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卷一:轮回启·青城劫第一章
剑阁埋骨
江墨的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岩壁上,唐九霄的孔雀翎穿透他琵琶骨时带起的血珠,在月光下划出十三道银蓝弧光。他听着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下着冻雨的夜——那时他背着中了蛊毒的苏青蝉逃出唐门,也是在这剑门关的悬桥上,第一次见到轮回玉璧的微光。
师兄可知这崖底葬着多少叛徒唐九霄绣金线的靴底碾过他染血的手指,青城山特有的冷箭竹在风中发出簌簌哀鸣,三年前你带着那苗女跳崖时,我就该把你们炼成尸傀。
江墨咳着血笑起来,舌尖尝到蜀地深秋特有的苦腥。他故意让喉间发出破碎的喘息,右手却悄悄摸向怀中玉璧。当唐九霄俯身想要扯他衣襟时,那些被刻意压制的记忆突然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苏青蝉在青铜鼎中被剜心的惨叫、陈拙的机关兽被幽冥宗撕成碎片的火光、锦官城百姓在尸潮中化作白骨时仍紧握的蜀绣香囊......这些画面在玉璧迸发的青光中化作千万把利刃,将他的魂魄拖入熟悉的混沌。
再睁眼时,潮湿的松木气息钻入鼻腔。江墨猛地攥住手边带着露水的冷箭竹,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眼前是剑门关完好的悬桥,远处青城山三十六峰笼罩在晨雾中,山腰处道观的琉璃瓦正泛着初阳的金光——这正是魔气爆发前三日的景象。
江师兄新入门的唐门弟子抱着药篓怯生生唤他,腰间的银铃随着山风叮咚作响。江墨记得这个叫阿沅的少女,前世魔气爆发时她为救人被尸傀咬断了脖子,死后手里还攥着半截驱魔艾草。
他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触到怀中温润的玉璧。这次轮回比前世早了六个时辰,足够他在唐门察觉前做两件事:先去酆都鬼市拿到《青城秘闻录》,再赶在午时暴雨前截住运送幽荧玄晶的马车。
告诉药堂长老,今日采收的七叶一枝花需用晨露清洗。江墨将暗器囊中淬了蛇毒的梅花镖换成普通铁蒺藜,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石阶上的苍苔。阿沅看着他消失在雾中的背影,总觉得这位素来阴郁的师兄眼里,多了道灼人的火光。
当江墨施展轻功掠过七里峡时,熟悉的钝痛突然从心口蔓延。他踉跄着扶住峭壁上的古柏,看着掌心浮现的暗红纹路——这是轮回玉璧的反噬,每次逆转时空都会在身体烙下蚀骨印。前世他足足用了半年才参透,这些印记既是诅咒,也是催动玉璧的密钥。
还有五年寿元......他摩挲着玉璧上新出现的裂纹,想起苏青蝉在冰棺中苍白的脸。这次无论如何要赶在月圆之夜前破开唐门地牢的九重锁,前世她被迫吞下的那枚蚀心蛊,绝不能再......
尖锐的鸦啼突然划破山涧。江墨瞳孔骤缩,身影如游鱼般滑入岩缝。三丈外的栈道上,六个唐门暗卫正押送着青木箱疾行,箱角渗出的幽蓝液体在石板上蚀出细小孔洞——那里面正是他此行的目标,能让凡人觉醒灵根的幽荧玄晶。
卷二:轮回启·青城劫
第二章
鬼市寻踪
酆都鬼市的磷火灯笼在子时亮起时,江墨正蹲在忘川客栈的飞檐上数算时辰。檐角铜铃被阴风吹得叮当乱响,远处传来傩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词:魂归來兮,过奈何——他脸上覆着的川剧灵官脸谱被雾气洇湿,粗麻外衫特意沾染的苦艾草气息,完美混入往来行人身上驱尸粉的味道。
当三枚沾着青城山泥土的铜钱滑过柜台时,枯瘦如骷髅的当铺老板突然伸出鹰爪般的手。江墨盯着对方指甲缝里凝结的尸蜡,突然想起前世某个雨夜——魔气爆发后的第一个中元节,他和苏青蝉为找驱魔朱砂来过这里。彼时这间当铺已化作焦土,唯有半截烧焦的算盘珠卡在瓦砾间,上面刻着半句《青城秘闻录》的残卷。
客官要寻的东西,怕不是活人该碰的。老板喉咙里滚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后颈隐约浮现幽冥宗的黑莲印记。江墨袖中手指微蜷,前世竟未察觉这鬼市早被魔道渗透成筛子。
封皮是峨眉山千年阴沉木,书脊第三根竹骨嵌着青城斩妖符。他又推过两枚铜钱,故意让袖口滑出半截唐门令牌。柜台下的阴影里传来窸窣响动,几条碧绿小蛇从竹篓探出头,嘶嘶吐着信子。
老板浑浊眼珠突然闪过精光,转身时袍角掀起腐臭味。江墨的目光扫过门口招魂幡,两个戴傩面的壮汉正在街角分食烤得焦黑的兽肉,油脂滴落处青石板腾起白烟——那是用尸傀喂养的阴犬。前世苏青蝉说过,这种邪物只吃腐尸心肺。
当泛着尸臭的《青城秘闻录》拍在柜台上时,江墨的指尖在袖中微颤。书页间粘着片枯黄纸人,正是苗疆剪纸招魂术的痕迹。他强压翻看的冲动,余光瞥见门外飘过一抹黛色衣角——是青城派弟子的制式道袍。
再加三钱鹤顶红,换你腰间那个旧阵盘如何沙哑的川音突然从身后炸响。江墨按在袖箭上的手骤然顿住,这声音他死都不会认错。转头便见个蓬头垢面的青年斜倚门框,左手拎着酒葫芦,右手把玩青铜齿轮,腰间挂着串川金丝猴骨头磨成的算筹。
陈拙。那个前世为他改造暴雨梨花针,最终被唐九霄剁成肉泥的机关天才。
这破烂阵盘缺了三星堆的青铜残片,就是个引雷的棺材钉。陈拙晃着酒葫芦凑近,浓重的烧刀子酒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破袄下隐约露出半截机关臂,齿轮转动声像极了江墨记忆中食铁卫启动的响动。
柜台后的老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手猛地抓向秘闻录。江墨抢先掷出铜钱打灭烛火,在黑暗降临的瞬间抄书入怀。磷火灯笼骤然狂舞,门外阴犬发出凄厉嚎叫,青石板缝里渗出黑雾。
瓜娃子跑快点!陈拙的机关臂咔嗒弹出钩锁,拽着江墨撞破窗棂。半空中江墨瞥见秘闻录中飘落的银镯拓片——正是苏青蝉被掳那日丢失的苗银镯!身后传来木板爆裂声,七个戴傩面的追兵破雾而出,手中哭丧棒顶端闪着幽冥宗特有的碧磷火。
江墨甩出三枚铁蒺藜,借着陈拙钩锁的拉力跃上屋顶。瓦片在脚下碎裂的脆响中,他突然看清追兵衣摆的暗纹——竟是唐门豢养的死士与幽冥宗混编的队伍。前世直到锦官城陷落,他才知这两派早已勾结。
跳!陈拙踹开天窗的瞬间,江墨嗅到浓重的尸油味。下方是沸腾的熬尸釜,三个黑袍人正往锅里抛入毒虫。他凌空拧身甩出袖中绸,缠住梁柱荡向侧门,却见陈拙的机关臂突然射出道符纸,正贴中追兵额头。
爆!随着川音喝令,追兵头颅如熟透的瓜果般炸开。绿色脓液溅到瓦片上,竟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江墨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唐门秘传的腐尸毒!
