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婆最爱没苦硬吃。小区停水，她让我们跟着她吃她在公园捡的野菜。
结果全家吃进医院。
看看你们娇生惯养的样子，我那个时代，吃树根都是奢侈。
后面外婆吃野菜三进医院，
弥留之际看见死去的外公正抽着外婆的屁股，
我不敢了，不吃野菜了。
01
忆苦思甜宴
小区附近的管道维修，计划停水一天。
没水也煮不了饭，一家人商量着去外面吃。
我自告奋勇，说我今天发了年终奖。安排大家吃饭。
点，点最贵的！
一来可以解解馋，平时外婆总是强调要忆苦思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每天的菜系都是馍馍，咸菜居多。
二来，可以让外婆尝尝外面的口味，尝到味道了或许就有改观。
我提出出去吃的想法后，一家人都来了精神。
爸爸要吃北京烤鸭，妈妈要吃海鲜，我又想吃火锅。
就在这时，外婆从厨房端出一盆不知名的野菜扫视我们一家人，随后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看着外婆手中的野菜，心里咯噔一下。
外婆，今天没做饭呢，咱们去外面吃吧
外婆眼神扫视一圈后，淡淡道。
外面的多脏啊，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油，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我爸听完后，打着圆场说道。
妈，没事，偶尔出去吃一顿不要紧，再说了，现在很多餐饮店都是透明厨房，看得见的卫生。
外婆嘴一撇，说道。
出去外面吃不用钱啊大强，你要知道节省，我们那个时代哪里有你们这个条件，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白米饭呢。
02
苦尽甘来
说实话，我一直很反感外婆这种没苦硬吃的思想。
现在什么时期了。
早就不是那个吃树皮草根的年代了。
紧接着，外婆又开始阐述她的思想。
你们买的那些水果，就是不知道节省，就应该先吃烂的，再吃好的啊。还有，天气又不是很热，也才三十七八度，你们就开空调，这样就受不了了要知道我们那个时代，有把扇子扇风都很满足了。
今天才停水一天，你们就这样要去外面吃饭，那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你们岂不是去偷去抢吃的你们啊，就是太娇气，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外婆一连串话抛出来，大家都没什么兴致出去外面吃饭。
想出去吃，又怕照顾不到老人家。
我也觉得有些尴尬。
外婆说的这些，有的确实有道理。
比起外婆那个时代，现在的我们却是很幸福。
但是，我可以避免这种没必要吃的苦，为什么我还要去用行动回忆起来那种苦呢
每代人经历的都不同。
不否认那个时代的人民吃苦耐劳，思想统一，但是也没有在幸福时代去追捧歌颂苦难啊。
外婆，现在我们国家不一样了，我理解您经历过苦难的日子，但是现在咱们国家经济条件好了，没必要事事都追思忆苦思甜吧。
我首先表态，让爸妈别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我刚准备开门出去，外婆就一把关住门，站在门口。
叉起腰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说不准出去就不准出去，你们都要听我的话，不然都别想好过！并且，今天晚上开始，以后我们家都要吃忆苦饭，不准出去吃饭，喝饮料也不行。要喝就喝白开水！你们就一点都不知道感恩，我会每天早上去挖野菜，培养你们的吃苦耐劳！
我傻了。
心里冒出一股子火。
压着心里的膈应，问我妈，外婆是不是中邪了。
我妈点了点头，又瞬间摇头。
无语。
要是反驳她的观念，外婆一定会拿出她的三件套。
落泪，沉默，找绳子上吊。
所以平时大家都选择忍。
外婆说完后，翘起趾高气昂的脑袋，清了清嗓子，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
从今天晚上开始，洗澡必须用脸盆洗，不准用莲蓬头，上厕所，一个人上完，下一个人上厕所再去冲，没到晚上八点，不准开灯。我会监督你们每个人的。要是敢和我唱反调，我就去告诉你们外公。
外公
外公在保卫国家的那场战役中已经为国捐躯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反驳她，她就拿出这件事来说。
