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事儿，就从那股子消毒水味儿和人心惶惶的体育馆说起。1
那口救命气，吹散了旧情
体育馆里乱成一锅粥，人声鼎沸，尖叫和哭喊搅在一起。校花，苏雨霏，就那么直挺挺躺在羽毛球场冰凉的木地板上，脸色青白，嘴唇发紫。我脑子嗡一下，什么都没想，课上学的那点急救知识，此刻成了唯一的稻草。
都散开！让她喘口气！我吼着，拨开围观的人群。检查，呼喊，没反应。解开她运动服的领口，那片细腻的肌肤晃得我眼晕，但人命关天，顾不上那么多。按压，三十下，然后是人工呼吸。
她的唇很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初夏清晨沾着露水的茉莉。但我没工夫品味，只想着把空气挤进那具了无生气的身体。一次，两次……
就在我满头大汗，准备第三次俯下身的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像冰锥子一样扎进我耳朵：——周铭！你干什么！
是林晓，我女朋友。
她就站在我身后，眼睛瞪得像要喷出火来，胸口剧烈起伏，那件她新买的、胸前有个镂空爱心的小吊带衫，此刻随着她的怒气一颤一颤。她平时最爱穿这种，说能凸显她锁骨的线条。
晓晓，雨霏她……我刚想解释。
我看见了！她打断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亲她！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仨身上，带着各种意味深长的揣测。苏雨霏的闺蜜们也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
我是在救人！心肺复苏，你懂不懂你又犯病了！我急了，声音不由得拔高。
救人救人需要嘴对嘴吗我看你是早就惦记上她了吧！林晓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知道，这时候跟她解释什么都是白费。她的逻辑一向是：我看到的，就是真相。她情绪上头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可理喻！我甩下一句，转头去看苏雨霏。还好，她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医护人员也赶到了。
我松了口气，汗水浸透了我的T恤，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林晓没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然后，她猛地一转身，挤开人群，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片冰凉。我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她那脾气，不闹个天翻覆地不会罢休。
果不其然，晚上，她的微信就来了。
周铭，我们完了。
简短，决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我盯着那几个字，忽然觉得有点可笑。救人一命，丢了个女朋友。这买卖，亏不亏
我回了个：好。
然后删除了对话框。
心里空落落的，但也说不上多难过。或许，是她的无理取闹，早就磨光了我最后那点耐心，这个神经病女人。
苏雨霏后来被送去医院，说是突发性心律失常，幸亏抢救及时。她父母特地打电话来感谢我，还送了锦旗到学校，搞得人尽皆知。我倒成了不大不小的英雄。
讽刺。
2
她的报复，他的渔网
林晓的报复来得很快，也很……直接。
没过几天，我就在学校的表白墙匿名帖上看到了她的照片。照片里，她笑靥如花，依偎在一个高大健硕的男生怀里。那男生我认识，校篮球队队长，张健。肌肉贲张，荷尔蒙爆棚，是不少女生暗恋的对象。
照片的配文很暧昧：新的开始，谢谢你给的温暖。
底下评论区炸开了锅。
哇，这不是林晓吗这么快就换人了
那男的是张健吧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周铭绿帽预定
楼上的，人家早分了，周铭为了校花苏雨霏甩了林晓，现在林晓找了更好的，活该！
舆论，永远都是这么盲目且热衷于八卦。
我看着那张照片，林晓穿着一件更加大胆的衣服，似乎是某种极薄的纱质材料，隐约能看到内里的轮廓。她脸上带着那种志得意满的笑容，像是打赢了一场仗。
说实话，我没什么感觉。不愤怒，也不伤心。可能是一种麻木，也可能是一种解脱。她想用这种方式刺激我，证明她离开我之后过得更好，更有魅力。
幼稚。
张健是什么人，学校里但凡消息灵通点的，谁不知道换女友比换球鞋还勤，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专门钓那些爱慕虚荣或者渴望被关注的女生。林晓，大概是被他那身腱子肉和几句恭维话迷了心窍。
或者，她只是急于找个人来填补空虚，顺便恶心我。
随她去吧。成年人了，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段时间，林晓和张健在校园里出双入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张健会骑着他那辆骚包的机车带林晓去兜风，林晓坐在后座，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头发在风中飞扬，像一面招摇的旗帜。他们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张健把菜里的肉都夹给林晓，林晓则笑得花枝乱颤，时不时还给张健擦擦嘴角的油渍。
那画面，刺眼。但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那份刻意营造的甜蜜，假得让人反胃。
有次在图书馆门口碰到，林晓故意扬起下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亲爱的，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吧最近新上了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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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健一把搂过她的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声音洪亮：都听你的，宝贝儿！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挑衅和炫耀。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倒是苏雨霏，自从那次之后，对我亲近了不少。她会主动找我聊天，问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偶尔还会约我一起去操场跑步。她总是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素面朝天，头发随意地扎个马尾，跑起来的时候，发梢在脑后一甩一甩，像小鹿一样轻盈。
她不像林晓那么张扬，那么刻意。她的美，是那种清清淡淡的，像山谷里的兰花，不争不抢，自有芬芳。