当二人跌跌撞撞冲入暗巷时,陈拙突然扯开破袄:龟儿子看啥子快进来!他胸口赫然嵌着个青铜罗盘,十二枚卦象符咒正发出微光。江墨被拽进狭窄的机关舱时,听见追兵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抓紧喽!陈拙咬破手指在罗盘画出血符,整个机关舱突然剧烈震动。江墨后脑撞在舱壁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秘闻录中飘出的半张地图——标红的三星堆字样被血渍浸透,像极了苏青蝉前世咽气时攥着的残卷。
卷三:轮回启·青城劫
第三章
苗疆旧事
毒瘴林的雾气比记忆中还浓稠。江墨嚼碎第三片黄连叶时,舌尖已尝不到苦味,只有铁锈般的腥甜在喉头翻涌。远处唐门地牢的青铜神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枝干上倒吊的尸傀像风干的腊肉,随着瘴气起伏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戌时三刻换岗......他伏在竹梢默数梆子声,手中竹筒饭还残留余温——这是按苗疆古法煨制的,糯米饭里掺了驱蛊的断肠草籽。前世苏青蝉被救出后,曾用苍白的指尖摩挲竹筒上的鱼纹:我们苗寨的姑娘,出嫁时要给郎君做九筒这样的饭。
地牢顶层的青铜鼎突然嗡鸣,鼎身饕餮纹的双眼迸出血光。江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唐门炼制人蛊的血鼎启动的征兆。他甩出淬过蛇毒的竹镖,身形如鹞子般掠过毒潭,靴底沾到的腐水瞬间蚀穿三层牛皮。
第七重锁。他贴着冰冷的青铜门喘息,耳畔响起前世苏青蝉的尖叫。那时她已被剜去双目,却仍凭巫女血脉感应到他的到来:阿墨快走!鼎里是......未说完的话被鼎中伸出的触须绞碎。
咔嗒。机关锁芯弹开的瞬间,江墨嗅到浓烈的曼陀罗花香——这是比瘴气更致命的陷阱。他屏息滚入暗室,袖中抖落的萤火虫尸粉在空中燃起碧火,照见墙上密密麻麻的苗疆符咒。那些用血绘制的飞鸟纹,正是苏青蝉母族的护身图腾。
喀啦......铁链晃动声从神树根部传来。江墨的匕首险些脱手——苏青蝉被铁链贯穿锁骨吊在树干上,赤足悬在沸腾的药釜上方。她褴褛的苗裙下露出青紫鞭痕,发间银饰却被擦拭得锃亮,显然是唐门为保持人蛊灵性特意维护的。
青蝉。他哑着嗓子唤出这个在齿间碾磨过千百次的名字,刀尖挑断锁链的刹那,药釜中突然探出九条赤红触须。苏青蝉坠落的躯体被触须缠住腰肢,鼎身饕餮纹裂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蠕动的肉灵芝——这才是唐门真正培育的蛊王。
江墨旋身甩出竹筒饭,糯米饭遇毒雾瞬间爆燃。前世他便是用这招烧毁蛊王母体,却也让苏青蝉遭反噬落下心疾。火光中他瞥见她脚踝处的蛇形胎记,突然想起《青城秘闻录》中的记载:玄凰现世,踝生逆鳞。
阿墨......怀中人突然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冰凉指尖抚上他颈侧蚀骨印。江墨浑身剧震,这声调与前世她咽气前的呼唤重合。苏青蝉紧闭的眼皮下,瞳孔正泛着冰蓝幽光——她的巫女血脉已在觉醒。
砰!蛊王触须撞碎青铜门时,江墨抱着苏青蝉坠入地下暗河。刺骨寒水中,她腕间银镯突然亮起苗文,照亮石壁上的古蜀刻痕。那些扭曲的符号与轮回玉璧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其中纵目二字被反复凿刻。
咳......苏青蝉呛出乌血,指尖无意识地在江墨胸口画符。他认出这是苗疆的同心契,前世她耗尽最后灵力为他结下的生死咒。暗河尽头传来人声,唐九霄的冷笑混在流水声中:我的好师兄,你以为地牢只有九重
卷四:轮回启·青城劫
第四章
都江堰伏杀
岷江的浪头撞在鱼嘴分水堤上,碎成千万点寒星。江墨伏在二王庙飞檐的阴影里,指尖摩挲着李冰石像衣摆处的裂纹——那是三年前他亲手刻下的记号。卯时三刻的梆子声顺江飘来,运送幽荧玄晶的马车正碾过安澜索桥,车辙在千年古木板上压出吱呀呻吟。
六匹滇马,十二名护卫。他数着对岸火把的数量,舌尖抵住后槽牙藏的解毒丸。前世这辆马车会在辰时被幽冥宗劫走,玄晶化作魔气侵染整片都江堰。但此刻江面飘来的腥风中,分明混着唐门特有的孔雀胆毒粉。
江风突然转向,二王庙檐角的铜铃叮当乱响。供桌上的冷猪肉微微颤动,李冰父子的泥塑神像眼中竟渗出黑血。江墨后颈寒毛倒竖,这分明是邪祟侵染镇水神明的征兆!他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钉入神像眉心,口中默念青城净心咒,却见铜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成粉。
轰!索桥中央突然炸开火光,十二盏幽冥灯笼从江底浮起。江墨眼睁睁看着领头的护卫摘下面具——竟是三日前刚被自己毒杀的唐门三长老!那具尸傀的喉管裸露在外,随着咒语声涌出密密麻麻的食尸甲虫。
起阵!江墨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分水符,李冰石像手中的铁锸突然泛起青光。岷江水浪应声裂开,露出江底沉睡的卧铁。那是李冰治水时埋下的镇河神铁,此刻被灵力唤醒后竟如活蛇般缠住马车。
尸傀长老发出夜枭般的尖啸,腐烂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挖出两团碧火掷向神像。江墨纵身跃下屋檐,靴尖踢飞供桌上的雄鸡血碗。热血泼在石像表面的瞬间,整座二王庙突然震颤起来,李冰像的右手缓缓抬起,铁锸直指苍穹。
轰隆——!一道惊雷劈中索桥,百年楠木在电光中化作焦炭。江墨借着雷光看清马车上的符咒——竟是逆转镇水神铁为引魔阵的邪术!他甩出袖中浸泡过雄黄酒的绸带缠住车轴,却被尸傀喷出的毒虫噬断。
千钧一发之际,江底卧铁突然发出龙吟。江墨胸口的轮回玉璧滚烫如火,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苏青蝉曾说过,都江堰的每块卧铁都刻着禹王治水的真言。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以血为墨凌空画出《水经注》残篇。
分沙!随着暴喝,裂开的江水中浮出无数青铜戈戟。那是秦军治水时沉入江底的兵器,此刻裹挟着千年煞气刺穿尸傀。幽冥灯笼接连炸裂,绿火落入江面竟燃起三丈高的磷火。江墨趁机掠向马车,却见车厢内根本没有什么玄晶,只有个贴满符咒的青铜匣子。
哐当!匣盖突然弹开,窜出条背生双翼的巴蛇。那上古凶兽的竖瞳映出江墨错愕的脸,腥风卷着毒雾扑面而来。他旋身避让时,腰间玉璧突然射出青光,正照在巴蛇额间的青铜鳞片上——那里赫然刻着三星堆的纵目图腾!
嘶——!巴蛇突然痛苦地翻滚起来,江心漩涡中升起块龟形石碑。江墨认出这是李冰所立深淘滩低作堰的六字诀,此刻碑文正泛着金芒。他福至心灵地咬破手指,在巴蛇额头写下深字古篆,凶兽顿时化作青烟钻入石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时,江墨跪在石碑前呕出黑血。掌心躺着块幽荧玄晶碎片,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他忽然察觉不对——前世玄晶应是通体澄蓝,而这块核心处却泛着冰霜般的银白。
原来你在这里。沙哑的川音从身后传来。陈拙拄着青铜杖踉跄走近,机关臂上还挂着半截食尸甲虫:三星堆的青铜残片,加上都江堰的卧铁,能炼出镇压玄凰血脉的锁链......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竟有细小的齿轮。
江墨猛地扯开陈拙的衣襟,看到他心口嵌着的青铜罗盘正逆时针疯转。十二枚卦象符咒中有三枚已化作黑灰——这正是前世食铁卫失控的前兆。而罗盘中央嵌着的,分明是刚从马车上取下的玄晶碎片!
卷五:轮回启·青城劫
第五章
双生灵根
青城后山的冷箭竹在风中沙沙作响,竹叶上的露水还未蒸干。江墨将幽荧玄晶碎片按进山岩裂缝时,指尖的鲜血渗入晶石纹路,竟凝成一条冰霜小蛇的形态。他想起《青城秘闻录》中的警告——双生灵根若同时觉醒,需以千年冷泉镇压反噬。而三丈外的石潭,正是当年宁封子炼丹所用的玄冰池。
咔!玄晶碎片突然爆出刺目寒光,江墨被气浪掀翻在地。岩缝中涌出的寒气瞬间冻结整片竹林,冰霜顺着他的手腕爬上脖颈。轮回玉璧在怀中疯狂震动,玉面浮现出两枚纠缠的符文——左为幽冥火纹,右是天机傀儡咒。
晚了......他咬牙撕开衣襟,任由寒气侵入心脉。前世苏青蝉为他求来的《九幽冥火诀》口诀在脑海中炸开,字句化作赤焰灼烧神魂。与此同时,玄晶碎片中那道冰霜蛇影突然活过来,沿着他脊骨钻入丹田,剧痛如千万根银针贯穿四肢百骸。
噗通!江墨跃入玄冰池的瞬间,潭水竟沸腾如煮。左半身腾起幽蓝火焰,右半身爬满青铜色的机关纹路。冰火交缠的剧痛中,他恍惚看见苏青蝉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画面,耳畔响起她前世最后的呢喃:阿墨,你的眼睛......在烧......
轰——!