哭诉她一把屎一把尿养育之恩，哭诉年轻人对她不好，想要去找外公。
外婆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家庭环境，仿佛她成了家里的一言堂。
我知道你们有怨气，可是这都是为了锻炼你们的意志力，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懂得珍惜现在的美好生活，你们坚持下来，一定会感激我的。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去支持国家的建设和发展我们省下的每分钱，都是打向老美的子弹！
我爸在后面小声嘀咕一句。
国防建设也不是靠省吃省用省出来的，我抽烟还是支持国防建设呢，你咋不说。
外婆听见了，直接走到我爸面前，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我爸，就是一顿说教。
你这个想法就是错误的！抽烟浪费钱，你一包烟一百，你知道一百块钱在我们那个年代可以买什么吗可以买差不多一百多斤猪肉。以后，你要抽烟可以！抽我卷的旱烟！省下的钱，上交到我这里保管。
我爸被外婆说的噎住了。
刚想反驳，却看见我妈一副别和她计较的眼神。
我心里一肚子火，本来就饿得慌。
现在仗着自己吃过苦，还想命令我们后辈也要吃苦。
怎么，我外公他们这代人打下的江山就是让我们后辈没苦硬吃
03
糖衣炮弹
我受不了这思想了。
一把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外面报复性消费的买了不少街头小吃后，提溜着一袋子小吃回了家。
小吃的香味刺激到了爸爸妈妈脸上冒着绿光的表情。
将小吃放在桌上后，我说道。
我吃不下的，没办法，不能浪费，要节约，只能带回家吃了。唉。
我爸妈一脸感恩的看着我。
本以为外婆会坚持她的忆苦思甜的原则，拒绝吃我的小吃。
结果外婆一点都不含糊。
在爸妈挑选小吃的时候，外婆皱着眉拿出一杯冰可乐。
她拿着可乐皱眉的时候，正好碰上我的眼神。
我本来还抱着有些看戏的心态。
谁知道，外婆反倒一副批判的表情，看着我。
我是看这小小的一杯饮料怎么会让你们年轻人花几块钱去买的，看下这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到底是怎么个味道。
我可不像你们从小生活在蜜罐里，我小时候连白砂糖都没见过呢。
听到这话，我就一肚子火。
我买小吃就是为了照顾大家的感受，怕你年纪大受不了冰的，特地给你买了红豆粥。
你小时候苦，经历过那个时代，我们都知道。
可没必要天天挂嘴边，一口一个可不像你们，一口一个我那个时候。
这让我很别扭。
我出生在如今这个幸福的时代，我还出生错了
你这已经不是没苦硬吃的性格了，而是没苦找苦吃。
我伸手拉住外婆的手。
在她把嘴伸到吸管的那一刻，将冰可乐拿了回来。
外婆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
我开口道。
外婆，这可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怎么能让您这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受迫害呢。您放心，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我们帮您解决，别害了您，我去给您倒杯白开水喝。
外婆嘴角一阵抽动。
刚想反驳，却想起来我说的话的的确确是顺着她的意思，她要做好表率。
04
黄金与白水
外婆思索了片刻，脸上表情瞬间耷拉下来。
带着哭腔在我爸妈面前说道。
我老了，是你们家的负担，我这么疼爱你们，你们都不知道感恩，你们看不起我这种旧社会的人，我知道。可是没必要针对我这种老人家，要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和你爸一起死，不给你们添麻烦。
外婆说的话把我整无语了。
什么时候看不起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想要苦难，我们陪你苦难，但是你不能限制我们享受幸福生活吧
我不想和外婆这种思想的人继续争论，插上吸管，享受高温下第一口冰可乐。
外婆盯着我手中的冰可乐，听着我舒爽的发出一声饱嗝，咽了咽口水。
走到沙发上抱着她那个倒着白开水的瓶子擦眼泪。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那个杯子是我爸给外婆在金店买了几万块钱黄金，送的赠品。
