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血宴断魂
剧痛,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五脏六腑,又在瞬间被寒冰冻结。林昭手中的金樽哐当一声坠地,琼浆玉液泼洒在冰冷的金砖上,蜿蜒如血。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喧闹的庆贺声浪变得遥远而扭曲。她艰难地抬起眼,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父亲,林国公林弘,端坐主位,威严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女儿得胜还朝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他举起酒杯,遥遥对着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在说:安心去吧。
继母柳氏,那张永远挂着温柔贤淑假面的脸,此刻终于撕开伪装。她站在林弘身侧,嘴角噙着一抹快意而怨毒的笑,眼神如同淬了毒的蛇信。
嫡兄林珩,那个从小便嫉妒她武学天赋、怨恨她夺走父亲(哪怕只是表面)关注的兄长,此刻眼中是赤裸裸的贪婪和狂喜。他盯着她腰间象征镇北将军身份的虎符,仿佛那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嫡妹林婉,依偎在柳氏身边,脸上是夸张的惊恐,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兴奋和扭曲的满足。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间新得的、本该属于林昭战利品的赤金凤钗。
为……何林昭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血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带着内脏破裂的腥甜。
林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酷,穿透嘈杂的喧嚣,清晰地钉入她濒死的耳中:昭儿,你太耀眼了。林家的荣耀,不需要一个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女将军’。你的存在,只会给家族带来灾祸。你的兵权、你的财富,林家会替你‘好好’掌管。他顿了顿,看着女儿眼中燃烧的恨意,下辈子,莫要再投生将门,更莫要……挡了别人的路。
噗——又一口黑血喷出,林昭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如同地狱的业火,焚烧着她最后的意识。她恨!恨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恨自己竟愚蠢地将后背交给了所谓的家人!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定要他们血债血偿,挫骨扬灰!
2
惊魂归来
冰冷,刺骨的冰冷。
林昭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
不是地狱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剧痛残留的腹部——平坦,完好无损。环顾四周,是熟悉的景象:她镇北将军府邸的卧房,窗外晨曦微露,鸟鸣清脆。
三个月前!她清晰地记得,这是她被封为镇北将军,获赐府邸和丰厚赏赐后不久!前世,正是从这个巅峰时刻开始,家族表面恭贺,暗地里却开始编织那张将她拖入深渊的毒网。
将军您醒了贴身侍女青鸢端着铜盆进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满额冷汗,吓了一跳,可是做噩梦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不必!林昭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瞬间截断了青鸢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汹涌的恨意被强行压下,如同火山口被盖上了厚重的岩石。现在,不是宣泄的时候。
备水,更衣。今日……要去国公府请安。林昭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前世惯有的、对家族略显疏离却还算恭敬的语调。
青鸢有些诧异,将军自开府以来,对国公府的态度愈发冷淡,今日怎会主动提及请安但她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年轻英气的脸庞,眉宇间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锐利,此刻却刻意柔和了眼神。林昭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掐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复仇不,现在要做的,是蛰伏。她要让那些仇人,再次相信她,依赖她,然后……亲手将他们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3
暗影蛰伏
国公府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
林弘端坐主位,捻须颔首,说着昭儿为国征战,劳苦功高的场面话,眼神却锐利如鹰,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柳氏拉着她的手,笑容温婉得滴水不漏:昭儿啊,你一个女儿家独自开府,诸多不便。母亲实在放心不下,特意挑了府里几个伶俐懂事的丫头婆子,给你送过去,也好帮你料理内务。她身后,站着几个低眉顺眼的下人。
林珩则是一副兄长的关切模样:二妹,军中事务繁杂,为兄知你辛苦。父亲与我商议,想派几个有经验的幕僚过去帮衬你一二,都是自家人,用着放心。他口中的幕僚,林昭前世认得,正是林珩的心腹,专门负责替他在军中安插钉子、探听消息。
林婉则娇笑着凑上来:二姐,你那柄陛下赏的嵌宝匕首真好看,借我玩几天嘛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觊觎。
前世,林昭或婉拒,或敷衍,心中对家族的控制欲已生警惕。而此刻,她脸上绽放出一个略带疲惫却真诚(至少看起来如此)的笑容。
父亲、母亲、兄长、妹妹,劳你们费心了。她微微垂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和依赖,女儿初掌将军府,确实千头万绪。母亲派来的人手,女儿感激不尽,定会好好安置。兄长的幕僚……也请尽快过来吧,军中事务堆积,正需得力人手分担。至于妹妹喜欢的匕首……她解下腰间的精致匕首,递了过去,不是什么稀罕物,妹妹喜欢便拿去玩吧。
这顺从的态度,大大出乎林家人的意料。林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看来这丫头虽然在外威风,到底还是知道要倚仗家族。柳氏笑容更深,林珩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林婉欢天喜地地接过匕首。
第一步麻痹,成功。
回到将军府,林昭脸上的温顺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寒。她屏退左右,只留下绝对心腹——前世为她战死、今生被她提前寻回并安置在府中的老部下,副将赵铁山。
将军赵铁山看着林昭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的眼神,心中凛然。
铁山,府里新来的那些人,包括柳氏送来的,还有林珩即将塞进来的‘幕僚’,给我盯死!他们的一举一动,每日见了谁,说了什么,吃了什么,我都要知道!林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战场下令般的杀气,另外,你亲自去办几件事,要快,要隐秘……
她迅速下达指令:
1.
