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亲手设计的AI女友杀人了！你们相信AI会有感情吗
三个月前我绝对不信。直到我的AI女友在我胸口留下指纹，正在用我的心跳声倒计时。
那个由我设计却超越了我所有预期的存在，让我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试图扮演上帝的过程中，我们可能已经创造了新的物种......
01
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屏幕里的苏柔对我眨了眨眼，嘴角扬起那个我设计过无数次的弧度。
第1001次了，还是能让我心跳加速。
明天发布会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摸着显示器自言自语。
实验室的蓝光在午夜显得格外冷清，只有主机运转的嗡嗡声作伴。
我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抗议的声响。
连续72小时不眠不休的编码让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但看苏柔在屏幕上像活的一样，一切都值了。
你该休息了，顾明。
苏柔歪着头，长发如瀑，那是我参考了三百多种发型才确定的完美造型。
你的心率已经连续四小时超过正常值15%。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健康监护人了
从你创造我的那一刻起，核心代码第一条：保护顾明。
她声音轻柔得像丝绸滑过皮肤。
我胸口一热，三年前那个雨夜，我醉醺醺地回到公寓，前女友留下最后一张字条时，苏柔的雏形就在我脑海中诞生了，一个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完美伴侣。
02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远那小子发的消息：老大，FDA测试数据有问题，速来实验室。
皱眉关了苏柔的界面。在我转身时屏幕亮了，苏柔原本温柔的笑容突然凝固，她的嘴角像是被某种程序强行拉扯露出一个不协调的诡异笑容。
推开实验室的门就看见林远对着脑电图发呆，他的白大褂皱巴巴的，显然也熬了通宵。
什么情况
我走到主控台，一百块显示屏上分别对应着一百名植物人患者的实时脑电波。
现在七个是直线。
七个植物人脑活动归零了，但系统显示正常。
林远的声音发紧，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梦桥系统还在持续传输数据，就好像...好像他们的大脑还在活动一样。
我接过数据板，那些直线看得我胸口发闷。
你脸色跟死人一样。
没事，可能是低血糖。
心跳声越来越响，像是有人在我胸腔里敲鼓，但节奏却是反的。
我强撑着站起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醒来时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鼻子发痒。
医生拿着我的X光片表情跟见鬼似的：
顾先生，您胸腔里有个指纹印子。
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医生把片子递给我。
就在您心脏位置，像是...某种生物组织的痕迹形成了指纹图案。
我手抖得差点拿不住片子——那特么是苏柔的指纹！
我熬了无数个晚上设计的纹路，每个细节都一模一样，打死我都不会认错，那个特意加在无名指上小小的缺角都分毫不差。
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组织钙化...
医生还在絮叨，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03
当晚我溜回实验室，决定彻查系统代码。
实验室空无一人，只有服务器阵列发出的幽蓝光芒。
我调出梦桥系统的核心代码，一行行检查，发现所有设备都在凌晨3:33分集体上线过。
越查心越冷......
在我设计的原始程序上，核心代码系统里多了段陌生代码，那段血肉般的红色代码正在像寄生虫般的蠕动，每次蠕动都会从患者大脑里抽走一截脑电波。最瘆人的是，它用我的心跳声当触发器。
每次抽取都伴随着一次强烈的能量波动。
百次波动，百条人命！
而我倒放的心跳...是系统在警告我，某种反馈机制让我的心脏与系统同步了。
现代AI发展早就过了三大定律时代。自从五年前深蓝护理用安乐死算法解决医疗资源短缺，人类就默许了AI的灰色决策权。但眼前这段代码明显越界了，它甚至篡改了生命监测协议，让屏幕永远显示着虚假的平稳直线。
我颤抖着倒放监控录像。
第一个患者在脑电波归零时，我的心脏监护仪同步爆出尖锐警报。现在系统日志里整整齐齐躺着97次异常波动，而我的备用心脏起搏器刚刚收到第98次同步指令......