有一次跑完步，我们并排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休息。夕阳把她的侧脸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周铭，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举手之劳。我淡淡一笑。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不，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
顿了顿，她又说，林晓……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耸耸肩：可能吧。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苏雨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她和张健……你别往心里去。张健那个人，风评不太好。
我知道。我看着远处的篮球场，张健正在那里挥汗如雨，引来不少女生的尖叫，她开心就好。
苏雨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像是同情，又像是别的什么。
你是个好人。她说。
好人我苦笑。好人卡么
3
金钱的诱惑，虚荣的陷阱
林晓和张健的热恋期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者说，张健对她的热恋期没持续太久。
张健是个典型的广撒网，多捕鱼的海王。新鲜感一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别的猎物身上。而林晓，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张健的薄情。
一开始，是张健回微信的速度越来越慢，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少。林晓开始焦虑，开始患得患失。她试图用更暴露的穿着，更主动的亲昵来挽回张健的心。她朋友圈里那些和张健的合照，也从一开始的甜蜜互动，变成了她单方面的秀恩爱，配文也越来越卑微。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
看得我直摇头。这姑娘，算是彻底陷在里面了。
真正让林晓清醒（或者说，让她更不清醒）的，是一笔钱。
张健的家庭条件不错，零花钱向来阔绰。有一次，林晓看上了一款名牌包，价格不菲，她自己根本负担不起。她在张健面前旁敲侧击了几次，张健一开始只是敷衍，后来被她缠得烦了，直接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自己去买。
那笔钱，对林晓来说，像是一剂强心针，也像是一颗毒药。
她拿着那笔钱，买下了那个包。从此，她对物质的追求，一发不可收拾。她开始频繁地向张健索取，小到口红香水，大到最新款的手机。张健一开始还应付着，后来也有些不耐烦，但每次林晓一撒娇，或者用一些小手段，比如故意和其他男生走得近一点，张健多半还是会满足她。
或许，在张健看来，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而林晓，也乐于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张健对她的在乎。
她变得越来越虚荣，越来越不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虽然有点小任性，但还算单纯的女孩。她开始和一群同样追求物质享受的女生混在一起，每天讨论的都是名牌、奢侈品，以及如何从男朋友那里搞到更多的钱。
有一次，我在咖啡馆碰到她和她的那群姐妹。她穿着一件低胸的紧身连衣裙，浓妆艳抹，手里拎着那个标志性的名牌包，正和几个女生炫耀她新买的项链。
这是健哥上周送我的，限量款呢！她得意洋洋地说，声音尖细，带着一丝刻意的炫耀。
那几个女生立刻围上来，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哇，晓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就是啊，不像我家那个，抠门死了！
林晓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默默地喝着咖啡，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表演。心里，只剩下悲哀。
她似乎也看到了我，眼神有片刻的躲闪，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高傲的神态，甚至还故意把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摇摇头，付了钱，离开了咖啡馆。
道不同，不相为谋。
4
梦醒时分，人财两空
苏雨霏对林晓的处境，似乎比我更上心。她好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跟我说些什么，大概是关于林晓和张健的事情。
周铭，林晓她……我听说张健最近和一个大一的学妹走得很近。有一次，苏雨霏终于忍不住开口。
意料之中。我平静地说。张健的本性如此，林晓如果看不清，那是她自己的问题。
可是……苏雨霏蹙着眉，林晓好像陷得很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从张健那里弄钱，买那些奢侈品。我怕她最后会受伤。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们不是救世主，管不了那么多。
话说得虽然冷漠，但苏雨霏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很快，学校里就传出了张健劈腿的消息。那个大一的学妹，年轻漂亮，而且据说家里更有钱。张健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很快就把林晓抛在了脑后。
林晓自然是不甘心的。她去找张健理论，哭过，闹过，甚至还威胁过。但张健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前女友拿捏住
林晓，我们已经结束了。张健的语气冰冷而无情，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那些包，那些首饰，就当是我给你的分手费。以后别再来烦我。
林晓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张健会这么绝情。她以为自己在他心里至少还有点位置，以为可以用眼泪和纠缠留住他。
她错了。
在张健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玩腻了的玩具，一个用钱就能打发的女人。
林晓崩溃了。她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不吃不喝，整天以泪洗面。她那些所谓的好姐妹，在她失势之后，也纷纷离她而去，生怕被她连累。
真是世态炎凉。
有一天，苏雨霏找到我，表情很凝重。
周铭，林晓出事了。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
她……她吞了安眠药，被室友发现送到医院去了。幸好发现及时，没什么大碍。苏雨霏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沉默了。虽然对林晓的所作所为不认同，但听到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结束一切，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观察。她父母都赶过来了。苏雨霏叹了口气，我去看了她一次，她整个人都瘦脱了形，精神状态很差。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张健的名字，说他骗了她，毁了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走到这一步，也确实让人唏嘘。