我爸这个人很懂事，明白那个时代的人的磨难，好不容易养大了我妈，所以尽力在物质上面补偿她。
想着外婆在年轻时候饿着肚子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把我妈养大，实在不容易，只能在老的时候，能弥补就弥补。
以前，我和我爸的想法是一致的，认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我外婆不容易，能谦让就谦让她。
可是，我现在觉醒了。
外婆这么爱吃苦，怎么不把手上，脖子上的黄金摘下来还给我爸，让我爸资助几个贫困生
像这样愿意把自己回忆在苦难的日子里，难道不应该拒绝物质上的奢侈享受吗
05
空调风波
晚上，心满意足的吃完小吃后。
小区不仅水没有来，电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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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让人窒息。
外面的气温已经高达三十七八度。
室内更热，呼出的空气都是热浪。
我爸见我们已经汗流浃背，贴心的打开空调。
房间瞬间凉快了下来。
我和我妈感激着爸爸体谅民心的操作。
话音刚落，外婆又开始了她的骚操作。
不得不说，外婆人老动作却不老，麻溜地进房间拿出一个扇子，扇着扇子把空调给关了。
关了空调就算了，还把客厅的窗户给关了。
好不容易凉快下来的客厅，又闷热的喘不过气。
我还没发飙，外婆就慢慢悠悠坐在沙发上笑着说这才多少度就受不了要知道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空调吹，空调吹多了会得病的！我把空调关了，还能省点电费。我这是为你们好，你们两公婆还年轻，才五十岁，瑶瑶你也才二十出头，多吃点苦没坏处，别老想着享福，年轻的时候多吃点苦，老了才不会后悔。
我被外婆这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吓着了。
刚想开口，就被我爸拉住了。
我爸拉着我，让我别和外婆计较。
算了，瑶瑶，你回房间去。别跟你外婆计较。
我爸拉着我进了房间，
走之前，我听见外婆和我妈说。
搬个凳子，你去把空调的线路给剪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着我偷偷开空调
我和我爸对视一眼，笑出声了。
06
节水大战
闷热的天气并没有随着深夜来临而降下来温度。
夜晚，小区终于来了水。
空调又不能开，怕冻着外婆。
只能靠凉爽的洗澡水给自己带来一丝清凉。
外婆在阳台上一边纳凉一边说着她洗澡很快，冲一下就好了，只用一脸盆水。
结果，外婆在阳台上磨蹭了半个小时还没有洗，而是在阳台上和她的闺蜜战友打着电话，回忆起年轻的时候。
终于，我爸憋不住了，我爸衣服都湿透了，端着脸盆就冲进浴室洗澡了。
我爸正准备一只脚踏进浴室的一瞬间，外婆叫住了我爸。
大强，你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先洗吗我洗澡很快的，冲一下就可以，你急什么
一时间，家里三个人石化了。
你煲电话粥煲了半小时，说洗澡很快
我要是你，打个电话的功夫我都洗几遍了。
趁着我爸石化的功夫，外婆已经端着一个小桶进去厕所了。
我喊住她外婆，你怎么搞特殊化呢，凭什么我们就要脸盆洗，你就用桶你褶子更多，更费水吗
外婆转过头看向我，似乎是诧异我怎么会挑她的毛病，跟她唱反调。
提着一嗓子哭音我老了，洗澡慢，怎么不可以特殊照顾想不到你们竟然这样对我，简直是虐待老人，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找你外公。
我被她说的话逗笑了。
之前说着节约用水，把省下来的钱化作对付老美的子弹，现在自己又当又立
我没忍住，提高了声音。
是是是，你老，你褶子多，你特殊照顾，你怎么不拿洗米水，拿洗菜水洗，这样更节省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动不动不顺心就找外公，外公在世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端着脸盆洗
这话说完，还没等外婆开口，我爸就拉住了我。
