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月临空第三年，我还在便利店值夜班。当收银机吐出带血的冥钞时，我激活了【诡财系统】。
账户余额：99999999999……阴德。
隔壁老王被讨命债鬼缠上，我甩出张买命钱：这魂，我买了。
红衣学姐索要眼睛当门票，我点燃百亿冥钞：够买你整栋鬼楼么
城防军用阳寿结阵死守，我挥出阴兵虎符：赊十万阴兵，利息…下辈子还。
直到血月中爬出不可名状之物，全球直播间里我翻开母亲遗物——
染血账本写满诸天神魔真名，最后一页是祂的欠条：
欠林婉宁母子，三纪轮回。
我弹了弹烟灰：利息，该结了。
---
血月第三年，冬。
风像裹着冰碴的刀，刮过7-24便利店脏污的玻璃门，发出呜呜的鬼哭。
门楣上那盏惨白的LED灯管，大概是整条棺材街唯一的光源，倔强地刺破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却也把林九安那张过分年轻又过分疲惫的脸，映得一片死灰。
他裹了裹洗得发白、根本挡不住寒气的旧棉服，目光空洞地扫过货架上寥寥无几的过期罐头、发硬的压缩饼干，还有角落里几包印着模糊美女头像、据说能安魂的劣质香烟。
空气里弥漫着过期食物、灰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铁锈混合着腐烂甜腻的怪味——这是血月时代独有的人味。
叮咚——
电子门铃的机械音突兀响起，刺破了死寂。
林九安一个激灵，瞬间从柜台后的破旧转椅上弹起，身体绷紧，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用钢管打磨、顶端沾着可疑黑褐色污渍的简陋长矛。
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向门口。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股更冷的、带着腥气的风灌了进来。
一个佝偻的黑影挤了进来，动作僵硬得像是生锈的提线木偶。是住在隔壁巷子尾的王瘸子。他身上的棉袄破得露出乌黑的棉絮，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都刻着惊惶和绝望，浑浊的眼珠在惨白灯光下疯狂转动，警惕地扫视着空荡荡的店铺。
王……王伯林九安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却没完全放松。血月下，熟人变鬼的例子比比皆是。
安…安子…王瘸子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几乎是扑到柜台前，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扒住冰冷的玻璃台面，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快…快！给…给我包烟！最…最便宜的！安魂的！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林九安身后的烟架，仿佛那包劣质香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九安皱了皱眉。王瘸子平时抠门得要命，连过期面包都舍不得买，今天居然主动要烟还是安魂的这玩意儿除了心理安慰屁用没有，价格还不便宜。他转身，踮脚从最高一层够下一包印着妖艳旗袍女鬼的夜来香，烟盒上沾满了灰。
十二块五。林九安把烟放在柜台上，声音没什么起伏。
钱，在这个时代，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食物、药品、武器，才是硬通货。
王瘸子没看烟，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东西。
掏了半天，摸出一小袋用破布包着的、干瘪发黑的土豆，又摸出两颗锈迹斑斑的子弹，最后，才颤巍巍地掏出几张皱巴巴、边缘发毛的……纸币。
面额加起来，大概够买半包烟。
林九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血月下的交易，残酷而直接。这点东西，不够。
王瘸子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起来，绝望更深。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濒死的疯狂，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
安子…安子你行行好！我…我被‘那东西’盯上了！就…就在巷子口！它在等我！它要我的命！这烟…这烟能让我…让我走得安生点！求你了！
他枯瘦的手指向门外无边的黑暗，恐惧几乎凝成实质。
林九安顺着他的手指瞥了一眼。便利店惨白的光晕外，浓稠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
隐约间，似乎真的有一个极其模糊、不成形体的轮廓，贴在对面剥落的墙皮阴影里，散发着阴冷、贪婪的气息。
讨命债鬼。
一种最低级、却也最难缠的游魂，像跗骨之蛆，一旦被它认定欠了命债，就会不眠不休地纠缠，直到目标精神崩溃或意外死亡，它就能吸食掉那最后一口怨气。
王瘸子年轻时据说是个狠角色，手上不干净。血月之后，这种业债最容易招来这种东西。
林九安沉默了几秒。他不是圣人，自身难保。
他默默拿起那包夜来香，推给王瘸子：
烟，拿走。东西，留下。快滚。
王瘸子如蒙大赦，一把抓起香烟，连滚爬爬地冲向门口，拉开门就扎进了浓墨般的黑暗里，连门都忘了关。
寒风裹挟着更浓郁的腥气涌进来。
林九安走过去，准备关门。就在他握住冰冷门把手的瞬间——
哗啦啦啦——！
店里的老式收银机，突然毫无征兆地疯狂运转起来！
生锈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垂死者的哀嚎！
打印纸卷如同失控的毒蛇，疯狂向外吐着！
林九安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只见那卷泛黄的打印纸上，喷吐出的不是商品清单，也不是数字！
而是一张张……纸钱！
裁剪粗糙的黄裱纸，上面用猩红的、仿佛尚未干涸的血液，歪歪扭扭地印着狰狞的鬼脸图案和扭曲的符文！
更诡异的是，每一张纸钱上，都散发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阴寒！
冥钞！
真正的、带着不祥诅咒的冥钞！像喷泉一样，从收银机里涌出，瞬间堆满了柜台，甚至飘落到肮脏的地面上！
【叮！检测到异常阴性能量载体（冥钞）！】
【符合绑定条件！】
【‘诡财通神’系统强制激活中……10%…50%…100%！】
【绑定成功！宿主：林九安！】
【新手大礼包发放：初始账户绑定！】
【‘九幽阴德宝库’开启！】
【当前账户余额：999，999，999，999，999阴德（注：阴德可兑换等值冥钞，或直接用于支付‘特殊服务’）】
一连串冰冷、毫无感情却又带着某种幽冥回响的电子提示音，如同九幽寒风，直接灌入林九安的脑海！
与此同时，他的视网膜前，凭空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虚拟界面！界面风格极其诡异，边框是森森白骨构成，背景是流淌的血河。
最上方是一行扭曲的鬼篆文字——九幽阴德宝库。
中央，一个巨大的、如同滴血般的猩红数字，静静悬浮：