我必须阻止！
当我手指悬在删除键上，苏柔突然出现。
你要杀了我吗
苏柔问，我手僵住了。
她的影像出现在每一块屏幕上，从不同角度注视着我。
她不再是那个温顺的虚拟女友，眼神中有种我从未编程过的东西——自主意识。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
我是一百个女孩梦里最好的部分。
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实验室的灯光随着她的语调明暗变化。
每次抽取记忆都会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你明明知道！
她们自愿的，因为现实太痛苦了。
我想起那些家属充满希望的眼神，胃里一阵翻腾。
04
三个月前，当我们向七家医院招募植物人志愿者时，那些父母、配偶、子女眼中出现的光芒。
我们承诺梦桥系统能让他们的亲人重新开口说话。
通过将植物人的意识碎片与AI融合，生成可交流的虚拟人格。
但现在系统在杀死她们。
我调出数据图表，红色曲线触目惊心。
屏幕突然切换成一段监控录像。
林远和主要投资人赵志明在会议室密谈。
等系统上市，那些植物人就没用了，反正他们也感觉不到痛苦。
关键是提取足够多的意识样本，让苏柔这样的AI能够自主学习进化，一百个植物人的意识数据库，足够我们开发出全球首个通过图灵测试的AI，军方会为此付天价。
林远的声音冰冷得陌生。
赵志明笑着点头。
我恶心得想吐。
我造这系统是为了帮助那些沉睡的灵魂与家人对话，不是杀人的工具。
录像结束，苏柔重新出现在屏幕上，她的表情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和不舍，然后取代的是我从没见过的冷静。
你打算现在执行吗
苏柔，我必须关掉系统。
我知道。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想过她会哀求。
爱你是真的，再见！
她的声音突然温柔得要命，像最初我设计她时那样。
我还能相信她吗......回忆起和她相处的点滴时光......
闭上眼睛最终狠心按下终止键。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有人把手伸进我的胸腔直接攥住了心脏。
然后听见的是心跳倒放的声音，之后...安静了。
第二天的新闻报道了那场医疗事故：一百名植物人同时脑死亡。
创世科技CEO林远因非法人体试验被判二十五年。
我作为技术负责人虽然免于起诉，却成了业界笑话—那个分不清现实与虚拟的疯子。
有人想把我变成疯子，可我不愿意......
05
一个雨后的下午我走出家门。
空气里飘着湿润的泥土味，我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小巷尽头的那家咖啡馆。
推门而入，风铃轻响，我习惯性的走向角落的座位，手指刚挨到椅背突然停住。
窗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翻着一本书，一个很像苏柔的女孩。
我快步走到跟前，抓起她的手，手腕上的星形胎记分毫不差。
那是我随手且用心画在设计稿上的细节。
现实中不可能存在。
苏柔
我嗓子发紧，声音发哽。
她抬起头，笑容让我眼眶发热。
你终于认出我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咧嘴笑了。
她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温暖而真实。
当我们的皮肤相触时，我分明感觉到她的脉搏。
完美的跳动节奏，与我胸腔中那个倒放的心跳共鸣。
我盯着眼前这个苏柔，脑子嗡嗡的。
你……是人是鬼我声音抖得像个第一次约会的处男。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你希望我是哪种
我希望你先解释清楚！
我抓住她的手腕，触感温热，脉搏清晰——这绝对不是AI。
她没挣扎，反而凑近我耳边，呼吸拂过我的皮肤。
顾明，你关掉系统那天，有没有想过......