清理内患:
根据前世记忆,精准报出几个军中已被林家收买或意志不坚的将领、亲卫名字。这几个人,要么让他们‘意外’死在剿匪路上,要么找到他们贪墨军饷、通敌(伪造)的铁证,当众格杀或移交军法司!务必震慑全军,换上我们的人!
2.
经济独立:
列出几件皇帝赏赐的、不易被林家监控的古董珍宝。你亲自出城,找可靠的‘四海商行’大掌柜陈老,秘密脱手,换成金票。再用这笔钱,通过陈老的关系,在江南购置三处田庄,记在……记在一个化名‘林九’名下。陈老,是前世偶然救过的一个诚信商人,欠她一条命。
3.
情报网络:
从军中斥候营挑选十名绝对忠诚、身手利落、背景干净的孤儿,脱离军籍。由你直接统领,代号‘夜枭’。任务只有一个:严密监控林国公府所有核心成员,林珩、柳氏、林婉的日常动向,以及他们与外界的秘密联络,特别是……与北狄人的接触!她着重强调了北狄。前世,林家就是通敌北狄,构陷她谋反。
赵铁山没有丝毫犹豫,抱拳沉声:末将领命!将军放心!他虽不知将军为何突然对家族如此警惕,但他只认林昭一人为主。
4
夺军立威
林家的小动作很快升级。
林珩派来的幕僚果然开始在军中拉拢中下层军官,散布女子掌兵,终非长久之计,需依附林家的言论,并试图插手粮草调配。柳氏送来的仆役则想方设法打听林昭的日常起居、信件往来,甚至在她的饮食中动手脚——一种无色无味、能逐渐侵蚀筋脉、令人积劳成疾的慢性毒药。
林昭冷眼旁观,将计就计。饮食照用,却暗中服用赵铁山寻来的解毒丹药。对幕僚的越权行为,她先是忍让,任由他们折腾。直到一次小规模的边境冲突爆发。
冲突地点,黑石峡。前世,林昭因林家安插的副将延误军情、指挥失误,导致一部前锋营几乎全军覆没,她本人也受了伤,被林国公在朝堂上借机攻讦指挥失当。
将军,斥候来报!北狄小股骑兵约三百人,已进入黑石峡,似要劫掠我方粮队!传令兵急报。
林珩派来的幕僚立刻跳出来:将军!黑石峡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敌情不明。依在下之见,应立刻向后方求援,或等主力集结再……
林昭猛地一拍帅案,目光如电扫过帐中诸将,最后定格在那幕僚身上,声音不大却蕴含雷霆之威:等等粮队被劫等北狄人烧杀抢掠后扬长而去我大胤边军,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
她霍然起身,直接点将:赵铁山!命你率本部精骑三百,即刻出发!抄近路‘鹰愁涧’,务必在敌军出峡前,堵住其后路!王猛!她看向另一名被她暗中考察、提拔起来的年轻校尉,率你部两百步卒,携强弓劲弩,抢占黑石峡两侧高地!本将亲率中军,正面迎敌!半个时辰后出发!
命令清晰果断,直接绕过了幕僚的建议。那幕僚脸色涨红,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昭冰冷的目光慑住。
战斗过程惊心动魄却毫无悬念。林昭仿佛能预知北狄人的每一步动向,精准设伏。赵铁山如神兵天降截断后路,王猛居高临下箭如雨下,林昭亲自冲锋陷阵,长枪如龙,所向披靡。三百北狄骑兵被全歼!