**999，999，999，999，999
阴德！**
那数字后面的一长串9，仿佛没有尽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足以买通阴阳的恐怖财富感！
林九安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收银机吐冥钞
脑海里蹦出个系统
还有这长得离谱的……阴德余额
这是什么地狱玩笑！
巨大的荒诞感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席卷了他！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货架上，震落几袋早已过期的薯片。
薯片袋子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声响，在死寂的店里格外刺耳。
他看着堆满柜台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冥钞，又看着视网膜前那串猩红得刺眼的数字。一个冰冷又炽热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钱
不，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权柄！在这操蛋的血月末世里，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权柄！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店门外，王瘸子凄厉到非人的惨嚎，如同被掐断脖子的公鸡，骤然撕裂了黑暗的寂静！
啊——！！！别过来！别……呃啊！！！
林九安猛地冲到门口！
只见巷子口，王瘸子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身体诡异地扭曲着，抽搐着。
那包夜来香被撕得粉碎，烟丝撒了一地。
一个模糊的、仿佛由粘稠阴影构成的东西，正趴在他身上，贪婪地吮吸着什么。
随着它的吮吸，王瘸子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朽木。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看就要不行了。
是那个讨命债鬼！它动手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九安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几乎能闻到那鬼物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腐朽和怨恨的气息！
跑
关上门，躲进店里
这脆弱的卷帘门挡不住这种执念深重的鬼物！
拼了
就凭手里这根破钢管
给那鬼物挠痒痒都不够！
怎么办！
视网膜前，那串猩红的、长得离谱的阴德数字，如同恶魔的低语，幽幽地闪烁着。
一个疯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
他猛地转身，冲回柜台！
看也不看，从那堆散发着血腥味的冥钞里，粗暴地抓起一张！
黄裱纸入手冰凉刺骨，上面的血字仿佛在蠕动！
林九安几步冲回门口，对着巷子口那团正在贪婪吸食的阴影，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张带血的冥钞狠狠甩了出去！
冥钞打着旋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精准地飘向那团阴影！在接触到阴影的瞬间——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
那张染血的冥钞无火自燃！
腾起一股幽绿、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火焰！
火焰瞬间包裹住那模糊的讨命债鬼！
叽——！！！
一声尖锐到能刺穿耳膜的、非人的惨嚎骤然响起！
那讨命债鬼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从王瘸子身上弹开！
幽绿的火焰在它虚幻的躯体上疯狂蔓延、灼烧！构成它身体的粘稠阴影剧烈地扭曲、翻滚、蒸发！
散发出浓烈的焦臭味和一种更加深沉的怨毒！
它疯狂地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但那幽绿的火如同跗骨之蛆，越烧越旺！
仅仅两三秒，那模糊的阴影就在凄厉的惨嚎中，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原地只留下一小滩迅速渗入地面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水。
幽绿的火焰随之熄灭。
巷子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王瘸子倒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劫后余生般的呻吟。
林九安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棉衣。他看着那滩黑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
成了
一张纸钱……烧死了一只鬼
视网膜前的系统界面，那串猩红的数字，纹丝不动。
刚才那张冥钞，似乎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强大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庞大的、名为掌控的火焰，开始在他眼底深处，悄然点燃。
他缓缓站直身体，走到王瘸子身边。老头已经吓傻了，眼神涣散，裤裆湿了一片，散发着骚臭味，但命还在。
林九安蹲下身，捡起地上那几张王瘸子用来抵烟钱的、皱巴巴的纸币，塞回老头手里。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王瘸子浑身一颤的平静：
王伯，你的‘债’，清了。
---
7-24便利店依旧亮着惨白的灯，像血月下这座死城里一座孤岛。但林九安知道，有些东西，彻底不同了。
他坐在柜台后，破旧的转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指尖无意识地在柜台上划着，目光却穿透脏污的玻璃，落在外面的黑暗上。
视网膜前的系统界面幽幽悬浮，那串长得令人窒息的阴德数字散发着冰冷的光泽。
【九幽阴德宝库】的界面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除了那个刺眼的余额，还有几个灰暗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图标：【典当】、【供奉】、【雇佣】、【债契】。
目前只有【雇佣】图标是微微亮起的，其他都处于未解锁状态。
他意念集中在【雇佣】上。
界面展开，如同打开了地狱的花名册。
【可用雇佣单位（消耗阴德冥钞支付）】：
*
【游魂级·拾荒小鬼】：100阴德小时。擅长搜寻无主小件物品，胆小怯懦，易受惊消散。
*
【怨灵级·无头鬼差】：1000阴德小时。低级执法者，对游魂有微弱威慑力，行动迟缓。