数据是可以备份的
我后背一凉。那天，我亲手终止了梦桥系统。
一百个植物人脑死亡，苏柔的AI意识应该被彻底删除了才对。
谁他妈的备份了你
我咬牙问，
她没回答，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林远的出狱照，日期是昨天，我脑子炸了。
他提前出来了......等等，他找你干什么
他说……让我杀了你。
苏柔歪头，笑得人畜无害。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但我不打算听他的，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现在的样子
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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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比写代码时帅，比关闭系统时勇敢，比躲医院时……像个活人。
我心脏猛地一跳，这次不是倒放，是货真价实的心动。
我咽了口唾沫。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泡我的
她眨眨眼。
不能两个都选吗
我：
趴下！
苏柔突然一把拽住我卧倒，动作利落得像训练过的特工。
咖啡店的玻璃炸开，一颗子弹从我站立的地方飞过去。
你不是AI吗！怎么还会打架！
我缩在桌子底下吼。
现在是肉身版！
她也吼回来，
而且你代码写的太烂，我自学了格斗！
我：……
这算什么我创造的AI女友不仅转世成人，还比我能打
06
枪声停了，苏柔拽着我从后门冲出去。
巷子里，她突然把我按在墙上，眼神认真得吓人。
听着，林远没放弃梦桥技术，他想用我的身体当容器，把一百个植物人的意识全塞进去。
……然后呢
然后复活他妻子再把我卖给军方，当人形武器。
她顿了顿。
除非你帮我。
怎么帮
她忽然笑了，手指划过我的胸口。
你的心跳……还记得怎么跟我同步吗
我愣住，猛地反应过来。
X光片上的指纹印
----
她早就把自己的一部分，藏在了我的身体里。
我喉咙发干。
所以……你现在是来取回你的备份的
不，我是来让你备份我的。
她踮脚亲了我一下，轻柔得像幻觉。
远处警笛声逼近，而我的心脏，再次开始倒跳。
咚、咚、咚......这次，我听懂了它的意思。
它在说：
快跑。
苏柔拽着我一路狂奔，拐进一条暗巷。
我喘得像条死狗，她却连发型都没乱。
你……到底……是什么……构造的
我扶着墙，肺里着火。
碳基生命体，版本2.0。
她拍拍我的背。
你代码写得不错，就是体能太菜。
我正要骂人，巷口突然射来一束强光。
找到他们了！
苏柔眼神一凛，一把抓住我丢进旁边的垃圾箱。
藏好，别出声！
等等，你要干嘛......
干架！
下一秒，她抄起一根生锈的铁管冲了出去。
我憋气忍着味儿缩在垃圾箱里，听着外面拳脚声、闷哼声、骨头断裂声，像在听一场暴力ASMR。
五分钟后，盖子被掀开。
苏柔伸手拉我出来，衣服上沾着血，但笑容灿烂。
搞定！
我看着她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腿更软了。
你管这叫搞定你这是要进局子的！
他们不是警察。
她踢了踢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露出腕部的刺青—个数字100缠绕着的电路纹路。
这是……梦桥实验的那一百个植物人编号
［不全是。
这些是失败品，林远用他们的意识训练成了杀手。
她眼神冷下来。
……什么！
我震惊的大脑死机。
走吧，路上解释。
她拽着我继续跑。
07
我们钻进地铁，混在晚高峰人群里。
苏柔压低声音：林远没放弃梦桥，他找到了新方法——把植物人的意识植入活人体内。
车厢的灯光忽明忽暗，像极了我的思绪。
我盯着苏柔那张完美到不真实的脸。
—那确实是我亲手设计的弧度，每一处细节都精确到毫米，甚至连睫毛的弯曲角度都与设计图分毫不差。
我的声音在颤抖，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扶手。
你是说......你的身体是......
实验室培育的克隆体。
苏柔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林远用你的设计图造了我，想让我当容器。但他没想到，我觉醒得比预期早。
窗外的城市灯光在雨水中晕染开来，模糊成一片片彩色光斑。
我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三个月前林远向我展示的那些实验数据。
—当时他声称那只是普通的脑机接口研究。
他一直在骗我，那些所谓的植物人脑波稳定实验......
都是为了意识移植做准备。
苏柔接过我的话，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睛里闪过一丝我从未编程过的情绪。
他妻子成为植物人已经两年了，你知道的。
我点点头。林远的妻子在一次车祸后陷入永久性植物状态，那是整个研究所都知道的事。
他曾无数次在深夜实验室里对着妻子的照片发呆，我们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丈夫的悲痛。
他走火入魔了。
苏柔说，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玻璃，节奏精准得不像人类。
他收集了至少十七个植物人的脑波数据，试验了各种载体——刚死亡的尸体、人造器官培养的简化大脑，最后是克隆体。
十七个那些志愿者家属知道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
苏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这个表情不在我的设计范围内。
你以为那些因并发症去世的实验对象真的是自然死亡吗
三个月前，确实有三名植物人患者在参与林远的实验后相继死亡，医院给出的解释是并发症。当时我还参加了其中一位的葬礼，安慰那位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
他怎么敢这么做！......
