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任厂长第一天，我发现老婆和假厂长结婚了。老婆李雨晴在京州机电厂待了三年，总说厂里忙走不开，叫我别惦记。
我姐调我进城上任副厂长，终于能和老婆团聚。
报道当天，厂子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我透过人缝一眼就看见了老婆李雨晴。
她站在大礼堂门口，穿着件大红色裙子。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搂着李雨晴。
工人们热闹着：王副厂长李工新婚快乐啊！早生贵子！
王副厂长副厂长不该是我吗我姐当厂长的知道吗
眼看王副厂长要往我老婆嘴上亲。
我再也忍不住，推开人群使劲往前挤。
01
新婚夜惊变
工人们认生，纷纷回头看我。
保卫科的人横着胳膊拦住我：诶诶，你谁啊这么不长眼，没看见李工和王副厂长正在拜堂
我嘴唇发干，扬了扬皱巴巴的调任证明。
我是刘峰，新任副厂长，李雨晴是我爱人。
周围安静了。
随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副厂长你算哪根葱
你怕是迷糊了吧副厂长昨天就上任了，就是王工！
我站在人群里。
心疼得像被人捅了一刀。
李雨晴看到了我，拉着王工一溜烟往食堂走。
眼看老婆要走。
我扒着铁门往里喊。
老婆你别走，是我啊雨晴，我是刘峰！
七八个工人扭头，脸上带着戏谑。
李工去食堂分喜糖呢！要不给你捎块
门卫抓住我的衣领往门外拖。
这是国营机电厂，轮不到你这疯子撒野，快走！
我挣扎着朝工人们喊。
谁帮我叫李雨晴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工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工你千万别出来，外面有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僵持了10分钟后，我终于等来了人。
来人不是李雨晴而是王建设。
他皮鞋上沾着油点，身后跟着七八个工人。
工人们呼啦一下把我围住。
王建设冷笑着扔出一个麻袋，麻袋里边滚出裙子和银镯子。
裙子碎成一条一条的，银镯子也变了形，像是铁钳子硬生生拧过。
我急忙蹲下身去捡。
这些是我托供销社的熟人特意给雨晴买的。
尺寸都是按她的身形来的。
王建设当着我的面一脚踢飞裙子。
你叫刘峰是吧，乡巴佬花样挺多啊，就是你给雨晴买的衣服和首饰
周围工人闻言哄笑，对着我指指点点。
一个乡下土鳖给李工买衣服怪不得买的都是便宜的地摊货！
顾不上工人的嘲笑，我捡起碎裙子：王建设我告诉你，我是李雨晴的丈夫，给她买衣服怎么了
王建设听完哈哈大笑，转头对工人们说。
听到了吗这位乡下来的土鳖，竟然敢说他是李工的丈夫！
围着我的工人们嘴都笑歪了。
见我还不走，王建设抓住我的衣领。
李雨晴是我刚过门的妻子，你找死啊敢在机电厂耍流氓！
不等我挣脱开，他解下皮带啪地甩在我脸上。
我疼得浑身哆嗦，抬手要打王建设。
他朝着工人们一挥手。
给我打，光天化日想耍流氓！打死他算我的！
2
污水沟之辱
打死流氓犯！周围的工人一哄而上。
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到我脸上。
血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流。
打完我还不过瘾，王建设拿来剪刀，把我的上衣剪成稀巴烂。
这打扮挺适合你，不穿衣服的流氓犯，认清自己是什么狗东西。
随后他让工人拿绳子把我的手脚绑住。
我张嘴要喊救命，还没喊出来，王建设的脚就落在了我身上。
扑通一声，我掉进后巷的污水沟。
污水又黑又臭，馊饭混着机油味往我鼻孔里钻。
王建设咧着嘴蹲在沟沿抛石子。
刘峰，你寄给雨晴的破鞋垫我全扔了，没人稀罕你的破烂儿。
石子砸在我眉骨上，疼得我一阵阵发晕。
羞辱完我，王建设带着工人们走远了。
我浑身没一点劲，迷迷糊糊在污水沟里泡了一晚上。
天亮时，我扒着沟沿往上爬，指甲缝里都是污泥。
从污水沟里爬上来后，我真想一走了之，可心里却越来越气！
不行！
我得回厂子找李雨晴，找我姐刘玉兰问问到底咋回事。