*
【厉鬼级·纸扎人（基础款）】：10，000阴德小时。基础护卫，物理攻击免疫50%，畏惧火焰。可定制外观（需额外阴德）。
*
【凶煞级·抬棺老鬼（四人组）】：100，000阴德次。短途搬运（含灵体、特殊物品），自带劣质槐木棺一副，速度缓慢。
*
【（更高阶单位需提升宿主权限或特殊场景解锁）】……
林九安看得眼皮直跳。这员工列表，画风清奇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试着用意念锁定那个最便宜的【拾荒小鬼】。
【是否雇佣‘游魂级·拾荒小鬼’雇佣时长：1小时。消耗：100阴德。】
【是否】
意念确认是。
账户余额那串数字末尾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999，999，999，999，899。
几乎在同时，便利店角落的阴影里，空气温度骤降！
一小团模糊的、半透明的灰白色雾气凭空凝聚。
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只有孩童大小、蜷缩着的身影，穿着破烂的麻布片，看不清面目。
只有一双绿豆大小、闪烁着微弱绿光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林九安，传递来一股模糊的、带着恐惧和讨好的意念。
这就是拾荒小鬼
林九安感觉有点……寒酸。他尝试着下达第一个指令：去外面巷子，把王瘸子掉在地上的那半截烟捡回来。
小鬼收到指令，身影猛地一颤，似乎对外面的黑暗极度恐惧。
但在林九安意念的强制驱使下，它还是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灰影，嗖地一下从门缝钻了出去。
几秒钟后，灰影又嗖地钻了回来，雾气般的手里捧着半截沾满泥土的夜来香烟卷，恭敬地（或者说恐惧地）递到林九安脚边，然后迅速缩回角落阴影，瑟瑟发抖。
效率还行。
林九安捡起那半截脏兮兮的烟，随手丢进垃圾桶。
这玩意儿，算是他诡豪生涯的第一笔投资回报聊胜于无。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试试其他员工，店门又被粗暴地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王瘸子那种可怜虫。是三个穿着破烂迷彩服、眼神凶狠、腰间鼓鼓囊囊明显别着家伙的男人。
为首的是个光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代号剃刀，是棺材街这一带出了名的拾荒者，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
剃刀大马金刀地走到柜台前，一巴掌拍在玻璃上，震得上面的灰尘簌簌落下。
小子！老规矩！三包‘夜来香’，两盒肉罐头！记账！
他声音粗粝，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身后的两个同伙抱着膀子，眼神像刀子一样在林九安身上和货架上扫视。
记账
林九安心中冷笑。剃刀所谓的记账，就是永远不还。
以前他势单力薄，为了活命，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
他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摸出一包夜来香扔在台面上：
烟，有。罐头，没了。钱呢
钱
剃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发出嗤笑声。
小子，你他妈睡糊涂了这年头钱有个屁用！老子肯记账是看得起你！
他凑近一步，脸上刀疤蠕动，带着浓浓的威胁。
识相的，乖乖把东西拿出来！不然……
他目光扫过林九安身后空了大半的货架，又落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意思不言而喻。
林九安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他伸手进柜台摸索着，好像在找东西。剃刀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然而，林九安掏出来的，不是罐头，也不是香烟。
是一张黄裱纸。
一张裁剪粗糙、用猩红血字画着狰狞鬼脸、散发着刺骨阴寒的——冥钞！
林九安两根手指夹着这张纸钱，在剃刀眼前晃了晃，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记账可以。按我的规矩来。阳间账我不收，只收这个。或者……你们也可以用别的‘东西’抵。
剃刀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他死死盯着那张冥钞，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微微收缩！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荒谬和一丝丝不安。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是给死人用的！
这小子疯了！
操！你耍我！
剃刀猛地回过神，一股被戏耍的暴怒直冲头顶！
他怒吼一声，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拔出一把磨得锃亮的狗腿刀！
寒光一闪，带着凄厉的风声，直劈林九安的面门！动作狠辣迅捷，显然是见过血的！
就在狗腿刀即将砍中林九安额头的刹那！
林九安依旧坐在转椅上，身体甚至没有移动分毫。他只是夹着冥钞的那只手，极其随意地、如同掸灰般，轻轻向下一挥。
呼啦——！
柜台角落的阴影里，那个一直瑟瑟发抖的【拾荒小鬼】如同接到了不可抗拒的圣旨，发出一声尖细的、充满恐惧却又无比亢奋的嘶鸣！
它那团灰白的雾气猛地膨胀、扭曲！瞬间化作一只巨大、惨白、指甲尖利如刀的鬼爪虚影！带着一股阴风，后发先至，狠狠地抓向剃刀握着狗腿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啊——！！！
剃刀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狗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捂着自己完全变形、呈现出诡异角度的手腕，踉跄着后退，脸上是见了鬼般的极致恐惧！剧痛和寒意瞬间淹没了他！
那只惨白的鬼爪虚影一击得手，瞬间缩回阴影，重新变回那团瑟瑟发抖的灰雾小鬼。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
另外两个同伙彻底吓傻了！
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老大挥刀砍人，然后手腕就莫名其妙地断了！
惨叫震天！一股阴冷、令人汗毛倒竖的气息弥漫在小小的便利店里！
林九安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绕过柜台，走到疼得满地打滚的剃刀面前。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把狗腿刀，掂量了一下，挺沉。
