在外牟利、甚至涉嫌经济犯罪的证据,也被一并提交给了警方。
之前被她撞伤导致流产的孕妇家属,在得知她失去保护伞后,立刻联合其他受害者发起集体诉讼。
交通肇事逃逸、故意伤人、诽谤等多项罪名成立。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她曾经炫耀钻戒的手腕,等待她的是漫长的铁窗生涯。
即使将来出狱,冒牌货、罪犯的标签也将伴随她潦倒的余生。
这一切尘埃落定时,我正被舟远山勒令在家休养。
消息是吉安叔带着唏嘘和一丝快意告诉我的。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依旧繁华的京都。
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仿佛从未发生过那些肮脏的背叛与信任的崩塌。
解气吗舟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似乎仍担心我会心软。
我没有回头,目光落在窗外一片被阳光照亮的梧桐叶上,轻轻嗯了一声。
舟远山走到我身边,温热的气息靠近。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又带着无限珍重的力道,将我揽入怀中。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都过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安定,像最坚固的磐石。
窗外,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满庭院。
那些角落里的黑暗、狼狈与哭泣,已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