带着满身污秽，我扶着墙艰难回到厂门口。
厂子的看门狗一见我就冲我狂叫。
门卫抄起扫帚瞪着我：怎么又是你哪远滚哪去，机电厂不收乡下土鳖！
门卫越逼越近，我扶着墙直喘粗气。
我是李雨晴丈夫，我要问清楚她为什么和假厂长结婚……
我还没说完，门卫一扫帚敲在我脑门上。
踏马的！你个流氓犯再不走把你送派出所去！
看着凶神恶煞的门卫，我不敢硬闯，捂着头退到厂外等。
等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厂里的下班铃终于响了。
工人们陆续往外走，我混进人群绕到机电厂后门，总算拦住了李雨晴。
她一身蓝色工装，手里拎着个搪瓷饭盒。
一见是我，她倒退两步捂住口鼻。
臭死了，赶紧走，再也别来找我！
我拳头攥得死紧：雨晴，你和王建设到底怎么回事
她嘴角勾了下，脸上很得意。
我现在是王副厂长的老婆，当年和你的婚书是爹娘逼我按的手印，不作数。
听着她撒谎，我差点气笑了。
五年前你娘跪着求我给你凑学费，我卖粮攒的钱全塞进你书包里！
你毕业后，我求人托关系让你进机电厂上班，你吃穿用度全是我的血汗钱！
要不是我姐姐刘玉兰在这当厂长，你能在机电厂上班
李雨晴眼里闪过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
你胡说，你有证据吗我没拿过你一分钱！
听着她的话，我惊呆了。
李雨晴在机电厂的岗位，是我求我姐刘玉兰托关系安排的。
她能站在这里全是因为我。
皮鞋跟咔咔响着靠近。
王建设带着保卫科的人冲过来，远远地就朝我喊。
你踏马还敢纠缠雨晴我今天扒了你的皮！
我站在原地没动。
李雨晴是我老婆，我们俩洞过房，你算哪根葱
王建设气势汹汹地掏出结婚登记证明。
刘峰睁大你的狗眼，我和雨晴的结婚证明看到没，公章钢印看到没！
他这一喊，周围下班的工人们停住脚步。
真金不怕火炼，王副厂长和李工可是合法夫妻！
刘峰这个乡下的土鳖疯了！
见工人越围越多，王建设掏出副厂长任命书。
我上任副厂长雨晴出了不少力，雨晴现在是技术骨干，明天还要陪我去出差。
李雨晴笑着点了点头。
当着我的面，王建设搂住李雨晴的腰：我在友谊商店买了真丝睡衣，出差正好让你试试。
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我的心简直在滴血。
任命书右下角本该是我姐刘玉兰的签名，此刻却写着王建设三个字。
李雨晴和王建设结了婚，还伪造文件让王建设顶替我的身份当副厂长！
我姐是机电厂厂长，这他们都敢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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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真相大白时
我越想越气，一伸手抓住李雨晴腕子上的表。
这表是我姐从上海回来给你捎的，她知道你改嫁的事吗
她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
刘峰你别来骚扰我了行不行，户口我都迁到王家了。
我还要拉着她问清楚。
旁边的王建设照着我心窝就是一脚。
还敢对我老婆动手动脚把你挑粪的手拿开！
他一脚把我踢出去三四米远。
我踉跄着往后摔，后脑勺磕在木箱上疼得直哆嗦。
打走流氓犯！工人们呼啦围住我。
拳头和棍棒噼啪往我身上落。
我捂着脑袋，从人缝里看到远处的李雨晴。
她抱着手臂躲得远远的。
我想喊她，一开口嘴里全是血沫。
李雨晴任由王建设往死里打我。
等我满脸是血，王建设对保卫科的人说。
把他送派出所，我就不信治不死他了！
保卫科拽着我往警车上塞，李雨晴掏出手帕给王建设擦汗。
警车很快到了派出所，王建设给警察看了结婚证和任命书。
随后他按着我的头让我签字。
认罪书就写你多次骚扰李工，扰乱厂里秩序。
我盯着认罪书，心口止不住地疼。
见我不动，王建设把滚烫的烟屁股摁在我手上。
写了最多关几天，要是不写你在牢里蹲一辈子！
看着他狰狞的脸，我怎么都下不去笔。
就在这时，门口冷不丁传来熟悉的女声。
我刘玉兰的亲弟弟，成你们立功的垫脚石了
这话音让屋里所有人都扭头看去。
我也抬头看过去，一个身穿列宁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眼神凌厉，腰板笔直，气势压得所有人低头。