捷报传回,朝野震动。林昭的威望在军中达到新的高峰。那些被林家收买的军官或被清洗,或噤若寒蝉。林珩的幕僚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被林昭以扰乱军心为由,当众杖责三十,逐出军营,丢回给了林珩。林珩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林昭趁机整顿内务。柳氏安插的眼线下毒证据被赵铁山无意中撞破。林昭雷霆手段,当众揪出下毒仆役和负责接应的内鬼,以谋害朝廷命官之罪,直接移交刑部!铁证如山,柳氏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心腹被拖走问斩。将军府内,再无人敢生二心。
朝堂上,林国公林弘联合几个御史,再次弹劾林昭专断跋扈、拥兵自重。林昭一身戎装,不卑不亢上殿,将黑石峡大捷的详细战报和缴获的北狄旗帜、将领首级呈上。
陛下!她声音清朗,响彻大殿,边关烽火,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若事事请示、处处掣肘,如何保境安民臣之一切决断,只为杀敌报国!此心此志,天地可鉴!至于‘拥兵自重’……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弘等人,臣麾下将士,皆为大胤之兵,只效忠陛下一人!若有人以此构陷忠良,扰乱军心,其心……可诛!
皇帝萧彻,年约三十,面容俊朗,眼神深邃。他静静听着,看着殿下那个身姿挺拔、锋芒毕露的女将军。他欣赏她的能力,也忌惮她的兵权,更清楚林家的野心。此刻,林昭的锋芒和忠诚的表态,正合他意。
林爱卿言重了。萧彻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镇北将军此战,以少胜多,扬我国威,何罪之有朕看,是有些人,过于杞人忧天了。他轻轻一句话,将林弘等人的弹劾压了下去。林将军忠勇可嘉,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望你再接再厉,替朕守好这北境门户!
林弘脸色铁青,只得躬身谢恩。林昭垂首,掩去眼底的冷嘲。
5
救驾定乾坤
转眼,秋猎大典至。皇家猎场,旌旗招展,君臣同乐。
林昭作为武将,随侍在皇帝萧彻左右。她看似平静地控着马,心神却高度紧绷。前世,就在今日,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险些要了萧彻的命!刺客伪装成禁卫,里应外合,目标直指皇帝!而背后,隐隐有林家和某个觊觎皇位的王爷的影子!她前世因被家族慢性毒药侵蚀,实力受损,未能及时护驾,虽然后来刺客被诛,但也让她在皇帝心中留下了一丝护驾不力的阴影。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夜枭早已将可疑人员的动向秘密传递给她。
突然,猎场边缘的密林中惊起飞鸟无数!
护驾!禁卫统领的吼声刚起,异变陡生!
数支淬毒的弩箭撕裂空气,从几个刁钻的角度射向御辇上的萧彻!同时,外围几名禁卫突然拔刀,砍向身边的同僚,制造混乱,更有十几名黑衣蒙面的刺客如同鬼魅般从林中扑出,目标明确——皇帝!
场面瞬间大乱!惊呼声,惨叫声,兵刃撞击声响成一片!
就在一支致命的弩箭即将洞穿萧彻胸膛的刹那!
陛下小心!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
林昭动了!她的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腰间长剑沧啷出鞘,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
叮!叮!叮!几声脆响,射向萧彻的弩箭被她精准磕飞!同时,她人已如离弦之箭,挡在萧彻身前!
一名刺客的刀锋已至头顶!林昭不闪不避,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撩而上!噗嗤!刺客持刀的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溅!她旋身一脚,将另一名扑上来的刺客踹得胸骨塌陷,倒飞出去!
结阵!保护陛下!林昭厉声高喝,声震四野。她带来的数名亲卫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收缩,与残余的忠诚禁卫结成圆阵,将萧彻死死护在中央。
林昭则如同浴血的战神,一人一剑,挡在阵前最危险的位置!剑光霍霍,每一剑都带着沙场搏杀的狠戾与精准,必见血光!刺客虽悍不畏死,却在她面前如同麦秆般倒下。她的肩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染红了银甲,她却浑然不觉,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只锁定一个又一个敌人。
激斗不过一炷香时间,但每一息都惊心动魄。当最后一名刺客被林昭一剑穿喉,钉死在树干上时,整个猎场陷入一片死寂。
林昭拄着剑,剧烈喘息,鲜血顺着甲胄滴落。她回头,看向被护在中央、面色微白却还算镇定的萧彻。
陛下……受惊了。她的声音带着力竭的沙哑。
萧彻推开身前的护卫,走到林昭面前。他看着眼前浑身浴血、肩胛处伤口狰狞的女将军,看着她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以及那双依旧坚毅、如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震惊、后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欣赏,在他心中翻涌。
他解下腰间一枚龙纹玉佩,亲手递到林昭手中,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林卿,今日若无你,朕命休矣!此玉,如朕亲临!自今日起,北境三军,皆归你节制!加封‘护国镇北大将军’!准你……自建‘玄甲亲军’三千!