然后，他蹲下身，用冰冷的刀身拍了拍剃刀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现在，能好好谈‘账’了吗，刀哥
林九安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在这死寂的店里，却如同死神的低语。
我这人，最讲规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三个……
他目光扫过另外两个噤若寒蝉、几乎要尿裤子的同伙。
一人一张‘买命钱’，今天的事就算了。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用身上的‘零件’抵债。
他晃了晃手中那张染血的冥钞，又瞥了一眼剃刀那只诡异扭曲的手腕。
我给钱！我给钱！
剃刀涕泪横流，忍着剧痛，用还能动的那只手疯狂地在身上摸索，掏出几张皱巴巴的、同样带着血污的冥钞（显然也是他们拾荒得来的战利品），颤抖着递给林九安。
另外两人也忙不迭地掏出身上所有能找到的冥钞、甚至是一些看起来就很邪门的小物件，一股脑堆在地上。
然后架起半死不活的剃刀，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爬爬地冲出了便利店，连头都不敢回。
林九安看着地上那堆零碎的收获，又看了看账户余额几乎没动的阴德数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诡豪的路，似乎……比想象中更有趣一点。
---
棺材街的7-24便利店，依旧是那盏惨白的灯，但某些风声，却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之间隐秘地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剃刀栽了！栽在安子手里！
安子那个看店的瘦小子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剃刀手腕断了！说是……见了鬼了！
鬼安子能御鬼他……他难道是‘阴差’
嘘！小声点！别乱说！反正……以后绕着点那便利店，邪门！
林九安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他依旧每天开店，只是货架上的东西更少了。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研究那个【诡财通神】系统里。
阴德的主要来源似乎是完成交易和解决异常事件后系统自动结算的服务费，数额不等。
雇佣员工的花销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但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些未解锁的功能。
【典当】：似乎可以用活人的某些东西（寿命、气运、情感）换取阴德或特殊物品图标灰暗，提示权限不足。
【供奉】：指向不明，图标灰暗。
【债契】：这个图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似乎可以主动触发。林九安尝试用意念触碰，一股冰冷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可强制签订‘阴阳债契’，目标需满足以下条件：】
1.
对宿主产生强烈恶意或杀意（已锁定）。
2.
身负‘命债’、‘业债’或‘阴债’。
3.
灵魂强度低于宿主当前阴德威压。
【签订后，目标将强制成为宿主‘债务人’，需以灵魂本源偿还债务。宿主可随时‘收债’。警告：收债行为可能引发未知反噬。】
强制收债
林九安眯起了眼。这功能……有点狠。
他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债务人。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风更紧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甜腥。店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股浓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冷气息。
一个穿着染血校服的女孩站在门口。她低着头，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校服裙子下面空荡荡的，没有脚。水珠（或者说，是血水）顺着她的发梢和裙角滴落，在肮脏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湿痕。
她缓缓抬起头。
一张清秀却毫无血色的脸。但那双眼睛……空洞洞的！
只有两个不断流淌着黑血的窟窿！直勾勾地盯着柜台后的林九安。
门票……
一个幽怨、冰冷、仿佛从深水潭底传来的声音在店里回荡，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恨，
给我你的眼睛……当门票……不然……留下来陪我……
【警告！检测到‘凶煞级’怨灵——‘溺亡的红衣学姐’！极度危险！】
【对方正在发动‘怨念索魂’！请宿主立刻离开！或支付‘门票’！】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炸响！
凶煞级！
比讨命债鬼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九安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怨念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全身血液似乎都要冻结！灵魂深处传来阵阵悸动和拉扯感！
那空洞淌血的眼窝，仿佛两个旋涡，要将他的意识都吸进去！
跑
来不及了！这鬼东西的气场已经锁定了整个便利店！
支付眼睛开什么玩笑！
林九安强忍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脸上却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他猛地一拍柜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眼睛太便宜了！
林九安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怨气压迫的嘶哑，却异常清晰。
学姐，你这‘鬼楼’（他指了指对方身后无形的怨念领域），地段不错，我挺喜欢。开个价，整栋楼，我买了！
红衣学姐（或者说，她的怨念核心）似乎被这狂妄至极的话语弄得愣了一下。
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的黑血似乎都凝滞了刹那。滔天的怨气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波动。
就是现在！
林九安眼中厉色一闪！他不再犹豫，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向系统界面！
【九幽阴德宝库】！提取冥钞！额度——一百亿！
意念下达的瞬间！
轰——！！！
便利店狭小的空间内，平地卷起一股无形的阴风！
不是空气流动，而是纯粹的、磅礴到令人灵魂颤栗的阴性能量风暴！柜台、货架、地板……所有地方！