看见来人的脸后，王建设脸色大变。
旁边的警察们都连忙起身。
王建设声音都变了调：刘、刘厂长……您不是说要去省里开半个月会……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州国营电机厂的刘厂长。
我亲姐刘玉兰！
我姐5岁那年被我妈送到了城里，那时候闹饥荒家里揭不开锅。
我妈哭着把她送给城里不孕不育的夫妇。
我姐逢年过节总寄钱回来，后来成了国企的厂长，手底下管着上千号人。
这次她给我寄信，让我上任副厂长。
谁能想到，我来了之后竟被王建设踩进泥里。
见我满脸是血，我姐拎着王建设的衣领。
是你打了我弟弟刘峰
王建设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
刘……刘厂长，这和你没关系，你听我解释……
4
阴谋终败露
我姐不听他的话，抓起结婚证明，嗤的几声撕成碎片。
纸片落了一地。
王建设脸色惨白：刘厂长，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和李雨晴的结婚证明！
结婚证明我姐冷笑着看他。
我弟弟刘峰供李雨晴读书，送她到机电厂工作，如今你俩狼狈为奸还倒打一耙
王建设目瞪口呆。
我姐转头看向警察：王建设之前偷厂里的铁板，被人举报过两次，你们知道吗
屋里的空气凝固了。
现场的人面面相觑。
王建设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厂长！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机电厂的副厂长孙大可匆匆赶来。
孙大可脸色难看，扫了眼地上的纸片。
都是误会，给刘厂长弟弟松绑，王建设李雨晴你俩停职接受调查！
王建设脸色变得煞白，李雨晴身子摇晃几乎站不稳。
我姐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
放心吧弟弟，一定还你清白，派出所所长王大志是你姐夫。
听到这句话，李雨晴当场瘫倒在地。
她挣扎着伸手想拉我，我一巴掌打掉她的手。
李雨晴，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局势反转，李雨晴泪如雨下。
王建设也急眼了。
刘厂长，我和雨晴是真爱，我根本不知道刘峰这个乡巴佬是谁……
他还要拉我姐，被警察一把摁在桌子上。
出了派出所，我姐给我安排了新工作。
王建设我来处理，明儿你去造纸厂报到，宿舍给你留了朝南的单间。
我姐叮嘱我，等她从省里开完会回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思来想去，我咬着牙忍了。
工作才是正事，我不想耗在李雨晴和王建设身上。
造纸厂不如机电厂体面，可好歹也是正式单位。
我姐走后，我姐夫来找我了一次。
王家花了点钱打点了一番，王建设从局子里放了出来。
我以为他俩会改邪归正，没想到李雨晴和王建设追着我咬。
他俩倒打一耙直接把我举报了！
副厂长孙大可收到举报信后，迫于无奈把我叫到厂办办公室。
李雨晴当着副厂长的面，哭得梨花带雨状告我。
刘峰逼我每月寄十五块钱，不给就放火烧我家，现在还强迫我和他结婚！
孙大可一听脸都黑了。
王建设也趁机添油加醋。
刘峰来闹事那天，厂里丢了七八块金属板材和铜线，肯定和他有关！
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胸牌从停职换成了代科长。
孙大可脸色更难看了。
这事要查！一查到底！
我张嘴就要解释，却被厂保卫科的人抓住肩膀。
保卫科的人告诉我，这次我姐去省城是讨论厂子换届选举的事。
我姐能不能连任厂长还是两说。
副厂长孙大可受了蛊惑，一时间蠢蠢欲动。
让我愤怒的是，厂里把王建设的停职反省按下不表，反倒先给我所在的造纸厂发函。
收到调查函当天，造纸厂厂长把我叫到办公室。
他皱着眉头举起举报信。
机电厂说，他们七车间铜线失窃那晚，有人看见你在厂房门口晃悠！
他身后站着满脸堆笑的王建设。
5
阴招再出
我眼前一黑，心里憋着的火差点炸出来！
这是李雨晴和王建设的阴招。
他们要让我在城里待不下去！
他们的阴招当场就奏效了，厂长让我停职接受调查。
