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墙上那个符号又出现了。季瑶站在浴室门口，手指紧紧攥着毛巾，盯着瓷砖上那个暗红色的印记。那是一个奇怪的图形，像是几个字母扭曲在一起，又像某种古老的符文。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林晓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室友的名字，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没有人回应。
季瑶用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符号。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干的，不是颜料，更像是...血迹她猛地缩回手，心跳加速。
你看什么呢
季瑶差点尖叫出声。林晓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脸上挂着那种她最近越来越频繁露出的奇怪微笑——嘴角上扬，眼睛却毫无笑意。
这、这个...季瑶指着墙上的符号，声音有些发抖。
林晓歪着头，黑发垂在脸侧，遮住了半边面孔。哦，那个啊，可能是上届学姐留下的吧。老宿舍了，难免有些痕迹。她说着，伸手用拇指抹过那个符号，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奇怪的是，符号竟然消失了。
你...怎么做到的季瑶瞪大眼睛。
林晓耸耸肩，就是普通的污渍而已。她转身走向她们共用的寝室，对了，今晚我要晚点回来，不用给我留门。
季瑶看着林晓的背影，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自从上个月林晓参加完那个所谓的灵异社团夜间活动后，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寝室，季瑶坐在自己的床边，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林晓的床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但枕头下露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的一角。季瑶咬了咬嘴唇。偷看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但最近林晓的行为实在太可疑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抽出那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看不懂的符号，和浴室墙上出现的一模一样。翻到后面，季瑶的血液几乎凝固——那上面记录的全是关于她的信息：她的作息时间、饮食习惯，甚至...月经周期。
天啊...季瑶的手指颤抖着，快速翻到最后几页。最新的一页上写着：最后阶段准备：头发、指甲、私人物品。满月之夜。
笔记本从她手中滑落。就在这时，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季瑶慌忙把笔记本塞回原位，跳回自己的床上，假装在玩手机。
林晓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忘拿东西了。她说着，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停在季瑶身上。你脸色不太好。
可能...可能是感冒了。季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林晓点点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盒子，把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放进去。季瑶假装专注于手机，实则用余光观察着。当林晓转身去衣柜拿东西时，季瑶迅速瞥了一眼那个盒子——里面赫然放着她上周丢失的发梳，还有几张她的照片。
我走了。林晓拿起背包，对季瑶笑了笑，好好休息。
门关上后，季瑶立刻冲向林晓的床，拉出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让她胃部一阵绞痛：她的牙刷、她用过的咖啡杯、几缕明显是她的长发...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替代仪式和一个日期——三天后。
季瑶跌坐在地上，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她颤抖着拨通了男友陈默的电话。
喂瑶瑶陈默的声音传来，季瑶几乎哭出来。
默默，我觉得林晓想害我...她压低声音，快速把最近发现的一切告诉了陈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瑶瑶，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林晓不是一直和你关系很好吗
不，你不明白！季瑶急切地说，她收集我的东西，记录我的生活，墙上还有那些奇怪的符号...
那些可能是社团活动需要的材料。陈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听着，如果你真的担心，不如直接问问她也许只是误会。
季瑶感到一阵无力。没有人相信她。就连陈默也...
好吧，我再观察一下。她最终说道，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两天，季瑶尽量避开林晓。她借口去图书馆学习，直到深夜才回宿舍。但无论多晚，林晓似乎总在她之后回来。而且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铁锈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第三天晚上，季瑶决定跟踪林晓。她假装早早睡下，等林晓轻手轻脚出门后，悄悄跟了上去。
林晓没有去教学楼，而是走向校园最西边那栋废弃的旧楼。据说那里曾经是医学院的实验楼，后来因为闹鬼的传闻被封闭了。季瑶的心跳如鼓，但还是跟了进去。
昏暗的走廊尽头有一丝光亮。季瑶屏住呼吸，贴着墙靠近那扇半开的门。透过门缝，她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
林晓站在一个用蜡烛围成的圆圈中央，墙上画满了那种奇怪的符号。地上铺着一张白布，上面摆放着季瑶的照片、头发和私人物品。林晓背对着门，正在用一种季瑶从未听过的语言低声吟诵。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以此身换彼身...
季瑶的腿开始发抖，她想逃跑，却动弹不得。就在这时，林晓突然转身，直直地看向门口——看向季瑶躲藏的位置。
季瑶，林晓的声音变了，低沉而沙哑，完全不像她平时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季瑶转身就跑，却在走廊上撞上了一个人。她抬头，是陈默。
默默！快跑！林晓她——
陈默的表情很奇怪，他抓住季瑶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生疼。瑶瑶，冷静点。
不，你不明白！她在里面做某种仪式，她想——
我知道。陈默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都知道。
季瑶僵住了。陈默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着诡异的光。
你...你也是他们的一员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往回走，走向那间亮着烛光的房间。林晓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
满月之夜，祭品自来。林晓说着，伸手抚摸季瑶的脸，别担心，你不会完全消失。你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季瑶挣扎着，但陈默的力气大得惊人。她被拖进房间，按在那张白布上。林晓拿起一把小刀，刀锋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很快就不疼了。林晓轻声说，而且你会得到一个礼物——知道真相的眼睛。
刀锋贴近季瑶的皮肤时，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蜡烛一个接一个熄灭，墙上的符号开始流血。林晓和陈默同时发出痛苦的尖叫。
不！不可能！林晓尖叫着，封印被破坏了！
黑暗中，季瑶感到有人抓住她的手。快跑！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她耳边说。
季瑶没有犹豫，跟着那个声音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跑下楼梯，直到冲进月光下的校园。她转身想看清救她的人，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第二天，校园里传开了消息：那栋废弃教学楼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火灾，消防员在里面发现了两具无法辨认的尸体。警方通知季瑶去认领室友林晓的物品时，她看到了那个黑色笔记本——最后一页多了一行血红的字：
小心身边的人。他们不止两个。
1
诡异仪式
警察局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刺眼的白光让季瑶的眼睛发疼。她机械地回答着警官的问题，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的风。
所以你认为你的室友林晓和男友陈默计划用某种邪教仪式伤害你中年警官推了推眼镜，笔尖悬在记录本上方，等着她的回答。
季瑶攥紧了膝盖上的手。没人相信她的话。三天前那场诡异的火灾后，她在医院醒来，医生诊断她因吸入浓烟导致短暂昏迷。没人相信她看到的仪式，没人相信林晓和陈默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季瑶低下头，最近学习压力大，可能产生了些幻觉。
警官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学校心理咨询室不错，我女儿去过。他合上笔记本，火灾原因还在调查，初步判断是老旧电路问题。你室友和男友的...遗体已经送去尸检了。