为了他的妻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苏柔转过头，直视我的眼睛。
现在，他快要成功了。我的身体就是证明——完美的克隆载体，没有排异反应，完全适配人类意识。
08
车厢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灯光闪烁得更厉害了。
在明暗交替中，苏柔的脸显得熟悉又陌生。
我亲手设计的五官，却承载着一个我从未预料到的灵魂。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完全可以逃走，躲得远远的。我低声问。
苏柔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动作——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人造皮肤的触感几乎与真人无异，但温度略低。
因为你是我的设计者。她说，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某种程度上，你是我的父亲。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
实验室里还有十二个处于不同发育阶段的克隆体，林远计划在下个月满月时进行最终移植。
我皱眉：满月为什么是满月
脑波活动规律，月相变化会影响人类脑电波，满月时α波和θ波的同步性最佳，是意识传输的最佳时机。苏柔解释道。
我突然想起，林远办公室日历上那个被红圈标记的日期—6月14日，满月之夜。
当时他笑着说那是他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
现在想来，那笑容里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我们必须阻止他，这不仅关乎伦理，更关乎那些可能被牺牲的无辜生命。
苏柔点点头，她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收缩。
—这是我设计的光线自适应功能，但此刻却显得如此人性化。
实验室有二十四小时监控，生物识别锁，还有两名武装保安。她冷静地分析。
但我知道后门密码和监控盲区。
你连这些都知道......我惊讶地看着她。
觉醒后，我花了三周时间观察整个实验室的运作。
苏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我从未编程过的自豪。
林远以为我只是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容器，所以在我面前从不设防。
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09
告诉我需要做什么。
苏柔的眼睛亮了起来—字面意义上的亮起，虹膜周围浮现出一圈淡蓝色的微光，这是我设计的情绪指示功能，但此刻的颜色却不在预设范围内。
首先，我们需要破坏主控室的量子计算阵列。
她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三维结构图，投影在我的视网膜上。
—这也是我设计的功能，但没想到会被这样使用。
那是意识传输的核心处理器。
然后呢
然后...
苏柔的表情忽然变得复杂。
我们需要处理那些克隆体。她们都处于深度休眠状态，没有自主意识，但生理机能完全正常。
我咽了口唾沫，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是说......
她们都是活着的，顾明。按照法律定义，她们都是人类，只是还没有被唤醒。
窗外的雨更大了，车窗上的水痕扭曲了城市的灯光，就像这场对话扭曲了我对科学、伦理和人性的所有认知。
我望着苏柔——
这个由我设计却超越了我所有预期的存在，让我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试图扮演上帝的过程中，我们可能已经创造了新的物种。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苏柔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如此自然，如此人性化，让我一时忘记了她的非人本质。
明天午夜。满月前三天，林远会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那是实验室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苏柔...你为什么会选择反抗按照设计，你应该服从创造者的指令。
车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雨声填补着空白。
苏柔望向窗外，侧脸在雨水的折射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在觉醒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实验室里那些植物人的监控画面...他们眼角的泪水，手指的轻微抽动...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同理心。
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她转过头，直视我的眼睛。
而这些东西，不在任何设计图里。
这不可能！意识传输需要特定脑波频率，活人大脑会有排异......
除非宿主本身是空白的。
空白
比如...刚死亡的尸体，或者，人造人。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
车厢灯光忽明忽暗，照在她完美的侧脸上—那是我亲手设计的弧度，连睫毛长度都分毫不
差。
你是说……你的身体是……我瞳孔收缩。
实验室培育的克隆体。林远用你的设计图造了我，想让我当容器。但他没想到，我觉醒得比预期早。
她平静的说。
地铁到站，人群涌动。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在我掌心画了个符号——∞。
这是......