瑶瑶，怎么跟你外婆说话的，外婆多不容易！
我爸一边指责我，一边口型对我说说的好
我爸转过头，叹了一口气对外婆说道。
妈，瑶瑶还小，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快去吧，一会别冻着了。
外婆像是没听懂我爸说的反话，泪如雨下。
我老了，瑶瑶，小时候你都不会嫌弃我的，那时候我带你几天不洗澡你都会粘着我的，现在你变了，变的嫌弃外婆了。
可能我不在，你们一家人过得更自由吧，你们洗吧，我老人家一晚上不洗，没事的。
外婆一番自我感动的话下来，我们一家人倒成了不尊重老人的恶人。
我小时候还不是因为你说的，小孩子洗这么多澡，容易洗出病，要少洗澡。
你不洗是吧，那就别洗了。
我绕过外婆，跟我爸说。
听到了吗，外婆说她不洗了，爸，你赶紧去，一身汗臭死了。
这么喜欢装可怜，我就成全你。
外婆看见我们没按常理出牌，想反驳，又碍于面子。
我看着外婆欲言又止的样子。
开口道。
外婆，你要吃苦，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不能被资本主义残害！
你平时留的洗菜水，洗米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我们年轻人吃不了苦，您这经历过苦难的可不能半路松懈啊！
外婆被我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07
野菜危机
接下来的这几天，外婆老实了不少。
一向提倡勤俭持家的外婆，也不提开空调浪费电了。
虽是如此，但还是管着大家的吃饭问题。
我们三个并不想驳了外婆的面子，表面上象征性吃几口野菜，背地里趁她睡着，偷偷点外卖。
我原本就不打算惯着外婆这自己喜欢吃苦，非要拉着别人一起吃的想法。
我妈却拦住我，说着，外婆不容易，辛苦了一辈子，年纪大了糊涂了，自己作为年轻人应该让一让她。
外婆过惯了紧衣缩食的日子，看不惯我们这代人这样过日子也是情理之中。
让我别跟她斗气，能让就让。
饭桌上。
一道道绿的黄的不知名的野菜端上桌。
我看着饭桌上的这些菜，肚子里一阵翻涌。
紧接着看见爸妈脸上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们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看着手中的筷子，一时间不知如何下嘴。
这个菜看着作呕。
那个菜看着恶心。
妈，我和大强下午热着了，吃饱了。您先吃吧。
楼上+1
我们三个默契的坐在沙发上，外婆则是一脸嫌弃道。
说了你们养尊处优，还不信，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怎么建设国家这野菜你们都不知道多珍贵，我一大早起来跟一伙老太太在公园里抢的呢。
行行行，您是吃苦耐劳的劳模，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的蛀虫。
我爸妈挨不过老人的唠叨，急忙拉着我一起回到饭桌，象征性的吃了点菜。
吃完不到半个小时，我感觉小腹一阵胀痛，随之而来的肠胃收缩。
疼痛的感觉一直从脚蔓延到头部。
一阵虚弱感爬上我的身体，我强忍着脚软，跑进厕所开始扣嗓子眼。
感觉都快把肠子吐出来了，才稍微好一点。
刚扶着墙站起来，我爸就冲进来了。
他情况比我严重多了，将近两百斤的一米八大高个，此刻蜷缩地像龙虾一样，趴在马桶上狂吐不止。
刚打算问问我妈有没有事。
就听见厕所外传来咚咚两声倒地的声音。
好家伙，这会要灭门了
好在我爸结实，强撑着打了120。
被送上救护车的那一刻，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对医护人员说。
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撒在我外婆坟头...另外...我外婆是凶手。
说完这些，我彻底晕倒过去，什么时候进的医院都不清楚。
再睁眼时，已躺在病床上，喉咙管里一阵生疼。
几个警察围坐在我旁边。
警察叔叔，我外婆是凶手。我虚弱且抱有一丝清醒地开口。
警察叔叔带着一脸问号说道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不是你爸打电话及时，估计真成了灭门惨案。还有，你说你外婆是怎么回事
还好没死。
我看了看旁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吊水的妈妈，再看看我爸。