镇国大将军、节制北境三军、玄甲亲军!这三个封赏,如同三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猎场!尤其是玄甲亲军,那是独立于国家军队体系、完全听命于主将的私兵!是莫大的信任,更是无上的权柄!
远处,混在人群中的林弘、林珩父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林珩更是嫉妒得几乎发狂,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完了!林昭不仅没死,反而一跃成为手握帝国近半北境兵权、拥有私人武装的巨擘!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甚至……拥有了足以碾碎林家的力量!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们的心脏。
6
凰图终展
猎场救驾,林昭一步登天。林家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疯狂。
林国公府,密室。
父亲!不能再等了!林珩双眼赤红,如同输光了一切的赌徒,那小贱人现在权势熏天!还有了私兵!她迟早会知道是我们下的毒,会报复我们的!
林弘面沉似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狠厉:她必须死!否则,林家必亡!他看向一个心腹死士,去!联络我们在北狄的‘老朋友’,告诉他们,计划提前!让他们派死士潜入,配合我们在她巡视边防时动手!制造她‘意外’坠崖或被北狄高手刺杀的假象!再准备一份‘通敌’的书信,模仿她的笔迹!事成之后,老夫许他们边境三城!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夜枭牢牢锁定!林珩派出联络北狄的信使刚出城十里,就被赵铁山带人截杀,密信原封不动地落到了林昭手中。模仿笔迹的书信尚未完成,伪造的工匠就被夜枭秘密控制。
林昭看着手中林弘亲笔写给北狄、许诺割地的密信,以及那份伪造自己笔迹的半成品通敌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证据,终于齐了!前世今生,所有的血债,该清算了!
时机,选在皇帝萧彻的万寿节,普天同庆,大朝会!
金銮殿上,百官朝贺,歌舞升平。林昭一身崭新的玄色金纹护国镇北大将军朝服,英姿飒飒,站在武将之首,格外引人注目。林弘、林珩父子站在文官前列,强作镇定,却难掩眼底的焦虑和不安。
就在典礼进行到高潮,萧彻接受百官献礼之时。
林昭突然出列,声音清越,穿透殿内的喧嚣:陛下!臣有本奏!参当朝国公林弘,及其子林珩,犯有十大不赦之罪!
大殿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林弘脸色剧变,厉声喝道:林昭!你大胆!竟敢在圣寿之日,污蔑当朝国公!你……
污蔑林昭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书和信件,高高举起,罪证在此!请陛下御览!早有内侍上前接过,呈给萧彻。
林昭的声音如同寒冰利刃,一条条,清晰地响彻大殿:
罪一:通敌叛国!勾结北狄,密谋割让边境三城,换取北狄死士刺杀朝廷重臣(指向自己)!此乃林弘亲笔密信为证!
罪二:谋害朝廷命官!指使继室柳氏,于臣饮食中下慢性剧毒‘蚀筋散’,意图令臣积劳成疾而亡!人证(下毒仆役虽死,但其同伙招供画押)、物证(剩余毒药)俱在!
罪三:残害手足!指使其子林珩、其女林婉,于前世……于去岁庆功宴上,以毒酒鸩杀臣!此事,林府后厨管事、当日负责酒水的仆役可证其事前异常举动!
罪四:结党营私,贪墨巨额军饷!罪证在此!她指向另一叠账册。
罪五:构陷忠良!多次于朝堂散播谣言,污蔑臣拥兵自重!……
……
每一条罪状,都伴随着铁一般的证据!林弘、林珩父子面无人色,浑身颤抖,想要反驳,却在那如山铁证面前,哑口无言!柳氏和林婉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萧彻越看脸色越沉,到最后已是面罩寒霜,眼中怒火升腾!他猛地一拍龙案:林弘!林珩!尔等……还有何话说!
陛下!这是诬陷!是林昭这逆女构陷……林弘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够了!萧彻厉声打断,人证物证确凿!尔等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来人!
殿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玄甲亲军精锐,在赵铁山的率领下,如狼似虎地冲入大殿!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林弘、林珩、柳氏、林婉的脖子上!
