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三年前误发了一封邮件，陈禹捏着邮件的打印件坠楼死亡。
三年后，
一封来自陈禹的邮件打破了宁静。
1
我是林柚，三年前，我误发了一封邮件。
晚上十一点半，暴雨砸在落地窗上，整栋写字楼几乎空了。
我坐在工位上，用酒精湿巾第17次擦拭键盘。
ESC键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每次碰到它，我的指尖都会不自觉地颤抖。
三年前，就是在这个键盘上，我误发了那封邮件。
林柚。
总监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方静怡的声音冷得像刀。
我抬头，看见她站在门口，
手里握着那个印着年度最佳管理者的马克杯。
坠楼的陈禹总监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进来。
她转身，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跟着她走进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地上碎裂的杯子。
瓷片飞溅，咖啡渍像血一样渗进地毯。
把陈禹的邮箱整理干净。
方静怡把笔记本推过来，屏幕上是一个灰色的头像。
陈禹。……
他的权限遗留问题太多，影响系统运行。
她盯着我，指甲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清除干净，尤其是‘特别关注’分组。
我点头，手指悬在触控板上，心跳却越来越快。
三年前，陈禹从18楼跳下去的时候，
手里攥着一张打印出来的邮件——
那封邮件，是我不小心发错的。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将那封邮件彻底清除了。
我点开特别关注分组，系统卡顿了一秒，
然后……
最新一封邮件，发送时间：2小时前。
发件人：yu@私人域名.
标题：《关于徐晚晋升市场部副总监的确认函》
状态：已读。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陈禹……三年前就死了啊。
而且徐晚今天根本没来公司啊！
方静怡的办公室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有着这座城市里最美的风景。
但现在，落地窗外一片黑暗，伴随着电闪雷鸣，我只能看到自己煞白的脸。
2
我是徐晚，三年前，我差点从18楼跳下去。
我的抽屉第三格，锁着三样东西：一瓶褪色的抗抑郁药，一张碎裂的工牌，还有一封打印出来的邮件，上面写着发件人：林柚。
我摩挲着耳廓，指尖触到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
——从耳后延伸到锁骨，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2019年冬天，陈禹从18楼跳下去的那天，
我也站在天台边缘。
只不过，我被消防员拽了回来。
陈禹死的那天，雪下得很大。
他的血在雪地里绽开，像一朵红色的花。
从那天起，我再没扎起过头发。
徐老师，您还不走
实习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迅速拉高毛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疤。
方总监说，您的晋升流程……
实习生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笑了笑，把药瓶塞回抽屉。
那天我从天台被救下来时，方静怡就站在消防通道里。
旁边站着林柚，她涂着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你要是真跳了，年终奖就发给林柚了。
真可惜。
林柚脸上果然露出失望的表情，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我。
像是在说，你为什么不跳。
三个月前的季度评审会前，方静怡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
晚晚啊，
她推过来一杯咖啡，杯沿沾着口红印，
你知道为什么连续三年晋升都没你吗
我盯着咖啡里自己的倒影。
因为你太...脆弱了。
她的指甲划过我手腕上的疤痕，
市场部需要的是狼，不是瘸腿的羊。
她从抽屉里取出我的病历复印件。
我根本不知道她怎么拿到的。
抑郁症，三次自杀未遂。
她像念菜单一样轻松，要是董事会看到这个...
您想要什么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她笑了，从LV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把这份数据优化一下，明天我要看到增长30%。
那是份造假明显的报表。
如果我不签字，年底审计出事时，病历就会恰好被公开。
如果我签字，事情一旦暴露，
等待我的，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开除。
徐老师实习生又探头进来，
方总监问您有没有空...