我爸怎么生龙活虎，爸你是铁胃吗
爸，你怎么没事我虚弱的问道。
谁说没事的，我拉肚子都拉了一晚上了！关键是，你爸我平时锻炼的好，比较抗毒。
紧接着，我爸开口道。
我估计就是你外婆那野菜搞得全家中毒，现在好了，差点灭门。瑶瑶，还好咱们吃的不多。
警察叔叔在旁边听的一脸懵逼，感情不能仇杀毒杀，是老人家自己害自己家人啊。
外婆呢
我爸又叹了口气说道。
医生说你外婆免疫力强，洗了几次胃就没事了，这会正在外面坐着吊水呢，可怜你妈了，还没醒。
什么鬼，免疫力强，我看是吃野菜中毒中多了，身体有抵抗了。
休息了一会，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我撑着墙走出病房。
就听见我外婆正在和旁边的老人家抱怨道。
大妹子，我们命不好，半截土都埋到胸口的人了，吃点忆苦菜怎么了，结果我们家的人受不了，都进医院了，你说现在的人怎么这么金贵呢都是身体太娇弱了，娇生惯养才这么容易生病。
旁边的老人家一脸无语，附和着外婆。
我挺无语的，明明就是你的错，大早上抢着捡野菜，怎么到头来变成我们一家人身体娇弱，说谎话不要脸吗
08
洗衣机革命
好在我们吃的都不多，不然明天电视上就出新闻，野菜灭门惨案。
三天后从医院出来，外婆还在车上絮絮叨叨。
真不知道省钱，吃错点东西就要叫救护车，救护车不用钱啊你们这些人就是没吃过苦，不知道钱一分一厘不容易。
我很无语，非常的无语。
碍于我妈的面子，我没有直接开口骂。
外婆，差不多得了，多亏救护车来得及时，不然咱们这会都去找外公了。
外婆被我说的噎住了，脸色发青。
回到家后，我懒得理她，准备提着行李箱搬出去住，不受这个气。
转身出来，看到阳台上一幕笑出声了。
这些天大家都没力气洗衣服，阳台上堆积了一大堆。
外婆正费力的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
见状，我走上前去，说道。
外婆，洗衣机不用电吗你不知道手洗吗要知道，你们那个年代，冬天洗衣服还得扛着大雪去河里洗呢。怎么现在享福了，忘记了艰苦奋斗的日子了
外婆尴尬地看着我，一气之下将衣服都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甩在水池里。我就是看看洗衣机能不能塞下，谁说我要用了手洗的衣服更干净。
说着，外婆便弯着腰费劲的手洗。
没过两分钟，就听见外婆发脾气似的将衣服一甩。
一把老骨头了，还要我自己洗，老头子啊，你把我带走吧，我不想活了。
谁理她
不一会，到了吃饭时间，这一次外婆终于偃旗息鼓，没有要求吃野菜了。
家里难得出现一次有味的丰盛的菜。
可外婆却开始作妖了。
我妈好声好气地叫着外婆一起吃饭。
谁知道，外婆瞥了一眼桌上的菜。
转身进厨房端出一碗剩饭剩菜，找个小凳子坐下吃了起来。
我可不像你们这么享福，我那个时候有饭吃就不错了。哪里像你们现在大鱼大肉的。
我妈听完后，咬着牙说道妈，这菜都是新鲜的，医生也说了多吃点肉类可以补充营养，你这样吃，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外婆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们吃就行了，我老了，身子都埋了一半了，能吃多少啊，留着钱给自己养老，省得以后你们吃穷了自己，回头还得指望我养着你们。
行，你吃你的苦，我们吃我们的大鱼大肉。
09
再次入院
吃完饭后，外婆似乎觉得和我们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并不在一个频道。
自己进了屋。
过了一会，我妈有些惊讶道。
瑶瑶，你去看看你外婆怎么了，她今天晚上居然没有哭着找你外公。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外婆今天是怎么了。
推开外婆的房门，轻声叫了几句，发现外婆并没有反应。
轻轻走上前一看。
好家伙，吐了一身。
刚出医院没半天，这回又进医院了。
10
养老院抉择
我妈开车，我和我爸抬着奶奶送去了医院。
刚到医院，熟悉的医生一脸懵逼这次....还是食物中毒
我们一家三个默契地点了点头。
医生一边检查着瞳孔，一边嘴里没停。
出院的时候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不认识，半生不熟的不要吃。特别是老年人，身体抵抗力差，消化能力差，怎么还给她吃
我爸一脸单纯地对医生说道。
医生，那要是我妈自己想吃呢，我们拦不住呢。
....