保卫科送我出来时，他俩戳在门口看我笑话。
王建设掏出烟点着。
刘峰，你真当穿上工装就是城里人了驴粪蛋还知道往庄稼地里滚呢。
我抬脚往外走，打算去找姐夫王大志。
李雨晴故意截住我不让我走。
你姐姐被省里约谈了，现在还有人给你撑腰吗
我一把推开：好狗不挡道，等着老天爷收你！
她靠在王建设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
收我你先管好自己吧，弄不好你要去蹲大牢！
旁边的王建设从口袋里翻出存折。
刘峰，你每月给雨晴寄的二十块钱，都在我折子里存着。
我伸手去抢存折。
还给我！这都是我的钱！
还你个屁！王建设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啪！
耳朵嗡嗡直响，我只感觉天旋地转。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李雨晴也跟着补了一巴掌。
啪！
她的巴掌又快又狠，我脸颊火辣辣地疼。
周围有工人路过。
关系户都挨打了，刘峰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捂着肿起来的脸。
李雨晴王建设，你们俩今天打我的巴掌，我会十倍百倍还给你们！
王建设冷哼着毫不在意，把李雨晴搂得更紧了。
李雨晴上下打量着我。
现在我是正儿八经吃商品粮的，刘峰你八辈子也赶不上！
看着狗男女嚣张的模样，我下意识想到了所长姐夫。
我摸到派出所时路灯都亮了。
姐夫王大志翻着案卷，搪瓷缸里的茶水已凉透。
弟弟你放心，孙大可下午来电话说板材失窃有新线索。
见我嘴角有血，他拿起电话拨通我姐的号码。
电话那头，我姐说会开完了，隔天肯定能回到厂子。
隔天上午厂里开大会，研究我、李雨晴还有王建设的事。
副厂长和各科领导都在。
李雨晴和王建设站得端端正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心里默念着我姐的名字。
大会开始不到5分钟，我姐砰地踹开门。
刘雨晴和王建设两个王八蛋在哪儿
会场里所有人闻声回头。
我转身看去，我姐和我姐夫迈步进来，手里拎着个公文袋。
她走进会场往主席台上一站。
屋里瞬间安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孙大可笑着起身：刘厂长快请坐，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无视了打招呼的孙大可，我走到我姐跟前朝她点点头。
我姐当着厂领导的面扬手甩出一沓单子。
哗啦啦——
我保存了五年的汇款单像蝴蝶般飞得到处都是。
这些都是我找来的证据。
眼看我姐要张嘴，李雨晴踩着凳角要溜。
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辫子，当着上千号工人的面把她拖到主席台中间。
她想解释什么，我姐一把拽住她的衣领。
你当年没钱读书，我弟弟刘峰给你攒学费连饭都舍不得吃，你现在成白眼狼了！
6
正义降临
李雨晴不敢看我姐，硬着头皮道。
姐姐，我没花过刘峰一分钱，学费都是我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省吃俭用我姐抓起汇款单朝她脸上摔。
单子滑落在地，上面赫然写着：
寄款人：刘峰，寄往京州市。
收款人：李雨晴，金额：五十元。
我举起汇款单让工人们看清楚。
眼见局势反转，副厂长孙大可赶紧弯腰捡起单子。
李雨晴，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和刘峰是什么关系
孙大可逼问之下，李雨晴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
见李雨晴还是不交代，我姐拿起另一沓文件摊在桌上。
是王建设盗窃厂里板材和铜线的证人证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举起证词让厂领导看了个遍，随后拿到第一排让工人们也过目。
工人们脸色变了，指着台上的王建设嘀咕起来。
我姐指着王建设的鼻子大骂。
你说厂里的材料丢了怪刘峰七车间丢铜线那天，许科长在废品站亲眼看见了你！
所有人齐刷刷盯着王建设。