告诉她，
我扣上抽屉，
我正在准备优化上季度的客户满意度数据。
实习生脸色瞬间惨白。
看来她也收到过类似请求。
我摩挲着脖子上的疤痕。
三年前陈禹发现方静怡篡改数据时，
我为了拉架，被方静怡砸过来的玻璃水杯割伤。
现在同样的玻璃大厦里，我们都在重复他的悲剧。
直到今晚，那封来自死人的邮件撕开平和表象的第一道裂缝。
3
我反抗过。
有一次，我将30%下调到了20%。
结果是什么呢
市场部包下整间日料店。
方静怡特意安排我坐在上菜口，每次服务生进出，门帘都会扫过我的脸。
大家看徐老师多敬业，
她举着清酒站起来，和服腰带勒出完美的蝴蝶结，
连吃饭都要给工作让路呢。
全桌哄笑。
我低头看见面前摆着生鱼片拼盘，
三文鱼的血丝像极了陈禹坠楼那天的雪地。
怎么不吃
她突然俯身，和服领口露出宝玑腕表，
哦对，我忘了你吃抗抑郁药不能喝酒。
声音刚好让全桌听见。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担心我的病公之于众后大家会不会耻笑我。
我担心的是一旦我造假的事情被总部知道，我会进去。
我的一生全毁了。
现在，我和方静怡，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我知道，她也心知肚明，所以才肆无忌惮。
这是警告。
3
林柚，就是这条绳上另一条重要的蚂蚱。
方静怡对林柚的手段更精致。
每周五下午，她都会不小心把咖啡泼在林柚刚整理好的文件上。
然后看着林柚颤抖着用酒精棉片一遍遍擦拭键盘，指节都擦得发白。
方静怡手上也有林柚的病历，她有极其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
严重到影响日常生活。
有次部门会议，
方静怡突然说：林柚，你检查下投影仪连接。
等林柚蹲下去插线时，她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咖啡液就这么撒在林柚的衣服上，林柚当场就崩溃了。
上蹿下跳，在方静怡的笑声中夺门而出。
第二天，所有人邮箱都收到一封匿名信：
《强迫症患者的职场危害》，附件是林柚的就诊记录。
徐老师
实习生第三次探头，方总监说...
我猛地拉开抽屉，药瓶碰撞声吓得她后退半步：告诉她，我正在欣赏她三年前逼死陈总监的杰作。
电脑屏幕幽幽亮着，
那封幽灵邮件的最后一行突然更新：
证据已上传至云端，密码是你病历编号。
是否确认删除
是！
4.
20220915
02:17:03
-
登录IP：18楼B区打印机
服务器机房的蓝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备用电源的嗡鸣声中，那台老式惠普激光打印机突然亮起红灯，散热扇发出垂死般的喘息。
墨盒架开始空转，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操作控制面板。
20220915
02:17:47
-
已读标记操作（设备指纹：MXB-7392）
行政部的监控画面突然闪过一串雪花。
在第十七个雪花点定格时，能看见林柚工位上的电脑屏幕自动亮起。
鼠标指针像被幽灵牵引，缓缓移向那封本该不存在的邮件。
键盘上的ESC键渗出一滴暗红色液体，顺着键盘缝隙流进。
20230915
02:18:16
-
生成加密副本（存储路径：陈禹临终备份）
大楼地下一层的服务器阵列中，
第107号硬盘突然开始疯狂读写。
散热口喷出的热风里带着淡淡的苦杏仁味。
在存储路径的最深处，一个三年前就该被删除的文件夹正在自我复制。
监控记录异常！
02:15-02:20，18楼B区监控显示信号丢失。
但在安保室的备用显示器上，画面却异常清晰。
打印机旁的休息区沙发上，隐约可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
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公司十年员工纪念戒指。
和陈禹生前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打印机日志：
02:19:33-自动打印1页，内容：空白。
但值夜班的清洁工在废纸篓里发现了这张纸。
原本空白的位置浮现出暗红色指印，
经比对与陈禹入职体检时留存的指纹完全吻合。
安全门禁记录：
02:20:01-18楼东侧安全门异常开启（无刷卡记录）。
门禁摄像头拍到一截西装袖口掠过画面，
袖扣的样式正是陈禹在年终晚会上抽中的那对限量款。
实时监控画面显示：
02:21:17
-
林柚的工位下方，
一滩水渍正缓缓形成脚印的形状，朝着总监办公室延伸。
每个脚印都在地毯上留下焦黑的灼烧痕迹，空气中飘散着电线短路的焦臭味。
红外热成像显示，低温区域精确勾勒出一个成年男性的轮廓。
他正俯身在林柚的电脑前，腐烂的指节悬停在删除键上方。
5
我是林柚，现在是02:17
我盯着那封邮件，手指悬在永久删除上。
发件时间：02:17
收件人：徐晚
抄送：方静怡
内容只有一行字：
晋升确认，请于4时内签署。
而最诡异的是——这封邮件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我猛地回头，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我的呼吸声。
突然，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你终于看到了。
一道声音像从冰窖里飘出来。
闪电劈过，照亮她锁骨上的伤疤。
电脑突然弹出一个窗口：
草稿箱：2019.12.16
23:58未发送邮件
标题：《关于方静怡篡改KPI数据及精神虐待员工的证据》
冰凉的手指按上我颤抖的手背，轻声说：
现在你知道，当年真正该消失的……是哪封邮件了吧。