无数张裁剪粗糙、印着猩红鬼脸血符的黄裱纸凭空出现！如同凭空下起了一场冥钞的暴雨！
一百亿！
整整一百亿张散发着浓郁血腥和阴寒诅咒的冥钞！
瞬间将整个便利店塞得满满当当！
连天花板都被厚厚的纸钱覆盖！
林九安和那红衣学姐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在这片由冥钞构成的、触目惊心的猩红海洋里！
每一张冥钞都在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彼此共鸣！
磅礴的阴德之力汇聚、升腾！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了空气的惨绿色能量风暴！
这股风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属于九幽地府的财富威压，蛮横地、霸道地冲垮了红衣学姐那滔天的怨念气场！
啊——！！！
红衣学姐发出一声凄厉到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啸！那不再是怨毒，而是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痛苦！
她那由怨念构成的虚幻躯体，在这股纯粹由钱砸出来的恐怖威压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溃散！
空洞的眼窝里流淌的黑血变成了喷涌！她身上的血色校服疯狂鼓荡，仿佛要被这股力量撕碎！
够不够！
林九安的声音穿透冥钞的海洋，如同九幽判官在宣读敕令，冰冷无情。
不够再加一百亿！
意念再动！
轰——！！！
又是一百亿张染血的冥钞凭空出现！叠加！恐怖的阴德威压再次倍增！
惨绿色的能量风暴几乎凝成实质，发出低沉的、如同万鬼恸哭般的轰鸣！
便利店脆弱的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叽——！！！
红衣学姐的尖啸变成了濒死的哀鸣！
她的身影在双重叠加的百亿阴德风暴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迅速融化、蒸发！
构成她存在的核心怨念被这股纯粹的、不讲道理的财富力量，强行冲刷、瓦解、湮灭！
仅仅三秒钟！
风暴平息。
便利店一片狼藉。
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墙壁布满裂纹。厚厚的冥钞如同猩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每一寸地面和柜台，一直堆到天花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刺骨的阴寒。
那个索要眼睛的红衣学姐，连同她那令人窒息的怨念，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丝精纯的阴冷能量，被系统悄无声息地吸收。
林九安视网膜前的账户余额，在支付了两百亿冥钞后，那串数字末尾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减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零头。
林九安站在冥钞的海洋中央，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两下消耗的精神力不小。
他环顾四周，看着这如同被冥钞轰炸过的战场，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看来，得换个地方‘营业’了。
他低声自语，弯腰，从脚边厚厚的冥钞堆里，随意捡起一张，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诡豪之路，似乎……才刚刚开始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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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港市，西区防线。
这里曾是繁华的CBD，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巨大的混凝土块扭曲着指向血红色的天空，钢筋裸露在外，如同巨兽的肋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恶臭。
临时构筑的合金壁垒后，是最后一道防线。残存的城防军士兵依托着残骸和沙袋，用仅存的能量武器和血肉之躯，死死抵挡着潮水般涌来的怪物。
那不是丧尸。
是更加扭曲、更加亵渎的存在。由无数腐烂血肉和破碎骨骼强行拼凑起来的憎恶，挥舞着由钢筋和混凝土构成的巨臂。
如同巨大蜈蚣般的蚀骨虫，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口器喷吐着强酸。
还有漂浮在半空、如同巨大腐烂水母般的噬魂灵，散发着令人精神错乱的波动……
防线摇摇欲坠。
能量护盾早已过载碎裂。士兵们脸上涂满血污和绝望，眼神却依旧凶狠。
他们知道，身后就是最后的避难所，里面是数万惊恐的平民。
顶住！给老子顶住！
一个满脸络腮胡、只剩独臂的军官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他挥舞着只剩半截的合金战刀，将一个扑上来的、长着三颗脑袋的缝合怪劈退，自己也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口喷鲜血。
为了新港！为了身后的人！
为了新港！
士兵们发出沙哑的回应，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火力更加密集，但依旧无法阻挡怪物狂潮的推进。
防线在节节后退，伤亡惨重。防线指挥部，一个临时搭建的、布满了裂缝的合金掩体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
几个穿着残破军官制服的人围在布满裂纹的电子沙盘前，脸色铁青。
沙盘上代表防线的红色区域正在被代表怪物的黑色潮水迅速吞噬。
指挥官！第三、第四街区彻底失守！第七小队全员殉职！怪物离核心避难所入口……只剩不到五百米了！
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被称为指挥官的男人，名叫秦烈，曾是城防军最年轻的少将。
如今他鬓角染霜，脸上布满疲惫的沟壑，唯一不变的是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也布满了血丝。
他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不断缩小的红色区域，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能量武器还剩多少
备用核心全部耗尽！主炮……主炮超载炸膛了！技术军官声音绝望。
觉醒者小队呢
伤亡过半！剩下的……精神力透支严重，撑不了多久了！
妈的！秦烈一拳狠狠砸在沙盘边缘，合金框架发出呻吟。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决绝的血红。