王建设的脸一下白了。
孙大可拍桌怒喝，手指头指着王建设。
王建设，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厂里会彻查此事！
他看向李雨晴，眼神里透着慌乱。
李雨晴嘴巴张了几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抖搂完王建设和李雨晴的罪证，我姐转身朝着我点点头。
弟弟，接下来的事你亲自动手，放开手脚干。
我走上前盯着王建设。
王建设，你不是最喜欢扇人巴掌吗
不等他回过神，我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王建设捂着脸踉跄后退，右脸浮现出五道红指印。
我又一巴掌甩过去。
啪！
你让我在污水沟里泡了一晚上！
啪！
你带人围殴我，还诬陷我是流氓！
啪！啪！啪……
我左右开弓，连扇他十个巴掌。
王建设鼻血流了出来，脸肿得像猪头。
扇完王建设，我转头看向李雨晴。
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往后退了两步想躲。
我冷笑着走近她：李雨晴，你不是说要让我在城里待不下去吗
她浑身软得只能靠墙站着。
放心，我一定会在城里扎根。我上前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是发高烧还给你挣学费的我打的！
啪！
第二巴掌，是在冰窟窿里给你捞书包的我打的！
我越打越重。
这巴掌，是打你背叛我和王建设结婚，没心没肺！
满场只听见巴掌带起的风声。
李雨晴的珍珠耳环被打飞到窗台。
她哭着乱躲，脸肿得不成样子。
刘峰你饶了我吧，太疼了，我要被你打死了……
我最后一巴掌甩过去。
李雨晴，把我五年寄给你的钱还给我！
7
恶人终有报
全厂人眼皮底下，李雨晴手抖着数出五十六张大团结。
这五年我寄给李雨晴的钱，总共568元，总算拿了回来。
厂里的人看在眼里，谁都不敢吭声。
我姐和孙副厂长留下李雨晴和王建设，让我回去等消息。
我万万没料到，狗男女心眼比耗子还多。
王建设带着两箱西凤酒，摸黑翻进纪律科长家。
老哥，咱们兄弟一场，你看这点意思……调查的事能不能缓一缓
酒刚推过桌，我提前安排的工友就举起了手电筒。
酒瓶标签上厂部特供的红戳反着光。
人赃并获，我第二天一大早去厂纪委举报。
办公室，我姐拉开抽屉，里边是对王建设的举报信。
他果然是个惯犯，去年车间丢的劳保手套，八成都套他亲戚手上了。
我姐带着我找到副厂长孙大可。
孙大可气得脸色铁青：盗窃还行贿，王建设这种败类，绝不能留在机电厂里！
也别停职调查了，马上抓住王建设，直接扭送派出所！
厂里保卫科行动，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工人把王建设按住。
他脸色惨白，疯狂挣扎：冤枉！冤枉啊！刘厂长，我是冤枉的！
可没人理他。
王建设被拖走时青筋暴起，再无半分斯文。
他嘴里一个劲地喊：李雨晴你他娘不是说账本烧干净了吗，不是说赃物都处理完了吗……
李雨晴怕了。
当天晚上她偷偷跑来找我，站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见我无动于衷，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桃酥。
你最爱吃的桃酥买来了，我爱的还是你，王建设让我做的账都在床板夹层里……
我把桃酥碾碎撒进煤炉，火星子噼啪响。
李雨晴你等着吧，王建设交代完，你马上也要进去了。
她身子一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抬手让她赶紧滚。
她不死心，跪在我宿舍门口哭了一天一夜！
院子里的人来看热闹。
李工这是后悔了放着刘峰老实人不要，非要嫁给王建设那样的盗窃犯
早干啥去了当初人家来了不认账，现在靠山倒了哭给谁看
她跪在外边，我连门都没开。
保卫科的同志来了，我直接吩咐：把李雨晴赶走，再不走告她耍流氓和扰乱工厂秩序。
保卫科的人二话不说，把李雨晴架起来直接拖到大门外。
这下她彻底没戏了。
王建设那边更惨。
我姐夫王大志亲自审讯，王建设三天没合眼直接崩溃大哭。
我和我姐去了所里。