凌晨2:17分，整层楼的打印机突然同时启动。
林柚猛地抬头，原来是做梦。
听见走廊上此起彼伏的咔嗒声，像是无数台机器在同一秒苏醒。
窗户没关，风大得很，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吹得满天飞。
一张纸慢悠悠地飘到林柚的桌子上。
那是一张邮件的打印件。
她攥着那张邮件的打印件，指尖发冷。
怎么回事……
她颤抖着站起身，朝最近的打印机走去。
纸槽里，一张A4纸缓缓吐出。
是一张监控截图。
画面里，陈禹站在天台边缘，狂风卷起他的西装下摆。
而在他身后，一只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正狠狠推向他的后背。
那只手腕上，戴着一块宝玑那不勒斯皇后腕表——
方静怡上个月生日时，CEO亲自送的礼物。
啪！
第二台打印机也吐出了纸。
第三台。
第四台……
整层楼的打印机都在重复输出同一张图片，
纸张像雪片一样堆积在地上。
林柚弯腰捡起一张，
发现右下角有时间戳：2019.12.17
02:17。
正是陈禹坠楼的准确时刻。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监控死角怎么可能拍到……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方静怡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
影子被应急灯拉得很长，像一条匍匐的蛇。
林柚下意识把纸张藏到身后，但已经晚了。
方静怡的目光落在满地监控截图上，
嘴角抽了抽，突然笑了。
看来陈总监阴魂不散啊。
她踩着纸张走过来，
高跟鞋碾过陈禹坠楼的画面，
可惜，死人不会说话。
她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苦杏仁混着晚香玉，甜得发腻。
林柚突然想起，陈禹坠楼前一周曾在会议上说：
办公室的空调系统有问题，总有股苦杏仁味。
当时没人当回事。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氰化物的气味。
6
我的抽屉里，陈禹的工牌正在发烫。
我把它拿出来，金属表面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三年来我每天擦拭，却始终擦不掉这抹暗红。
工牌背面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凹槽。
可是无数次的擦拭，我确定这个凹槽之前并不存在。
我心跳如雷，快步向洗手间跑去。
果然……
我用指甲撬开凹槽，一枚微型芯片掉了出来。
我拿出手机，给实习生说自己不舒服，请假回家。
让她给方静怡说一声。
快速回到家，我将芯片插进电脑，一瞬间，屏幕突然蓝屏。
随后跳出一个视频窗口。
陈禹的脸出现在镜头里，背景是总监办公室。
他脸色惨白，声音沙哑：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死了。
林柚的那封‘误发’的邮件是方静怡用她的电脑发的。她篡改了市场部全年KPI数据，被我发现了。
镜头突然晃动，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禹快速把工牌塞进衬衫口袋，画面变成一片黑暗，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徐晚，她给所有人下套——你的抑郁症记录，林柚的强迫症病历…都是她精心收集的把柄，这个世界……
砰！
办公室门被踹开，声音戛然而止。
我浑身发抖。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都答应方静怡帮她作假，
三年来自己的晋升却一直被压。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是的，就是方静怡怕我爬得够高，就会看到那些被篡改的数据。
不止是我手上的，还有其他人的，这个累计的金额，难以想象。
而我、林柚，都是帮凶！
7
指尖突然穿透了工牌。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故障的全息投影般闪烁，
陈禹的记忆在虚实之间不断坍缩。
墙壁渗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流，
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开始滴落粘稠的、散发着机油味的液体。
这不对劲...
我冲向洗手间，镜子里映出的脸突然变成无数像素块，
耳边响起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警告：NPC自主意识觉醒度已达87%
镜面上突然浮现出血色文字：
你们都是困在服务器里的数据NPC
只有玩家能登出
找到林柚，尽快！
我跌跌撞撞撞回到公司，终于在洗手间找到林柚。
她正在用美工刀划开自己的手腕。
没有流血，伤口处是不断流动的绿色数据流。
你...
我的声带发出电子杂音，是玩家
林柚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两道竖线，那是玩家识别NPC时的标准交互界面。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生动起来：你好，徐晚，我之前确实是玩家。
不过，我用尽手段活了下来，现在成了这个副本的存档点。
听着，
林柚的声音在数据流中失真，
这根本不是现实世界，是方静怡设计的职场进化游戏场。所有员工都是NPC，除了...