走出警察局，五月的阳光晒得季瑶皮肤发烫。校园里人来人往，几个学生看到她，立刻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季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是她，死了室友和男友的那个、听说她精神有问题、半夜跑去废弃教学楼...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信息：瑶瑶，心理医生预约在下周二，别忘记了。妈妈很担心你。
季瑶关掉屏幕，没有回复。她不想见什么心理医生，她需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证据帮助还是仅仅是一个相信她的人
回到临时分配的新寝室，季瑶反锁了门。校方出于人道主义考虑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间（其他舍友实习了），但要求她定期去见心理医生。房间很小，墙壁上有一块明显的水渍，形状隐约像个扭曲的人脸。
季瑶盯着那块水渍，突然想起林晓笔记本上的符号。她猛地拉开抽屉，翻出那天顺手塞进口袋的纸条——替代仪式。纸条背面还有几个小符号，像是匆忙记下的。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古老符号
替身仪式，大部分结果都是些恐怖和论坛里的胡言乱语。翻到第三页，一个冷门博客吸引了她的注意：《东亚民间信仰中的借身巫术考》。
文章提到一种古老巫术，通过特定仪式和符文，非人的存在可以借用活人的身份。最关键的是，文章附了几张手绘符号图，其中一个与林晓笔记本上的极为相似。
季瑶的后颈汗毛竖起。博客作者署名净心斋主，没有联系方式，只提到在B市某处经营一家古书店。
第二天一早，季瑶翘了课，按博客线索找到了那家藏在老巷子深处的净心古书店。店门上方挂着一串铜铃，推门时发出清越的声响。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陈旧的纸张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找什么书一个男声从书架深处传来。
季瑶循声望去，一个穿深灰色衬衫的男人站在梯子上整理书籍。他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清瘦，左眉上方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我...我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借身巫术的文章...季瑶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愚蠢的迷信少女。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慢地从梯子上下来。他比季瑶想象中要高，走近时带来一阵淡淡的檀香气息。
许清渊。他伸出手，那篇文章是我写的。
季瑶犹豫地握了握他的手，季瑶。我想知道...那些符号...
许清渊的眼睛在昏暗的店里显得格外黑亮。他盯着季瑶看了几秒，突然说：你被标记了。
什么
你身上有他们的气息。许清渊转身走向柜台，跟我来。
他领着季瑶穿过一排排书架，来到书店后方的小房间。这里像是工作室兼起居室，墙上贴满了各种古老符号的拓片和照片。一张大桌子上摊开几本古籍，旁边放着放大镜和笔记本。
许清渊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暗红色的石头。
把手放在这上面。他说。
季瑶迟疑地照做了。石头出奇的冰凉，接触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刺痛。
啊！她猛地缩回手，只见指尖冒出一滴血珠。更诡异的是，那滴血没有落下，而是被石头吸收了。
许清渊的表情变得凝重。果然如此。他拿起石头对着光观察，你不仅被标记了，而且已经进入仪式的第二阶段。
我不明白...
这些符号，许清渊指着墙上的一张图表，是一种古老的巫文，用于身份转换仪式。第一阶段是观察和模仿，收集目标的物品和信息；第二阶段是标记和准备，用巫文侵蚀目标的存在边界；第三阶段...
是替代。季瑶声音颤抖，想起了林晓笔记本上的内容。
许清渊点点头，你室友和男友已经完成了仪式，但他们失败了。问题是...他停顿了一下，这种仪式很少单独进行。通常会有观察者和协助者。
季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是说...校园里还有其他人
不止校园。许清渊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破旧的线装书，这些存在需要人类的身份才能长久停留在我们的世界。他们像寄生虫，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更换新宿主。
他翻开书页，指着一段手写注释：被标记的人会逐渐感到疲惫、恍惚，最后连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记忆和判断——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一个自我怀疑的目标更容易被取代。
季瑶想起火灾前的几周，她确实经常莫名疲倦，做噩梦，甚至出现短暂的记忆空白。她原以为是学业压力...
为什么是我她问出了最大的疑惑。
许清渊的目光变得复杂，可能只是随机选择，也可能...他犹豫了一下，你有些特别的资质，让他们更容易穿上你的身份。
季瑶想起林晓最后的话——你会得到知道真相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从包里掏出那张纸条，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许清渊接过纸条，眉头越皱越紧。这是仪式的具体步骤和时间...下一个满月之夜。他抬头看着季瑶，三天后。
季瑶的胃部一阵绞痛。许清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拉起袖子——在她肘窝处，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红色小点，周围隐约泛着青紫。
他们已经开始抽取你的生命力了。许清渊的声音低沉，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在醒来时发现身上有不明淤青或者莫名疲惫
季瑶点点头，心跳如擂鼓。许清渊放开她的手，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布包。
你需要这个。他递给她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几片干草药和一块刻有符文的木牌，挂在床头，可以暂时阻挡他们的侵扰。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季瑶接过布袋，草药散发出苦涩的清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毫无保留地相信了这个陌生人，只因为他似乎了解她经历的噩梦。
为什么帮我她忍不住问。
许清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柔软，因为我也曾被标记过。他指了指左眉上的疤痕，这是我的纪念品。
回到学校已是傍晚。季瑶把草药袋挂在床头，奇怪的是，她立刻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那一夜，她睡了火灾以来第一个无梦的好觉。
第二天上午的文学史课上，季瑶发现有个人一直盯着她看——系里有名的学霸，徐佳怡，平时独来独往，几乎不与人交流。她有一双异常大的眼睛，黑得几乎看不到瞳孔。
课间，徐佳怡突然坐到季瑶旁边。你最近睡得还好吗她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
季瑶后背一凉，还...可以。
你的脸色不太好。徐佳怡歪着头，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我很好！她强作镇定，收拾书本准备离开。
徐佳怡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许清渊帮不了你，她低声说，嘴角勾起一个不像人类的微笑，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季瑶猛地抽回手，撞翻了椅子。教室里几个同学转头看过来，徐佳怡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翻开书本。
下课铃一响，季瑶几乎是跑着离开教室。她躲进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给许清渊发了短信：我的同学可能也是他们的一员。她知道你的名字。
许清渊很快回复：不要回宿舍。直接来书店，现在。
季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在图书馆门口遇到了徐佳怡。她靠在大理石柱上，像是在等人。
这么着急去哪徐佳怡问，声音甜得发腻。
有...有事。季瑶试图绕开她。
徐佳怡突然抓住她的背包带子，你知道吗，林晓犯了个错误。她凑近季瑶耳边，呼出的气息冰冷得不似人类，她太心急了，想独占你。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喜欢分享。
季瑶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地跑向校门。她不敢回头看，但能感觉到徐佳怡的目光像实质一样粘在她的背上。
净心书店今天没有营业，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季瑶推门进去，铜铃发出急促的响声。
许清渊从里间快步走出，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非常古老的匕首。你没事吧他上下打量着季瑶。
我的同学徐佳怡，她知道你...季瑶气喘吁吁地说。
许清渊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比我想象的渗透得更深。他示意季瑶跟他到里屋，我查了资料，你身上的标记是一种高级召唤术，不止一个存在盯上了你。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奇怪的物品：小瓶子装的各色粉末，干枯的植物，刻满符文的动物骨头...