办公室里，我姐夫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次王建设完了，盗窃加上行贿，一定会从重从严处理。
两天后，派出所来厂里介绍审讯情况。
我姐让厂子召开警示大会。
整个厂子的人都到了，礼堂里乌压压一片。
连门口的马路上都围满了工人。
我姐让我坐前排，我没说话，拉了拉衣角。
主席台上，王建设挂着盗窃犯的牌子跪在台沿。
他不停抽搐着，裤裆漫开腥臊味——这孬种吓尿了。
两个工人按住他的脑袋，他外套和裤子上全是灰尘。
孙副厂长话筒敲得铛铛响。
经查实，王建设盗卖厂里板材、铜线、工装及劳保手套二十九次！
同时他造假国家干部调任书，教唆工人恶意殴打他人，性质极其恶劣！
工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上个月三车间丢的铣刀头，肯定也是这龟孙子拿的！
王建设你个王八蛋还我劳保手套！
我姐夫王大志抖开一叠单据。
废品站老吴供认，王建设从去年腊月二十三到今年……
话没说完，红着眼的王建设忽然扑向李雨晴。
臭娘们！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8
夜半惊魂
工人们抓住王建设的胳膊。
我趁乱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你说我是流氓说我是乡下泥腿子不配进厂
你这夺人老婆的假厂长下场光彩吗
王建设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
工人们附和着我骂他。
王建设你以前怎么骂刘厂长的，怎么现在自己栽了
众人一激，他当场指着李雨晴骂。
都是你教我这样做的，你说我工资太低满足不了你的花销，让我去偷板材！
听到这句话，我和我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蛇鼠一窝，王建设和李雨晴这是内讧了！
李雨晴瞪大眼睛尖叫道。
王建设你血口喷人，那些铜线板材都是你自己偷的！
穷途末路的王建设痛哭流涕。
是你让我造假调任书顶替刘峰，是你撺掇我偷厂里的材料，拿去外面卖……
旁边的李雨晴抱着脑袋大哭。
王建设你胡说，造假证明都是你自己干的，关我屁事！
两人越骂眼睛越红，当场厮打起来扭作一团。
互相把脸都抓破了。
看着他俩打架，工人们纷纷摇头。
狗咬狗啊，李雨晴和王建设狼狈为奸，都不是啥好东西。
等李雨晴和王建设打累了，我让工人把他俩分开。
随后，我看了我姐和孙大可一眼。
孙大可啪地拍桌子：保卫科，把这对狗男女捆了！下面由刘玉兰厂长宣读最终决定！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姐刘玉兰摆正话筒。
王建设盗窃罪成立，正式开除厂籍，移交司法机关。
李雨晴发配至厂后勤扫厕所，留厂察看一年！
我带头给我姐鼓掌，台下的工人们拍手叫好。
众目睽睽之下，我姐站起身郑重宣布。
我弟弟刘峰，正式上任京州第一机电厂副厂长！
台下瞬间爆发出工人们热烈的掌声。
我朝工人们鞠躬致谢。
听到宣读，李雨晴惊呆了，爬着要来抓我的裤脚。
我一脚把她踢到台下。
王建设被押走时嘴里还在骂。
李雨晴，造假的事都是你让我干的，你不得好死……
王建设被送进看守所后，李雨晴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没让她立刻扫厕所，先给了她两个月的时间，让她亲自体验一下真正的苦活累活。
我让她每天在车间里搬铜钱、搬零件。
苦活重活力气活全让她干了！
她以前在厂里风光得很，衣着光鲜走路带风，谁见了不得喊声李工。
可如今呢
她手上磨出血泡，肩膀上全是勒痕，干完活累得躺在地上都起不来，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脸色越来越黄，整天愁眉苦脸，再也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
李雨晴去扫厕所那天，我让人给她换了双露趾布鞋。
她推着粪车经过质检科时，我姐当面啐了口唾沫。
推了半个月粪车，她终于受不住了！
深夜，她摸到了我的宿舍
我坐在床上擦头发，听到外面有轻轻的敲门声。
峰哥……
声音又低又哑，像是哭过，我皱眉打开门。
门一开，我就愣住了。