除了你们这些来刷职场生存成就的玩家。
她眼前的操作界面突然弹出红色选项框：
NPC终极权限申请
需玩家授权
林柚抓住我闪烁的手腕：
但这次不一样，我的角色卡被方静怡动了手脚，成了永久滞留的游魂。
她拉开虚拟背包，里面是二十多封未读邮件——来自前48次轮回的不同玩家。
每次轮回结束，方静怡就会格式化整个副本。
林柚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方静怡的皮肤下闪过机械骨骼的冷光，
她是系统主控AI。
更麻烦的是，本来玩家的任务是协助NPC反抗方静怡。
但是由于方静怡PUA的技术太强，你们这些NPC没有一个人愿意反抗她。
为了保证副本存在，现在进入游戏的玩家分为两个阵营，帮助NPC反抗，或者帮助方静怡镇压反抗。
仿佛是为了印证林柚的话，洗手间的镜子上出现像素化的血迹：
当前在线玩家：7人
通关条件：协助方静怡压迫NPC
奖励积分：200
市场部的Jason总是突然改变口音，
我指着名单，上周他跟我说这NPC剧情线做得真逼真。
财务部Vivian的工牌没有芯片槽。
林柚划掉两个名字，真正的玩家会带着游戏界面出生。
芯片槽！也就是说，陈禹也是玩家！
可按照林柚的推断，她一定是见过陈禹的，那为什么她没有提。
8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林柚，
目前看来，林柚还不知道陈禹也是玩家。
现在我们必须得行动起来，一旦敌方阵营占据上风，那我们这些人都得死！
好，我会配合你。
现在你先出去，我们保持电话联系。
林柚先走出了洗手间。
镜子上字迹突然变动：
不要相信存档点
林柚在第32次轮回时就死了
我方阵营的第一次聚集，是在地下档案室的备用服务器机房。
市场部的李敏黑进了系统后台，调出了方静怡三年来的所有邮件记录。
财务部的小张则用审计权限，挖出了她篡改KPI的原始数据。
找到了！
李敏突然压低声音，
方静怡每个月都会往一个境外账户转账，备注是保洁费……
突然，整个机房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林柚猛地抬头：有人触发了警报。
下一秒，防火系统突然启动，喷淋头炸开。
但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混着苦杏仁味的黑色黏液。
是方静怡的清除程序！
我拽起众人就跑，这东西会腐蚀电子设备！
李敏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在黏液接触的瞬间，烧出了一个焦黑的洞。
在那之后，我们继续搜寻证据。
并试着再次聚集讨论，但都被破坏了。
第一次，我们约在凌晨的会议室，
结果所有投影仪自动播放陈禹坠楼的画面，
音响里循环着方静怡的笑声：加班愉快，各位。
第二次，我们改用加密聊天群，
结果每个人的账号都被入侵，聊天记录全部替换成我们的病历复印件。
第三次，我们决定线下碰头。
结果发现敌方阵营的玩家早已埋伏在约定地点。
Jason举着数据清除枪，倚在咖啡机旁微笑：
方总监说，你们最近……太活跃了。
Vivian把玩着一枚订书钉，轻轻按进自己的手臂、
没有流血，只有数据流闪烁：NPC就该乖乖当背景板，何必挣扎呢
我们被迫撤退。
在这之后，我们本来打算继续寻找证据，
但是突如其来的死亡打乱了我们的节奏。
我方阵营的死亡是从财务部的小张开始的。
早晨8点，保洁阿姨在打印机旁发现了他的碎片。
他被塞进了碎纸机，血肉和纸屑混在一起。
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最后一条消息：
我找到方静怡修改审计记录的源文件了
发送失败。
三天后，市场部的李敏死在了电梯井里。
监控显示她凌晨2:17分独自走进电梯，随后电梯突然失控下坠。
但诡异的是，电梯厢里只有她一个人，
可她明明被人生生拧断了颈椎。
她的电脑被远程清空，只留下一个文件夹，名称是：
上班愉快
玩家Jason死得最讽刺。
他倒在咖啡间，全身皮肤被完整剥离，像一件人形西装铺在地上。
内脏被替换成碎纸机吐出的纸渣，心脏位置插着一把数据清除枪——正是他自己的武器。
营销部的无忧受不了压力，选择了自杀。
我方目前剩余4个人，
只能躲在18楼废弃的吸烟区里，试图恢复李敏电脑里的云备份。
突然，她的电脑自动弹出一段视频。
9
陈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当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方静怡已经开始灭口了。
他的影像闪烁，像是信号不稳，
她真正的犯罪证据不在系统里……在她的香水瓶里，那是她的核心数据储存器。
我们愣住了。
林柚张开手，手里就是那瓶香水。
这是无忧自杀之前塞到林柚手里的。
来不及反应，我拧开了瓶盖，在底部看见了一块蓝色的沉淀物。
林柚狠狠一摔，瓶子碎开，她飞速地拿起那块蓝色的东西。
果然是一块芯片。
林柚迅速插入电脑，数据读取的瞬间，屏幕上爆出无数文件：
方静怡篡改KPI的原始数据
员工心理评估被恶意调低的记录
陈禹死前录制的举报视频
