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县主之忧
县主，该梳妆了。
苏沐云从账册中抬起头，窗外晨曦微露。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看了一夜的账本。
小桃，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小桃捧着铜盆走进来，眼中带着心疼，小姐...不，县主您又是一夜未眠。
苏沐云轻笑：习惯了。楚家产业庞大，凌风一个人忙不过来。
自半年前被封为安乐县主，又与楚凌风完婚后，苏沐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那个在苏府后院挣扎求存的庶女，如今的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更是楚家商业帝国实际上的女主人。
今日不是要去参加林尚书夫人的赏花宴吗小桃一边为她梳发，一边提醒，听说五皇子从边关回来了，也会出席呢。
苏沐云手中的玉簪微微一顿。五皇子周景琛，三皇子倒台后最受皇上器重的皇子，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昨日刚回京复命。此人素来低调，却能在三皇子当权时全身而退，绝非等闲之辈。
县主今日想梳什么发式小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简单些就好。苏沐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支皇上赐的碧玉簪配上珍珠花即可，不必太过华丽。
小桃噘嘴：可其他夫人小姐肯定都是满头珠翠...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反其道而行。苏沐云唇角微扬，有时候，素净比华丽更显身份。
梳妆完毕，苏沐云站在等身铜镜前打量自己。一袭淡青色绣银线兰花的衣裙，发间只一支碧玉簪和几朵珍珠花，腕上一对羊脂玉镯，整个人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中透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县主真好看。小桃由衷赞叹，和从前在苏府时简直判若两人。
苏沐云眸光微暗。是啊，谁能想到那个被王氏母女欺凌的庶女，如今会成为众人巴结的对象连苏父见了她都要行礼问安，王氏更是吓得闭门不出，生怕她报复。
凌风呢
姑爷天没亮就去钱庄了，说是有批要紧的账目要查。小桃压低声音，听说是南边的生意出了些问题。
苏沐云眉头微蹙。楚家近来确实不太平，自从她和楚凌风开始推行新的经营方式，各地分号频频传来阻力。那些做了几十年的老掌柜，对连锁经营分红制度这些新鲜词嗤之以鼻，暗地里没少使绊子。
备轿吧，该出发了。
......
尚书府花厅内，衣香鬓影，贵妇千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苏沐云的到来，让厅内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安乐县主到——
随着仆人的唱名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则是探究——这个从庶女一跃成为县主的传奇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县主万福。林夫人率先迎上来行礼。
苏沐云优雅回礼：林夫人客气了。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县主说哪里话，您能来是我们的荣幸。林夫人笑容满面，亲自引她入座。
刚落座，一位穿着绛紫色衣裙的贵妇便开口道：听闻县主近日协助楚公子打理家业真是...别具一格呢。话中带刺，暗指女子不该抛头露面。
苏沐云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刘夫人过誉了。不过是尽己所能，为夫君分忧罢了。
可商贾之事终究粗鄙，县主如今身份不同，何必自降身价另一位夫人帮腔道。
厅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这些贵妇表面恭敬，实则对苏沐云的庶女出身和商贾姻亲颇为不屑，今日是存心要给她难堪。
苏沐云放下茶盏，声音轻柔却清晰：诸位夫人可知，江南水患时，是谁出资修筑堤坝北疆战事时，是谁保障粮草供应商道畅通则天下货物流转，百姓温饱，此乃国本之一，何来粗鄙之说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更何况，皇上圣明，特许女子经商者减税三成，可见朝廷对商业之重视。诸位夫人难道觉得皇上决策有误
一顶质疑圣意的大帽子扣下来，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贵妇们顿时噤若寒蝉。
说得好。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厅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墨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五皇子殿下！林夫人慌忙行礼。
周景琛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苏沐云身上：安乐县主高见。商业乃国家命脉，巾帼不让须眉，实乃我大周之福。
苏沐云不动声色地行礼：殿下谬赞了。
周景琛走近几步，身上带着边关风霜的气息：听闻县主与楚公子推行连锁钱庄，各地分号统一管理，存取便捷，本王在边关时就有所耳闻，甚为钦佩。
苏沐云心头微震。五皇子竟对楚家生意如此了解看来此人表面低调，实则眼线遍布天下。
殿下过誉了。不过是些粗浅想法，承蒙各位掌柜不弃，勉强施行罢了。
周景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县主过谦了。改日本王想登门拜访，与县主和楚公子详谈商业之事，不知可否
这个请求来得突然，苏沐云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但众目睽睽之下，拒绝皇子显然不妥。
殿下光临，蓬荜生辉。只是夫君近日忙于南边生意，待他回京，必当设宴相邀。
周景琛满意地点头，又寒暄几句便离开了。他一走，花厅内的气氛顿时松快了许多，那些贵妇们看苏沐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正的敬畏——能得五皇子如此礼遇，这位县主果然不简单。
赏花宴后半程，再无人敢对苏沐云出言不逊。回府的马车上，小桃兴奋不已：县主，您没看见那些夫人的脸色，精彩极了！
苏沐云却眉头紧锁：小桃，你不觉得五皇子出现得太巧了吗
县主的意思是...
他对楚家生意了如指掌，又特意在众人面前示好...苏沐云轻声道，我担心，他是冲着三皇子那件事来的。
小桃倒吸一口冷气：您是说，他想为三皇子报仇
未必是报仇，但肯定有所图谋。苏沐云掀开车帘，看着街上熙攘的人群，三皇子倒台后，留下的势力真空总要有人填补。五皇子蛰伏多年，如今回京，必有大动作。
马车刚在楚府门前停下，管家就急匆匆迎上来：县主，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身子不适，想见您。
苏沐云心头一紧。老夫人年事已高，近来身体每况愈下，今日突然传唤，恐怕不妙。
备轿，我这就去苏府。
......
松鹤院内药香弥漫，老夫人半卧在榻上，面色灰败，比上次见面时又苍老了许多。
祖母。苏沐云快步上前，握住老人枯瘦的手。
老夫人睁开眼，露出欣慰的笑容：沐云来了。她示意左右退下，只留苏沐云一人在内室。
祖母身子如何可请太医看了
老毛病了，不碍事。老夫人摆摆手，从枕下摸出一个锦囊，沐云，这个给你。
苏沐云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半枚残缺的玉佩，断口参差不齐，似乎是被人生生掰断的。玉佩上雕刻着精致的龙纹，但只有龙头部分，龙身不知所踪。
这是...
你生母留下的。老夫人声音嘶哑，当年她临终前交给我的，说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时再给你。
苏沐云心头一震：祖母，这玉佩究竟有何特殊为何三皇子如此执着地寻找
老夫人目光复杂：沐云，你可知六皇子为何会失踪
听闻是二十年前的宫变中...
不是宫变，是谋杀。老夫人打断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先帝晚年，三皇子的生母贤妃与当时的丞相勾结，欲废长立幼。六皇子偶然得知此事，带着证据准备面见先帝，却在途中遭遇意外。
苏沐云屏住呼吸：那这玉佩...
是先帝赐给六皇子的信物，一分为二，另一半在六皇子手中。老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沐云，你生母不是普通丫鬟，她是六皇子乳母的女儿，奉命带着这半枚玉佩逃出宫外，等待时机为六皇子平反。
这个惊人的秘密让苏沐云如坠冰窟。她一直以为三皇子寻找玉佩只是为了证明六皇子已死，没想到背后竟藏着这样的宫廷秘辛！
那六皇子他...
生死未卜。老夫人长叹，但三皇子如此执着地寻找玉佩，恐怕是担心六皇子还活着...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夏竹慌慌张张跑进来：老夫人！县主！不好了！楚家南边的商队遇袭，楚公子他...他下落不明！
苏沐云手中的玉佩差点落地，耳边嗡嗡作响。凌风...出事了
2
临危掌舵
县主！县主！
夏竹的呼唤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苏沐云攥紧手中的半枚玉佩，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回神。楚凌风下落不明这不可能...昨晚他还派人送信说一切顺利...
详细情况如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楚家商队在青峰峡遇袭，十辆货车全被劫走，护卫死伤过半...夏竹声音发颤，楚公子为掩护伙计们撤退，独自引开追兵，至今...音讯全无。
苏沐云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人用钝刀狠狠剜了一下。但她知道，此刻崩溃无济于事。她转向老夫人：祖母，沐云必须立刻回府处理此事。
老夫人虚弱地点头：去吧...记住我的话...玉佩要收好...
苏沐云郑重地将玉佩藏入贴身的荷包，匆匆行礼告退。一出松鹤院，她便提起裙摆小跑起来，小桃和夏竹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备轿！立刻回楚府！她一边跑一边吩咐，小桃，去把楚家所有大掌柜都请到府上，就说有要事相商！
马车疾驰回楚府的路上，苏沐云的思绪飞速运转。青峰峡是通往南方的必经之路，地形险要，向来是山匪出没之地。但楚家商队走这条路线多年，与沿途各方势力都有打点，怎会突然遇袭而且时机如此巧合——就在五皇子回京，对她表示兴趣之后
楚府门前一片混乱，管事们进进出出，脸上写满惶恐。苏沐云一下马车，管家就迎上来：县主，您可算回来了！几位大掌柜已经在议事厅等着了，只是...
只是什么
管家压低声音：徐掌柜和赵掌柜对由您主事颇有微词，说...说女子不该插手商号大事。
苏沐云冷笑一声，整了整衣襟：带路。
议事厅内，七八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争论不休。最年长的徐掌柜拍案而起：当务之急是派人去青峰峡搜寻少主！还议什么事！
徐老稍安勿躁。较年轻的赵掌柜皱眉，商队遇袭，货物被劫，南方三家分号等着这批货开张，当务之急是筹措新货...
放屁！少主生死未卜，你们就只想着生意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怒吼，他是护卫统领韩猛。
众人吵得不可开交时，议事厅的门被推开，苏沐云缓步走入。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诸位。苏沐云走到主位前，声音清晰而沉稳，情况我已了解。现在，我需要知道三件事。
她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商队运送的是什么货物第二，最近青峰峡一带可有异常第三，楚家现在能调动的现银有多少
徐掌柜冷哼一声：县主，商号的事复杂得很，您还是...
徐掌柜。苏沐云打断他，眼神锐利，楚凌风是我夫君，如今他下落不明，我比任何人都着急。但慌乱无济于事，我们必须冷静分析。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凌风昨日送回的密信，提到商队运送的是丝绸、茶叶和药材，总价值约五万两。其中药材是南方三家新开分号的首批货，最为紧要。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没想到她掌握的信息如此详尽。
韩猛抱拳道：县主，属下已经派人去青峰峡打探，但山路复杂，恐怕需要时间...