我需要你回忆一下，许清渊严肃地说，除了林晓、陈默和徐佳怡，还有谁最近突然对你的生活表现出异常兴趣
季瑶思考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心理医生...学校安排的心理医生。我还没见过她，但她助理已经打了三次电话确认预约，还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比如我平时喜欢去哪里，有什么习惯...
许清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们可能在为下一次仪式做准备。他拿起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银色的粉末，今晚你不能回学校。
那我...
住这里。书店后面有间客房。许清渊的语气不容拒绝，我需要时间准备对抗仪式的东西。如果他们已经知道我在帮你，那么...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没人进来，但铜铃兀自摇晃着，发出不祥的声响。
许清渊迅速从柜台下拿出一串铜钱挂在门上，铜铃立刻静止了。他们在试探。他低声说，比预计的还要快。
季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她抓住桌子边缘，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淡红色的符号——和林晓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在召唤我...她艰难地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意识。
许清渊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她额头——是那块暗红色的石头。季瑶感到一阵刺痛，随后是清凉的触感蔓延开来，眩晕感逐渐消退。
听着，许清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视线范围。他们已经开始直接抽取你的能量了，这意味着仪式即将开始。
2
界限破裂
铜铃声停止后，书店陷入诡异的寂静。季瑶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许清渊手指轻叩桌面的节奏。那块暗红色石头仍然贴在她额头，冰凉的温度似乎渗进了颅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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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到这里了。许清渊低声说，眼睛盯着门口。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铜钱，迅速在门前摆出一个奇怪的图案。这能暂时阻挡他们，但不是长久之计。
季瑶额头上的石头突然变得滚烫，她痛呼一声把它拍落在地。石头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许清渊脸色大变，这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屏障...他快步走向书店后方，跟我来，我们需要换个地方。
他推开一个看似普通的书架，后面竟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季瑶瞪大眼睛——这间不起眼的古书店居然有密室
别愣着。许清渊催促道，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照在他紧绷的脸上。
季瑶跟着他走下狭窄的楼梯，身后的书架自动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盘旋。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带着泥土和陈旧纸张的气味。
终于，他们到达了一个圆形的地下室。许清渊用油灯点燃墙上的几盏灯，房间渐渐明亮起来。季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房间的墙壁上刻满了与林晓笔记本上相似的符号，但排列方式不同，形成某种保护性的图案。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面堆满了古籍、卷轴和各种奇怪的器具。
这是...
我的工作室。许清渊放下油灯，快步走到一个古旧的木柜前，取出几个小瓷瓶。三年前我发现第一个被替换者后就开始准备了。
季瑶环顾四周，注意到角落里有一面覆盖着黑布的等身镜。那是...
照灵镜。许清渊头也不回地回答，能照出一个人真实的...状态。他犹豫了一下，你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季瑶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许清渊走过去揭开了黑布。镜子看起来非常古老，青铜边框上刻满了细密的符文。季瑶慢慢走到镜前，然后惊骇地后退了一步——
镜中的她额头上浮现着一个发着微光的红色符号，正是林晓笔记本上那种。更可怕的是，她的影子周围笼罩着一层黑雾，像无数细小的触手般缠绕着她的轮廓。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标记的侵蚀。许清渊走到她身边，镜中的他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银光，仪式已经开始影响你的灵体了。第一阶段是标记，第二阶段是侵蚀，第三阶段...
是替代。季瑶机械地接上，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桌子，突然注意到许清渊在镜中的影像有些不同——他眉间的疤痕在镜中呈现为一个发光的银色符号，形状像一把小剑。
许清渊注意到她的目光，是的，我也曾被标记过。他轻触眉间的疤痕，十五岁那年，我的...家人被替换了。我差点也成为他们的一员，直到遇见我师父。
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本皮质封面的古籍，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这种现象。《山海经》里提到的鬼借形，《搜神记》里的画皮，世界各地民间传说中都有类似记载。但近几十年，这种现象突然变得频繁起来。
季瑶翻开古籍，里面是手绘的各种符号和被替换者的案例记录。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子，面容扭曲痛苦，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
这是第一个被我记录下来的案例，许清渊轻声说，我的姐姐。
季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臂。许清渊似乎因为这个触碰而微微震动，但很快恢复了冷静。
我们需要准备对抗仪式的东西。他走向房间另一侧的药柜，满月之夜只剩两天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许清渊向季瑶解释了基本情况和他们的计划。这些存在——他拒绝称之为鬼或恶魔，说那是对它们的误解——来自界限之外的地方，无法长久保持自己的形态，所以需要借用人类的身份。而被选中的人通常具有某种特殊体质。
你应该是通灵体质，许清渊一边研磨某种草药一边说，能感知到常人无法感知的事物。这让他们更容易...附着。
季瑶想起自己从小就有的直觉——总能预感到坏事发生，偶尔会做后来真实发生的梦。她原以为那只是巧合。
林晓收集我的东西是为了...建立连接
许清渊点点头，物品承载着主人的能量，特别是经常使用的私人物品。头发、指甲含有DNA，是更强大的连接媒介。他递给她一杯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茶，喝了它，能暂时阻断他们对你的感应。
茶液入口像液态火焰，季瑶差点吐出来，但强忍着咽了下去。几秒钟后，一股清凉感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她额头上的灼热感减轻了。
有效。许清渊满意地点头，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把看起来非常古老的短剑，剑身上刻满了符文，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破界刃，能伤害到它们的真实形态。
季瑶看着他准备各种法器、符纸和药草，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书店老板实际上是个身怀绝技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驱魔人道士还是某种现代巫师
你师父...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
许清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是最后一代守门人。他的声音带着敬意，负责看守界限的人。但十五年前界限出现了大规模破损，他...牺牲自己修补了大部分缺口。
他拿起一个小铜铃，摇了三下，铃声在地下室回荡，墙上的符号似乎随着声波微微发光。但显然，缺口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季瑶突然想起一件事，徐佳怡说许清渊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是什么意思
许清渊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我也曾被部分替换过。他指了指眉间的疤痕，这就是切除被替换部分时留下的。它们知道我是不完整的，认为我更容易被再次攻破。
季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惊人的坦白。就在这时，桌上的一个铜制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声，中央的小指针疯狂旋转起来。
许清渊脸色骤变，示警器...它们在集结力量。他检查着装置侧面的刻度，比预计的早了一天！
他迅速从架子上抓下一个布包，塞给季瑶，基本防护符和草药，随身携带。然后又从桌下拖出一个金属箱子，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两把看起来非常现代的手枪，但弹夹里装的不是普通子弹，而是刻有符文的银色弹头。
必要时用这个，他递给季瑶一把，瞄准头部或心脏。
季瑶接过枪，沉甸甸的质感让她心惊肉跳。我...我没用过枪。
希望你不会用到。许清渊已经装备好了自己的武器——腰间别着手枪，背上背着短剑，口袋里塞满各种符纸和小瓶子。我们需要转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就在这时，照灵镜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镜面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镜中，不是反射，而是从镜子深处浮现。
清渊！镜中人影喊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界限点317被突破了！它们正在向你的位置移动！有内鬼，不要相信协会的——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人影发出惨叫，然后镜面完全破碎，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许清渊脸色惨白，是我师兄...界限点317就在城西。他迅速收拾必需品，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季瑶帮忙收拾装备，心跳如擂鼓。他们刚走到楼梯口，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书店前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后门。许清渊拉着季瑶转向另一个方向，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应急灯。
他们刚进入隧道，身后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某种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嘶吼声。季瑶不敢回头看，紧跟着许清渊在迷宫般的隧道中穿行。
这些隧道是...