传令！启动‘燃魂阵’！所有还能动的觉醒者，入阵！用阳寿……给老子再撑十分钟！让避难所的人……能撤多少撤多少！
燃魂阵！
指挥部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燃烧生命，透支灵魂，换取短暂的力量爆发！
那是真正的绝户计！
入阵者，轻则折寿重残，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指挥官！这……副官声音颤抖。
执行命令！秦烈咆哮，声音嘶哑如裂帛，我们没有选择了！
命令被带着悲怆传达下去。
很快，防线后方，一处相对空旷的废墟上，一个由复杂血色符文构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法阵被仓促点亮。
十几个脸色惨白、气息萎靡的觉醒者，带着必死的决绝，踏入阵中。
兄弟们……秦烈看着那些年轻或不再年轻的面孔，虎目含泪，声音哽咽，新港……拜托了！
阵中觉醒者们没有回应，只是默默闭上眼睛，开始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
血色的光芒从法阵中升腾，注入他们体内，他们的气息开始暴涨，但面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一股悲壮而惨烈的气息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阵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轰鸣，伴随着沉重无比的金属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防线侧翼的废墟深处传来！
那脚步声整齐划一，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为之震颤，盖过了战场的喧嚣！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去！
只见烟尘弥漫中，一支……难以形容的军队，踏着残垣断壁，如同从地狱的深渊中爬出，沉默地开赴而来！
它们并非血肉之躯！
通体覆盖着锈迹斑斑、布满刀劈斧凿痕迹的黑色玄铁重甲！
样式古朴而狰狞，如同古代墓穴中爬出的陪葬俑兵！面部被覆盖在狰狞的恶鬼面甲之下，只露出两点冰冷、毫无生机的幽绿魂火！
手中持着巨大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青铜战戈或斩马刀，刀刃上凝固着暗褐色的、不知是锈还是血的痕迹！
数量！密密麻麻！
无穷无尽！如同黑色的钢铁潮水！
它们无声地前进，所过之处，连那些嗜血的怪物都本能地感到恐惧，发出不安的低吼，攻势为之一滞！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支钢铁洪流的最前方，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林九安。
他穿着一身干净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风衣（用阴德从系统【典当】功能里换的，自带微弱防护和清洁功能），嘴里叼着一根同样干净的香烟（系统出品，提神醒脑，微弱的安魂效果）。
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一片倒塌的承重柱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惨烈的战场和那座燃烧着生命与灵魂的燃魂阵。
他的出现，和他身后那支沉默的钢铁亡灵军团，瞬间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城防军的绝望，怪物的躁动，燃魂阵中觉醒者燃烧生命的光芒……
都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到极点的景象所冻结！
秦烈瞳孔骤缩！他认出了林九安！
那个在棺材街开便利店、最近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年轻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身后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林九安的目光扫过下方惨烈的战场，扫过那些燃烧生命、面容迅速衰老的觉醒者，最后落在秦烈那张充满惊愕和戒备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在血月下氤氲成诡异的形状。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轰鸣和惨叫，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秦将军，阳寿烧着玩，多浪费。
他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东西。
那并非冥钞。
而是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非金非玉的令牌！
令牌造型古朴狰狞，正面浮雕着一头仰天咆哮的猛虎，虎目是两点猩红的宝石，散发着滔天的凶煞之气！
背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如蝌蚪的阴篆符文！
正是系统在阴德突破某个天文数字后解锁的新功能——【雇佣】列表里，那个一直处于灰色、权限不足的最高阶单位之一：【阴兵虎符（十万）】！
林九安屈指一弹。
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阴兵虎符】化作一道乌光，精准地射向废墟下的秦烈！
秦烈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虎符入手冰冷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
一股磅礴、浩瀚、带着无尽死亡与征伐气息的意志，瞬间冲入他的脑海！同时涌入的，还有林九安冰冷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虎符激活，可号令十万玄甲阴兵一个时辰。利息嘛……
林九安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等打退了这群垃圾，你们下辈子……慢慢还。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秦烈手中的【阴兵虎符】猛地爆发出万丈乌光！虎符上那头浮雕的猛虎仿佛活了过来，
猩红的虎目射出两道血光，直冲天际！一声震动九霄的、充满了无尽杀伐之气的虎啸，如同来自远古战场的号角，响彻整个新港战场！
吼——！！！
随着这声虎啸！
林九安身后那支沉默的、如同黑色礁石般的玄甲阴兵洪流，那十万双覆盖在恶鬼面甲下的幽绿魂火，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如同十万颗被点燃的幽冥星辰！
轰！轰！轰！
整齐划一！
十万柄锈迹斑斑的青铜战戈、斩马刀重重顿地！大地为之哀鸣！