不必了。苏沐云摇头，凌风若脱险，自会想办法联系我们；若落入敌手，我们贸然行动反而会害了他。
赵掌柜不解：那县主的意思是...
先解决南方分号的燃眉之急。苏沐云走到厅中央的大周地图前，青峰峡遇袭，常规商路暂时不通。但我们可以走水路——从洛河转运河，虽然多花三天时间，但更安全。
徐掌柜皱眉：可临时调货哪有那么容易况且水路运费高昂...
钱不是问题。苏沐云转向账房先生，楚家现在能调动的现银有多少
约八万两，但其中五万两是预备下个月收购新茶的定金...
先挪用三万两。苏沐云果断决定，立刻派人去临县采购药材，品质可以稍逊，但数量必须保证。同时，给南方分号去信，说明情况，承诺一月内补送优质货物，并给予一成折扣作为补偿。
赵掌柜眼前一亮：这...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临时采购，价格恐怕...
所以我们要改变采购方式。苏沐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找大药行，而是直接向药农收购。我建议组建一支女子商队。
女子商队众人异口同声，满脸不可思议。
苏沐云点头：女子出入村庄比男子更方便，不易引起注意。而且药农家中多有女眷，由女子洽谈，更容易获得信任。她顿了顿，更重要的是，没人会想到楚家派女子去采购，可以避开有心人的耳目。
这个前所未有的提议让议事厅陷入沉默。徐掌柜眉头紧锁，显然难以接受；但赵掌柜和几位年轻些的掌柜却若有所思，似乎看到了其中的妙处。
还有，苏沐云继续道，从今日起，楚家所有分号实行飞钱汇兑。客商在一地存银，可在异地凭票兑取，我们只收取少量费用。
韩猛瞪大眼睛：这不就成钱庄了
不错。苏沐云微笑，而且比钱庄更方便。楚家商路遍布全国，正好利用这一优势。短期内可以缓解现金流问题，长远看，这将成为楚家新的利润来源。
这番话说出来，连最保守的徐掌柜都露出惊讶之色。他们原以为这位县主只是来主持大局，没想到她对商业运作如此精通，提出的方案既解决眼前困境，又为楚家开辟新路。
县主高见。赵掌柜由衷赞叹，只是...少主不在，这么大动作...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苏沐云声音坚定，所有责任，我一力承担。
这句话掷地有声，终于让在场众人心悦诚服。会议结束后，各位掌柜分头行动，楚府上下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高效运转。
苏沐云独自留在议事厅，终于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脆弱。她扶着桌沿，手指微微发抖。凌风，你到底在哪里
县主。小桃轻轻走进来，五皇子府上派人来，说听闻楚家出事，想问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苏沐云立刻警觉起来。五皇子消息如此灵通她不动声色地吩咐：回复说多谢殿下关心，楚家一切安好，不劳挂念。
小桃刚离开，管家又匆匆进来：县主，老夫人...不好了...
......
苏沐云赶回苏府时，松鹤院已是一片哀戚。老夫人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呼吸微弱。见到苏沐云，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都...安排好了老夫人气若游丝地问。
苏沐云点头：祖母放心，楚家的事我已处理妥当。
好...好...老夫人艰难地抬手，指向床头的暗格，那里...有东西...给你...
苏沐云取出暗格中的小木盒，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六皇子事略。
看完...烧掉...老夫人紧紧抓住她的手，玉佩...月圆之夜...月光下看...
祖母，您别说了，好好休息...苏沐云眼眶发热。
老夫人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小心...五皇子...他像他母亲...表面温和...实则...话未说完，她的手突然垂下，闭上了眼睛。
祖母！苏沐云失声痛哭。
......
三日后，老夫人丧礼结束。苏沐云披麻戴孝，跪在灵前，心中空落落的。这位老人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初的依靠，如今也离她而去。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在房中取出那半枚玉佩，对着窗外的满月细看。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月光照射下，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隐约构成一幅微型地图，指向皇宫西北角某处！
这是...苏沐云心头狂跳。难道这就是老夫人说的秘密六皇子失踪的线索
正当她全神贯注研究玉佩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县主！五皇子亲自到访，说是有要事相商！
苏沐云一惊，连忙收起玉佩。五皇子深夜造访，绝非寻常。她整理好衣冠，快步走向前厅。
周景琛一身素服，站在厅中欣赏墙上的字画，听到脚步声转身微笑：深夜打扰，县主见谅。
苏沐云行礼：殿下言重了。不知有何要事
听闻老夫人过世，本王特来吊唁。周景琛语气真诚，另外，关于楚公子的事，本王有些线索。
苏沐云心头一紧：殿下知道凌风的下落
不确定。周景琛摇头，但本王在兵部有朋友，查到近日青峰峡一带出现了一队形迹可疑的官兵，穿着禁军服饰却无正式调令。
官兵苏沐云假装惊讶，为何要袭击商队
周景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正是本王想请教县主的。楚家...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两人目光相接，苏沐云从他眼中看出一丝探究。他不是来帮忙的，是来试探的！
楚家行商多年，讲究和气生财，从不与人结怨。苏沐云平静地回答，除非...有人别有用心。
周景琛轻笑：县主果然聪慧。其实本王一直好奇，三皇兄倒台那件事，县主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果然来了！苏沐云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沐云不过是恰逢其会，将偶然得到的证据呈交皇上罢了。
是吗周景琛缓步走近，那县主可知，三皇兄最近在狱中一直念叨一句话
苏沐云不动声色：沐云与三皇子素无往来，怎会知道
玉佩不在她手上。周景琛紧盯苏沐云的眼睛，县主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苏沐云后背渗出冷汗，但面上依然镇定：殿下说笑了，沐云怎会知道三皇子的胡言乱语
周景琛看了她许久，突然笑道：也是。时候不早了，本王告辞。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对了，若县主需要帮忙寻找楚公子，尽管开口。
送走五皇子，苏沐云几乎站立不稳。这场对话看似平常，实则暗流汹涌。五皇子明显在调查玉佩的事，而且怀疑在她手上！
回到房中，她再次取出玉佩，对着月光仔细研究。地图指向的皇宫西北角，那里是...冷宫所在！难道六皇子的线索就藏在那里
正当她沉思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苏沐云警觉地收起玉佩，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翻窗而入——是韩猛！
县主！韩猛满脸喜色，找到少主了！
苏沐云心头狂跳：在哪他怎么样
在青峰山下的一个猎户家里，受了伤但不致命。韩猛压低声音，少主让属下带话给您——小心五皇子，商队遇袭不是山匪所为。
苏沐云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如此！五皇子表面关心，实则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备马。她当机立断，我要亲自去接凌风回来。
韩猛大惊：不可！山路危险，而且...
正因危险，我才必须去。苏沐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五皇子若知道凌风还活着，必定会再次下手。只有我去，才能确保消息不走漏。
她快速写下几封信，交给小桃：一封给赵掌柜，让他继续执行我们的计划；一封给徐掌柜，若我十日内未归，由他暂代家主之位；最后一封...她顿了顿，送到宫中，交给皇后娘娘。
小桃含泪点头：县主千万小心。
夜深人静，苏沐云换上一身男装，随韩猛悄然离开楚府。马车向城门疾驰而去，她望着渐远的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玉佩的秘密、五皇子的试探、凌风的遇袭...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阴谋而她，一个从庶女走到今天的女子，又将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马车驶入夜色中，前方是未知的险途，但苏沐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凌风，一起面对这场风暴。
3
真假夫君
黎明前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疾驰而过，卷起阵阵尘土。
苏沐云坐在车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襟内的半枚玉佩。马车每颠簸一下，她的心就跟着悬高一寸。
韩猛说楚凌风在青峰山下的猎户家中养伤，但伤势如何，为何不直接回京，这些细节都模糊不清。
县主，前面就是青峰镇了。韩猛压低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咱们得换马了，这匹已经跑了一夜，撑不住了。
苏沐云掀开车帘一角，远处山峦起伏，晨曦为峰顶镀上一层金边。
青峰峡就隐藏在那片山脉之中，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是劫匪理想的藏身之所。
找家不起眼的客栈，别暴露身份。她低声嘱咐。
马车驶入青峰镇时，天刚蒙蒙亮。这个依山而建的小镇尚未苏醒，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家早点铺子冒出袅袅炊烟。
韩猛将马车停在一家名为悦来的小客栈前，苏沐云戴上帷帽，低头快步走入。掌柜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两间上房，再备些干净衣物和干粮。韩猛将一块碎银放在柜台上，我家公子要上山访友，住一晚就走。
掌柜见到银子，眼睛一亮，连忙唤来小二带路。苏沐云进入房间后，立刻检查门窗是否牢固，然后从包袱中取出一套粗布男装换上。镜中的她束起长发，抹黑脸庞，活脱脱一个清秀少年。
县主，这样太危险了...韩猛见她这副打扮，眉头紧锁。
从现在起，叫我云公子。苏沐云打断他，山上情况不明，女子身份反而引人注目。
简单用过早饭，两人换乘当地雇来的两匹健壮山马，向青峰山进发。山路崎岖，越往上走，雾气越重。
苏沐云紧握缰绳，努力适应马背上的颠簸。前世作为林沐时，她曾学过骑马，但这具身体显然缺乏锻炼。
韩统领，猎户家还有多远行至半山腰，苏沐云忍不住问道。
韩猛指向云雾深处：就在前面那片林子里。少主说那里隐蔽，不易被发现。
苏沐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密林深处隐约可见一间茅草屋顶。
一丝不安掠过心头——楚凌风既然能传信，为何不直接说明自己的伤势情况而且选择留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似乎不只是养伤那么简单...