潭底突然炸开青光,十二尊石雕力士破水而出,手中巨斧劈向江墨天灵盖。这是青城派守护玄晶的十二元辰阵,他早该想到宁封子飞升前必留后手。右臂的傀儡纹路突然暴长,竟自动拆解成青铜锁链缠住斧刃。
原来如此!江墨咳着冰碴狂笑,左瞳燃起幽冥火。前世他单修火灵根时,始终参不透《天机傀儡术》开篇那句以魂为楔,化肉身为偃甲。此刻双灵根在冰火淬炼下竟自行融合,右臂锁链随心意暴涨,将石像勒出道道裂痕。
坎位!他踩碎水面腾空,幽冥火在足下凝成八卦阵图。当第七尊石像被锁链绞碎时,池底突然浮出块龟甲,上面刻着段血字:双灵现世,劫火焚天。江墨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苏青蝉的字迹!
轮回玉璧突然发出裂帛之音,江墨低头看见胸口浮现的暗红纹路已蔓延成网。寿元燃烧的灼痛中,他清晰感受到生命在飞速流逝——比前世快了整整三倍。玉璧裂纹中渗出黑血,凝成句古蜀谚语:纵目观天,九死难全。
咚!
道观晨钟穿透山雾,惊起林间白鹭。江墨浑身湿透地爬出寒潭,发现右手指节已变成青铜色。他试着触碰竹枝,机关纹路立刻蔓延成刃,将冷箭竹削成七截。竹节中空处滚出颗虫卵,正是苗疆噬心蛊的幼虫。
果然有人豢养蛊虫......他碾碎虫卵,耳畔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三个青城派长老御剑而至,为首的老道须发皆白,手中拂尘指向江墨眉心:孽障!竟敢盗取玄晶触怒祖......
话音戛然而止。老道惊恐地盯着江墨左瞳跳动的幽冥火,以及右臂缠绕的青铜锁链。后方年轻道人突然尖叫:是双生灵根!和百年前那个叛徒......
噤声!老道拂尘横扫,剑气削去半片竹林。江墨却捕捉到关键——青城派百年前也有人觉醒双灵根他右臂锁链突然不受控地刺向老道,被拂尘绞碎的瞬间,锁链碎片竟化作符咒贴满对方道袍。
爆。江墨下意识轻吐字诀。老道浑身符咒应声炸开,道袍碎片如枯叶纷飞。当烟尘散去时,原地只剩个焦黑的人形轮廓,空气中弥漫着蜀地特有的花椒混着焦肉的气味。
另两个道人吓得跌坐在地,江墨却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方才的杀招完全是灵根自发催动。轮回玉璧突然滚烫如烙铁,他扯开衣襟发现玉璧表面浮现出新的古蜀文字:灵肉为祭,可窥天门。
滚!他朝剩余道人低吼,幽冥火在足下烧出焦痕。当两人连滚带爬逃离后山时,江墨跪在玄冰池边剧烈干呕。池水倒影中,他的左眼幽蓝如鬼火,右眼爬满青铜色血丝,活像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面具。
还剩四年......他摩挲玉璧上的裂纹,突然听到池底传来机括转动声。潜水探查时,竟在龟甲下方发现条密道,石阶上散落着几片苗银镯碎片——与苏青蝉被掳那日戴的镯子纹样完全一致!
卷六:轮回启·青城劫
第六章
巫蛊之誓
苗疆吊脚楼的火塘腾起青烟时,苏青蝉正用银针挑破指尖。血珠坠入竹筒酒的瞬间,米酒化作赤红漩涡,映出江墨眉心的蚀骨印。她腕间银镯的飞鸟纹突然振翅欲飞,竹楼外传来夜枭啼鸣——这是巫女血脉示警的征兆。
阿母说过,同心契要用活蛊做引。她将冰蚕蛊按在江墨心口,那晶莹剔透的蛊虫却突然暴起,口器刺入他胸前的幽冥火纹。江墨闷哼一声,右臂傀儡纹路如毒藤疯长,瞬间缠住苏青蝉的腰肢。
竹楼地板下的腌菜坛突然炸裂,酸汤泼在火塘里腾起毒雾。苏青蝉反手甩出苗刀斩断傀儡锁链,刀锋上的苗文映出江墨左瞳的异变——幽蓝火焰中竟游动着青铜色的蛊虫!
你体内有唐门的子母蛊!她扯开江墨衣襟,指尖触到皮下蠕动的硬块。前世被剜心的幻象突然涌现:铁链穿透的不仅是她的琵琶骨,还有江墨心脏里那条啃噬灵根的母蛊。
江墨突然暴起掐住她脖颈,右臂锁链绞碎竹窗。月光倾泻而入的刹那,苏青蝉看清他背后浮现的图腾——竟是唐门禁地壁画上的蛊神献祭图。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苗疆的锁魂咒。
醒!随着暴喝,冰蚕蛊自爆成霜雾。江墨浑身结满冰碴,傀儡纹路被暂时冻结。苏青蝉趁机将他拖到竹楼后的瀑布下,湍流冲开他散乱的发丝,露出后颈处新烙的青铜符印——与三星堆出土的纵目面具如出一辙。
原来他们用古蜀秘术改造了子母蛊......她将银镯浸入瀑布,水面倒影突然扭曲成青铜神树的模样。镯内暗格弹出的骨针沾着尸油,这是苗疆巫女最后的保命手段——可碎魂灭魄的无常刺。
针尖抵住江墨太阳穴时,苏青蝉的手腕突然被傀儡锁链缠住。江墨在剧痛中睁眼,左瞳幽火灼穿瀑布水幕:杀了我......趁蛊神未醒......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喉结处凸起游动的蛊虫轮廓。
竹楼方向传来踩断竹枝的脆响。七个戴傩面的黑袍人呈北斗阵围拢,手中铜铃刻着幽冥宗莲花纹。苏青蝉突然笑了,那是江墨从未见过的明艳:阿母教过,苗疆的血誓要见月神。
她割断自己一缕青丝系在江墨腕上,将骨针刺入两人交握的掌心。鲜血交融的瞬间,瀑布突然逆流而上,月光在浪尖凝成银桥。追击者铜铃中的食尸甲虫刚振翅,便被冻结成冰晶坠落。
以吾玄凰血,换君百日安。苏青蝉的苗歌唱响时,江墨胸口的母蛊发出尖啸。她发间的银饰尽数炸裂,化作万千冰针刺入自己心口。江墨眼睁睁看着她吐出血色冰晶,那晶体中包裹着条疯狂扭动的青铜蛊虫。
追击者突然跪地哀嚎,他们的本命蛊从七窍钻出,扑向血色冰晶自焚成灰。苏青蝉踉跄着跌进江墨怀里,指尖抚过他右眼的青铜纹:阿墨的灵根......在吃蛊虫......