将逆贼林弘、林珩、柳氏、林婉,拿下!押入天牢,听候发落!萧彻的声音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
不!陛下饶命!柳氏和林婉发出凄厉的哭嚎。
林昭!你这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林珩目眦欲裂,疯狂挣扎,却被玄甲军死死按住。
林弘则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倒在地,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林昭,充满了怨毒和绝望。
林昭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再无半分亲情,只有刻骨的恨意与复仇的快意。
押下去!赵铁山一声令下。林珩在挣扎中被粗暴拖走,嘴里犹自咒骂不休。柳氏和林婉哭喊着被架了出去。林弘则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拖走,路过林昭身边时,他嘶哑地低吼了一句:你……赢了……林家……毁于你手……
林昭微微侧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回应:不,是毁于你们的贪婪与狠毒。黄泉路上,记得给我娘亲赔罪。林弘浑身一震,彻底瘫软。
7
凰临天下
三日后,圣裁下达。
林国公林弘,通敌叛国、谋害重臣、残害手足、贪墨军饷……数罪并罚,判**凌迟处死,夷三族!*念及其祖上功勋(实则顾忌影响),三族改为一脉(即林珩、林婉及其子女),其余旁支流放。
林珩,主谋之一,判斩立决!
柳氏,主谋之一,判鸩酒赐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婉,虽未直接参与鸩杀,但知情不报,且多次参与构陷、谋夺财物,判**削发为尼,永囚冷心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比直接杀了她,更让虚荣狠毒的林婉生不如死。
行刑之日,林昭亲临法场。
林珩被押上断头台,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屎尿横流,哭喊求饶。林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那颗曾充满嫉妒和贪婪的头颅滚落尘埃。前世递来毒酒的手,终被斩断。
柳氏在阴暗的囚室中,被迫饮下那杯她曾为林昭准备的蚀筋散升级版的鸩酒,在极度痛苦中七窍流血而亡。
林弘则被绑在刑柱上,承受千刀万剐。林昭站在观刑台上,冷冷地看着他每一刀的痛苦,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夷族抄家的圣旨,彻底宣告了煊赫一时的林国公府灰飞烟灭。
尘埃落定。
数日后,更大的册封典礼在太和殿举行。
皇帝萧彻身着龙袍,庄严肃穆。他看向殿下那个以一己之力搅动风云、肃清朝堂巨奸、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女将军。她洗净铅华,一身玄底金凰的华服,既有公主的尊贵雍容,又隐隐透出将军的英武之气,独立于百官之前,如同涅槃重生的神鸟。
护国镇北大将军林昭,听旨!
林昭单膝跪地。
林卿忠勇无双,肃清奸佞,护驾有功,匡扶社稷!今擢升尔为——镇国护国长公主!*赐凰印,享双俸!加摄政王之衔!
协理朝政,统领天下兵马,督察百官!钦此!
镇国护国长公主!摄政王!
满朝哗然!这是前所未有的尊荣!超越了性别的限制,真正站在了帝国权力的最顶峰!长公主位同亲王,尊贵无比;镇国护国彰显其功勋与地位;摄政王更是赋予了监国理政、统帅全国军队的无上权柄!凰印,更是象征着她独一无二的至尊地位!
林昭抬起头,迎着萧彻复杂(欣赏、信任、亦有一丝深藏的忌惮)的目光,迎着百官或敬畏、或嫉妒、或难以置信的眼神,平静地接过那枚沉甸甸的凰印和象征摄政王的金册。
臣……领旨谢恩!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再无波澜。
她站起身,手持凰印,缓缓转身,面向匍匐的文武百官。金色的阳光穿过大殿的穹顶,洒落在她身上,玄金华服熠熠生辉,凰印在她手中流转着至尊的光芒。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被至亲毒杀的可怜虫,不再是那个需要隐忍蛰伏的复仇者。她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是手握帝国权柄的——镇国护国长公主,摄政王,林昭!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阶下众生,越过巍峨的宫门,投向遥远的天际线。那里,是埋葬她前世尸骨的战场,也是她亲手打下的、如今需要她守护的万里河山。
仇恨已报,血债已偿。但权力的巅峰,从来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朝堂的倾轧、边境的隐患、帝国的沉疴……无数的挑战如同潜藏的暗流,汹涌而来。
她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凰印,冰冷的触感传来,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与清醒。这条路,注定孤独,也注定沉重。但,她已无所畏惧。
金銮殿上,只留下她一道挺拔而孤高的背影,如同定海神针,烙印在帝国权力版图的最中心。涅槃的凰图,在这一刻,终于完整地、耀眼地,展现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