等等。她突然勒住马，你说凌风让你带话给我，原话是什么
韩猛回忆道：少主说小心五皇子，商队遇袭不是山匪所为，然后让属下务必亲自告诉县主他的下落，不要经他人之口。
苏沐云眉头微蹙。这话听起来确实像楚凌风的口吻，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五皇子的事，楚凌风应该会写密信详述，而非让韩猛口头传达。
云公子，怎么了韩猛见她迟疑，不解地问。
没什么，继续走吧。苏沐云压下心中疑虑，决定先见到人再说。
两人将马拴在林子外围，徒步向猎户小屋走去。随着距离拉近，苏沐云心跳加速，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半年未见，楚凌风是瘦了还是憔悴了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小屋门前，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劈柴。见到来人，他立刻警觉地抄起斧头。
老张，是我！韩猛连忙出声，我带云公子来看楚公子了。
猎户打量了苏沐云几眼，这才放下斧头，朝屋内喊道：楚公子，您等的人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楚凌风穿着粗布衣衫，脸色苍白，右臂吊着绷带，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看到苏沐云的瞬间，他眼中闪过惊喜。
沐...云弟，你来了。
苏沐云喉头一紧，几乎控制不住要扑上去的冲动。但她强自镇定，拱手行礼：楚兄，别来无恙。
猎户老张识趣地拉着韩猛去屋后看看新打的野味，留下二人在门前。
楚凌风侧身让苏沐云进屋，就在她擦身而过时，一股淡淡的药香钻入鼻腔——是楚凌风惯用的安神香，但似乎混入了别的什么...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一个火塘和几把粗糙的木凳。苏沐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头的一碗药汁上。
伤得重吗她轻声问，刻意保持着距离。
楚凌风苦笑：右臂中了一箭，好在没伤到筋骨。他示意苏沐云坐下，你能来，我很高兴，但太冒险了。五皇子的人可能还在附近搜寻。
苏沐云在火塘边的木凳上坐下，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样貌、声音、举止都与楚凌风一般无二，但总觉得有些违和感。尤其是当他抬手拨弄额前散发时，那个动作太过刻意，不像楚凌风习惯的自然而然。
商队遇袭的经过是怎样的她突然问道。
我们刚进入青峰峡，两侧山崖上就射下箭雨。楚凌风神色凝重，我让护卫们保护货物撤退，自己引开追兵，结果被逼到一处悬崖边，不得已跳了下去，幸好被老张所救。
苏沐云点头，这个故事与韩猛所说吻合，但...
你随身带的玉佩呢她话锋一转。
楚凌风明显一怔，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又迅速收回：跳崖时...遗失了。
这个回答让苏沐云心头警铃大作。楚凌风从不离身的玉佩是楚家祖传之物，他曾说过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而且，他摸玉佩的动作是左手，而非右手！
眼前这个人，不是楚凌风！
苏沐云后背渗出冷汗，但面上不显。她假装整理衣襟，实则确认藏在怀中的半枚玉佩和楚凌风给的毒簪是否安好。
如果这是个陷阱，那么真正的楚凌风在哪里五皇子又在谋划什么
云弟，你怎么了假楚凌风关切地问，眼神却闪烁不定。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苏沐云勉强一笑，这一路赶来，确实耗费精神。
假楚凌风起身：那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老张他们...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苏沐云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易容面具的边缘！
这个发现让她几乎窒息，但理智告诉她必须冷静。揭穿他只会打草惊蛇，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真相，找到真正的楚凌风。
对了，假楚凌风突然回头，听说五皇子去找过你
苏沐云点头：他假意关心，实则试探。我怀疑商队遇袭与他有关。
确实如此。假楚凌风压低声音，五皇子想控制楚家商业网络，为他将来谋反做准备。
这个信息若是真的，确实惊人，但从一个冒牌货口中说出，可信度又有多少苏沐云决定将计就计：那我们该怎么办
假楚凌风凑近：我暂时不能回京，你回去后立刻停止飞钱汇兑的推行，解散女子商队，让五皇子以为我们退缩了。
苏沐云心中冷笑。这恰恰与楚凌风一贯的理念相反。真正的楚凌风即使面对皇权压迫，也绝不会轻易放弃商业创新。这个冒牌货显然不了解楚凌风的为人。
好，我回去就安排。她假装顺从，但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要不要我派些护卫来
不必！假楚凌风反应过度激烈，随即意识到失态，缓和语气道，人多反而引人注目。我有老张照顾，很安全。
苏沐云故作担忧：那至少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我略通医术。
假楚凌风明显慌乱：不、不用了，伤口刚换过药...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韩猛的惊呼声，接着是打斗声和马蹄声。苏沐云和假楚凌风同时站起。
怎么回事假楚凌风脸色大变。
苏沐云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一队黑衣人正与韩猛和老张交手，远处还有更多人马向这边包围。
是五皇子的人！假楚凌风声音发颤，他们找到这里了！
苏沐云冷静观察着外面的形势。黑衣人训练有素，明显是专业杀手，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急于攻入小屋，而是在外围形成包围圈，像是在等什么命令。
我们得分开走。她突然说，你从后门走山路，我引开他们。
假楚凌风犹豫了一下，竟然点头同意了。这个反应彻底暴露了他的身份——真正的楚凌风绝不会在这种时刻让她独自面对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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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小心。假楚凌风说完，真的向后门走去。
苏沐云心中冷笑，迅速从怀中取出那半枚玉佩，借着窗缝透入的阳光看了一眼。
奇怪的是，玉佩表面竟然浮现出淡淡的光纹，指向小屋后方的一条隐秘小路。
这是巧合还是...指引
没有时间多想，苏沐云抓起桌上的药碗砸向火塘，炭火遇水顿时冒出浓烟。她趁机冲出前门，高喊：着火了！快救火！
这一喊立刻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苏沐云向韩猛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向与玉佩指引相反的方向跑去。两名黑衣人立即追了上来。
拦住他！领头的黑衣人喝道，要活的！
苏沐云利用身材优势，灵活地在树林中穿梭。她前世参加过野外生存训练，知道如何利用地形摆脱追踪。
几个转弯后，她甩开追兵，绕回小屋后方，果然发现一条被灌木掩盖的小路。
韩猛和老张不知去向，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苏沐云沿着小路疾行，心中祈祷玉佩的指引是正确的。
小路蜿蜒向下，通向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前溪水潺潺，形成天然屏障。
苏沐云正犹豫是否要进去，突然听到洞内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那声音...是楚凌风！
她不顾一切冲进山洞，借着洞口的光线，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被铁链锁在石壁上。
那人听到动静，艰难地抬起头——剑眉星目，即使满脸血污也掩不住的俊朗，正是真正的楚凌风！
凌风！苏沐云扑上前，手忙脚乱地检查铁锁。
楚凌风睁开肿胀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沐云你怎么...快走！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苏沐云从发髻中取出毒簪，试图撬开锁，外面有个冒牌货，我已经识破他了。
五皇子...想通过他控制楚家...楚凌风气若游丝，商队遇袭...是冲着飞钱汇兑的账册来的...
苏沐云心头一震。飞钱汇兑记录了全国各地商人的存款信息，若被五皇子掌握，就等于控制了半个大周的商业命脉！
坚持住，我带你出去。她用力掰扯铁链，但纹丝不动。
楚凌风摇头：钥匙在...假扮我的人身上...你快走，去京城西郊的...白云观...找玄清道长...他知道玉佩的秘密...
正说着，洞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苏沐云心头一紧，连忙躲到洞壁阴影处。
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是假楚凌风的声音，此刻已毫无温润，只剩下阴冷，她肯定来找真货了，给我搜！
楚凌风用尽力气对苏沐云做口型：走！
苏沐云咬牙，知道此刻硬拼毫无胜算。她最后看了楚凌风一眼，悄无声息地向山洞深处退去。幸运的是，这山洞另有出口，一条狭窄的缝隙通向山后。
爬出山洞，苏沐云顾不上满身擦伤，立刻向山下奔去。她必须尽快回到京城，找到玄清道长，同时想办法救出楚凌风。
五皇子的阴谋远比想象中庞大，而她和楚凌风，已经深陷其中。
山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带来丝丝凉意。苏沐云摸出那半枚玉佩，在阳光下，上面的纹路更加清晰了，不仅指向京城方向，还在某处标出了一个小小的道观图案——正是白云观！
这枚玉佩，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4
公主身世
京城西郊，白云观。
苏沐云站在道观破旧的大门前，犹豫着是否要敲门。从青峰山一路赶回，她衣衫褴褛，满身尘土，哪还有半分县主的体面。但此刻她顾不得这些，楚凌风生死未卜，玉佩的秘密又关乎重大，她必须尽快见到玄清道长。
正当她抬手欲叩门时，木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站在门内，目光如电，直直地看向她。
贫道等候多时了。老道士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公主请进。
公主苏沐云心头一震，下意识后退半步：道长认错人了，我是安乐县主苏沐云，来找玄清道长...
贫道就是玄清。老道士深深作揖，二十年来日夜期盼，终于等到公主归来。
苏沐云浑身发冷。这老道士神志不清吗为何口口声声叫她公主但眼下没有别的线索，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进入道观。
白云观外表破败，内里却整洁异常。玄清带她穿过前院，来到后院一间隐蔽的静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一个紫檀木匣。
公主请坐。玄清指了指唯一的蒲团。
苏沐云没有动：道长，您认错人了。我是苏家庶女，现在的安乐县主，不是什么公主。
玄清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小心翼翼地展开：公主请看。
苏沐云凑近一看，顿时如遭雷击。黄绢上赫然是玉玺印鉴，下面写着：
朕之幼女瑶光，生于承平十八年五月十五，左肩有月牙胎记，今托付玄清暗中抚养。若朕遭遇不测，待瑶光成年，凭此旨与龙纹玉佩相认，恢复其公主身份。钦此。
这...这不可能...苏沐云声音发颤，本能地摸向自己左肩。那里确实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从小就有，连小桃都不知道。
玄清目光慈爱：公主若不信，可看看这画像。
他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一幅绢画，画中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宫装美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令人震惊的是，那美人的容貌与苏沐云有七分相似！
这是先帝最宠爱的瑶妃娘娘，公主的生母。玄清轻声道，承平十九年，宫中大变，瑶妃预感到危险，将公主托付给六皇子带出宫外。六皇子又将公主交给贫道，嘱托贫道寻找可靠人家暂时抚养...
苏沐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供桌才没有跌倒。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卑微的庶女，生母只是个普通丫鬟，可现在...她竟是先帝幼女那个被三皇子和贤妃害死的瑶妃，竟是她的生母
那...那苏家...
苏大人当时只是五品小官，夫人多年无出，六皇子选中他家作为公主暂时的栖身之所。玄清解释道，谁知不到一年，苏夫人突然有孕，生下嫡女后对公主日渐冷淡。后来公主生母...也就是那个丫鬟病逝，其实是被王氏毒杀的，因为她发现了公主的真实身份。
一个个惊天秘密如雷霆般劈下，苏沐云脑中嗡嗡作响。难怪三皇子如此执着地寻找玉佩，难怪老夫人临终前说双龙佩合，天下易主...
道长，那枚玉佩...
玄清从木匣底层取出一个锦囊，倒出里面的物件——正是另外半枚龙纹玉佩！
公主身上应该带着另外半枚。玄清将半枚玉佩递给她，今夜月圆，双佩相合，自有异象显现。
苏沐云颤抖着取出贴身收藏的半枚玉佩，与玄清手中的半枚缓缓靠近。就在两枚玉佩即将接触的瞬间，一道奇异的光芒从接缝处迸发，整个静室为之一亮！
果然是真的！玄清激动得老泪纵横，老臣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苏沐云却顾不上感慨，因为她发现两枚玉佩合二为一后，表面浮现出更加清晰的光纹，在月光照射下，竟然在墙上投射出一幅精细的皇宫地图，其中一条红线蜿蜒曲折，通向皇宫西北角的冷宫！
这是...