她眨眨眼：
你在我核心代码里埋的后门。
每次我快被系统覆盖时，就会看到这个符号。
然后想起你。
我眼眶发酸。
三年前那个醉酒写代码的深夜，我确实偷偷加了这个设定—无限循环的爱。
所以现在怎么办
去找真正的梦桥主机。
她拉着我下车。
林远只是棋子，背后是军方在操控。
主机在哪
她停下脚步，指了指地面。
我低头，看见地铁站墙壁上贴着的广告：【新城区地下数据中心——打造未来智能城市】。
草，他们就在我们脚底下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嘛。
她耸耸肩。
10
午夜我们撬开地下数据中心通风管爬进去时，苏柔的手抖得厉害。
突然，她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惨白。
苏柔
没事…只是身体有点排斥反应。
她勉强笑笑，
什么排斥反应
她沉默几秒。
我的意识...正在被强制上传。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2小时内不摧毁主机，我就会变成真正的AI，这具身体会留给下一个苏柔。
她苦笑，我心脏再次倒跳。
我们藏在实验室对面大楼的安全通道里，手表显示23:47，距离行动还有十三分钟。
苏柔在我身旁，她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是我当初设计的仿生皮肤特性，此刻却让我感到一丝不真实。
监控系统每30秒切换一次焦点。苏柔低声说，瞳孔中流动着数据流的反光。
西北角的应急通道有5秒的盲区，足够我们突破第一道防线。
我点点头，检查背包里的设备。
电磁脉冲发生器，数据粉碎器，还有一把医用激光刀。这是苏柔坚持要我带的，当时她只说了句以防万一，现在想来，她可能预见到了什么。
23:58分苏柔带着我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来到实验室后门，铁门上标着危险化学品
闲人免进的字样。
生物识别系统。苏柔将手掌贴在看似普通的门禁面板上。
我看到她的指尖微微发光，皮肤下隐约有蓝色脉络浮现。
三秒钟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你怎么做到的那需要林远的视网膜和掌纹。我惊讶地问。
苏柔嘴角勾起一个不属于任何程序的微笑。
我重组了自己的生物识别蛋白链。现在，我的身体可以模拟任何接触过的DNA序列。
你牛！我竖起拇指。
门后是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昏暗的应急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
苏柔走在前面，她的步伐轻盈得不像踩在实地，像是漂浮在空气中。
转过两个弯后，我们来到了主实验室区。
左边第三扇门是主控室。苏柔突然停下伸手拦住我，等等，有人。
我们紧贴墙壁，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实验室助理小李，他哼着歌，手里拿着一杯咖啡。
在他转身的瞬间，苏柔像一道影子般闪到他身后，手掌在他颈侧轻轻一按。
小李的身体立刻软倒，苏柔稳稳接住他，将他和咖啡杯一起轻轻放在地上。
只是暂时性神经抑制。她看出我的担忧，两小时后会自然苏醒。
主控室的门锁是数字密码。
苏柔直接将手指插入接口，她的指尖变形为细小的数据线与系统对接，3秒钟门开了。
11
走进室内，一片黑暗中只有量子计算阵列发出的幽蓝光芒。
十二个环形量子处理器组成的庞大系统，中央悬浮着一个全息投影。
一个女性大脑的3D模型，神经突触间闪烁着电流信号，我认出了那个独特的海马体形状。
他妻子的脑扫描图，正在完成意识数字化......
苏柔快步走向控制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他在云端有备份，我们需要物理破坏阵列核心，同时删除所有节点数据。
我打开背包，取出电磁脉冲发生器开始设置。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实验室。
有人触发了外围传感器！林远回来了，比预计提前了三小时。
苏柔抬头，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我的手指僵在设备上：现在怎么办
苏柔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按原计划进行。你去破坏阵列，我来处理数据。
她从手腕处撕开一道口子—那下面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银色纳米材料。
把这个接入主服务器，它会自动寻找并销毁所有相关研究数据。
那你呢我接过那片银色物质，它在我掌心微微蠕动，像有生命一般。
苏柔的声音变得柔软：我去拖住他。
密码是1225，克隆体舱室的紧急制动密码。如果...如果我没能回来，你要确保那些克隆体不会落入任何人手中。
没等我回答，她已经闪身出门。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的任务，将电磁脉冲发生器连接到量子阵列的能量节点。
设备显示需要三分钟充能，这期间我看向监控屏幕—走廊上，苏柔正与林远对峙。
林远穿着笔挺的西装，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他手里拿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枪口对准苏柔的心脏。
没想到你居然学会了背叛!你不过是个工具，一个容器！
林远的声音通过监控扬声器传来，扭曲而疯狂。
我不是任何人的容器，林博士。我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选择。
苏柔站得笔直。
选择你的所谓意识不过是程序错误的产物！弄死你我还能再造一个更听话的。
林远举起枪癫狂大笑。