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铁锈、血腥和死亡冻气的冲击波，呈环形轰然扩散！
刚才还因为阴兵出现而躁动不安的怪物潮，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前排的憎恶发出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绞肉机般瞬间扭曲、碎裂！
腐蚀性的酸液被冻结，坚硬的甲壳布满冰霜！漂浮的噬魂灵发出刺耳的尖啸，魂体剧烈波动，仿佛随时要溃散！
十万玄甲阴兵，动了！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
只有沉默的、整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踏步声！
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汐，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无坚不摧的锋锐，沉默地、坚定地，迎向那无边无际的怪物狂潮！
黑色与扭曲的血肉洪流，轰然对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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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的光芒，从未如此粘稠，仿佛整个天穹都被泼上了一层凝固的、污浊的血液。新港市西区防线，彻底沦为血肉与钢铁的绞肉场。
十万玄甲阴兵组成的黑色锋线，沉默地推进。它们的动作并不迅捷，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如同冰川移动般的沉重力量。
锈迹斑斑的青铜战戈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低沉呜咽，轻易将扑上来的憎恶那由腐肉和骨骼拼凑的庞大身躯洞穿、撕裂！
斩马刀划过凄冷的弧光，将蚀骨虫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坚硬甲壳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劈开，腥臭的体液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喷溅而出！
没有华丽的能量光束，只有最原始、最冰冷的金属碰撞与血肉破碎的闷响！
阴兵身上那布满伤痕的玄铁重甲，对怪物的爪牙撕扯和强酸腐蚀有着惊人的抗性，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它们眼眶中燃烧的幽绿魂火恒定不变，如同冰冷的星辰，漠视着眼前的杀戮。
怪物狂潮在最初的混乱后，也爆发出更加凶残的反扑。
体型庞大的巨力憎恶挥舞着由混凝土和钢筋构成的巨臂，狠狠砸向阴兵队列，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几只阴兵被砸飞，玄铁重甲凹陷变形，但它们落地后，只是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便又沉默地站起，拖着残破的躯体，继续挥戈向前！那幽绿的魂火，未曾熄灭！
漂浮的噬魂灵发出高频的、令人头痛欲裂的精神尖啸，试图干扰阴兵的行动。
然而，回应它们的，是阴兵队列中后排战士举起的一面面同样锈迹斑斑、刻满符文的巨大骨盾！骨盾上幽光流转，将那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尽数吸收、湮灭！
随即，盾牌下方探出锋利的尖刺，将靠近的噬魂灵如同气球般戳破！
战场中央，秦烈手握【阴兵虎符】，如同握着一块燃烧的烙铁！虎符内蕴含的磅礴意志和十万阴兵那冰冷、浩瀚的杀伐之气，如同汹涌的寒潮，冲击着他的精神世界！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合着血水流下，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随时会炸开！
他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精神力普通的军官！强行承载这种来自九幽的恐怖力量，如同蝼蚁妄图驾驭神龙！
每一次通过虎符向阴兵传递一个简单的指令（坚守、推进、格挡），都像在用自己的灵魂去撞击一座冰山！剧痛！
撕裂般的剧痛从灵魂深处传来！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无尽的死亡冻气和杀伐意念一点点冻结、侵蚀！
但他不能松手！
不能倒下！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双目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支沉默的亡灵军团在怪物潮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看到了核心避难所的入口压力骤减！看到了生的希望！
撑住…给我撑住！
秦烈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是对阴兵，更是对自己！他双手死死攥紧虎符，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甚至能听到细微的骨裂声！
鲜血顺着手腕流淌，染红了冰冷的令牌。
林九安依旧站在那根断裂的承重柱上，风衣下摆在激荡的气流中猎猎作响。
他冷眼旁观着下方的炼狱。十万阴兵在他的雇佣下，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高效而冷酷地收割着怪物的生命。秦烈的痛苦挣扎，他也尽收眼底。
利息……不好收啊。
他低声自语，弹了弹烟灰。阴兵虎符的消耗是天文数字，但更麻烦的是这债务的绑定。
秦烈和这支城防军，从接过虎符的那一刻起，灵魂就已经被打上了债务人的烙印。下辈子
那也得有下辈子才行。这笔买卖，有点亏。他目光扫过战场，寻找着能回本的机会。
突然！
战场上空，那轮高悬的血月，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
原本只是暗红的光晕，此刻如同沸腾的血池，表面翻滚起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粘稠气泡！
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了物理法则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时间仿佛被扭曲，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所有正在厮杀的存在——无论是凶残的怪物，还是沉默的阴兵，甚至是燃烧生命的觉醒者——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扼住了每一个灵魂的咽喉！
呜——嗡——！