皇宫秘道图！玄清压低声音，六皇子失踪前，曾将一份重要证据藏在这条秘道尽头的密室中。若能找到，足以证明当年贤妃和三皇子谋害先帝、追杀六皇子的罪行！
苏沐云心跳如鼓。这一切太过离奇，却又环环相扣，解释了她身上所有的谜团——为何三皇子对她另眼相看又处处针对，为何五皇子突然对楚家发难...
道长，那六皇子现在...
玄清摇头：生死未卜。但贫道相信，若六皇子还活着，必定会在这条秘道某处留下线索。
苏沐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她是不是公主，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楚凌风，阻止五皇子的阴谋。
道长，我夫君楚凌风被五皇子囚禁，我必须先救他。
玄清沉吟片刻：公主莫急。贫道在宫中还有些旧关系，可以打探消息。另外...他指了指合二为一的玉佩，这玉佩还有一重妙用。
他将完整玉佩放在苏沐云左肩的胎记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胎记竟然微微发亮，与玉佩产生共鸣！
这是血脉相连的证明。玄清肃然道，从今日起，公主必须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有以公主之名，才能对抗五皇子，救出驸马，为瑶妃娘娘和六皇子讨回公道！
苏沐云闭上眼，前世林沐的记忆与今生苏沐云的经历在脑海中交织。从一个现代商业精英，到备受欺凌的庶女，再到如今的县主，甚至是...前朝公主这身份转变太过剧烈，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但当她想起楚凌风可能正在某处水牢中受苦，想起五皇子对楚家商业网络的觊觎，她猛地睁开眼，目光已变得坚定。
道长，我需要一个计划。
......
三日后，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来到楚府后门，声称有重要消息要亲自告诉县主。
守卫见他形迹可疑，正要赶走，男子突然掏出一枚铜钱——正是楚家飞钱汇兑的特殊凭证！
苏沐云在后院偏厅见到了这个男子。他满脸污垢，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县主，小的是替韩统领送信的。男子从鞋底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韩统领说，务必亲手交给您。
苏沐云接过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水牢，西郊别院，香囊钥匙。
她的心猛地一沉。西郊别院是五皇子的秘密产业，而香囊钥匙意味着开锁的钥匙在五皇子随身佩戴的香囊里。这信息若属实，营救楚凌风将难上加难。
韩统领可好她轻声问。
男子摇头：韩统领为引开追兵，身受重伤，现在藏在安全处养伤。他让小的告诉县主，那个假扮楚公子的人其实是...
是什么
是六皇子当年的贴身侍卫之子，名叫方淮。他假意投靠五皇子，实则一直在寻找六皇子下落。
又一个惊人消息！苏沐云强自镇定：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五皇子计划三日后在宫中设宴，借机控制皇上。楚家的飞钱汇兑账册已经被他拿到手，只等时机成熟，就能控制半个大周的商业命脉。
苏沐云倒吸一口冷气。五皇子这是要谋反！而楚家，竟成了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你回去告诉韩统领，好好养伤，我会处理。她取出一锭银子交给男子，多谢你冒险送信。
男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苏沐云立刻派人去请玄清道长，同时取出双龙玉佩再次研究。
月光下，地图上的红线依然清晰指向冷宫秘道。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既然钥匙在五皇子身上，那么最好的获取时机，就是宫宴当晚！
玄清道长很快到来，还带来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公主，贫道打探到，五皇子明晚要去城外的清泉寺上香，为宫宴祈福。这是我们的机会！
苏沐云眼前一亮：道长在寺中可有熟人
巧得很，清泉寺的住持是贫道旧友。玄清意味深长地笑了，而且寺中有条密道，直通后山...
两人密谋至深夜，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明日由玄清安排人引开五皇子注意，苏沐云则伺机接近，获取香囊中的钥匙。同时，派人去西郊别院踩点，确认楚凌风的具体位置。
公主，还有一事。临别前，玄清郑重道，无论救驸马还是入宫寻证，都需人手。贫道建议公主联系楚家旧部，尤其是那些受过六皇子恩惠的。
苏沐云若有所思。楚家确实有不少老掌柜是当年六皇子提拔的，若能取得他们的支持...
次日黄昏，苏沐云扮作富商夫人，乘轿前往清泉寺。她特意换上华贵衣裙，发间珠翠摇曳，与昨日的狼狈判若两人。小桃作为贴身丫鬟跟随，轿中暗藏夜行衣和必要工具。
清泉寺香火鼎盛，正值晚课时分，钟声悠扬。苏沐云在知客僧引导下，来到专为贵客准备的东厢房。
夫人请稍候，斋饭马上送来。知客僧合十退下。
苏沐云确认四下无人，立刻换好夜行衣，从小窗翻出，沿着玄清描述的路线，悄然接近五皇子所在的后院禅房。
禅房外侍卫林立，五皇子周景琛一身素袍，正在院中焚香祷告，神情虔诚得近乎虚伪。
苏沐云躲在假山后，屏息观察，果然看到五皇子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五爪金龙——皇家专属纹饰！
就在她思考如何接近时，寺内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走水了！藏经阁走水了！
侍卫们一阵骚动，五皇子皱眉：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部分侍卫奔向起火处，只留下两人守在院门。苏沐云知道这是玄清安排的调虎离山之计，立刻抓住机会，从假山后摸出一块石子，精准地打向禅房另一侧的铜盆。
当啷一声，铜盆倒地，剩下两名侍卫立刻过去查看。苏沐云趁机翻入禅房，藏身于屏风之后。
不多时，五皇子回到禅房，似乎心情烦躁：来人，备轿回府！
殿下，侍卫长去查看火情还未回来...一个小太监怯生生地回答。
废物！五皇子怒斥，去外面等着！
小太监慌忙退出，禅房内只剩下五皇子一人。苏沐云心跳如鼓，从袖中摸出一根细管——这是玄清给她的迷香，能让人短暂昏睡。
就在她准备行动时，五皇子突然转身，直直看向屏风：出来吧，县主。或者说...我该称你为皇妹
苏沐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怎么会知道
很惊讶五皇子冷笑，你以为方淮那个叛徒真的能骗过我我故意让他传递假消息，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苏沐云知道躲不过去了，干脆走出屏风：殿下说笑了，沐云只是...
别装了。五皇子打断她，从你在赏花宴上谈论商业开始，我就怀疑你的身份。一个庶女，哪来如此见识后来查到你的胎记，一切就都明白了。
他缓步逼近：瑶妃的女儿，先帝遗诏中的瑶光公主...真是意外之喜啊。
苏沐云强自镇定：既然殿下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囚禁凌风
因为楚家的商业网络对我太重要了。五皇子直言不讳，而且...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需要一个让六皇子现身的诱饵。
六皇子苏沐云心头一震。难道六皇子还活着
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楚凌风一命。五皇子伸出手，否则...
否则怎样苏沐云不退反进，杀了我你不敢。先帝遗诏明确记载我的身份，杀我就是欺君灭祖！
五皇子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强硬。就在这瞬间，苏沐云突然扬手，一包粉末迎面撒向五皇子！
啊！五皇子猝不及防，双眼被迷，踉跄后退。
苏沐云趁机扑上前，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香囊，转身就跑。五皇子怒吼：拦住她！
院门处的侍卫闻声赶来，苏沐云按计划向寺后逃去。玄清早已在后山小径备好马匹，她只要跑到那里...
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苏沐云心头一颤，回头看到五皇子已经恢复视力，正亲自持弓追来！
皇妹，你跑不掉的！五皇子的声音如附骨之疽，交出玉佩和香囊，我饶你不死！
苏沐云咬紧牙关，拼命向前跑。又一支箭射来，这次射中了她的右臂。剧痛让她几乎跌倒，但她死死攥着香囊，不敢停下。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韩猛！他带着几名护卫及时赶到，拦住了五皇子的追兵。
县主快走！韩猛大喊，按计划去西郊别院！
苏沐云顾不上多问，翻身上马，向山下疾驰。右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凌风，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5
水牢暗记
夜色如墨，西郊别院高墙耸立。
苏沐云勒住马缰，右臂的箭伤火辣辣地疼。韩猛给她的止血药只能暂时缓解，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袖。
但她顾不上这些，眼前这座阴森的建筑才是重点——五皇子的秘密别院，楚凌风被囚禁的地方。
县主，就是这里。韩猛压低声音，前门有八个守卫，后门四个，每隔半个时辰巡逻一次。
苏沐云借着月光观察别院布局。这是一座三进院落，外围高墙足有两丈，墙头插满碎瓷片。
正门处灯笼高挂，守卫来回走动；后门隐蔽些，但同样戒备森严。
水牢在哪里
据探子报，在后院假山下的密室里。韩猛指向院落东北角，那里有个石亭，亭下就是入口。
苏沐云从怀中取出香囊，小心地倒出里面的钥匙——一把精巧的铜钥匙，柄上刻着细密的纹路。
韩统领，按计划行事。
韩猛点头，带着两名护卫悄然离去。不多时，别院前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火光冲天——韩猛放火了！
正如预料，大部分守卫被前门的骚动吸引过去。苏沐云趁机绕到后墙，找到一棵靠近围墙的大树，忍着右臂剧痛攀爬上去。树梢距离墙头还有一段距离，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嗤——瓷片划破裙摆，在她腿上留下几道血痕。苏沐云咬牙忍住痛呼，轻盈地落在墙内一丛灌木后。
别院内漆黑一片，只有几处灯笼提供微弱照明。借着阴影掩护，她快速向东北角的石亭移动。
途中遇到一队巡逻侍卫，她立刻贴墙而立，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
石亭孤零零地立在假山旁，看似普通，但苏沐云敏锐地注意到亭内地砖有一块颜色略深。
她用力踩下，地砖微微下沉，假山侧面无声地滑开一道暗门！
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沐云取出火折子点亮，小心地沿着石阶向下。
阶梯湿滑，墙壁上凝结着水珠，越往下空气越浑浊。大约下了三四十级台阶，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上面挂着一把大铜锁。
香囊中的钥匙完美匹配。锁开无声，苏沐云轻轻推开栅栏，眼前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开凿的地下洞穴，中央是个方形水池，池水漆黑如墨，散发着腐臭味。
凌风她低声呼唤，声音在洞穴中回荡。
没有回应。
苏沐云举着火折子沿水池边缘搜寻，突然，她看到水池一角有个人影——楚凌风被铁链锁在池边石柱上，下半身浸在水中，头无力地垂着，生死不明！
凌风！她冲过去，捧起他的脸。楚凌风面色惨白，嘴唇青紫，额头滚烫，明显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他的手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身上还有多处鞭伤。
苏沐云手忙脚乱地试了几把钥匙，终于打开镣铐。楚凌风失去支撑，整个人向前栽倒，她连忙用肩膀顶住，却牵动了右臂的箭伤，疼得眼前发黑。
沐...云楚凌风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真的...来了...