以及……一份玩家名单
她不只是AI……
林柚声音发抖，她是被现实世界的资本方投放到游戏里的清理程序，
专门抹杀发现真相的人。
我们刚拷贝完证据，走廊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远处，高跟鞋的声音一步步逼近。
她来了。林柚低声说。
我迅速做出决定：
我去引开她，你们去6楼会议室，把视频投屏到全公司，只有这样才算通关！
林柚：不行，我和你去引开她，她们俩去投。
就这样，我们兵分两路。
但是方静怡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她和我们在大厦中庭迎面撞上。
此时的她，皮肤下隐约透出机械骨骼的冷光，瞳孔收缩成两道猩红的扫描线。
真感人，
她微笑，一群NPC想反抗系统
林柚突然冲上去，死死抱住她：跑！
方静怡的机械臂弹出刀刃，刺进林柚的后背。
但没有血流出来，只有绿色的数据流喷溅。
林柚的身体在溃散。
徐晚……
她回头，嘴角扯出一个笑，这次……别让我白死。
我一直往前跑，不敢停下来。
推开天台的门，风很大，比三年前还大。
我躲在门背后，捂住嘴，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10
耳边响起方静怡声音。
我猛地偏过头，一双血红的双眼与我对视。
我不停地往后退，退到天台边缘。
真感人，两位受害者团聚了。方静怡晃了晃手中林柚的尸体。
‘精神不稳定的员工合伙诬陷上司，结果分赃不均，双双死亡’，多好的头条。
这样！就不会是我失败了。
林柚其实还没死透，鼻尖的苦杏仁味越来越浓，方静怡的香水里一直掺着氰化物，那么之前作为方静怡左膀右臂的徐晚，为什么身上没有一点儿中毒的迹象……
徐晚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方静怡眯起眼睛。
笑你蠢。徐晚举起手机，
从进天台开始，我就在直播。
屏幕上是飙升的观看人数：10万、20万……评论区疯狂刷着谋杀犯。
方静怡脸色骤变，扑过来要抢手机。
我的背后是十八层楼高的虚空。
方静怡的机械骨骼完全展开，脊椎延伸出锋利的金属节肢，像一只巨大的机械蜘蛛。
她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的电路和猩红的扫描眼。
还没死透的林柚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她，再无力反抗。
你以为赢了
方静怡的声音合成器发出刺耳的电子音，
格式化后，你们都会重生为更温顺的NPC。
她突然扑来，机械爪直取我的咽喉。
我侧身翻滚，爪尖擦过我的脖颈，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数据化的伤痕。
没有流血，只有绿色的代码在溃散。
林柚瘫在地上，紧紧抓住方静怡的脚踝。
现在！她嘶吼。
我掏出陈禹的工牌，芯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跃起，将芯片狠狠刺入方静怡暴露的核心处理器——
这是陈禹留给你的升职礼物。
与此同时，
18楼的大屏幕突然亮起，全公司电脑自动播放一段视频：
方静怡往咖啡里倒白色粉末的特写，然后陈禹喝下了这杯咖啡，紧接着，陈禹走向了天台。
在天台边缘的时候陈禹突然清醒，一双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将他推了下去，
镜头一转，方静怡的脸清晰地展现在镜头前面。
警方带走方静怡时，她还在尖叫：
不可能！那段监控早就删了！
技术员检查后确认：所有证据文件的属性里，创建者一栏都显示陈禹，
而修改时间赫然是——3023年。
系统错误
核心AI遭到污染
强制终止程序启动
方静怡的身体开始崩解，机械骨骼暴露在外，
她发出刺耳的电子音尖叫：
你们……逃不掉的……副本……还会重启……
天台上，林柚的数据残影即将消散。
徐晚，
她轻声说，系统要格式化了，但你……可以逃出去。
陈禹工牌里出现了一个黑洞。
跳进去，你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那你呢
我只是个存档点。
她微笑，但下次轮回……记得再找到我。
我回头，看到整个副本世界开始像素化崩塌。
我深吸一口气，朝黑洞纵身一跃——
我在病床上惊醒。
护士惊讶地看着我：你昏迷三年了，怎么突然……
我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张工牌。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下次轮回见。——林柚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突然自动弹出邮件界面。
一封新邮件静静躺在发件箱：
主题：谢谢
内容：轮回结束了，合作愉快
发送时间：3023年9月15日
02:17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