所幸，送的及时，外婆洗了几次胃后，脱离了生命危险。
外婆一睁开眼就不忘吐糟道这多贵啊住一天院，大强，帮我办出院，我出去外面摘点草药自己煮了吃，好的更快。医院都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
听完外婆说的，我妈忍不住了。
妈，你可长点心吧，别又摘错药，把自己吃的见爸了。还有，你那冰箱里的野菜，我都扔了，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那些菜都发臭发酸了，你还要去吃。
外婆听到她的宝贝野菜被丢了，仿佛是金银珠宝丢了一样，瞪大眼睛，骂道。你怎么这么败家！那些菜都不要钱，都是大自然的馈赠，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放三四天吃都没事。赶紧给我捡回来！
病房里家属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神色带着几分同情。
外婆被我妈的操作气的浑身发抖。
我不管，我那些野菜都是我一根一根摘回来的，在我那个时代，这些都是比金子还贵的，你们要给我捡回来，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我和我爸我妈终于被外婆说的话激怒了。
够了！
有完没完！
差不多行了！
我爸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慢慢说道。
妈，你知道你捡回来的野菜里面有什么吗是他妈的毒芹，还好我们都没吃多，吃多了就就现在嗝屁了。你摘了一辈子野菜，怎么有毒没毒分辨不出来
爽！我爸这一番话下来，我只觉得人间清醒，瞬间醍醐灌顶！
我妈有些犹豫，想要阻止我爸，但是想了想前几天的遭遇，终于忍住了。
外婆被激怒了，一把将针头甩掉，大吼大叫我老了你们就不听我的了！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毒！我跟你爸年轻的时候经常吃，怎么就没事你们一吃就怪我我不活了。老头子，我来了！
说着，外婆踉踉跄跄地爬向窗户外。
够了！妈！你这套路太俗套了！你跳！这里一楼，我看你怎么跳出个花来！
我妈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
外婆愣住了，有些骑虎难下。
好在病房里其他家属通情达理，一起劝住外婆，给了外婆一个台阶下。
外婆一脸不情愿地回到了床上，愤愤不平的说着。
哼哼，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我今天非死不可。
我爸忍无可忍，看了看我妈，看了看我，在看了看外婆，咬着牙说道。
妈，我和玉芳还有瑶瑶商量过了，等你出院就送你去养老院，那里更有伴，也多的是野菜给你摘。
我和我妈诧异地看着我爸[_]
什么时候商量过了，什么养老院
算了，不要紧，送走这个老祖宗就行了。
我妈虽然于心不忍但想了想之前的遭遇，还是闭嘴了。安慰道外婆妈，你放心，我们选的养老院绝不是那种黑心的，一定给你最好的养老院！
外婆呆愣了半天，轻轻地说道。
你们是打算不要我了吗那我去死好了。
11
乌鸡事件
外婆住了几天院，或许是想通了这一下，或者是怕进养老院。
把外婆接回家的时候，外婆不会说着空调浪费电，也试着接受我妈炒的大鱼大肉。
可这情况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外婆又开始整其他幺蛾子了。
外婆不知道在外面哪个药店听讲课，听人家说，城里的鸡蛋有致癌物，得买他们的抗癌药，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外婆不傻，明白这是骗子打广告卖药，坚决不要骗子推荐的药。但是信了一半，城里的鸡不健康，不卫生。
于是....