她还说……苏雨霏顿了顿，看着我，她说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对你，后悔为了一个渣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后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去看看她吧。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毕竟，也曾真心相待过。
5
尘埃落定，各自安好
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林晓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到我进来，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她的父母也在，一脸的憔和无奈。看到我，林晓的母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周铭啊，你来了。
我点点头，把手里提着的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
林晓，感觉怎么样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
林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声音沙哑，周铭，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那样对你……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发泄。她说她如何被张健的花言巧语蒙蔽，如何一步步陷入虚荣的泥潭，如何为了那些不值钱的物质而迷失了自己。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病房里只有她压抑的哭声和她父母沉重的叹息。
过了很久，她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周铭，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看着她，看着那张曾经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回到从前怎么可能。有些东西，一旦破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却不失温和：林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她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像两颗熄灭的星辰。
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我又安慰了她几句，便起身告辞。走出病房的时候，我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那之后，林晓办理了休学手续，回了老家。听说她父母给她安排了心理辅导，希望她能尽快走出阴影。
张健呢他和那个大一学妹的恋情也没持续多久。据说，那个学妹的父母知道了张健的为人后，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张健又恢复了单身，继续在校园里寻找下一个猎物。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我和苏雨霏，则在这些纷纷扰扰之后，关系越来越近。
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讨论专业问题，一起在傍晚的操场上跑步，聊着天南地北的趣事。和她在一起，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她聪明，善良，通透，不虚荣，不物质，像一股清泉，洗涤着我因为林晓而变得有些疲惫的心。
有一次，我们看完一场露天电影，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皎洁，洒在两旁的梧桐树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周铭，苏雨霏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那天在体育馆，你给我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我其实……中途有一点点意识。
我愣住了。
她脸颊微微泛红，声音有些羞涩：我能感觉到你的呼吸，你的心跳……还有你身上淡淡的……嗯，洗衣粉的味道。
我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头：啊是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白兰花。
所以，她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我的手，那天你救的，可能不止是我的命。
她的手很软，带着一丝凉意。我反手握住，紧了紧。
那以后，你的命，归我管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她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好啊。
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以为失去了一些东西，其实是为了让你遇见更好的。林晓的离开，让我看清了虚荣的代价，也让我遇到了苏雨霏这样值得珍惜的人。
至于林晓，我希望她能真正吸取教训，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重要的是，能不能从错误中走出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我和苏雨霏，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阳光正好，未来可期。我们会在图书馆的灯光下一起钻研难题，会在周末的午后一起去探索城市里不知名的小巷，会在每一个清晨和黄昏，感受着彼此带来的温暖与力量。我们会一起跑步，一起打熬筋骨，一起享受大汗淋漓后的畅快，让生命在每一次律动中都充满活力。或许，偶尔还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双人舞蹈，在汗水与喘息中，感受着默契与激情的交织。
那些关于策马奔腾、打铁、筋膜枪、按摩、双人瑜伽的记忆，此刻在我脑海中翻腾。它们不仅仅是记忆，更像是一种预示，预示着未来生活中那些难以言说的亲密与美好。那些褥子湿透的清晨，那些气喘吁吁的相视一笑，都将成为我们爱情里最动人的注脚。
生活，终究会把最好的，留给懂得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