话音未落,江墨右臂锁链突然暴长,将最近的追击者绞成肉块。吞噬血肉后,锁链表面浮现苗疆咒文,竟与苏青蝉腕间银镯的飞鸟纹呼应。剩余黑袍人转身欲逃,却被逆流的瀑布卷入深潭。
子时过半,苏青蝉在火塘边煨着竹筒饭。江墨盯着自己恢复如常的右臂,发现傀儡纹路里多了丝冰蓝:你用血祭修改了同心契
是玄凰血脉的代价。她掀开苗裙,脚踝的蛇形胎记已化作冰鳞,百日之后若解不开青铜符印,你我都会变成蛊神的傀儡。竹筒突然炸开,糯米中混着的断肠草籽拼成句古蜀文——纵目开,天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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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轮回启·青城劫
第七章
火锅夜谋
锦里老街的灯笼在暮色中次第亮起时,江墨正用竹筷夹起一片毛肚。铜锅九宫格里翻滚着牛油辣浪,七上八下的涮烫声中,他盯着毛肚表面逐渐蜷曲的纹路——像极了青城山地图上的沟壑走向。
毛肚老了。陈拙突然伸出机关臂,铁钳般的五指捞走那片毛肚,蘸满蒜泥塞进嘴里,就像唐门安插在青城派的暗桩,涮久了总要露马脚。
邻桌的说书人敲响梨花板,正讲到李冰降服孽龙的段子。苏青蝉的银筷在香油碟里画了个圈,蘸料突然冻结成冰镜,映出三个跟踪者的倒影——头戴斗笠的货郎、摇铃的游方道士、还有扮作乞丐的唐门探子。
九眼桥的鱼要逆流才能跳过龙门。江墨将鸭血推入麻辣锅,红油溅在陈拙的机关臂上滋滋作响,就像我们若想端掉幽冥宗在盐井的据点,得让唐九霄觉得是青城派动的手。
苏青蝉的裙摆下悄然钻出冰蚕蛊,顺着桌腿滑向说书人的长衫。当冰蚕咬破说书人脚踝时,那人突然拍案改词:话说那二郎神麾下哮天犬,嗅到妖气就往三星堆蹿!跟踪的货郎浑身剧震,怀中的青铜罗盘哐当落地。
鱼上钩了。陈拙假意俯身拾筷,机关臂暗格弹出条竹叶青蛇。毒蛇窜入乞丐的裤管,那人惨叫跳起,怀中的暴雨梨花针匣摔进火锅。沸腾的红油裹着毒针泼向邻桌,游方道士的道袍瞬间被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赔钱!老板娘拎着锅勺冲来,苏青蝉指尖轻弹,冻住泼在半空的热油。江墨趁机将碎银拍在冰桌上,银两嵌入冰层三寸:店家,结账。
四人闪入后厨暗门时,陈拙的机关臂已拆解成齿轮组,正在重组为三星堆神树模型。苏青蝉的冰蚕蛊爬回发髻,吐出缕寒气凝成盐井地形图。江墨蘸着火锅底料在墙上涂抹,牛油在砖面画出幽冥宗的兵力分布。
盐井三百丈,尸傀藏在水脉交汇处。苏青蝉的银镯磕碰井壁模型,需用苗疆的化尸粉混入卤水,借汲卤筒送上地面。
暗门突然被撞开,三个浑身起泡的跟踪者踉跄追入。江墨反手甩出竹筷,蘸着火锅底料的木刺钉入他们眉心。陈拙的齿轮组突然咬合,神树模型绽放青光,将尸体吸入地下暗河。
这招叫‘三星堆葬’。他吹掉齿轮上的血沫,当年老祖宗埋青铜器镇邪,如今咱埋几个活人也不差。
苏青蝉突然按住江墨的手,冰霜从他腕间蔓延至牛油地图:西南角的守阵人是凌素衣。冻结的红油裂纹中,浮现青城派女弟子被铁链捆缚的幻象,她身上的噬心蛊,闻到蜀绣香气就会发狂。
江墨瞳孔微缩。前世凌素衣正是在盐井之战中自刎,剑气斩断了他与苏青蝉的退路。他蘸着蒜泥在冰面写下蜀绣坊三字,油星突然爆燃成火苗——这是轮回玉璧在示警。
明日午时三刻,盐工换班敲梆。陈拙拆下神树模型的青铜枝干,抛给苏青蝉当暗器,咱们扮作蜀绣商人,把化尸粉藏在冰蚕丝里......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七道黑影倒吊而下,手中哭丧棒顶端燃着幽冥磷火。江墨掀翻火锅桌,滚烫的牛油泼向杀手。苏青蝉的冰蚕丝缠住横梁,借力荡出窗外,发间银饰在月光下拼成句苗疆谚语:月照三星,堆火焚天。
追!江墨斩断追兵铁索,瞥见领头杀手后颈的刺青——竟是青城派外门弟子的印记。他故意放慢脚步,让那人的毒镖擦过耳畔,镖刃上的唐门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当众人逃至锦江边时,陈拙突然大笑:龟儿子看招!机关臂喷射出麻辣锅底,追兵的眼球瞬间被灼瞎。苏青蝉的冰蚕蛊趁机钻入他们耳蜗,将脑髓冻成冰碴。
盐井底下不止有尸傀。江墨踩住唯一活口的胸口,从他怀中摸出块三星堆青铜碎片,唐九霄在找什么
那人突然浑身抽搐,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蛊虫。苏青蝉的银针晚了一步,尸体已在月光下化作滩青铜色脓水,渗入江边的鹅卵石缝。陈拙用齿轮挑起残留的蛊虫,虫尸表面赫然浮现纵目纹。
三星堆的青铜器......江墨摩挲轮回玉璧的裂纹,和玄凰血脉有关。
更夫的梆子声从九眼桥传来,江面浮起无数死鱼。苏青蝉的银镯突然鸣响,映出盐井深处青铜神树的虚影。那神树枝干上悬挂的并非祭祀品,而是数百具青城派弟子的干尸——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钉入青铜钉。
卷八:玄凰舞·千竹寒
第八章
丰都鬼戏
丰都鬼城的磷火灯笼在子时齐齐熄灭,只余戏台前的三盏白纸灯幽幽亮着。苏青蝉描完最后一笔旦角妆面时,铜镜里映出后台七个无面伶人的剪影——那些被割去舌头的幽冥宗傀儡,正机械地整理着血染的戏服。
孟兰节唱《目连救母》,倒是应景。江墨将幽冥火压入唢呐铜碗,吹出的《哭皇天》调子裹着冥鸦哀鸣。他脸上覆着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腰间玉璧贴着夜游神的纸符。前世就是在这场戏的高潮处,幽冥宗的招魂幡撕裂了苏青蝉的水袖。
更夫敲响子时三刻的梆子,戏台地砖突然裂开七道缝。披麻戴孝的观众从地底爬出,僵硬的四肢挂着招魂铃。苏青蝉甩着三丈长的白绸水袖登场,唱词却暗藏苗疆锁魂咒:叹儿郎渡不得忘川水——
水袖扫过前排观众头顶时,藏在绸缎里的冰针精准刺入他们后颈。被控尸术操纵的傀儡突然僵住,眼眶里钻出蜈蚣状的蛊虫。江墨的唢呐声陡然转调,《急急风》的节奏催动玉璧青光,将蛊虫逼向戏台中央的青铜鼎。
锵!
武生扮相的陈拙踩着鼓点翻跟头落地,手中长枪挑飞鼎盖。鼎内沸腾的血水中浮着十二盏魂灯,灯芯竟是青城派弟子的天灵骨。苏青蝉的水袖突然冻成冰刃,劈开血浪直取灯阵核心,却被鼎中伸出的青铜锁链绞住手腕。
等的就是你这玄凰血脉!
幽冥宗长老从梁上倒吊而下,脸上的傩公面具裂开血盆大口。他摇动人皮鼓的瞬间,戏台下的土地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万人坑。腐尸的手臂如藤蔓缠住苏青蝉脚踝,将她拖向坑底祭坛。
江墨的唢呐爆出裂帛之音,幽冥火化作九只火鸦扑向人皮鼓。陈拙的长枪突然拆解成齿轮组,卡住青铜锁链的机括。苏青蝉趁机咬破舌尖,血珠溅在魂灯上的瞬间,冰霜顺着灯油蔓延,将十二盏魂灯冻成冰雕。
咔!
魂灯接连炸裂时,戏台四角的招魂幡无风自燃。幽冥长老的面具崩碎,露出唐门三长老那张本该死去多时的脸——腐肉间钻出的青铜蛊虫正啃噬着他的喉骨。江墨的傩戏面具应声裂开,露出右眼蔓延的青铜纹路:原来唐九霄连亲叔父都炼成了尸傀!
万人坑底突然传来编钟轰鸣,苏青蝉的银镯映出骇人画面:三百具青城派弟子尸身倒悬在青铜神树上,树根缠绕着块刻满古蜀文的石碑。她甩出水袖缠住江墨的腰,借幽冥火的冲力跃向坑底,发间银饰在阴风中拼成纵目二字。
拦住他们!尸傀长老的嘶吼中,戏台立柱里弹出九具血尸。陈拙的齿轮组绞住血尸脖颈,却见它们胸腔裂开,喷出腥臭的化骨水。苏青蝉旋身起舞,冻住的血水在坑壁凝成冰梯,江墨踏着冰阶挥袖撒出朱砂,在空中画出《水经注》镇邪符。
轰——!
石碑突然迸发青光,将二人震飞撞上青铜神树。苏青蝉的后背抵住树干时,腕间银镯的苗文突然与树纹共鸣。神树枝干上倒悬的尸群齐齐睁眼,数百道怨气汇入她体内,脚踝的冰鳞瞬间蔓延至脖颈。
青蝉!江墨的幽冥火裹住青铜树,火焰却化作冰蓝色。苏青蝉的瞳孔已完全变成玄凰竖瞳,指尖轻点处,冻住的怨灵如暴雨倾泻,将追兵钉死在冰棱上。坑底突然升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纵目人像与她额间浮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陈拙的惊呼从头顶传来:那棺材里装的是三星堆玉琮!话音未落,尸傀长老突然自爆成血雾,腐蚀性液体融穿冰梯。江墨抱住神志不清的苏青蝉滚入棺中,棺盖合拢的刹那,听见外界传来唐九霄的冷笑:多谢二位替我打开祭器......
黑暗中的玉琮突然发出嗡鸣,苏青蝉的冰鳞开始褪色。江墨发现棺内刻满苗疆情蛊符文,与轮回玉璧的裂纹走向完全契合。当苏青蝉的唇无意间擦过他颈侧蚀骨印时,玉璧突然浮空,映出段幻象——三星堆祭祀坑中,玄凰血脉的巫女正将玉琮刺入纵目祭司的心脏。
原来你我皆是局中人。江墨苦笑,任由苏青蝉的尖牙咬破自己手腕。鲜血渗入玉琮的瞬间,棺外传来地动山摇的崩塌声,幽冥火与玄凰冰交织成漩涡,将他们卷入未知的时空裂隙。
卷九:玄凰舞·千竹寒
第九章
暴雨梨花
蜀南竹海的晨雾被机簧声撕裂时,江墨正伏在千年楠竹的横枝上。他的右臂傀儡纹路已蔓延至肩胛,青铜色的经络在皮下突突跳动,像极了陈拙机关臂里的齿轮组。下方三十丈处,唐九霄的白玉折扇掠过竹梢,扇骨间渗出的孔雀胆毒粉正将翠竹蚀成焦炭。
江师兄,这招‘竹海听涛’如何唐九霄的笑声裹着内力震落竹叶,叶片在半空突然爆开,化作万千淬毒银针。江墨翻身避开针雨,袖中傀儡锁链绞住竹枝一荡,靴底擦着毒粉掠过,在竹竿上烙出焦黑的火纹。
砰!