别说话，我带你出去。苏沐云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咬牙撑起他高大的身躯。
就在这时，火折子的光照到了水池对面的石壁，上面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
苏沐云眯起眼仔细辨认——那是一个箭头，指向水池下方，旁边刻着六·癸卯三个小字。
六六皇子癸卯年正是先帝驾崩那年！这难道是...
快...走...楚凌风虚弱地提醒，有人...来了...
上方果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苏沐云知道带着昏迷的楚凌风很难原路返回，她迅速环顾四周，发现水池另一侧有条狭窄的水道，似乎是排水用的。
凌风，坚持住，我们要走水路。
她扶着楚凌风艰难地挪到水道边，水道很窄，但勉强能容一人通过。苏沐云先跳下去，然后接住楚凌风。
冰凉的污水瞬间浸透全身，她打了个寒战，但顾不上那么多，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扶着楚凌风，沿着水道向前摸索。
水道蜿蜒曲折，时宽时窄，好几次她不得不屏住呼吸，带着楚凌风潜过水深之处。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光——是出口！
苏沐云奋力游向光亮处，推开遮挡的树枝，两人终于冲出水面。外面是一条小溪，远处能看到官道。她拖着楚凌风爬上岸，精疲力竭地瘫倒在草地上。
县主！韩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带着几名护卫飞奔而至，天啊，少主他...
快！准备马车！他需要大夫！苏沐云声音嘶哑。
护卫们七手八脚地抬起楚凌风。苏沐云正要跟上，突然听到身后水声哗啦——一个黑衣人从水道中钻出，手持短刀向她扑来！
苏沐云本能地侧身闪避，但右臂受伤动作迟缓，刀锋擦过她的左肩，带出一串血珠。
黑衣人正要再次攻击，一支箭突然破空而来，正中他咽喉！
县主小心！韩猛放下弓，跑过来扶住她。
苏沐云惊魂未定，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假扮楚凌风的方淮带着十几名黑衣人从树林中冲出，与别院追兵战作一团。
方淮他怎么会...
方淮身手矫健，一连放倒三名追兵，但自己也身中数刀。他踉跄着来到苏沐云面前，单膝跪地：公主...属下...来迟了...
苏沐云震惊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方淮惨笑，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塞给她：六皇子...还活着...这是...联络信物...
铜钱上刻着六生还三个小字。方淮还想说什么，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前栽倒。苏沐云扶住他，发现他后背插着一支羽箭，已经深入内脏。
坚持住！我带你一起走！
方淮摇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东南方向：白云观...玄清...他知道...话音未落，他的手垂了下去，眼中光芒消散。
苏沐云眼眶发热，轻轻合上他的双眼。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了救她和楚凌风，献出了生命。
县主，追兵越来越多，我们必须走了！韩猛急切地催促。
苏沐云收起铜钱，在韩猛搀扶下奔向马车。楚凌风已经被安置在车内，一名护卫正为他简单包扎。
马车疾驰向京城，苏沐云紧握那枚铜钱，思绪万千。方淮临死前的话，水牢墙壁上的暗记，都指向一个可能——六皇子还活着！而白云观的玄清道长，似乎知道更多内情。
水...牢...楚凌风突然虚弱地开口。
苏沐云连忙俯身：凌风，你感觉怎么样
墙上...有东西...
我看到了，是六皇子的暗记对吗
楚凌风微微点头：六皇子...被关在...皇宫秘道...二十年...
这个惊人的消息让苏沐云如遭雷击。六皇子不仅活着，还被囚禁在皇宫秘道中是谁囚禁了他五皇子还是...
县主，前面有官兵设卡！车夫突然喊道。
苏沐云掀开车帘一看，果然，官道上一队官兵正在盘查过往车辆。为首的军官手持一幅画像，不时对照路人。
掉头！走小路！
但为时已晚，官兵已经发现了他们，大声喝令停车。韩猛握紧刀柄：县主，您和少主先走，属下断后！
不行！苏沐云按住他，硬闯只会引来更多追兵。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昂首走出马车。既然逃不掉，那就正面迎击！
本县主在此，何事喧哗
她声音不大，却自带威严。官兵们一愣，为首的军官上前行礼：参见县主。下官奉命搜查逃犯，还请县主行个方便。
逃犯苏沐云冷笑，你是指本县主的夫君，楚家家主楚凌风吗
军官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县主明鉴，五皇子殿下有令...
五皇子苏沐云提高声音，本县主乃皇上亲封安乐县主，何时需要听五皇子号令了
她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官兵们面面相觑，不敢妄动。军官硬着头皮道：县主，这是上头的命令，请您...
让开！苏沐云突然厉喝，楚家主重伤在身，若耽误了医治，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这一声喝，竟带着几分皇家威严，吓得军官后退两步。就在这时，马车内传来楚凌风的咳嗽声，车帘微动，露出他苍白的脸。
军官看到楚凌风确实重伤，犹豫了一下，终于挥手放行：县主请便。
马车重新启程，苏沐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刻，她本能地摆出了公主的架子，没想到效果如此显著。
沐云...楚凌风虚弱地握住她的手，你...越来越像...公主了...
苏沐云苦笑。是啊，她不仅是苏家庶女、楚家主母、安乐县主，现在还是先帝遗孤瑶光公主。这么多身份交织在一起，连她自己都有些混乱了。
凌风，水牢墙上的暗记，你确定是六皇子留下的
楚凌风微微点头：六皇子...精通机关...秘道中有...密室...
他被囚禁在那里
不确定...但暗记...是新的...
这个信息让苏沐云心头一震。新的暗记意味着六皇子可能近期还在那里活动过！而五皇子即将在宫宴上行动，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马车驶入京城时，天已蒙蒙亮。苏沐云将楚凌风安置在楚府最隐蔽的院落，请来最信任的大夫诊治。同时，她派人去请玄清道长，准备商议下一步行动。
然而，派去的人很快带回一个意外的消息——白云观被官兵包围了，玄清道长下落不明！
怎么会这样苏沐云心头涌上不祥预感。
县主，还有更奇怪的事。仆人低声道，五皇子府上今早传出消息，说找到了真正的瑶光公主，将在明晚宫宴上正式亮相！
苏沐云如坠冰窟。有人冒充她还是说...她才是那个冒牌货
6
秘道白发
五皇子找到了瑶光公主
苏沐云攥紧手中的半枚玉佩，指节发白。这不可能！除非...五皇子找了一个冒牌货。
但明日宫宴，皇上和满朝文武都会在场，若那假公主当众被拆穿，五皇子岂不是自取其辱
县主，现在怎么办小桃忧心忡忡地问。
苏沐云望向床榻上的楚凌风。经过大夫精心治疗，他的高热已退，此刻正沉沉睡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她不忍心再让他涉险，但眼下的局面，单凭她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应对。
备轿，我要去一趟城南的六和钱庄。
小桃瞪大眼睛：现在可您的伤...
无妨。苏沐云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臂，箭伤已经结痂，疼痛尚能忍受，那钱庄的掌柜是楚家老人，曾受过六皇子大恩。若六皇子真如凌风所说还活着，他必定愿意相助。
一个时辰后，苏沐云从六和钱庄后门悄然离开，袖中多了一封密信和几把特制钥匙。
钱庄掌柜赵老见到玉佩后老泪纵横，不仅提供了皇宫外围的详细地图，还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明晚宫宴，五皇子计划在皇上酒中下药！
回府途中，苏沐云一直在思索对策。宫宴明晚开始，时间紧迫。
她必须同时做两件事：一是阻止五皇子的阴谋，二是查清假公主的底细。而这两件事，都指向同一个地点——皇宫。
楚府内，楚凌风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听韩猛汇报。见苏沐云回来，他立刻支开旁人。
沐云，你脸色很差。他握住她的手，又去冒险了
苏沐云摇头，将赵老提供的消息告诉他。楚凌风听完，眉头紧锁：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我去宫宴揭露五皇子下毒的阴谋，你去找六皇子...
不行！苏沐云打断他，你的伤还没好，宫宴太危险。而且...她咬了咬唇，若我真是瑶光公主，那么以公主身份入宫更为妥当。
楚凌风凝视她片刻，突然笑了：你已经开始接受这个身份了。
苏沐云一怔。是啊，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不再质疑自己可能是公主这件事。
或许是水牢的暗记，或许是方淮的遗言，又或许是血脉中那份与玉佩的共鸣...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证明着她的身世。
我这里有半枚玉佩，五皇子手里的假公主一定有另外半枚。苏沐云思索道，但双龙玉佩合二为一时会有异象显现，这是无法伪造的。
楚凌风眼前一亮：所以明日宫宴上，你可以当众要求验证玉佩真伪！
不仅如此。苏沐云从怀中取出方淮给的铜钱，这上面的六生还三字，我怀疑是某种密码。赵老说，六皇子精通机关术，常以铜钱传递密信。
她将铜钱对着烛光，转动角度，突然，铜钱边缘显现出一圈细密的刻痕，在墙上投射出几个模糊的字样——秘道有变，勿入正门。
7
双龙现世
果然如此！楚凌风惊叹，六皇子是在警告后人，秘道正门有埋伏。
苏沐云心跳加速。看来她必须另寻入口进入皇宫秘道。而赵老给的地图上，恰好标注了几条鲜为人知的入宫路径。
凌风，明日你假装身体不适，派心腹代你参加宫宴，暗中监视五皇子的一举一动。她下定决心，我则从西华门外的水渠潜入，寻找秘道和六皇子。
楚凌风想要反对，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至少带上韩猛和几个好手。
不，人多反而容易暴露。苏沐云摇头，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各退一步——韩猛在宫外接应，不随她入宫。
夜深人静，苏沐云取出夜行衣和必要工具，一一检查。楚凌风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沐云，若事不可为，立刻撤退。他声音沙哑，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苏沐云停下手中动作，走到床边，轻轻抱住他：我会小心的。你也要保重，别让伤口再裂开了。
楚凌风收紧手臂，将她搂在怀中，两人静静相拥，感受彼此的心跳。这一刻，无需言语，所有的担忧、不舍和爱意都融在这个拥抱里。
......