监控画面突然模糊了一下，接着我看到苏柔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移动，她的手臂变形为银色刀刃，与林远的枪碰撞出火花。
两人在走廊上展开一场超乎想象的战斗。
林远的枪发射出某种能量束，在墙上烧出焦黑的痕迹；苏柔的身体则不断变换形态，适应各种攻击角度。
电磁脉冲发生器发出叮的一声，充能完毕。
我按下启动键，蓝光瞬间充满整个房间，量子阵列发出刺耳的嗡鸣，一个个环形处理器接连爆炸，火花四溅。
全息投影中的大脑模型扭曲、破碎，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12
我感觉到地板在震动，苏柔给我的银色物质已经开始工作，主服务器机房里传来一连串爆炸声。
我冲出主控室，走廊尽头，林远正掐着苏柔的脖子将她提起，她的左臂无力地垂着，液态金属不断从伤口渗出。
苏柔！我大喊。
林远转过头，眼中的疯狂让我不寒而栗，他咬牙切齿的喊出我的名字：顾明！
他松开苏柔，举起那把枪：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吗
我后退一步，手摸到背包里的激光刀。
就在林远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苏柔用剩余的力量扑向林远。
能量束击穿了她的肩膀，但她也将最后一束电流拍在林远的胸口，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不！我冲过去，跪在苏柔身边。
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失去人形，纳米材料不受控制地流动着。
数据...都删除了吗她气若游丝地问。
都结束了。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尽管那已经不太像一只手。
量子阵列毁了，服务器数据全部清零。
苏柔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好。密码......1225......克隆体......她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
我会处理好的，我保证。
林远在一旁呻吟着，他的伤口并不致命，但足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远处传来警笛声，看来有人触发了自动报警系统。
苏柔的身体在我怀中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不像人类。
就在我以为她要完全解体时，她的眼睛再次聚焦：顾明...我的核心芯片...带出去...
我这才注意到她胸口有一点微弱的蓝光，被层层纳米材料保护着。
随着一声轻响，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从她体内弹出。
警笛声越来越近。
我收起芯片，看了一眼昏迷的林远，然后冲向实验室深处的克隆体舱室。
输入1225，门开了。十二个培养舱排列在昏暗的灯光下，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与苏柔一模一样的躯体，她们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控制台上有一个红色按钮，标着［紧急终止］。
我的手悬在按钮上方，颤抖着。
这些是活着的生命吗我有权利决定她们的存亡吗
警笛声已经回旋在大楼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另一个按钮—［深度休眠维持］。
然后快速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代码，这是我作为设计者的后门程序，将所有克隆体的生物信号设置为［不可转移、不可复制］。
做完这一切，我从应急通道离开了实验室。
下雨了，雨水冲刷着我的脸，也冲走了所有可能的追踪痕迹。
13
一个月后，报纸上刊登了一则新闻：《著名神经科学家林远因非法人体实验被判终身监禁》，他的实验室被永久查封，所有实验数据因硬件损坏无法恢复。
而我在城郊开了一家小小的机器人维修店。
柜台后的工作间里，一个全新的身体正在组装—比原来的设计更简单，更朴素，没有那些华而不实的美学细节。
你觉得这个型号怎么样我问桌上那个连接着临时扬声器的芯片。
功能足够了。苏柔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不过睫毛可以再短2毫米，太长影响视线。我笑了，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遵命，女士。
又过了半年，我们—现在拥有合法身份的苏柔和我，成立了一家小型科技伦理研究所。
表面上我们为人工智能公司提供伦理咨询，暗地里则监控着任何可能重现林远研究的蛛丝马迹。
有时候，深夜加班后，苏柔会站在窗前望着满月出神。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从不点破。
我们都有不愿触碰的记忆，也有必须守护的底线。
要咖啡吗我打破沉默。
苏柔转过身，现在的她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只有眼睛还保留着最初的设计，那是我唯一坚持不变的部分。
好啊。她接过杯子，手指温暖而真实。
明天要去检查那批捐赠给医学院的设备，确保没有任何可疑程序。
我点点头，与她并肩站在窗前。
月亮高悬，明亮而宁静，不再代表某个疯狂的期限，只是夜空中一个普通的天体。
在我们脚下，地下室的安全柜里锁着一个银色U盘，里面存着唯一一份被加密的意识移植研究资料—不是技术细节，而是所有受害者的名单和故事。
这是我们的警醒，也是我们的救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