陈拙的机关熊猫食铁卫破雾而出,口中喷出的却不是竹箭,而是三星堆青铜残片。碎片撞上唐九霄的护体罡气,竟嵌出个纵目图腾。唐九霄脸色骤变,折扇翻转间射出七枚透骨钉:陈拙,你竟敢用祖器喂畜生!
食铁兽本就是三星堆的守墓灵!陈拙的川骂混着齿轮咬合声,熊猫右掌突然弹出青铜斧。斧刃劈断三根楠竹,倒下的竹竿恰好组成困阵。江墨趁机甩出锁链缠住唐九霄脚踝,幽冥火顺链而下,却在触及对方锦袍时诡异地冻结。
冰霜沿着锁链反噬的瞬间,江墨瞥见唐九霄腰间玉佩的纹路——竟是玄凰冰魄的变体!苏青蝉的警告在耳畔炸响:他能夺我血脉......
小心!
苏青蝉的冰蚕丝从竹顶垂下,缠住江墨急速后撤。她发间银饰已半数碎裂,脚踝冰鳞渗着血丝——昨夜强破盐井封印的暗伤正在发作。唐九霄的折扇突然展开成伞,伞面旋转间射出暴雨般的梨花针,针尾系着的银铃奏出《摄魂调》。
食铁卫横身挡在二人身前,青铜斧舞成光轮。但梨花针竟穿透斧影,直取苏青蝉眉心。千钧一发之际,江墨的傀儡锁链突然离体,在半空自行拆解成三百六十枚青铜齿轮,每个齿轮都刻着苗疆咒文。
叮叮叮——
齿轮与银针相撞迸出火星,毒液在青铜表面蚀出青烟。唐九霄瞳孔骤缩:你竟将肉身炼成了偃甲江墨咳着血沫狞笑,右臂裸露的齿轮间跃动着幽冥火:这不正是唐门的绝学么
雾中突然传来机括闷响,十二具青铜人俑破土而出。它们手持三星堆金杖,杖头镶嵌的玄晶正与苏青蝉的银镯共鸣。唐九霄的折伞突然收拢成剑,剑锋划破掌心,血珠溅入人俑眼眶:列阵!
人俑金杖顿地,地面浮现巨大的纵目阵图。苏青蝉的冰蚕丝寸寸断裂,腕间银镯突然离体飞向阵眼。江墨的幽冥火化作火凤撞向阵图,却被金杖折射的光束洞穿双翼。食铁卫的青铜斧劈中人俑脖颈,却只擦出串火星——这些竟是三星堆真品!
你们可知这些俑人吃过多少玄凰血唐九霄剑指阵中冰雾,从苗疆到蜀南,三十九座巫寨的圣女......他的话被苏青蝉的尖啸打断,她脚踝冰鳞尽碎,发丝化作雪白,瞳孔已完全变成玄凰竖瞳。
冻气席卷竹海,所有人俑动作骤僵。江墨的齿轮锁链趁机缠住金杖,幽冥火顺着青铜纹路烧向阵眼。唐九霄的玉佩突然炸裂,碎片在冻气中凝成冰刃,直刺苏青蝉后心。
噗嗤!
血花在竹影间绽开。江墨的右胸被冰刃贯穿,齿轮锁链却死死缠住唐九霄的剑锋。苏青蝉的银镯突然飞回,沾血的镯面映出三星堆祭祀场景——纵目祭司手中的金杖,正刺入玄凰巫女的心脏。
原来你才是祭品......唐九霄的狞笑戛然而止。十二具人俑突然调转金杖,光束汇聚成光柱将他吞没。苏青蝉跪地抱住江墨,发现他伤口的血正渗入青铜齿轮,幽冥火与玄凰冰在机械缝隙中交融成紫金色。
食铁卫突然仰天咆哮,掌心的青铜斧融化重组,化作三星堆神树形态。陈拙从熊猫腹舱跌出,手中攥着半卷《李冰治水图》:地脉......地脉在改道......
竹海深处传来地裂声,江墨的轮回玉璧腾空而起,映出幅骇人画面:都江堰鱼嘴处,青铜神树正破水而出,枝干上倒悬着青城派全体长老的尸身。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唐门透骨钉,钉尾系着浸血的苗疆情蛊。
卷十:玄凰舞·千竹寒
第十章
巴山夜雨
巴山的夜雨打在千层岩栈道上,溅起的水雾模糊了悬崖边的火把。江墨握着被雨水泡胀的《李冰治水图》,图纸上的朱砂标记晕染成血渍般的红晕。苏青蝉的银镯在雷光中忽明忽暗,映出三里外幽冥宗追兵皮甲上的青铜鳞片——那些淬过尸毒的甲胄,正随着雨势膨胀,发出毒蛙鼓腹般的咕噜声。
把火把浸入桐油。江墨撕下衣摆缠住渗血的机械右臂,齿轮咬合处卡着的半截苗疆骨针正滋滋冒着青烟。陈拙骂咧咧地拆解着食铁卫的腹腔,掏出把三星堆青铜凿:龟儿子些的毒箭射穿能量舱了,得用这个当引子......
栈道拐角的岩洞里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苏青蝉的冰蚕蛊在掌心蜷缩成球,这是苗疆巫女探知生机的秘术。她赤足踏过湿滑的青苔,苗裙被荆棘撕开三道裂口,露出脚踝新生的冰鳞——比昨夜又蔓延了半寸。
是个裹着蜀绣襁褓的婴孩!她的惊呼混在雨声中。江墨的幽冥火照亮岩壁,看见绣着玄鸟纹的襁褓下压着块青铜卦盘,卦象正指向都江堰方向。婴孩脖颈处暗红的指痕,竟与苏青蝉被唐门囚禁时的勒痕如出一辙。
食铁卫突然发出预警的齿轮摩擦声。十二支毒箭穿透雨幕钉入岩壁,箭尾系着的银铃在风中奏响《安魂曲》。幽冥宗追兵的身影在闪电中忽隐忽现,他们踩着特制的钉鞋,像壁虎般倒爬在垂直的崖壁上。
起阵!江墨将青铜卦盘按进岩缝,陈拙的机关凿迸出火星。栈道下的千年老藤突然疯长,缠住追兵的脚踝往深渊拖拽。苏青蝉将婴孩护在怀中,银镯贴着卦盘划出古蜀星图,崖壁上沉睡的巴人悬棺突然洞开,棺中飞出万千带毒的马蜂。
是痋术!领头的幽冥宗执事挥刀斩断藤蔓,那女人会巫蛊......啊!他的眼窝被马蜂尾针刺穿,尸体坠入深渊时,手中铜铃在岩壁上撞出《三星伴月》的曲调。幸存的追兵突然调转箭头,毒箭竟射向自己太阳穴!
苏青蝉踉跄着扶住悬棺,嘴角溢出的血丝在雨中晕开。江墨的机械臂抓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发现她怀中的婴孩正吸食着溢出的玄凰冰魄:这孩子在吞你的精血!
雷暴劈开夜空,照亮对岸山腰的唐门旗幡。唐九霄的白玉折伞在雨中旋转,伞骨间垂下的苗疆银铃正与悬棺马蜂共鸣。婴孩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是三星堆青铜器特有的翡翠绿:阿爹,青城山要塌了......
陈拙的机关凿当啷落地。食铁卫胸腔的青铜卦盘突然浮空,拼出完整的古蜀星图。图中标识的汶川地脉节点,正对应他们所在的栈道位置。岩层深处传来闷雷般的断裂声,整片山崖开始倾斜。
是地龙翻身!苏青蝉的冰蚕蛊炸成霜雾,冻住即将崩裂的岩体。江墨的机械臂插入岩缝,幽冥火顺着青铜卦盘烧入地脉。雨水中混杂着硫磺气息,像极了前世青城山喷发前的征兆。
唐九霄的笑声穿透雨幕:多谢诸位替我打开锁龙柱!他的折伞指向深渊,江墨看见百丈下的地缝中,青铜神树的枝干正顶开岩层。树根缠绕着十二根刻满符咒的玄铁柱——那正是李冰治水时埋下的镇龙桩。
婴孩突然挣脱襁褓跃入深渊,翡翠绿的瞳孔在黑暗中划出流星轨迹。苏青蝉的银镯脱腕追去,却在触及神树的瞬间冻成冰晶。食铁卫的青铜斧突然不受控地飞向神树,陈拙拽着斧柄被拖向地缝:这树在吸三星堆的兵器!