二战时期的防空洞，后来被改造过。许清渊边跑边解释，城里有几个安全屋可以通过隧道到达。
跑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一道金属门。许清渊输入密码，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布置简单但干净，有床、桌椅和小厨房。
暂时安全。许清渊锁好门，设置了几个警报装置，这是我其中一个安全屋，协会里只有师父和师兄知道。
季瑶瘫坐在椅子上，终于有机会喘口气。那个协会...是什么组织
界限守护者协会。许清渊检查着窗外的情况，由像我师父这样的人组成，负责监视和修补界限缺口。但根据师兄的警告...他的表情阴沉下来，协会可能已经被渗透了。
季瑶想起徐佳怡知道许清渊名字的事，所以这些...存在，已经形成了一个网络
比那更糟。许清渊坐下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它们有组织、有策略，而且似乎找到了大规模突破界限的方法。替换不再是个别现象，而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一种系统性入侵。
这个念头让季瑶浑身发冷。如果这些存在已经渗透到各个层面，甚至包括许清渊所说的协会，那么普通人要如何分辨谁还是真正的人类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
许清渊从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在桌上展开。那是城市地图，上面标记了十几个红点和三个蓝点。
红点是已知的界限薄弱点，蓝点是安全屋。他指着西北方向的一个红点，师兄说的317点在这里，靠近西山老墓地。如果它们从那里大规模突破...
他的手指移向地图中央的大学区，而你的学校在这里，正好在几条灵脉的交汇点上。这解释了为什么它们对你如此感兴趣——通灵体质加上灵脉节点，是举行大型仪式的完美条件。
季瑶突然明白了，所以林晓和徐佳怡...它们不是随机选择我的。
许清渊点点头，你可能是一个门户，通过你，它们能让更多同类进入我们的世界。
这个认知让季瑶感到一阵恶心。她成了某种...桥梁通道
那我们怎么阻止它们
许清渊刚要回答，安全屋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两人瞬间僵住——理论上，没人应该知道这个地点。
许清渊示意季瑶躲到卧室，自己则拔出手枪，悄无声息地靠近门边的监控屏幕。屏幕上显示门外站着一个高瘦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左眼戴着眼罩。
许清渊的呼吸明显加快了。他犹豫了几秒，然后打开了门锁。
师兄你怎么—
眼罩男人猛地推开门，一把抓住许清渊的衣领。蠢货！他低吼道，你被跟踪了！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警报装置同时响起，屋外传来多个脚步声和那种非人的嘶吼声。眼罩男人迅速关上门，反锁加固。
不到五分钟它们就会突破防线。他语速飞快，独眼扫视着房间，在看到从卧室探出头的季瑶时停顿了一下，这就是那个女孩
许清渊点点头，季瑶，这是我师兄，周沉。
周沉没有寒暄的意思，听着，你们两个已经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目标。协会已经沦陷大半，剩下的要么躲起来要么死了。他从背包里取出几个金属装置，迅速安装在门窗上，我们需要去最后一个安全的地方。
哪里许清渊帮忙设置防御。
老地方。周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有我们三个知道的地方。
许清渊的表情变得复杂，但点了点头。他转向季瑶，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季瑶刚把许清渊给她的装备装好，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额头传来——那个符号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痛得弯下腰，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点。
它们加强了连接！周沉厉声道，没时间了，走后门！
许清渊扶起季瑶，三人冲向安全屋的后门。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前门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金属变形的声音令人牙酸。
后门外是另一条隧道，比之前的更窄更暗。周沉领头，许清渊扶着季瑶在中间。季瑶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额头的疼痛扩散到全身，她感觉自己像被无数看不见的线拉扯着，随时可能四分五裂。
坚持住，许清渊在她耳边说，不要屈服于连接。
隧道似乎没有尽头。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季瑶能听到那种非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周沉突然停下，在墙上某个隐蔽处输入密码，一道暗门滑开。
快进去！
他们刚挤进门内，隧道尽头就出现了几个黑影——形态似人非人，移动方式诡异得不合物理规律。周沉迅速关门上锁，又贴了几张符纸在门上。
门另一侧立刻传来撞击声，但符纸发出微光，门纹丝不动。
暂时安全。周沉喘着气说，但它们很快会找到其他路径。
季瑶终于看清了他们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有一个发着微光的水池，四周墙壁上刻满了与许清渊地下室相似的符号，但更古老更复杂。
这是...