次日黄昏，苏沐云扮作送菜农妇，混入西华门外的御膳房车队。
趁着守卫交接的间隙，她悄然溜到一处偏僻水渠前。据赵老所说，这条水渠直通皇宫内苑，是前朝修建的排水通道，如今很少有人知道。
水渠入口被铁栅栏封住，但年久失修，有几根铁条已经锈蚀松动。苏沐云用力掰开一条缝隙，勉强挤了进去。
水渠内漆黑一片，恶臭扑鼻。苏沐云点燃一支细蜡烛，小心前行。
渠底淤泥没至脚踝，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老鼠和不知名的虫子在脚边窜过，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道微弱的光亮。苏沐云熄灭蜡烛，靠近查看，发现那是水渠的一个分支，通向一处地下水池。
借着水面反射的月光，她看到池壁上刻着一个箭头标记，与在水牢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六·癸卯——同样的刻痕，只是这次箭头指向池底。
苏沐云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池底果然有一个隐蔽的洞口，刚好容一人通过。
她奋力游进去，几秒后浮出水面，发现自己在一个石室中。石室空无一物，只有对面墙上刻着一幅简略的地图，标示着几条通道和密室位置。
这正是玉佩投射出的秘道图！苏沐云仔细记下路线，找到标注为六的密室位置，然后推开石室另一侧的小门，进入一条狭窄的甬道。
甬道曲折向上，不时有岔路。苏沐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进，途中多次触发机关，幸好她反应敏捷，才没被暗箭射中。
最危险的一次，她刚踏上一块地砖，两侧墙壁突然向中间挤压！千钧一发之际，她侧身滚进一个凹槽，才逃过一劫。
终于，她来到一扇石门前。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龙形凹槽。
苏沐云取出半枚玉佩，放入凹槽中，恰好与龙首吻合。她轻轻一转，石门无声滑开。
密室内烛火微弱，一个白发男子背对门口坐在石床上，手脚被铁链锁住。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
苏沐云倒吸一口冷气。这男子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憔悴，但轮廓分明，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撩开衣袖的手腕上，赫然有一个月牙形胎记，与她的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男子声音沙哑，却带着莫名的欣慰，瑶光。
苏沐云浑身一震：你认识我你是谁
男子苦笑：我是谁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二十年。他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腕，看到这个胎记，你应该明白了。
六皇子苏沐云试探地问。
男子摇头：不，我只是他的影子。真正的六皇子，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宫了。
这个回答让苏沐云如坠云雾。她小心地靠近几步：那你是谁为何会有这个胎记
我叫萧砚，本是六皇子的替身。男子解释道，六皇子精通易容术，将我改造成他的模样，留在宫中迷惑敌人，他自己则金蝉脱壳，去完成更重要的事。
苏沐云心头狂跳：什么重要的事
寻找先帝留下的传位密诏和...保护你。萧砚直视她的眼睛，你是先帝幼女瑶光公主，六皇子同母异父的妹妹。当年瑶妃预感到危险，将你托付给六皇子带出宫外。
这个信息与玄清所言吻合，但苏沐云仍有疑虑：若六皇子已经离宫，为何五皇子还在寻找玉佩今晚宫宴上，他还找了个假公主...
萧砚脸色大变：宫宴不好！五皇子是要借机谋害皇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铁链哗啦作响，你必须阻止他！传位密诏就藏在皇上寝宫的龙榻暗格中！
可我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苏沐云急切地问，我只有半枚玉佩...
不，你有完整的玉佩。萧砚指向她腰间，把你那半枚和五皇子手中的半枚合二为一，就能证明真伪。双龙玉佩是先帝特制，无法仿造。
苏沐云这才明白，为何五皇子要找个假公主——他需要一个人名正言顺地持有另外半枚玉佩！
时间不多了，你必须立刻赶往宫宴。萧砚催促道，从这条秘道直行，第三个岔路左转，可通到御花园假山下。记住，五皇子在皇上日常饮用的雪莲汤中下了慢性毒药，今晚他一定会让皇上喝下最后一剂！
苏沐云点头，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那你呢
萧砚苦笑：我被囚于此二十年，经脉尽断，出去也是废人。你快走吧，一定要阻止五皇子！
苏沐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奔向秘道深处。按照萧砚的指引，她很快来到一处假山后，透过石缝能看到御花园中灯火通明，宫宴已经开始！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从暗处走出，混入来往的宫女中。没人注意到多了一个人，皇宫太大，宫女太多，彼此之间并不全都认识。
正殿方向传来阵阵乐声，苏沐云低头快步向那边走去。就在她接近正殿台阶时，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住！你是哪个宫的怎么没见过你
苏沐云抬头，看到一个身着总管服饰的老太监正狐疑地盯着她。她急中生智，福了福身：奴婢是贤妃娘娘宫里的，奉命来取娘娘落下的披风。
老太监将信将疑：贤妃娘娘的宫女我都认识，你...
王总管，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沐云浑身一僵——是五皇子周景琛！
她不敢回头，但五皇子已经绕到她面前，看清她的脸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恢复平静。
这位宫女面生得很，王总管，好好查查她的来历。五皇子声音冰冷，最近宫中不太平，小心混入刺客。
王总管连连称是，正要叫人拿下苏沐云，大殿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太监尖细的唱名声：
瑶光公主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苏沐云趁机挣脱，冲向大殿。五皇子在身后怒喝：拦住她！
但为时已晚，苏沐云已经冲入大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刚刚入殿的瑶光公主迎面相对。
满朝哗然。
因为两位瑶光公主，竟长得一模一样！
第7章
双龙现世
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位瑶光公主身上。
她们穿着相似的衣裙，梳着相似的发髻，甚至连眉眼间的神韵都有七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一个神色惊慌，一个镇定自若。
这...这是怎么回事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周景琰的叔父，当朝天子周胤——震惊地站起身，为何会有两个瑶光
五皇子周景琛快步上前，指着苏沐云厉声道：父皇明鉴，此女乃冒牌货！儿臣已经找到真正的瑶光皇妹，就是这位。他拉过身旁的假公主，她有先帝赐予的半枚龙纹玉佩为证！
假公主立刻跪下，从怀中取出半枚玉佩，高举过头：儿臣参见父皇。这半枚玉佩是先帝赐予母妃，后由母妃交予儿臣保管...
苏沐云冷笑一声，不等她说完便上前一步，从腰间取出自己的半枚玉佩：皇上，臣女苏沐云，先帝遗诏中的瑶光公主。这半枚玉佩是生母留给我的唯一信物。
大殿内再次哗然。两位公主，两半玉佩，究竟谁真谁假
皇上眉头紧锁，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瑶光出生时，朕在先帝身边当差，记得她左肩有一月牙形胎记...
儿臣确有胎记！假公主迫不及待地扯开左肩衣物，露出一个月牙形印记。
苏沐云不慌不忙，同样展示自己左肩的胎记。令人惊讶的是，两个胎记形状、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这...皇上迟疑了。
五皇子趁机道：父皇，苏沐云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女，因缘际会被封为县主，如今竟敢冒充皇室血脉，其罪当诛！
皇上！苏沐云提高声音，玉佩可以仿造，胎记可以伪造，但血脉相连的感应无法作假。请皇上允许臣女与这位公主各自持半枚玉佩，当众验证真伪！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皇上点头应允。太监取来一个金盘，假公主率先将自己的半枚玉佩放入盘中。苏沐云也将自己的半枚放入，两枚玉佩缓缓靠近。
就在两枚玉佩即将接触的瞬间，五皇子突然大喊：且慢！
所有人看向他。五皇子强作镇定：父皇，先帝遗物，岂可儿戏不如先验证此女身份...
皇兄在害怕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楚凌风一身素袍，脸色苍白却目光炯炯，在韩猛搀扶下走入大殿。
苏沐云心头一热。楚凌风伤势未愈，却冒险前来相助！
楚爱卿皇上惊讶道，朕听闻你遇袭受伤...
托皇上洪福，臣侥幸生还。楚凌风行礼后直指五皇子，但臣要弹劾五皇子殿下谋害朝廷命官、囚禁皇室血脉、意图毒害皇上！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五皇子脸色铁青：楚凌风！你血口喷人！
是否血口喷人，一验便知。楚凌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皇上日常饮用的雪莲汤残渣，经太医验证，内含慢性毒药梦魂散，与当年毒杀先帝的毒药相同！
皇上大惊：什么
太医院院判立刻上前查验，片刻后颤声禀报：皇上，楚大人所言不虚，此中确实含有梦魂散！
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五皇子眼见事情败露，突然拔剑指向苏沐云：妖女！你与楚凌风勾结，陷害本王！
够了！皇上怒拍龙案，验证玉佩！朕倒要看看，谁真谁假！
太监颤抖着将两半玉佩靠近。就在它们相距寸许时，异变突生——
苏沐云的半枚玉佩突然绽放出耀眼金光，而假公主的那半却开始剧烈颤抖，表面出现裂纹。
两枚玉佩相触的瞬间，一道金光直冲殿顶，在藻井上投射出四个大字：
传位于六！
与此同时，假公主的半枚玉佩啪的一声化为齑粉，洒落一地。
满殿寂静，落针可闻。
这...这是先帝笔迹！一位老臣突然跪地痛哭，老臣认得，这确实是先帝御笔啊！
皇上浑身颤抖，指着假公主：给朕拿下这个冒牌货！
侍卫立刻上前按住假公主。她面如死灰，突然指向五皇子：皇上饶命！是五皇子逼民女冒充公主的！民女只是青楼歌姬，什么都不知道啊！
五皇子见大势已去，猛地挥剑逼退身边侍卫，向殿外冲去。
楚凌风早有防备，一个箭步上前，不顾伤势与其缠斗。几个回合后，韩猛从侧面突袭，一举将五皇子制服。
逆子！皇上怒不可遏，朕待你不薄，你竟敢...
待我不薄五皇子狞笑，父皇眼中只有三哥，何曾正眼看过我若非三哥倒台，这太子之位轮得到我吗
混乱中，苏沐云悄悄退出大殿。玉佩合体时的异象已经证明她的身份，五皇子的阴谋也已败露，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寻找萧砚所说的传位密诏！
韩猛紧随其后，两人避开巡逻侍卫，直奔皇上寝宫。按照萧砚所说，密诏藏在龙榻暗格中。
寝宫外只有两名侍卫把守，韩猛轻松解决。苏沐云进入内室，直奔龙榻，在床头雕龙处找到一个隐蔽的机关。轻轻一按，床板侧面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中并非预想的诏书，而是一幅绘制精细的藏宝图。图上标注的终点，赫然是苏府松鹤院地下的密室！
怎么会...苏沐云难以置信。松鹤院是老夫人居所，她住了十几年，从未听说有什么密室。
县主，有人来了！韩猛急声提醒。
苏沐云迅速将藏宝图收入怀中，两人从侧窗翻出，躲过一队闻讯赶来的侍卫。
韩统领，你先回府照顾凌风。苏沐云下定决心，我要再去一趟秘道，救出萧砚。
韩猛想要阻拦，但见她神色坚决，只得领命而去。
苏沐云独自回到御花园假山处，沿着原路进入秘道。这一次轻车熟路，很快来到关押萧砚的密室。然而，石门大开，室内空无一人！
萧先生她轻声呼唤，回应她的只有滴水声。
借着火折子的光亮，苏沐云发现石壁上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六在苏府。
字迹新鲜，血迹未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字迹旁印着一个清晰的血手印——大小形状与她的左手完全吻合！
苏沐云浑身发冷。这是萧砚留下的吗六在苏府是什么意思六皇子藏在苏府还是说...她自己与苏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带着满腹疑问，苏沐云离开秘道，趁乱出了皇宫。
回到楚府时，天已蒙蒙亮。楚凌风正焦急等待，见她安全归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你吓死我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微颤，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
苏沐云靠在他肩头，疲惫地闭上眼：凌风，我找到了一张藏宝图，指向苏府松鹤院...