抓紧!江墨的机械锁链缠住陈拙腰身,幽冥火与玄凰冰在锁链上交织成紫金纹路。苏青蝉割破手腕将血洒向神树,冰魄触及青铜的刹那,整棵神树突然结满白霜。唐九霄的折伞被冻气掀翻,露出他胸口新植入的青铜心脏。
原来你才是纵目祭司的容器......苏青蝉的苗语诅咒被地鸣淹没。神树顶端的三星堆玉琮突然发光,映出江墨机械右臂内部的纹路——那些齿轮的排列,竟与玉琮上的古蜀星图完全一致。
悬崖崩塌的瞬间,江墨抱着苏青蝉跃入悬棺。陈拙的食铁卫解体成青铜甲片裹住众人,像颗金属蚕茧般滚入地缝。在最后的清醒时刻,江墨看见青铜神树的枝干穿透唐九霄的胸膛,翡翠绿的婴孩正坐在树梢哼着川江号子。
卷十一:玄凰舞·千竹寒
第十一章
锦官烽烟
蜀绣坊的织机声淹没在更夫的梆子里时,苏青蝉正将冰蚕丝缠上第九十九根银针。绣架上的《千里江山图》已织就大半,绵延的岷江水纹间暗藏苗疆锁魂咒,每一针落处,都对应着锦官城外的地脉节点。
戌时三刻,东门尸潮。陈拙踹开染坊木门,机关臂上挂满幽冥宗尸傀的残肢。他甩出半卷焦黑的《李冰治水图》,羊皮在烛火下显出血绘的星象:唐九霄用三星堆玉璧改了水脉,尸傀从都江堰逆流而上......
卷十二:玄凰舞·千竹寒
第十二章
巫山云雨
巫山十二峰浸在乳白雾霭中时,江墨的右臂齿轮已被湿气锈蚀出青斑。他握着半截断掉的傀儡锁链,链头垂入神女溪,搅碎了倒映其中的苏青蝉面容——那女子正在百丈外的悬桥上起舞,赤足踏着铁索,苗裙随山风翻卷如将熄的火焰。
过了这七情桥,就能取到瑶姬泪。陈拙蹲在岩缝里调试青铜罗盘,食铁卫的齿轮间卡着几片巫山灵芝,但唐九霄若真用纵目秘术改了幻阵......
话音未落,悬桥上的苏青蝉忽然回头,瞳中冰蓝褪成翡翠色——与三星堆翡翠婴孩如出一辙。她腕间银镯炸成碎屑,冰蚕丝缠住江墨脖颈,力道大得几乎勒断机械关节:你早知我是祭品,为何骗我
江墨的幽冥火在喉间凝成冰甲,左眼却瞥见惊人画面:云雾散开处,真正的苏青蝉被困在祭坛青铜柱上,唐九霄的折扇正剖开她心口的冰鳞。而眼前这个苏青蝉的面皮正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纵目祭司的青铜面具。
破!江墨的机械臂插入岩壁,生生扯下半块山石砸向幻影。假苏青蝉在碎石中化作青烟,真正的哭喊声从云端传来。食铁卫突然暴走,熊爪拍碎祭坛边的石俑,露出底下流淌的赤红岩浆——那竟是苗疆传说中的情蛊池!
小心脚下!陈拙的罗盘指针疯转,青铜卦象显示大凶。江墨的锁链缠住祭坛兽首,却见苏青蝉的银发正被岩浆映成血红色。她脚踝的冰鳞已蔓延至大腿,每片鳞隙都渗出金色蛊虫,落入岩浆便化作青铜人俑。
唐九霄的白玉折伞在祭坛顶端旋转,伞骨垂下的银铃刻满古蜀情咒:玄凰巫女动情之日,便是血脉化蛊之时——师兄可知这些情虫啃噬她多久了
江墨的机械臂齿轮突然逆旋,剧痛中他看见苏青蝉前世最后的画面:不是被剜心而死,而是在青城山洞窟中,她将自己炼成蛊瓮封印纵目祭司。记忆被篡改的寒意比巫山雾更刺骨。
破阵眼在神女像!苏青蝉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江墨眉心。他右眼的青铜纹路突然活过来,化作小蛇钻入岩壁裂隙。幽冥火顺着蛇影烧穿石层,露出掩埋千年的神女石像——那面容竟与苏青蝉有七分相似!
石像手中的玉简突然浮空,映出段古蜀情咒:宁同万死碎此身,不慕长生负烟云。江墨的机械臂不受控地抚上石像面颊,齿轮间突然涌出苏青蝉的冰魄气息——原来他的灵根早被种下情蛊。
现在杀她,还能保你魂魄。唐九霄的折伞刺穿食铁卫胸腔,伞尖挑着块跳动的心脏状玄晶。江墨的锁链绞住他脚踝时,发现对方锦袍下爬满青铜蛊虫,每只虫腹都刻着纵目图腾。
祭坛突然倾斜,苏青蝉坠向情蛊池。江墨的幽冥火化作凤凰俯冲,却在触及她指尖时变成冰雕。千钧一发之际,神女石像眼中淌下瑶姬泪,泪珠冻结整片岩浆,凝成通往云端的冰阶。
快走......苏青蝉的白发缠住江墨手腕,将他甩向冰阶高处。唐九霄的狂笑在谷底回荡:你以为逃得出巫山整座山都是纵目祭坛!
当江墨跌坐在望霞峰顶时,怀中瑶姬泪已凝成冰魄珠。陈拙从熊腹舱爬出,递来半卷烧焦的《高唐赋》,残页显出血绘的星图——正对应三星堆玉琮的裂痕走向。食铁卫的伤口渗出青铜液,逐渐凝固成神女石像的轮廓。
江墨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齿轮上缠着冰蚕丝。他望向云海深处若隐若现的青城山,终于读懂玉璧裂纹的隐喻——每道裂痕都是苏青蝉被蚕食的寿元,而自己机械化的身躯,不过是纵目祭司复活的容器。
卷十三:玄凰舞·千竹寒
第十三章
峨眉夺图
峨眉金顶的晨钟撞散云海时,江墨的右臂已爬满青苔般的青铜锈斑。他立在三霄洞前的古松下,望着崖壁上刻的《楞严经》,经文缝隙间渗出的露水竟泛着星辉——那是《李冰治水图》残卷中标注的天星露,唯有月落峨眉时方能采撷。
未时三刻,伏虎寺的武僧会换防。苏青蝉将冰蚕丝缠上九老洞的藤蔓,腕间银镯映出山道上的火把光影,住持闭关的塔林里,藏着最后半卷星图。
她话音未落,忽有猿啼破空。十几只赤目金丝的峨眉灵猴窜出雾霭,爪中握着刻满梵文的降魔杵。陈拙的食铁卫刚要挥掌驱赶,领头的老猴突然口吐人言:三星堆的劫火,岂容凡人染指
江墨瞳孔骤缩——老猴眉心赫然嵌着枚青铜纵目!那正是三日前巫山祭坛上遗失的玉琮碎片。幽冥火在他掌心凝成八卦盘,卦象却指向猴子身后的千佛塔:唐九霄竟将祭司残魂附在畜生身上......
苏青蝉的冰蚕丝已缠住塔尖风铃。铃声荡开时,整座峨眉山的云雾突然凝结,化作无数持剑僧兵。她足尖轻点冰阶,苗裙在佛光中绽开莲华纹:要战便战,莫辱我苗疆驭灵术!
老猴的降魔杵顿地,塔林石碑应声浮空,拼成密宗曼荼罗阵。食铁卫的青铜斧劈在阵眼,却见斧刃融成铜水滴落——这阵法竟在吞噬金铁!江墨的机械臂齿轮逆旋,剧痛中他窥见阵中幻象:唐九霄的白玉折伞插在伏虎寺大雄宝殿,伞骨上串着七颗得道高僧的头颅。
破阵要诀在洗象池!苏青蝉的银簪射入池中,惊起满池红鲤。鱼群跃空化剑,撞碎曼荼罗阵的瞬间,陈拙的罗盘突然爆出青光。十二尊铜铸罗汉破土而出,手中法器刻的却是三星堆神树纹。
江墨的幽冥火凝成巴蛇,缠住罗汉金身。火焰触及铜像的刹那,罗汉双目突然淌血,诵经声化作苗疆招魂咒。苏青蝉脚踝冰鳞尽碎,跌入洗象池中——池底沉着块刻满《华严经》的卧牛石,经文中暗嵌玄鸟图腾。
原来释道之争,皆是纵目祭司的棋局......她咳出血色冰晶,见池面倒影中的自己白发如雪,额间浮现纵目纹。老猴的降魔杵刺破幻象,直取她后心时,江墨的机械臂突然自行解体,三百枚齿轮拼成古蜀星图,将月光折射成利刃。
叮!