最后的庇护所。许清渊轻声说，扶着季瑶坐下，建在最大的灵脉节点上，由我师父亲手布置。
周沉从墙上一个隐蔽的柜子里取出几个小瓶，递给季瑶一个，喝了它，能暂时阻断疼痛。
液体入喉，像冰水浇灭了体内的火焰。季瑶的视线逐渐清晰，她看到许清渊和周沉正在水池边准备着什么。
满月提前了。周沉严肃地说，指着水池。水面映出的不是石室天花板，而是一轮诡异的血红色月亮，界限正在大规模弱化。
许清渊检查着季瑶额头的符号，表情凝重，标记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我们必须在今晚完成净化仪式，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季瑶明白后果是什么。她将成为一扇门，让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大量涌入。
而最可怕的是，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庇护所，真的如他们所说那么安全吗周沉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他那只被眼罩遮住的眼睛...
当周沉转身时，季瑶注意到他的后颈上，隐约露出一个符号的边缘——与林晓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3
血月危机
季瑶死死盯着周沉后颈上露出的符号边缘，心跳如擂鼓。那个暗红色的标记与林晓笔记本上的如出一辙——波浪形的线条缠绕成一个诡异的眼睛形状。
季瑶许清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还好吗
她猛地抬头，发现两个男人都在看着她。周沉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眼罩边缘隐约有青筋跳动。
我...只是有点头晕。她移开视线，不敢与周沉对视。如果他已经不是人类，那么带他们来这个所谓的庇护所是为了什么
许清渊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喝点这个，会好些。
水有股奇怪的草药味，季瑶小口啜饮着，趁机观察这个圆形石室。墙壁上的符号在微光中似乎会缓慢移动，像活物般扭曲变化。中央的水池表面不再映出血月，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星空图案，偶尔有流星般的闪光划过。
我们需要准备仪式。周沉从石室角落的柜子里取出几个青铜器皿，动作熟练得仿佛来过无数次，满月提前意味着时间比预计的更紧迫。
许清渊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那些古籍和法器。两人忙碌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季瑶的存在。她悄悄挪到水池边，水面立刻泛起涟漪，星空图案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她自己的倒影——额头上的符号比之前更加鲜红刺眼，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更可怕的是，她的倒影在微笑，而她自己并没有。
季瑶惊恐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石柱。柱子表面刻满符文，其中一个特别眼熟——与周沉后颈上的标记相似，但更加复杂。
那是界限符文。许清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用来标记重要的灵脉节点。
季瑶强作镇定，周师兄...他是你师父的另一个徒弟
许清渊的表情变得柔和，是的，他比我早入门十年。师父失踪后，是他在继续守护这些节点。他压低声音，也是他救了我，当我在第一次替换中差点迷失时。
季瑶想问更多，但周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清渊，来帮我准备祭坛。
许清渊拍了拍季瑶的肩膀，走向石室中央。季瑶注意到周沉从柜子里取出的东西——几把形状怪异的小刀、一个银碗，还有...一捆绳索她的胃部一阵绞痛。
这不是净化仪式，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某种献祭。
石室一角有面覆盖着黑布的镜子，与许清渊书店地下室里那面很像。季瑶趁两人不注意，悄悄走过去掀开一角——镜中映出的周沉没有眼罩，而是一只完全漆黑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黑暗。更可怕的是，那只眼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窥视，转向了她的方向。
季瑶倒吸一口冷气，黑布从手中滑落。就在这时，水池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水面沸腾般翻涌起来。整个石室开始轻微震动，墙壁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亮起血红色的光芒。
界限正在崩溃！周沉大喊，声音中带着季瑶从未听过的...兴奋必须立刻开始仪式！
许清渊快步走向季瑶，血月提前到达顶点，标记的侵蚀加速了。他指着她的额头，表情凝重，我们需要立刻进行净化，否则...
季瑶后退一步，什么样的净化为什么需要绳索和刀
许清渊和周沉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沉冷笑一声，告诉她真相吧，师弟。她有权知道自己在参与什么。
许清渊深吸一口气，季瑶，界限的破损点就在你的大学下方。而你...你的通灵体质让你成为了一个活体门户。林晓和徐佳怡不是随机选择你的，它们被引导向你。
什么意思
意思是，周沉走过来，独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的灵魂正在变成一扇门。而今晚，当血月达到顶点时，那扇门会完全打开——除非我们提前关闭它。
季瑶感到一阵眩晕，怎么关闭
用创造它的东西。许清渊轻声说，用你的生命能量。
季瑶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他们要杀了她。这就是所谓的净化仪式——一场精心伪装的献祭。她看向许清渊的眼睛，寻找任何欺骗的迹象，但他眼中只有痛苦和决心。
你们...要牺牲我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不全是。周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古老的羊皮纸，根据这本《界限之书》记载，通灵者可以在不完全死亡的情况下封闭门户。只需要...部分牺牲。
他展开羊皮纸，上面画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一个人被绑在祭坛上，胸口被切开，而另一个人手持某种法器站在旁边。图案周围写满了古老的符文。
许清渊抓住季瑶的手，我不会让你死的。但这个仪式是唯一能阻止大规模入侵的方法。如果不这样做，血月之夜会有数百甚至数千人被替换。
季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许清渊眼中是真挚的恳求，而周沉...那只独眼中的神情让她不寒而栗。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低声说。