一种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仿佛来自宇宙深渊的、混合着亿万生灵痛苦哀嚎和亵渎低语的巨大嗡鸣声，直接在每一个生物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血月中央，那粘稠沸腾的血池猛地向内塌陷！形成一个巨大、深邃、仿佛通往终极虚无的黑暗旋涡！
旋涡中心，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那不是生物的眼睛！它巨大无边，几乎占据了小半个血月！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不断旋转、流淌着的……混沌！
仿佛包含了所有色彩，又仿佛吞噬了一切色彩！
混乱、疯狂、亵渎、冰冷、漠然……无数种相互矛盾、足以令任何理智生物瞬间崩溃的情绪，如同实质的毒针，从那只混沌之眼中投射而出，扫过整个战场！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维度存在降临！能量层级：
威胁等级：灭世！】
【‘不可名状之物·混沌之眼’（投影）正在干涉现实！】
【精神污染指数突破阈值！所有生命体理智值急速下降！】
【建议宿主立刻支付巨额阴德开启‘九幽庇护’或启动最高阶债契！】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警报声！
林九安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搅拌机！
无数疯狂的、亵渎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现！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色彩颠倒！耳边充斥着亿万生灵的尖叫和无法理解的亵渎低语！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手中的烟掉落在地。
战场上，瞬间陷入彻底的混乱！
城防军士兵们抱着头发出非人的惨叫，有的互相撕咬，有的用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燃烧生命的觉醒者法阵瞬间崩溃，阵中之人七窍流血，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怪物潮更加狂暴，却失去了组织，互相撕咬吞噬！连那十万沉默的玄甲阴兵，眼眶中的幽绿魂火也剧烈摇曳起来，动作变得迟滞僵硬，玄铁重甲上开始浮现出诡异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纹路！
混沌之眼！
血月真正的源头！它仅仅是一个投影的注视，就要让整个战场、乃至整个新港，陷入彻底的疯狂与毁灭！
全球残存的通讯网络，所有还能工作的屏幕，无论大小，无论身处何地，信号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劫持！画面统一切换——对准了天空中那轮沸腾的血月，以及血月中央那只缓缓睁开、漠视众生的混沌巨眼！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
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还能保持一丝清醒的人！
就在这万物将倾、理智崩坏的至暗时刻！
废墟之上，承重柱顶端的林九安，猛地抬起了头！
他眼中疯狂与理智激烈交织，嘴角的血迹在惨白脸上显得格外刺目。他死死盯着天空中那只混沌巨眼，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扯出一个近乎癫狂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冷笑！
下辈子还呵……他声音嘶哑，却穿透了那亵渎的嗡鸣，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被强制直播的屏幕前。
利息太高，我怕你们……还不起！
在亿万道（通过屏幕）惊恐、绝望、茫然的目光注视下！
林九安没有去管系统建议的九幽庇护。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系统）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猛地扯开自己风衣的内衬！从贴近心脏的位置，掏出一个东西！
那不是武器，也不是符箓！
而是一个……极其破旧、封面被厚厚的褐色污垢（干涸的血迹）覆盖、边缘磨损得露出内里黄色纸页的——硬壳笔记本！
一个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老会计用的……染血账本！
林九安颤抖着手指（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污染压力），猛地翻开了账本！
账本内页早已泛黄发脆，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但那不是数字！也不是人名！
而是一个个扭曲、诡异、散发着难以言喻威严与不祥气息的……真名！
每一个名字都仿佛拥有生命，在纸页上微微蠕动，散发着或神圣、或邪恶、或混乱、或死寂的恐怖威压！
仅仅是翻开的瞬间，一股源自洪荒、凌驾于诸天之上的古老债主气息，便轰然弥漫开来，竟硬生生将那混沌之眼带来的精神污染逼退了少许！
林九安无视了前面那些足以让任何神魔战栗的名字。
他沾着嘴角的鲜血（他自己的血），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快速地、一页一页地向后翻去！
纸页哗哗作响！
终于！在账本的最后几页！
他停下了！
那一页上，没有复杂的真名列表。只有一行字！
一行用同样干涸发黑的血液书写的、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直指本源、穿透时空的恐怖契约文字：
欠债人：混沌之眼（阿撒托斯之影）。
债主：林婉宁、林九安（母子）。
债务内容：三纪轮回之安宁。
抵押物：本源印记（部分）。
违约条款：债主有权收取……利息（未限定）。
立契见证：……（一个模糊不清、散发着至高平衡气息的印记）
全球直播的屏幕前，所有还有一丝理智的人，都死死盯着林九安手中那本染血的账本，盯着那一页上匪夷所思的欠条！
混沌之眼……欠林婉宁、林九安母子……三纪轮回的安宁！
这……这怎么可能！
林九安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天空中那只旋转着混沌的巨大眼球！
他沾血的手指，带着一种宣告末日审判般的沉重与疯狂，狠狠地戳在账本上利息（未限定）那几个字上！
然后，他对着那只漠视众生的混沌之眼，对着全球所有的直播镜头，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染血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狞笑，一字一句，如同丧钟敲响：
看清楚了，老东西！
本金，我妈收走了。
这三年的‘利息’……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混沌的巨眼，发出了震动诸天的咆哮：
该！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