星辉斩断降魔杵,塔林深处传来玉碎之声。陈拙趁机掷出青铜罗盘,食铁卫的残躯化作锁链捆住老猴。江墨跃上浮屠塔顶,见《李冰治水图》残卷正在佛龛中燃烧,火光里显出一行血字:都江鱼嘴,三星倒悬。
苏青蝉的冰魄封住烈焰,残卷灰烬中浮出枚玉简。她指尖触及时,峨眉山突然地动山摇——金顶佛光化作青铜巨门,门缝中伸出千条树根,将整座塔林拖入深渊。唐九霄的笑声从地底传来:多谢诸位,替我打开纵目天门!
当江墨抱着昏迷的苏青蝉逃至清音阁时,见她发间银饰已尽数碎裂。双桥清音的水雾中,他看见自己右臂的青铜锈正渗入心脉,而怀中人的冰鳞下,翡翠色蛊虫正啃噬着最后一寸血肉。
卷十四:玄凰舞·千竹寒
第十四章
蚕市惊变
锦江畔的蚕市浸在桐油灯昏黄的光晕里,苏青蝉的冰蚕丝缠上蜀锦验货杆时,嗅到一丝腐坏的桑叶气息。她指尖轻捻验货官的朱砂印,印泥中竟爬出半截青铜色蛊虫——正是三日前巫山情蛊池逃逸的虫尸。
这批蜀锦不能出坊!她甩出水袖冻住整架织机,冰霜顺着蜀绣的芙蓉纹蔓延,绣绷上突然凸起人面瘤状的蛊卵。染坊学徒的惨叫从后院传来,江墨的机械臂撕开靛蓝门帘,见五口染缸正沸腾着猩红血沫,缸中浮沉的竟是被蛊虫蛀空的织女尸身。
陈拙的食铁卫撞破染坊土墙,熊掌拍碎的砖石间迸出三星堆玉璋碎片。他拾起碎片时,玉璋突然映出幻象:唐九霄的白玉折伞悬在锦官城上空,伞面垂下的银铃正将蛊虫卵撒向全城水井。
是痋术借水传疫!苏青蝉的银镯炸成冰晶,冻住坊中十二条暗渠。江墨的幽冥火焚向染缸,火焰却诡异地凝成青铜树影——树根缠住他的机械右臂,齿轮间卡着的冰蚕丝正被蛊虫啃噬。
小心蚕种!老织娘撞开江墨,怀中的桑蚕笸箩倾翻在地。金蚕突然暴长成蟒,鳞片间嵌满青铜符咒。苏青蝉的苗刀斩断蛇头,断口处却涌出唐门暗器子母追魂钉,钉尾银铃刻着纵目图腾。
整座蚕市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地底纵横的青铜甬道。腐化的蜀锦在甬道中飘荡如招魂幡,每幅锦缎都绣着青城山沉江的预言。江墨的机械臂插入甬道裂缝,幽冥火映出骇人画面——三百童男童女被青铜锁链捆在祭坛,心口插着蜀绣银针。
这才是真正的蚕神祭......苏青蝉的冰鳞蔓延至下颌,她认出祭坛中央的翡翠婴孩——那孩童正啃食着染蛊的蚕蛹,每吞一只,身上的玄鸟纹便明亮一分。婴孩抬头望来的刹那,江墨的轮回玉璧突然裂成两半,半块嵌入机械臂关节,半块飞入婴孩掌心。
陈拙的食铁卫突然暴走,熊掌拍碎祭坛青铜柱。柱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三星堆青铜神树的树脂。树脂触地即凝成唐门死士,他们手中的暴雨梨花针筒竟是用蚕室银梭改造。
破阵眼在蚕王碑!苏青蝉割破手腕,血线在蜀锦上绘出《嫘祖养蚕图》。冰魄触及锦缎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震颤,上古蚕神嫘祖的石像破土而出。石像手中的玉蚕突然活过来,吐出银丝缠住翡翠婴孩。
婴孩发出夜枭般的尖啸,纵目纹从额间裂至胸口。江墨的机械臂不受控地刺向石像,却在触及嫘祖衣袂时突然转向,幽冥火与冰魄交融成紫电,劈开地宫穹顶。晨光倾泻而入时,三人看见锦官城墙外——都江堰鱼嘴处,十二尊青铜人俑正将整条岷江抬升倒灌!
卷十五:玄凰舞·千竹寒
第十五章
青城问罪
青城山三十六峰的晨钟撞碎雾霭时,江墨的右臂已与山门前的青铜獬豸像融为一体。他望着三清殿前高悬的万法归宗匾额,匾上朱漆剥落处露出刻痕——竟是《李冰治水图》中缺失的星轨标记。苏青蝉的银镯在道袍下轻颤,她以冰蚕丝束起的白发间,藏着三枚淬过尸毒的七星钉——昨夜子时,天师洞的守灯道人便是死于此钉之下。
逆徒江墨,私炼邪术、勾结苗疆妖女,该当何罪
紫阳真人的拂尘扫过铜鹤香炉,炉中青烟凝成枷锁缠住江墨脖颈。殿外三千青石阶上,七十二观弟子结成的北斗诛邪阵正吞吐剑芒,将山雾染成血色。
江墨的机械臂插入地砖缝隙,齿轮咬合声混着道经吟诵:《云笈七签》有载:‘偃甲非邪,唯心驭之’——师尊可敢验我灵台
幽冥火自他七窍涌出,却在触及三清神像时突然冻结——苏青蝉的冰魄不知何时已渗入地脉,冻住了殿中所有青铜法器。
放肆!
紫阳真人袖中飞出十二道雷符,却在半空被冰蚕丝绞碎。苏青蝉的苗刀架在执事长老颈间,刀身上的玄鸟纹与殿柱的云龙雕竟完美契合:青城祖师张道陵的佩刀‘斩邪’,怎的刻着我苗疆图腾
殿顶琉璃瓦突然炸裂,唐九霄的白玉折伞旋落而下,伞面绘的《青城山图》正渗出黑血。他足尖点在獬豸角上,伞骨垂下的银铃刻满纵目符咒:因为你们供奉千年的,本就是三星堆祭司的法器!
惊雷劈中三清殿匾额,万法归宗四字碎裂,露出暗格的青铜卦盘。江墨的机械臂不受控地按向卦眼,整座青城山突然地动山摇——三十六峰竟开始移位,组成巨大的纵目图腾!护山大阵的灵气逆流成煞,七十二观弟子手中的桃木剑尽数折断,剑身浮出青铜蛊虫。
快毁阵眼!
苏青蝉的冰魄冻住紫阳真人,苗刀劈开三清神像底座。像中空腔里蜷缩着三百童尸,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青铜卦签——正是月前蚕市失踪的幼童!江墨的幽冥火焚向尸堆,火焰却凝成翡翠婴孩的笑脸:阿爹,这局棋你可看懂了
陈拙的食铁卫撞破殿墙闯入,熊掌中握着半截烧焦的《青城秘闻录》。残页在煞气中浮空,显出血绘的真相:张道陵当年斩杀的六大鬼王,实为镇压三星堆祭司的护法!而青城山镇山至宝阳平治都功印,正是开启祭司陵的钥匙。
紫阳真人突然七窍涌出青铜液,道冠炸裂露出额间纵目纹:千年道统,终要重归神祭!
他的拂尘化作百条青铜树根缠住苏青蝉,树皮上凸起的符咒正是江墨机械臂的纹样。殿外诛邪阵倒转,剑芒尽数刺向江墨后心。
铛——
苏青蝉的白发突然暴涨,发丝间冰晶凝成玄鸟撞碎剑阵。她腕间银镯嵌入阳平治都功印,三清殿地砖轰然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铜祭坛——坛上倒悬着十二具道袍干尸,正是历代天师遗骸!
唐九霄的折伞刺入祭坛中央,伞尖蘸着紫阳真人的青铜血画出纵目图腾:多谢师兄助我集齐三千道门精魄!
翡翠婴孩从伞骨跃出,啃食着天师尸身的眉心玉枕骨。每食一块,青城山便有一座道观坍塌,峰峦移位更似三星堆神树。
江墨的机械臂突然贯穿苏青蝉左肩,蘸着她的玄凰血按向祭坛。幽冥火与冰魄交融成紫电,劈开青铜祭坛下的玄武岩——百丈深的裂缝中,青铜神树的枝干正穿透地脉,枝头挂满青城弟子的魂魄,如风铃般叮咚作响。
这才是真正的‘万法归宗’......
江墨右眼完全化作青铜,左瞳却淌下血泪。他的机械臂寸寸崩裂,露出核心的三星堆玉琮——琮上血纹正与苏青蝉的银镯共鸣。当最后一块齿轮坠入深渊时,整座青城山轰然沉入地缝,唯余翡翠婴孩的笑声在虚空回荡。
卷十六:玄凰舞·千竹寒
第十六章
巫山云雨
巫峡的云雾吞没神女峰时,江墨的右臂已长满青铜藓。他握着被水汽锈蚀的傀儡锁链,链头垂入湍急的江流,搅碎了倒映其中的星月——那星河的位置竟与《李冰治水图》中三星倒悬的预言完全重合。苏青蝉的银镯在雨幕中忽明忽暗,镯面映出十二座悬棺正随江水逆流而上,棺木缝隙渗出的不是尸液,而是闪着星辉的青铜汁。
过了朝云峰,就能找到瑶姬的泪池。陈拙的食铁卫陷在泥沼里,齿轮间卡着巫山特有的血灵芝,但唐九霄用纵目术改了三生石的方位......