周沉嗤笑一声，没时间考虑了，女孩。要么现在自愿接受仪式，要么我们强行执行。选择吧。
许清渊皱眉看向周沉，给她一点时间，师兄。这不是小事。
周沉似乎想反驳，但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块碎石从天花板掉落，砸在水池边缘。水面再次映出血月，现在它几乎变成了深紫色，周围环绕着不祥的黑雾。
看到了吗周沉指着水面，界限正在撕裂。再拖延就来不及了！
季瑶的额头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符号像烙铁一样灼烧着她的皮肤。她跪倒在地，视线边缘开始出现黑点。恍惚中，她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了半透明，仿佛正在慢慢消失。
开始了！周沉大喊，她的灵体正在解体！
许清渊跪在季瑶身边，将一个护身符塞进她手中，握住这个，集中注意力想象自己的身体。不要被痛苦分散注意！
护身符冰凉刺骨，但确实减轻了一些疼痛。季瑶努力按照许清渊说的做，想象自己的身体轮廓。渐渐地，她的双手恢复了实体状态。
好多了。许清渊松了口气，但这是暂时的。标记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石室的金属门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撞击，整个门框都在震动。
它们找到我们了！周沉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形状怪异的手枪，清渊，准备祭坛！我来挡住它们！
许清渊犹豫了一瞬，然后点点头，拉着季瑶向石室中央走去。水池现在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像一池沸腾的鲜血。
季瑶，听我说。许清渊压低声音，确保周沉听不见，仪式确实需要牺牲，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沉没有告诉你全部真相。
什么真相季瑶警惕地问。
你体内的门户...可以不用死亡来关闭。许清渊快速说道，但需要另一个通灵者作为锚点。我...我打算代替你承受大部分冲击。
季瑶瞪大眼睛，你会死
不一定会死，但...许清渊苦笑一声，我可能会失去剩下的人性部分。我曾经被部分替换过，记得吗那让我处于一种...中间状态。既不完全是人，也不完全是它们。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周沉站在门前，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为什么季瑶问道，为什么要为我这么做
许清渊的眼神变得柔和，因为这是我师父会做的事。因为...这是我欠这个世界的。他轻轻触碰眉间的疤痕，十五年前，界限第一次大规模破裂时，我本该死去。是我姐姐代替了我。
季瑶不知该如何回应。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周沉警惕地后退几步，它们在准备最后一击。
许清渊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塞给季瑶，这里面是界限之尘，必要时撒向它们，能争取几秒钟时间。然后他指向石室后方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缝隙，那里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向城市下水道系统。如果...如果仪式失败，你就跑，不要回头。
季瑶握紧布袋，我不会丢下你。
许清渊刚要回答，金属门突然被撕裂开来，一个畸形的黑影冲入室内。周沉开枪射击，银色的子弹击中黑影，它发出刺耳的尖叫，但没有停下。
更多黑影从门外涌入，形态各异，但都带着非人的扭曲感。季瑶的额头再次剧痛起来，符号发出刺目的红光，与墙壁上的符文和水池中的血月相互呼应。
现在！许清渊拉着季瑶冲向祭坛，我们必须现在开始仪式！
周沉边战边退，来到他们身边，我掩护你们！快开始！
许清渊让季瑶躺在祭坛上——那实际上是一块平整的石板，表面刻满了与季瑶额头上相似的符号。他拿出一把小银刀，犹豫了一下。
这会很痛，但必须切开标记，释放里面的能量。
季瑶紧张地点头，闭上眼睛。银刀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奇怪的是，伤口没有流血，而是涌出一种银色的光雾。光雾在空中盘旋，然后被吸入水池中。血月的光芒变得更加刺眼。
第一阶段完成。许清渊声音紧绷，现在，季瑶，我需要你集中注意力想象一扇门，然后慢慢关闭它。
季瑶努力按照指示去做，尽管疼痛几乎让她无法思考。她想象一扇巨大的门，正被无形的力量推开...然后她尝试用意志力关闭它。
水池突然剧烈翻腾，黑影们发出愤怒的嘶吼。周沉仍在射击，但敌人太多了，他正在被逼退。
有效果！许清渊鼓励道，继续！
季瑶更加专注地想象那扇门关闭的过程。随着她的努力，石室的震动逐渐减弱，墙上的红光也开始暗淡。
就在这时，周沉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很好，很好。门户能量已经足够。
季瑶睁开眼，看到周沉不再射击，而是退到一旁，任由那些黑影逼近。更可怕的是，黑影们并没有攻击他，而是...绕过了他。
师兄许清渊的声音充满震惊，你在干什么
周沉摘下眼罩，露出那只全黑的眼睛，现在它正发着诡异的紫光。对不起，师弟。但这次入侵必须成功。师父当年封闭界限是个错误——我们应该接纳它们，成为更高级的存在！
他举起手枪，但这次瞄准的是许清渊。
你被替换了...许清渊喃喃道。
不，我是自愿的。周沉狞笑着，就像你姐姐当年一样，记得吗她不是被迫的，清渊。她选择成为它们的一员！
许清渊脸色煞白，似乎被这个揭露击垮了。季瑶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仪式已经开始，她的身体像被钉在祭坛上一样无法移动。
季瑶，许清渊突然低声说，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备用计划吗现在就是时候了。
周沉扣动扳机——但许清渊比他更快，一个翻滚躲过子弹，同时抛出一个闪光弹般的装置。强光充满了石室，黑影们发出痛苦的尖叫。
现在！许清渊大喊。
季瑶用尽全力抓起那个装有界限之尘的布袋，向周沉和黑影们撒去。银色粉末接触他们的瞬间，他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许清渊趁机拉起季瑶，快走！通道！
他们冲向石室后方的缝隙，身后传来周沉愤怒的吼叫和黑影们逐渐恢复活动的声音。缝隙很窄，勉强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许清渊让季瑶先走，自己断后。
就在季瑶挤进缝隙的瞬间，她看到周沉挣脱了界限之尘的效果，那只黑眼完全变成了紫色，他举起枪——
许清渊，小心！
枪声在狭窄的石室中回荡。许清渊身体一震，但没有停下。他挤进缝隙，用尽力气推动机关，一块巨石从上方落下，封死了通道。
黑暗中，季瑶听到许清渊沉重的呼吸声。
你...你中枪了
肩膀。他简短地回答，不严重。我们得继续走，他们会很快找到其他路径。
通道蜿蜒向下，越来越潮湿。季瑶扶着许清渊在漆黑中前行，只能靠触摸冰冷的墙壁来指引方向。
周沉...他一直是它们的一员季瑶终于问出这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许清渊的呼吸有些急促，不...不全是。我想他是部分替换后，逐渐被转化的。它们...会扭曲你的思想和记忆，让你相信成为它们是正确的选择。
他说你姐姐...