楚凌风松开她，惊讶地挑眉：松鹤院老夫人已经...
我知道。苏沐云取出藏宝图，但我们必须去一趟。萧砚留下的血书说六在苏府，我怀疑六皇子可能藏在那里。
楚凌风仔细查看藏宝图，突然指着图上一处小字：看这里，这个标记旁边写着双月开，是什么意思
苏沐云凑近一看，果然在图角落发现三个小字。她猛然想起什么，拉起左袖露出月牙胎记：双月...难道是需要两个月牙胎记同时...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成形——如果萧砚和她的胎记都是月牙形，那么双月开是否意味着需要两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密室
我们得尽快去苏府。她下定决心，若六皇子真在那里，他可能知道更多关于我身世的秘密。
楚凌风点头：我让韩猛去准备。不过在那之前...他轻轻抚摸她脸上的擦伤，你需要休息。
苏沐云这才感到全身酸痛，右臂箭伤又渗出血来。她任由楚凌风为她包扎，思绪却飞到了苏府。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松鹤院的地下密室，老夫人是否知情六皇子若真在那里，为何二十年来从未现身而那个与她左手完全吻合的血手印，又意味着什么
一个个谜团在脑海中盘旋，苏沐云知道，答案就在苏府。而这一次探寻，可能会彻底改变她对自我身份的认知...
第8章
密室先帝
8
密室先帝
苏府松鹤院，夜。
苏沐云站在院门前，恍如隔世。半年前，她还是个任人欺凌的庶女，每日战战兢兢来给老夫人请安；如今再临故地，已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更是先帝遗诏中的瑶光公主。
准备好了吗楚凌风轻声问。他伤势未愈，却坚持同来。
苏沐云点头，取出钥匙打开院门。老夫人去世后，松鹤院一直空置，钥匙由她保管。
院内落叶满地，一片萧索。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按照藏宝图指示，密室入口在佛堂地砖下。两人轻手轻脚进入佛堂，借着灯笼微光，找到那块刻有莲纹的特殊地砖。
就是这里。苏沐云指着地砖，图上显示下面有机关。
楚凌风蹲下身，仔细检查地砖边缘，发现一侧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凹槽。
他用匕首尖轻轻一撬，地砖应声而起，露出下方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和石阶。
我先下去。楚凌风拦住欲先行的苏沐云，自己拾级而下。
苏沐云紧随其后。石阶陡峭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下到底部，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四壁空空，只有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有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这就是双月开的地方楚凌风举灯环照，但只有一根石柱...
苏沐云走近石柱，突然注意到对面墙壁上有个人影！
她惊得后退一步，定睛看去，才发现那不是什么人影，而是一扇伪装成墙壁的暗门，门上有个月牙形的锁孔。
凌风，你看！这锁孔形状...
楚凌风凑近观察：和你的胎记一模一样！他转向石柱，我猜双月开需要两个月牙印记同时作用——一个在石柱，一个在门锁。
苏沐云思索片刻：可我们只有一个月牙胎记...
话音未落，暗门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瑶光吗
两人悚然一惊。这声音虚弱嘶哑，却带着莫名的威严。苏沐云鼓起勇气问道：谁在那里
开门...用你的胎记...声音断断续续，还有...我的...
楚凌风立刻护在苏沐云身前：阁下是谁
沉默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笑意：朕...是她的父亲。
朕！这个自称让苏沐云如遭雷击。在大周，只有一个人能自称朕...
不可能！她脱口而出，先帝二十年前就已经...
驾崩了声音苦笑，那只是个替身...就像...萧砚是我的替身一样...
萧砚！他知道萧砚！苏沐云与楚凌风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藏宝图上确实标着这间石室后还有空间，难道先帝一直藏在这里
如何证明你的身份楚凌风沉声问。
楚家小子...你祖父楚怀山...是我最信任的暗卫统领...声音渐渐有力，他临终前...将一枚龙纹铜钱交给你...上面刻着忠义千秋...
楚凌风脸色大变。这枚铜钱是他十岁时祖父所赠，从未示人，连父亲都不知道！
还有...瑶光...声音转向苏沐云，你左肩的月牙胎记...是你母妃用特殊药水所点...本应在你成年后消失...没想到...留到现在...
苏沐云浑身颤抖。这个秘密连玄清道长都没提过，若非亲近之人，绝无可能知晓！
如何开门她终于问道。
将你的胎记...按在锁孔...我会在石柱...同时按下...
楚凌风仍不放心：若你是先帝，为何藏身于此为何不早与瑶光相认
因为...时机未到...声音突然急促起来，伴随着一阵咳嗽，现在...五皇子谋反...琰儿被废...琛儿伏诛...朝中无主...正是...天命显现之时...
苏沐云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她走到暗门前，拉下左肩衣物，将月牙胎记对准锁孔。
同时，石柱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也将胎记按在了石柱上。
准备好了吗她问。
三...二...一...
随着倒数结束，苏沐云将胎记紧紧贴在锁孔上。刹那间，一股奇异的温热从胎记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吮她的血液。锁孔发出咔嗒轻响，暗门缓缓滑开。
门后是一间比外室大得多的石室，陈设简朴却整洁，有床榻、书案，甚至一个小型药炉。
床榻上半靠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容枯瘦，双眼却炯炯有神。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自己的左腕——那里赫然有一个与苏沐云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
瑶光...老者眼中含泪，你长得...真像你母妃...
苏沐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眼前这人，真是她以为早已驾崩二十年的父亲楚凌风及时扶住她，警惕地审视老者。
证明您的身份。楚凌风坚持道。
老者苦笑，指向书案：那里...有传国玉玺...和朕的...日记...
苏沐云走到书案前，发现上面确实放着一方玉玺和几本厚厚的册子。
她拿起玉玺细看，入手沉甸甸的，底部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这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翻开日记，第一页就写着：承平二十年冬，朕自知命不久矣，但琛儿年幼，琰儿心术不正，江山托付何人幸有瑶光，朕之幼女，聪慧过人，若为男儿...
日记中的字迹与宫宴上玉佩投射的先帝笔迹一模一样！
父皇...苏沐云再也控制不住，跪倒在床前，泪如雨下。
老者——先帝周睿——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好孩子...朕对不起你...和你母妃...
原来，二十年前先帝确实病重，但并未驾崩。他预感到贤妃和三皇子有异心，便让替身假死，自己则暗中布局。
六皇子带着瑶光公主逃出宫外，而先帝则藏身苏府密室，由老夫人和楚家暗中保护。
为何选在苏府苏沐云擦干眼泪问道。
因为...苏家先祖...是朕的暗卫...先帝艰难地解释，松鹤院...是特别建造的...地下有通往城外的秘道...
他断断续续讲述了这二十年的隐忍。三皇子倒台后，他本打算现身，却发现五皇子同样心怀不轨，便继续蛰伏，等待时机。
直到...你在宫宴上...让双龙玉佩合体...先帝眼中闪过欣慰，朕知道...时机到了...
楚凌风仍有疑惑：陛下，您刚才提到的天命是什么意思
先帝示意苏沐云扶他坐直，然后指向石室另一面墙：双月...印记...
苏沐云和楚凌风这才注意到，那面墙上也有个月牙形的凹槽。
瑶光...和朕...一起...先帝伸出左腕。
苏沐云会意，扶着他来到墙前，两人同时将月牙胎记按在凹槽上。
刹那间，整面墙发出轰隆声，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一个更大的密室！
密室内珠光宝气，陈列着各种皇家珍宝和典籍。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玉台上摆放的一个金匣，匣上刻着传位于女四个大字。
这是...苏沐云呼吸急促。
朕的...真正遗诏...先帝喘息着说，朕观历代...女主当政...皆国泰民安...故早有...传位于女之意...
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让苏沐云和楚凌风都惊呆了。在大周历史上，从未有过女帝！
但...瑶光年幼...朕又病重...只得先传位...给弟弟...先帝继续解释，如今...皇弟病弱...皇子不肖...正是...你继位之时...
苏沐云如遭雷击。继位成为女帝这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只想为生母讨回公道，与楚凌风安稳度日，从未想过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父皇，这...这太突然了...
不突然...先帝摇头，楚家...世代守护...这个秘密...
楚凌风震惊地看向先帝：陛下是说...我祖父知道这个计划
不止知道...是他...建议的...先帝露出一丝微笑，楚怀山说...他孙子...会是个...开明的夫君...支持妻子...治国...
楚凌风脸色变幻不定。苏沐云突然明白了许多事——为何楚凌风思想如此开明，为何他对女子经商毫无偏见，为何楚家会全力支持她...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所以...我们的相遇...她声音发颤。
是朕...和六皇子...安排的...先帝承认，但你们的感情...是真的...
这个真相太过震撼，苏沐云一时难以消化。她松开先帝的手，踉跄后退几步，撞上一个书架。
一本书从架上掉落，翻开的一页上写着：瑶光若为帝，当革新科举，许女子参考；改革商律，提升商贾地位...
这些想法，竟与她平日和楚凌风闲聊时不谋而合！
陛下，楚凌风突然单膝跪地，臣有一事不明。若这一切都是安排，为何让沐云在苏府受尽欺凌
先帝面露痛苦：这是...朕的过错...朕没想到...王氏如此狠毒...等朕知道时...已经...
苏沐云闭上眼，泪水再次滑落。那些年的苦难，那些无人知晓的夜晚，原来并非命运捉弄，而是帝王心术下的疏忽...
瑶光...先帝艰难地挪到她面前，朕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以天下为重...
天下。这个词沉甸甸地压在苏沐云心头。她曾以为自己的战场在后宅，后来扩展到商界，如今竟要延伸到整个天下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
先帝点头：朕明白...但时间...不多了...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朕的...时日无多...朝中...不可一日无主...