话音未落,峭壁上的古栈道突然扭曲,藤蔓化作青铜锁链缠住苏青蝉脚踝。她腕间的冰蚕丝刚触及锁链,整片山崖竟浮现出三星堆祭祀场的幻象——三百青铜人俑跪拜的方向,正是江墨心口跳动的玉琮。
这次换我当饵。江墨的机械臂插入岩层,幽冥火顺着青铜锈斑烧向地脉。火焰触及巫山龙骨的刹那,整座山峰突然透明,露出山腹中流淌的翡翠色江流——那是苏青蝉的玄凰血渗入水脉形成的灵泉!
唐九霄的白玉折伞从泉眼升起,伞面绘的《巫山云雨图》正在褪色:师兄可知,这些泉水每滴都是她的寿元伞骨垂下的银铃突然炸裂,江墨的右眼顿时淌出青铜液——那液体落地即凝成翡翠婴孩,啃食着苏青蝉遗落在栈道上的白发。
破!苏青蝉的苗刀斩断幻象,刀刃却卡在真实与虚妄的间隙。真正的危机来自头顶——十二悬棺组成的浑天仪突然转动,棺盖掀开处射出淬毒的青铜箭,箭尾系着浸透尸油的《高唐赋》残页。
食铁卫暴吼着撞向浑天仪,熊掌拍碎的棺木中飞出带翅尸傀。这些融合苗疆巫蛊与三星堆青铜术的怪物,口器中喷出的毒雾竟带着蜀绣蚕室的桑叶气息。江墨的幽冥火凝成巴蛇,蛇鳞却被毒雾蚀出星图状的孔洞——正是青城山沉没那夜的星象!
左三,震位!苏青蝉的银簪射入岩壁,冰魄顺着《水经注》的刻痕冻结整片江面。江墨趁机甩出锁链缠住浑天仪枢轴,机械臂的齿轮在逆转中迸出火星。当地脉传来机关咬合的咔嗒声时,他忽然读懂玉琮的纹路——那些看似无序的线条,实为都江堰鱼嘴的分水比例。
轰——
巫山龙骨在幽冥火中显形,竟是长达千丈的青铜神树枝干!枝桠间悬挂的并非果实,而是历代巫山神女的冰封尸身。苏青蝉的银镯突然离腕飞向神树,在最高处凝结成冰魄月轮——那正是瑶姬泪池的源头。
唐九霄的折伞刺破月轮,伞尖蘸着冰魄在江墨额头刻下纵目纹:多谢师兄替我炼化玄凰血!翡翠婴孩趁机钻入苏青蝉耳蜗,她脚踝的冰鳞瞬间爬满全身,瞳孔化作三星堆玉琮的翡翠色。
当江墨的机械臂即将扼住苏青蝉咽喉时,神树顶端突然传来编钟清音。十二巫山神女的冰尸同时睁眼,齐声吟唱《九歌·山鬼》。音波震碎翡翠婴孩,苏青蝉的白发如瀑垂落,发丝间凝结的冰晶拼出古蜀文字:情劫不破,天门不开。
江墨的幽冥火突然转向,烧向自己右臂的青铜锈斑。剧痛中他看见真实幻象——三年前那个雨夜,苏青蝉并非被唐九霄所擒,而是自愿走入青铜棺,用玄凰血封印了即将苏醒的纵目祭司!
原来我才是局中人......他的机械臂寸寸碎裂,露出核心的玉琮碎片。苏青蝉的冰魄趁机注入裂缝,将青铜神树从巫山龙骨中生生拔出。整条长江突然倒流,十二悬棺在漩涡中拼成星门,门缝中伸出千只青铜手,将唐九霄拽入虚空。
当黎明刺破云层时,巫峡两岸的猿啼染上青铜色。江墨抱着昏迷的苏青蝉跪在神女峰顶,发现她的白发正逐渐转黑——每一根青丝都缠绕着玉琮的星图纹路。陈拙从食铁卫残骸中刨出半卷《巴渝图经》,残页上的巫山竟标着三星堆的纵目坐标。
这才是开始。江墨望向东方,那里有座被江水淹没的古城正在上浮——城墙的青铜砖上,刻着与苏青蝉银镯相同的玄鸟纹。
终章
青铜焚天
卷十七:玄凰舞·千竹寒
地脉轰鸣
岷江的怒涛撞碎都江堰鱼嘴时,整条长江已化作青铜熔流。江墨立在浮出水面的三星堆古城墙头,望着十二尊青铜神树刺破苍穹。树冠燃烧着幽绿磷火,枝干上倒悬的不仅是青城弟子,还有历代治水先贤的魂魄——李冰的石像正被树根贯穿心脏,手中铁杩槎已熔成赤红铁水。
阿爹,这熔炉可还满意
翡翠婴孩坐在最高处的神树枝桠,手中把玩着轮回玉璧的残片。他每抛接一次玉璧,城墙上便有一块青铜砖剥落,露出内里封印的纵目祭司尸身——那些尸骸的胸口,全嵌着与江墨右臂同源的青铜齿轮。
苏青蝉的白发在狂风中乱舞,腕间银镯映出末日图景:成都平原的地脉正被神树根须抽干,稻田化作焦土,锦江倒灌成熔岩。她指尖抚过江墨完全青铜化的右脸,触到玉琮核心的裂纹:用我的血重铸玉璧,或许能......
然后让你魂飞魄散
江墨的机械左眼淌下血泪,右眼的幽冥火已凝成星图。他背后的青铜齿轮突然离体飞旋,在空中拼出完整的《李冰治水图》——图中都江堰的分水比例,正是镇压熔炉的阵眼坐标!
神树焚天
唐九霄的白玉折伞从熔岩中升起,伞骨垂下的已不是银铃,而是三百青城弟子的魂魄。他脚踏李冰石像的残躯,折伞指向苏青蝉:师兄可知,这女人三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玄凰血养着的活蛊!
翡翠婴孩突然尖啸,神树枝干裂开千只纵目。每只眼睛都映出一段被篡改的记忆:三年前的雨夜,是苏青蝉自己走入青铜棺,用冰魄封印了江墨体内的纵目祭司残魂!而江墨以为的重生,不过是祭司借他躯壳布下的千年棋局。
原来我才是容器......
江墨的机械臂插入胸膛,扯出跳动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的纹路与三星堆玉琮完美契合——这竟是纵目祭司的复活核心!苏青蝉的冰蚕丝趁机缠住心脏,发间银簪炸成冰雾:陈拙,就是现在!
文明献祭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浑身嵌满三星堆青铜器的食铁卫破土而出。陈拙的肉身已与机关融合,熊猫眼窝里转动着嫘祖玉蚕:龟儿子,尝尝巴蜀老祖宗的厉害!
熊猫巨口喷出万千冰蚕丝,丝线间缠绕着蜀绣残片与《水经注》铭文,在神树上空织成遮天星网。
翡翠婴孩的狂笑戛然而止。星网触及神树的瞬间,十二尊青铜人俑从都江堰跃出,手中金杖拼成李冰遗留的定水神针。苏青蝉纵身跃入熔炉核心,白发尽数燃烧成玄凰火:阿墨,替我看看新人间......
江墨的机械躯壳寸寸崩裂,露出玉琮包裹的人类残躯。他抱着燃烧的苏青蝉撞向神树,青铜心脏在玄凰火中重铸成完整玉璧。璧面裂纹流淌着冰与火,映出上古巫祝的箴言:宁负长生道,不斩有情丝。
巴蜀重生
神树在爆炸中坍塌成青铜雨,翡翠婴孩的尖叫化作川江号子。三星堆古城缓缓沉入岷江时,城墙上浮出三千年前的古蜀星图——竟与锦官城残存的蜀绣纹路完全契合。陈拙的食铁卫解体成无数青铜碎片,每一片都刻着《华阳国志》残句,如种子般落入焦土。
三个月后,青城山脚。
樵夫看见云雾缭绕处,有白发女子临江浣纱。她腕间银镯映着半块残璧,江心偶尔浮起青铜齿轮的微光。更夫说夜雨时能听见机械齿轮咬合声,混着苗疆巫女的呢喃,似在哼唱那首未尽的川江号子:
青铜烬,玄凰眠
玉璧裂处有新天
纵目不窥人间事
且看巴山云雨绵
终章彩蛋
三星堆博物馆。
深夜,青铜大立人像的纵目突然泛起幽光。展柜中的玉琮微微震动,裂痕间渗出冰晶与火星。监控画面闪过白发女子的虚影,她的指尖抚过玻璃展柜,馆内突然响起三千年前的祭祀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