托人从老家带回来城里三只野生跑地纯种乌鸡养在阳台上，美曰其名，要吃纯种乡下鸡蛋，更健康环保。
三只乌鸡在套房里上蹿下跳，在客厅里随地大小便。
我爸一大早起床，眼睛都睡眼惺忪，刚穿上皮鞋，就感觉皮鞋里黏黏糊糊。
一摸一手的鸡屎。
气得我爸差点摔一跤！
我爸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轻轻敲响外婆的房门，随后说道。
妈，你这三个干儿子拉了我一鞋子的鸡屎，今天我还有个重要会议，你看怎么办
外婆还没睡醒，有些没反应过来，说道。
什么干儿子，那是我们一家人的后勤处，城里的鸡蛋都不知道有致癌物吗，乡下的鸡蛋才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你们吃的每一个鸡蛋，都是我亲眼看着生下来的！
外婆反应过来，我爸在调侃她，瞬间大声嚷嚷起来你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只有怀上玉芳的时候才舍得吃一颗鸡蛋，你看玉芳健健康康不都是因为我怀她的时候吃这个鸡蛋才这样的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会费这个心思去养吗
我被外婆和我爸的争执吵醒了，听完外婆说的后。
一把拉开门，走进厨房拿出一把刀。
当着外婆的面，抓住这三只臭烘烘的乌鸡，抹了脖子。
外婆看着我的行为，不敢多说一句。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还是我们瑶瑶懂事，妈，你瞅瞅，这三只乌鸡营养价值更高，中午辛苦下您，我们补补营养。
外婆气的身体发抖，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等早上我们都出门上班的时候，外婆提着菜篮子也准备出门，说道。
中午饭你们自己解决，我是下不了手对我的后勤部，太可怜了，我听我老伙伴说三公里外有一家寺庙外面的野菜特别嫩，我约好了她一起去。
我妈却皱了皱眉，说道。
妈，我理解你忆苦思甜，但是这野菜咱们能不摘了吗你还想再进一次医院吗。
外婆听了以后，打了个冷颤，并没有接话。
12
山沟惊魂
夜晚，外婆久久没有回家。
我爸妈不由得担心了起来，我们一家人开车出去找外婆。
找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寺庙附近的一处山沟里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仔细一看，外婆躺在山沟里，哎哟哎哟的叫喊着。
我妈心急如焚，通知着120叫救护车过来。
时隔一个礼拜，外婆又住进医院去了。
还是熟悉的医生，熟悉的开口问道。
野菜
我们一家人集体摇头。
将外婆送进CT室后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颅底骨折，蛛网膜下腔出血，盆骨骨折.....
医生如数家珍地念出外婆所受的伤。
将外婆安置好已是第二天清晨。
外婆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我妈的脸，说道。
我梦见你爸了，你爸说我为老不尊，这么大年纪不知道安享晚年，硬要带着你们一家人没苦硬吃，他在地下气的直跺脚。还抽了我屁股一下，这个臭流氓。
言罢，外婆眼睛里闪出泪花。
玉芳，我掉进山沟里的那几个小时，像是老一辈人说的那样，快死了的时候会回忆起余生经历的所有，我想起这段时间的事，真的后悔这样对你们了。
可是我明白我改不了，我吃苦了几十年，一时间这些习惯改变不了，以后我不会麻烦你们了，出院后，我就自己搬去养老院。
我妈听完外婆说的话后，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妈！你养好身体，别说这么多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现在养好身体怎么样都行。
外婆却摇了摇头，说道。
算了，我和你们年轻人待不到一起，你们的生活我也不习惯，就这样决定了，你和大强，瑶瑶说一声吧。
13
外婆的觉悟
我妈把外婆的意思转达给我们之后。
我和我爸沉默了。
外婆出院后，我们强烈要求外婆回家住。
可外婆拿出三件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强烈要求要和我们分开住。
临走前，外婆此刻充满着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
瑶瑶，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忍让我，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们了，委屈你们了。我在医院的时候回忆起这段时间，想清楚一件事，我和你外公身处在长期物资匮乏的年代，以至于现在生活富裕了，物资部匮乏了，我还习惯性维持资源匮乏的时候生活习惯，这都是我的陋习，委屈你们一直谦让我这个老人家。
别送了，养老院的气味不好，你们好好的，记得来看我就行。
随后推着我们三个人送出养老院大门。
14
外公显灵
在外婆慢慢远去的背影下，不知是阳光的刺眼还是外公真的显灵了。
我看见外公身穿军绿色的大衣，与外婆并排走着，调皮地拍了拍外婆的屁股，嘴里说道。
明月，瞧你给玉芳一家折腾的，太调皮了，该打。
15
重阳新篇
自此之后，我们每个礼拜都会去看望外婆。
外婆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没苦硬吃，反而开始学习年轻人开始网购，拿着丰厚的退休金给她自己，给我们一家人买着看似有用，实则鸡肋的东西。
没人知道外婆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摔倒的。
不过，不要紧。
至少，外婆现在开始享受生活了，那些鸡肋的东西就当做是玩具而已。
毕竟。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