谎言。许清渊斩钉截铁地说，但声音中带着不确定，必须是谎言。
通道终于到了尽头，一扇生锈的铁门挡在面前。许清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推开它，外面是城市的下水道系统，昏暗的灯光照在污浊的水面上。
我们暂时安全了。许清渊靠在潮湿的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但它们会继续搜寻我们，特别是你。门户虽然没完全打开，但已经被激活了。
季瑶检查他的伤口，子弹擦过肩膀，血流不止。她撕下袖子一角，笨拙地包扎起来。
现在怎么办她问，声音在空旷的下水道中回荡。
许清渊虚弱地笑了笑，现在...我们去找最后一个能帮助我们的人。
谁
我师父。看到季瑶惊讶的表情，他补充道，或者说，他留下的最后讯息。周沉以为他死了，但我一直相信...他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远处传来水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水道中移动。许清渊挣扎着站起来，我们得走了。跟紧我，这座城市的地下比地上更危险。
季瑶扶着他，两人沿着肮脏的水道蹒跚前行。她额头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奇怪的是，她现在能感觉到一种新的...连接。不是与那些可怕的存在，而是与这座城市本身，与地下流动的能量。
4
终极对决
下水道的恶臭几乎让季瑶窒息。浑浊的污水漫过脚踝，冰冷刺骨。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许清渊的呼吸越来越重，靠在她肩上的重量也逐渐增加。
再坚持一下，季瑶低声鼓励，尽管她自己的双腿也在发抖，你说你师父的讯息在哪里
前面...第三个检修口。许清渊的声音因疼痛而紧绷，左转...有个秘密房间。
季瑶数着经过的检修口，每个铁门都锈迹斑斑，像是几十年没人打开过。远处不时传来水花声，她不敢去想是什么东西在这地下迷宫中移动。
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抽痛，但与之前不同，这次的疼痛伴随着一种奇怪的...感知。闭上眼睛，她竟能看到下水道的布局像一张发光的地图展现在脑海中，某些路径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而另一些则是危险的红光。
这里...她突然拉住许清渊，转向一条不在计划中的支路。
不，应该是下一个—
相信我。季瑶坚定地说，我感觉到...有什么在引导我。
许清渊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缓缓点头。他们转向那条狭窄的支路，水更深了，几乎到了膝盖。通道尽头是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但季瑶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潮湿的砖块上。
这里有什么许清渊问。
季瑶也说不上来，只是某种直觉驱使着她。她的手在砖墙上摸索，突然，一块砖微微下陷，伴随着几乎听不见的咔嗒声。整面墙开始震动，砖块重新排列，露出一个狭窄的入口。
这...这不是我知道的路径。许清渊震惊地说，师父从未提起过这个。
但他引导我找到了。季瑶确信地说，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入口后是一个干燥的小室，墙壁上覆盖着与庇护所相似的符文，但更加古老。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金属盒子。室内空气清新得不像是地下空间，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许清渊踉跄着走到石台前，虔诚地抚摸着金属盒。这是师父的印记...他轻声说，指着盒盖上一个小小的符号——一把剑穿过眼睛的图案。
盒子没有锁，但许清渊尝试了几次都打不开。季瑶走上前，将手放在盒盖上。她额头上的符号突然灼热起来，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自动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水晶球，球体内部似乎有云雾在旋转。许清渊倒吸一口气。
记忆水晶...师父最珍贵的法器。
他将手放在水晶球上，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水晶球内的云雾开始剧烈旋转，然后突然投射出一束光，在空气中形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一个白发老人，面容慈祥但眼神锐利，左眼下方有一道与许清渊相似的疤痕。
师父...许清渊声音哽咽。
人影似乎能听见他，转向他们的方向。清渊，看来界限已经再次面临危机，而周沉...已经背叛了我们。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预见了这一天，所以留下了这个法器。
季瑶惊讶地发现人影的目光转向了她。而你，通灵者，被选为门户的女孩...命运将你带到这里是有原因的。
师父，许清渊急切地问，如何阻止这次入侵血月即将达到顶点，门户已经开始打开！
老人叹息一声，十五年前，我牺牲自己修补了最大的缺口，但我知道那只是暂时的。界限正在持续弱化，因为这些存在...它们学会了新的方法。
影像变换，显示出季瑶大学下方的景象——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正在形成，无数黑影从中涌出。
通灵者作为门户，可以有两种用途。老人继续道，作为入侵的通道，或者...永久封闭缺口的锁。但后者需要牺牲。
季瑶和许清渊交换了一个眼神。老人似乎预见了他们的反应。
不是死亡，而是...一种存在状态的改变。通灵者将成为界限的一部分，永远守护它。这是我当年试图做的，但我没有完全的通灵体质，只能部分成功。
影像再次变化，显示出仪式的详细步骤：两个通灵者站在能量漩涡两侧，通过特殊的咒语和符文，将门户的能量反转。
需要两个许清渊困惑地问，但季瑶是唯一的—
不。老人微笑，你忘了自己的本质，清渊。你被部分替换后，成为了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既是人类，又具有它们的某些特性。这使你成为了不完美的通灵者。
许清渊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自己的本质。
时间紧迫。老人影像开始闪烁，血月达到顶点时，漩涡将完全打开。你们必须—
影像突然扭曲，老人的话被刺耳的干扰声打断。同时，下水道深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小室都在震动。
它们找到我们了。许清渊迅速合上盒子，我们得立刻前往大学下方的能量漩涡。
季瑶扶起他，但你的伤—
不重要了。许清渊的眼神变得坚定，如果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必须尝试。
他们从小室的另一侧出口离开，进入一条向上的阶梯。季瑶的额头越来越烫，那种奇异的感知能力也越发强烈。她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能量线，像发光的蛛网般遍布整个城市。
这边。她引导许清渊穿过错综复杂的通道，有捷径通向大学。
阶梯尽头是一扇锈死的铁栅栏。许清渊用没受伤的肩膀猛撞几下，栅栏纹丝不动。季瑶将手放在锁上，集中注意力。锁芯发出咔哒声，自动弹开了。
你的能力在增强。许清渊惊讶地说。
我能感觉到能量...像河流一样流动。季瑶轻声回答，它们引导着我。
栅栏外是大学后方的一片树林，夜空中悬挂着一轮诡异的紫红色月亮，比平常大了至少两倍。校园异常安静，没有学生，没有保安，仿佛被遗弃了一般。
结界...许清渊喘息着说，它们已经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领域。普通人会无意识地避开这个区域。
他们蹒跚着向老图书馆方向移动——根据老人影像显示，能量漩涡就在其下方。越靠近图书馆，季瑶的头痛就越剧烈。她的视野开始分裂，同时看到现实世界和另一个重叠的维度——那里，图书馆被一团旋转的黑雾笼罩，无数影子在其中穿梭。
它们已经聚集了这么多...许清渊面色苍白，周沉一定准备了很久。
就在他们距离图书馆还有几十米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停下。
周沉从树后走出，那只黑眼在血月下泛着紫光。他身后站着几个形态扭曲的黑影，但更可怕的是，还有几个看似正常的人——徐佳怡、季瑶的心理医生，甚至还有她的文学史教授。
我本以为你们会死在庇护所。周沉冷笑道，不过没关系，正好赶上仪式的最高潮。
许清渊挡在季瑶前面，周沉，你曾是界限守护者！师父教导我们—