楚凌风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先帝：陛下保重，我们先送您回宫...
不！先帝突然抓紧他的手臂，现在...还不是时候...朕要等...六皇子回来...
六皇子苏沐云和楚凌风异口同声。
他在...寻找...最后一件证物...先帝气若游丝，证明...贤妃和三皇子...毒杀朕的...铁证...
苏沐云想起萧砚所说的六在苏府，连忙问道：六皇子在苏府
先帝摇头：不...他在...
话音未落，石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楚凌风立刻拔剑挡在苏沐云和先帝身前，韩猛也从暗处现身——他一直暗中跟随保护。
县主！楚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小桃！她气喘吁吁地冲进石室，不好了！宫里出事了！皇上突然昏迷，太医说是中毒，五皇子的余党趁机作乱，说要...说要清君侧！
先帝闻言，脸色大变：果然...他们...还是下手了...
苏沐云和楚凌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无论他们是否接受先帝的安排，眼下都必须阻止这场动乱！
小桃，你留下照顾...这位老先生。苏沐云临时改口，没有暴露先帝身份，韩猛，立刻召集所有人手。
你要做什么楚凌风问。
苏沐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进宫，稳定局势。她转向先帝，父皇，请借传国玉玺一用。
先帝欣慰地笑了，指向玉台：不止玉玺...还有...那个...
苏沐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金匣旁还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明黄色凤袍——那是女帝的朝服！
9
凤临天下
皇宫正阳门外，一片混乱。
苏沐云站在御辇上，望着远处宫墙上晃动的火把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握紧了手中的传国玉玺。
明黄色的凤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沉甸甸的金线刺绣压得她肩膀生疼，却远不及心头重担的万分之一。
韩猛，情况如何楚凌风低声询问刚从前方打探回来的护卫统领。
回大人，五皇子余党控制了乾清宫，声称要清剿谋害皇上的奸佞。太医们被囚禁，皇上昏迷不醒，朝臣们分成两派在太和殿争吵不休。
有多少兵力
约三百禁军，但宫门处只有二十余人把守。
楚凌风转向苏沐云：强攻不是办法，我们需要一个让所有人不得不臣服的方式。
苏沐云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传国玉玺。这方寸之物，承载着多少血雨腥风
如今她要以女子之身，执掌这至高权柄...
直接去太和殿。她突然说，声音出奇地平静，让所有人都看到传国玉玺和这身凤袍。
楚凌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会意：你想效仿先祖黄袍加身
不。苏沐云摇头，我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跪下。
她下令御辇绕道西华门——那里守卫最少，且由楚家旧部把守。
果然，守门禁军见到传国玉玺，二话不说打开宫门。御辇长驱直入，直奔太和殿。
太和殿内灯火通明，争吵声远远传来。苏沐云在殿前广场下车，整理了一下凤袍和发髻。
小桃想为她补妆，她拒绝了——此刻需要的不是精致妆容，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准备好了吗楚凌风轻声问。
苏沐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夜空。半轮明月高悬，星光黯淡。
半年前，她还是个为生存挣扎的庶女；今夜，她却要踏入这权力中心，可能改变整个大周的历史走向。
我从未想过要当女帝。她低声说，但若这是父皇的期望，是天下所需...
楚凌风握住她的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身边。
这句话给了苏沐云莫大的力量。她挺直腰背，昂首走向太和殿。
韩猛带着护卫在前开道，楚凌风持剑护卫在侧，小桃手捧先帝密诏紧随其后。
殿门前的侍卫刚要阻拦，看到传国玉玺，顿时跪伏在地。苏沐云步履不停，径直推开沉重的殿门——
传国玉玺在此，众卿跪迎！
清亮的女声响彻大殿，所有争吵戛然而止。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身着明黄凤袍的年轻女子缓步而入，手中捧着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气度之尊贵，恍如天神下凡。
这...这是...一位老臣颤声问道。
先帝幼女瑶光公主，奉先帝遗诏入宫平乱！楚凌风高声宣布，传国玉玺为证！
殿内一片哗然。有人质疑，有人惊叹，更多人则是本能地跪了下去——那方玉玺和那身凤袍带来的威压，让人不自觉地臣服。
荒谬！兵部侍郎刘焕厉声喝道，先帝早驾崩多年，哪来的遗诏这女子分明是假冒！
苏沐云不慌不忙，示意小桃展开密诏：先帝亲笔，玉玺为证，诸位大人可自行查验。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上前，仔细检查玉玺和密诏，很快确认无误。殿内气氛顿时一变，越来越多的大臣跪下。
即便真是公主，女子岂能干政刘焕仍在负隅顽抗，当务之急是救治皇上，而非...
刘大人。一个陌生的男声从殿外传来，你口中的皇上，是指被你下毒的那位吗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素袍的中年男子步入大殿。他面容清癯，眉宇间与先帝有七分相似，右手握着一封泛黄的信笺。
六...六皇子！几位老臣惊呼。
苏沐云心头一震。这就是她素未谋面的兄长，先帝口中的六皇子周景瑄
六皇子向她微微颔首，随即转向群臣：诸位，我离宫二十载，只为寻找贤妃和三皇子毒害先帝的证据。没想到，还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他举起手中信笺：这是二十年前贤妃与北狄王的往来密信，证明五皇子周景琛并非先帝血脉，而是北狄王之子！贤妃为让亲子登基，不惜毒害先帝，又追杀知晓真相的我与瑶光皇妹！
这个惊天秘密让大殿再次哗然。刘焕面如死灰，突然拔剑冲向六皇子：胡言乱语！
楚凌风早有防备，一个箭步上前，剑光闪过，刘焕的佩剑应声落地。韩猛立刻带人将其制服。
带下去严加审问。苏沐云沉声命令，随即转向六皇子，皇兄，父皇他...
我知道。六皇子点头，他在苏府密室。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寻找证据，直到听说双龙玉佩现世，才赶回京城。
他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苏沐云：你比我想象中更像母妃。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当年我带你逃出宫时，你才满月...
苏沐云喉头一紧。眼前这人，就是二十年来一直暗中保护她的兄长
皇兄...她刚开口，六皇子却突然单膝跪地。
瑶光皇妹，先帝既有遗诏传位于你，臣兄自当遵从。他声音洪亮，让所有人听清，请皇妹即刻前往乾清宫救治皇上，稳定朝局！
这一跪，彻底奠定了苏沐云的权威。满朝文武纷纷跪拜，高呼公主千岁。
苏沐云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这份沉重的责任：众卿平身。当务之急是救治皇上，平定叛乱。楚凌风！
臣在。
你带禁军前往乾清宫，解救皇上和太医；韩猛，肃清宫中叛党；六皇兄，烦请你向诸位大人详述五皇子和北狄的阴谋...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智慧。
朝臣们惊讶地发现，这位年轻的公主处理政务竟如此老练，仿佛天生就该执掌权柄。
......
三日后，皇上终于苏醒，虽然虚弱，但神志清醒。
得知五皇子的阴谋和苏沐云的身份后，他毫不犹豫地宣布退位，支持瑶光公主继位。
先帝早有遗诏，朕不过是暂代。皇上拉着苏沐云的手，语重心长，这江山，本该是你的。
登基大典定在七日后举行。
这期间，苏沐云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学习皇家礼仪，又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还要接见各路官员。所幸有楚凌风和六皇子从旁协助，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然而，就在大典前两日，楚家长老会突然求见。
公主殿下。为首的楚家大长老恭敬行礼，却面带难色，老朽有一事相求。
苏沐云示意他直言。
楚家祖训规定，若族中女子入宫为妃，其夫君需卸任所有职务，以免外戚干政。大长老硬着头皮说，如今公主即将登基，凌风身为驸马，按祖训应...
应辞去所有职务，做个闲散驸马苏沐云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
大长老低头：祖训如此，老朽不敢违逆。
苏沐云看向站在一旁的楚凌风，他眉头紧锁，显然也为此事困扰。
楚凌风不仅是她的爱人，更是商业奇才，若被迫闲居，对朝廷是巨大损失。
大长老先退下吧，此事容后再议。
待长老们退出，苏沐云长叹一声：你早知道这个祖训
楚凌风点头：但我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时提出。他苦笑，祖父临终前确实说过，楚家女子不入宫，男子不为驸马，就是怕卷入权力纷争。
苏沐云走到窗前，望着御花园中盛开的牡丹。她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历史——多少能臣因为外戚身份被闲置，多少抱负因此夭折她不能让楚凌风也落得如此下场。
若我非要你留任呢
那楚家可能会与我断绝关系。楚凌风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但我不在乎。比起家族，我更在乎你，和我们的理想。
苏沐云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是啊，他们的理想——改革科举，允许女子参考；修订商律，提升商人地位；建立学堂，让贫民子弟也能读书...这些都需要两人携手才能实现。
我有个主意。她突然转身，既然祖训是为防外戚干政，那么若不给你实权官职，只让你做我的私人顾问呢
楚凌风眼前一亮：商政院首辅
对！名义上不掌实权，实际上主管商业改革。苏沐云越说越兴奋，这样既不算违背祖训，又能让你施展才华！
两人相视而笑，为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感到欣喜。当晚，苏沐云召见楚家长老，提出了这个折中方案。长老们几经商议，最终勉强同意。
......
登基大典当日，晴空万里。
苏沐云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九龙四凤冠，在百官注视下缓步登上太和殿玉阶。阳光下，她整个人如同沐浴在金光中，威严而美丽。
礼部尚书高声宣读先帝遗诏和新皇诏书，宣布大周历史上第一位女帝的诞生。
随后，苏沐云亲自册封六皇子为睿亲王，辅佐朝政；封楚凌风为商政院首辅，特许不必受外戚规矩约束。
当楚凌风上前受封时，苏沐云不顾礼制，亲自将金印递到他手中。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十指相扣，这一打破千年礼制的举动，引得群臣哗然，却也让人看到了新朝的新气象。
朕承诺，将与诸位爱卿共创清明盛世。苏沐云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前，女子可入学参考，商贾可凭才入仕，天下英才，尽为朕用！
欢呼声响彻云霄。典礼结束后，苏沐云和楚凌风并肩站在宫墙上，望着繁华的京城。
想什么呢楚凌风问。
苏沐云微笑：想那个在苏府后院挣扎求存的小庶女，居然走到了今天。
楚凌风握住她的手：那不只是个小庶女，那是个注定要改变世界的女子。
是啊，改变世界。苏沐云望向远方。从今往后，她不再只为个人恩怨而活，而是要为这天下苍生负责。
那些在宅院中磨砺出的智慧，将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发光发热；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的经历，将成为理解民间疾苦的窗口。
走吧。她最后看了一眼苏府方向，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那无限可能的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