李雨晴站在门口，身上什么都没穿！
她瘦了一圈，眼眶红红的。
峰哥……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扑上来脱我的衣服。
9
命运轮回
眼看她的手越来越近，我吓得当场抄起扫帚。
李雨晴你发什么疯你再过来我告你耍流氓了啊！
见我一个劲躲，李雨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峰哥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我们以前说好的要在镇上盖大瓦房……
她话没说完，我抄起扫帚往外撵她。
赶紧滚！你以为我是捡破烂的马上给我滚！
李雨晴抱住我的腿嗷嗷哭。
她哭的声音太大，引来了走廊尽头的脚步声。
走廊里，三个值夜班的女工拿着手电筒走过来。
她们看到李雨晴的样子后惊呆了。
这可是刘副厂长的宿舍，李工你大半夜不穿衣服来做什么……
啧啧，屁股蛋上的黑痣倒是勾人啊！
循着话音，李雨晴惊恐地看向那些女工。
三个女工是她以前的下属。
眼下让下属抓个正着，李雨晴捂着脸哭着跑了。
李雨晴逃跑后，女工们提醒我千万别被她讹上了。
半夜上门的事结束后，我以为李雨晴会就此死心，没想到第二天她竟然在厂里贴悔过书。
她在悔过书上写：我是李雨晴，我偷汉子不守妇道，我对不起刘峰。
她用悔过书向我表忠心，想让我回心转意。
工人们看到悔过书后都在议论，我一大早就去给厂领导们做了详细汇报。
领导们知道昨晚的事后，工人们私底下也传开了。
李雨晴光溜溜地跑到刘副厂长宿舍，结果让夜班的女工看见了！
丑事曝光后，李雨晴在厂里成了过街老鼠。
工人们都骂她和王建设是狗男女。
李雨晴惨，王建设在牢里更惨。
他拿脑袋撞墙，又哭又闹嚷着要见我说明情况。
我姐夫王大志警告他：你当这是供销社柜台想要啥有啥你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不去见王建设，他竟然用牙刷捅破了自己喉咙，血喷得满墙都是。
王建设自尽当天，我让人事科把李雨晴开除了。
她整个人哭得梨花带雨，找我说要跟我道歉，我让保卫科连人带礼扔到大门外边。
李雨晴半夜翻墙进来找我，保卫科当场抓住她扭送派出所。
我姐了解情况后，连夜安排我搬到新宿舍，李雨晴再也找不到我了。
甩掉李雨晴后，我终于能安心在机电厂工作了。
九个月后，机电厂的上级领导把我调入城郊的纺织厂当一把手。
上任纺织厂当天，厂里人事科派车接我去报到。
去纺织厂报到的半路上，我冷不丁瞥见车窗外的李雨晴。
她正弯着腰吹炭火，烟熏得她直流眼泪。
看到李雨晴的摊子后，我告诉司机师傅开慢点，别碰着人家的摊子。
摊子上的李雨晴瘦了一圈，头发乱得像鸡窝。
机电厂的老工友围着她的小摊子说话。
这不是咱们一车间的李工吗
她被开除了只能出来摆摊，谁能想到会沦落成这样
听老工友说了两句，我正要收回目光，李雨晴一抬头却看见了我。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眼看我的车要开走，李雨晴疯了一样追上来哭喊。
刘峰！刘峰！刘峰……
10
新生活启航
她跑得鞋都掉了一只，嘴里一直喊我的名字。
听到李雨晴的哭喊，司机扭头问我。
刘厂长，要停车吗外面有个女人在追车。
不了，去纺织厂报到要紧。我随手摇上车窗。
我在车里闭上了眼。
车子载着我顺利到了纺织厂报到。
随后的八个月里，我在纺织厂再没听到过李雨晴的消息。
直到姐夫来厂里喝茶，告诉我李雨晴的摊子被混混掀了。
混混们把她攒的钱和家当全抢走了。
她哭着去派出所报了警，可混混们早就跑没影了。
李雨晴疯了，自那以后天天光着身子站在闹市胡言乱语。
那天她光着身子跑到河边哭，不知怎么地掉进了河里。
附近钓鱼的人捞起她时，她全身泡得发胀，尸体都腐烂了。
李雨晴下葬时，没人哭也没人披麻戴孝。
我没去参加葬礼，坐在纺织厂二楼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她的棺材越抬越远。
棺材彻底消失后，一位穿裙子的姑娘走进纺织厂。
她叫孙雪，是我姐给我介绍的对象，刚从经贸大学毕业。
脚步声越来越近，办公室的门开了。
孙雪走了进来。
峰哥，我爹娘同意了，咱俩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