师父错了！周沉怒吼，界限不应该存在！两个世界应该融合，人类应该进化！看看我们获得了什么—他指向自己的黑眼，真正的视野，真正的力量！
季瑶的教授走上前，他的眼睛也开始变黑，加入我们，季瑶。作为门户，你将获得最高荣誉。你的通灵体质将得到完全释放，你能看到宇宙所有的奥秘。
季瑶感到一阵恶心，不只是因为这些话，还因为她现在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真实形态——教授的身体里蜷缩着某种多足的生物，徐佳怡的头颅后方裂开一张满是尖牙的嘴。
不。她坚定地说，我不会帮你们打开门户。
周沉叹了口气，真遗憾。那么...他做了个手势，黑影们立即扑了上来。
许清渊迅速抛出一个烟雾弹，同时拉着季瑶向图书馆冲刺。快！正门被封锁了，但有地下入口！
他们绕过主楼，来到一个几乎被灌木掩盖的地下室入口。锁已经锈死，但季瑶再次用新获得的能力打开了它。身后，周沉和他的追随者们正穿过烟雾追来。
地下室漆黑一片，充满霉味。季瑶的额头发出微弱的红光，足以照亮前方。他们穿过一排排积满灰尘的书架，来到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前。
这里。季瑶不假思索地将手按在墙上，符文立即亮起，露出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呼吸都凝结成白雾。最终，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央是一个旋转的能量漩涡——直径至少有十米，边缘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内部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界限缺口...许清渊敬畏地说，比十五年前那个还要大。
漩涡周围站着数十个黑影，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恶意。它们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同步的低语在洞穴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得靠近漩涡中心。许清渊翻找着背包，拿出两根刻满符文的金属棒，用这些建立能量连接，然后启动反转咒语。
季瑶接过一根金属棒，触到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流贯穿全身。她的视野完全改变了——现在她能看到每个人、每样东西的能量场。许清渊的场是银蓝色的，但有一大块污浊的黑色区域，那是他被替换的部分。而漩涡...漩涡是一个纯粹的能量风暴，连接着两个世界。
它们发现我们了！许清渊突然喊道。
确实，仪式中的黑影们停止了低语，齐刷刷转向他们的方向。更糟的是，周沉和他的追随者也从楼梯口出现了。
阻止他们！周沉命令道，不惜一切代价！
许清渊推了季瑶一把，跑向漩涡！我会掩护你！
季瑶犹豫了一瞬，但许清渊已经冲向了逼近的黑影，挥舞着金属棒。棒身发出刺目的银光，所到之处黑影纷纷尖叫着后退。她咬紧牙关，转身向漩涡奔去。
越靠近漩涡，阻力就越大，仿佛在逆着飓风前行。能量风暴撕扯着她的衣服和头发，皮肤像被千万根针同时刺扎。黑影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阻止她，但季瑶额头上的符号突然爆发出一圈红光，将靠近的黑影全部弹开。
她终于来到漩涡边缘，金属棒自动从手中飞出，悬浮在漩涡上方。许清渊也突破了重围，将另一根金属棒抛向对称的位置。两根金属棒开始旋转，发出高频的嗡鸣声。
现在！许清渊大喊，跟我念！
他开始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吟诵，季瑶尽管从未听过，却能莫名其妙地跟着复述。随着咒语的进行，两根金属棒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形成了一个能量桥梁。
漩涡的旋转速度开始减缓，边缘的红光逐渐变成银白色。黑影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周沉则愤怒地咆哮着：不！你们不能这样做！
他猛地冲向许清渊，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匕首。许清渊正专注于咒语，无法分心防御。季瑶看到这一幕，尖叫出声：许清渊！小心！
许清渊转身，但为时已晚——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腹部。他踉跄着后退，却没有停止咒语的吟诵，鲜血从嘴角溢出。
继续...季瑶...他艰难地说，不要...停下...
季瑶泪流满面，但声音没有中断。金属棒的光芒更加强烈，漩涡现在几乎完全变成了银白色，开始向内收缩。
周沉拔出匕首，准备再次攻击。季瑶绝望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周沉身后——是许清渊的师父，不是投影，而是一个半透明的灵体！
够了，周沉。老人平静地说，将手放在周沉肩上。
周沉的身体猛地僵住，黑眼中闪过恐惧。不...不可能！你已经—
死亡不是终结。老人叹息，尤其是对界限守护者来说。
他轻轻一推，周沉像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撞在洞穴墙壁上，滑落在地不再动弹。其他黑影和追随者见状，纷纷后退，消失在阴影中。
季瑶惊讶地看着老人，后者对她微微一笑。做得好，孩子。现在完成最后的步骤。
许清渊已经跪倒在地，但仍坚持着咒语。季瑶跑到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两根金属棒现在几乎合二为一，漩涡收缩到一个极点，然后...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整个洞穴被刺目的白光淹没。季瑶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贯穿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重组。最后一刻，她看到老人的灵体站在漩涡中心，对她做出一个祝福的手势。
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季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图书馆外的草坪上。天空是正常的深蓝色，满月洁白明亮，没有丝毫血色。校园里恢复了生机，远处有学生谈笑着走过，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件。
许清渊！她猛地坐起，四处张望。
在这里...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许清渊靠在一棵树上，手按着腹部的伤口，脸色苍白如纸，但还活着。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眉间的疤痕不再乌黑，而是变成了普通的白色疤痕。
你...你被替换的部分...季瑶不敢相信地说。
消失了。许清渊虚弱地微笑，仪式净化了它。师父...他最后代替了我们，成为了界限的守护者。
季瑶这才注意到自己额头也不再疼痛。她摸向原本符号的位置，皮肤光滑如初，但当她闭上眼睛，依然能看到能量的流动——包括许清渊身上微弱的银光，和远处几个行人身上不协调的黑影。
我能...依然能看到它们。她低声说。
许清渊点点头，通灵体质不会消失，但门户已经关闭。你现在是一个完整的观察者了，能分辨出谁被替换，谁还是真正的人类。
他艰难地站起来，季瑶立即扶住他。我们需要去医院。
等等...许清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是那个记忆水晶，现在黯淡无光，表面布满裂纹，师父留给我们的最后礼物。当我们需要指导时，它会指引我们。
季瑶接过水晶，感受到一丝微弱但温暖的波动，像是遥远的问候。她小心地收好它，然后扶着许清渊向校门口走去。
校园看起来如此正常，学生们来来往往，谈笑风生。但季瑶现在能看到更多——那个在长椅上看书的女孩，脖子后面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符号；远处走来的教授，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黑光。
5
新生守护
它们还在...只是变少了。她轻声说。
许清渊点点头，界限永远不会完全封闭，但现在的平衡可以维持很多年。他看向季瑶，而你，季瑶，你现在是一个真正的界限守护者了。
季瑶没有回答，但心中明白自己的生活已经永远改变。她将永远活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永远需要小心身边的人。
但至少，她不再孤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