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林小雨把医院的检查报告折成小小的方块，塞进钱包最里层的夹层。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差点没拿稳那张轻飘飘的纸。妇产科的李医生刚才说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林女士，您的各项检查结果都很正常，生育能力没有问题。
走出医院大门，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三年了，结婚整整三年，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婆婆李凤英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丈夫陈明的话也越来越少。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陈明应该还在公司。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喂，小雨陈明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背景音是办公室特有的嘈杂。
我...我刚从医院出来。林小雨咬了咬下唇，医生说我很正常，建议你也去检查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胡说什么！陈明的声音突然提高，我能有什么问题肯定是你的毛病！
可是医生说——
那些医生懂什么！陈明打断她，我晚上加班，不回去吃饭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小雨站在路边，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慢慢走向公交站，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婆婆解释今天去医院的事。
推开家门时，李凤英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林小雨回来，老太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饭在锅里，自己热。
妈，我吃过了。林小雨小声说，想悄悄溜进卧室。
站住！李凤英突然叫住她，你手里拿的什么
林小雨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医院的收费单据。她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就是一些日用品的小票。
李凤英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那张纸。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妇幼保健院你偷偷去医院了
我就是...就是去做个常规检查。林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小。
检查检查什么李凤英的声音尖利起来，是不是又去查那个不孕不育花了多少钱
林小雨低着头不说话。李凤英突然把单据揉成一团扔在她脸上：败家玩意儿！我儿子挣钱容易吗你就这么糟蹋！三年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去医院！
林小雨的眼眶红了，但她不敢哭出来。她知道一旦流泪，婆婆会骂得更凶。
我告诉你，李凤英指着她的鼻子，下个月我侄女生孩子，你必须去沾沾喜气。要是再怀不上，你就滚回你娘家去！
林小雨逃也似的钻进卧室，关上门才让眼泪流下来。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张婷发来的微信：检查结果怎么样
正常。林小雨回复。
那陈明呢他去检查了吗
他不肯去...
什么！张婷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他凭什么不去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
林小雨捂住嘴，怕被外面的婆婆听见：他说他肯定没问题...
放屁！小雨，你不能这么惯着他！张婷气得声音都提高了，我表姐就是，结婚四年没孩子，婆家天天骂她，结果后来检查是她老公精子质量差！
林小雨没说话，电话那头张婷叹了口气：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对了，周六同学聚会，你来吗
我...看情况吧。林小雨含糊地回答。她知道婆婆不会同意她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的，尤其是全是女同学的聚会。
挂断电话，林小雨打开钱包，又看了看那张检查报告。她多希望这是一张怀孕检查单啊，那样婆婆就会眉开眼笑，丈夫也会对她温柔如初。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李凤英说的那个侄女的孩子满月酒到了。林小雨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这是婆婆指定的——红色喜庆，能带来好孕。
酒席设在城里最好的酒店。一进门，李凤英就拉着林小雨往产妇房里钻。新妈妈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裹在红绸缎里的婴儿，周围围满了道喜的亲戚。
快，小雨，抱抱孩子！李凤英推了她一把。
林小雨手足无措地接过那个软绵绵的小生命，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她慌忙把孩子还回去，周围的亲戚们交换着眼色。
连孩子都不会抱，怎么当妈啊！一个远房姨妈小声说，但声音刚好能让林小雨听见。
酒席上，李凤英故意把林小雨安排在几个刚生完孩子的表姐妹中间。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育儿经，时不时瞥林小雨一眼。
小雨啊，你们结婚三年了吧一个表姐关切地问，怎么还没动静啊
林小雨的筷子停在半空：我们...不急。
还不急李凤英突然插话，声音大得整个桌子都能听见，我都急死了！人家晚结婚的孩子都会走路了，我这连个孙子影都没见着！
全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小雨身上，她感觉脸烧得厉害。
要我说啊，李凤英继续道，喝了一口酒，这不下蛋的鸡，白吃我家饭！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林小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盯着面前的盘子，不敢抬头。
妈！陈明终于开口，别说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李凤英借着酒劲，声音更大了，三年了，连个屁都没有！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娶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林小雨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去下洗手间。她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洗手间的镜子里，林小雨看见自己惨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她用冷水拍了拍脸，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平静下来。
回到酒席时，话题已经转到别处，但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还是让她如坐针毡。回家的路上，陈明开车，李凤英坐在副驾驶，林小雨一个人蜷缩在后座，望着窗外闪过的路灯。
到家后，李凤英直接回房睡了。林小雨默默地收拾着从酒店带回来的剩菜。陈明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言不发。
陈明，林小雨鼓起勇气开口，你能不能...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当是为了我...
陈明猛地站起来，手机摔在沙发上：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我没问题！
可是医生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林小雨的话。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餐桌上，脸颊火辣辣地疼。
陈明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做了什么。
林小雨捂着脸，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然后转身进了卧室，轻轻关上门。
她坐在床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结婚三年，这是陈明第一次动手。窗外，夏夜的虫鸣声格外清晰，就像她脑海中那个越来越强烈的念头——这段婚姻，还能继续吗
但想到娘家的情况，想到父母知道后会多么难过，林小雨又退缩了。她擦干眼泪，决定像往常一样，忍下这口气。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陈明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小雨...我...
我累了，睡吧。林小雨背对着他躺下，假装没看见丈夫伸过来想安抚她的手。
这一夜，她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章
林小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婆婆李凤英佝偻着背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心里直打鼓。自从上周婆婆从老家回来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不再对她冷言冷语，还主动包揽了家务活。
小雨啊，快过来。李凤英头也不回地招呼道，手里拿着一把木勺在砂锅里搅动，这药再熬十分钟就好了。
林小雨走近几步，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熏得她皱了皱鼻子。砂锅里黑褐色的液体翻滚着，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泡沫。
妈，这是什么药啊味道这么冲。林小雨忍不住问道。
李凤英转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却像两粒黑豆，深不见底：这可是咱们老家的祖传秘方，专门助孕的。我特意回老家找老中医配的，花了不少钱呢。
林小雨心里一紧。结婚三年没怀孕，这成了婆婆最大的心病。每次家庭聚会，亲戚们有意无意的询问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陈明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她知道，作为独子的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妈，其实我和陈明都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们身体没问题，就是缘分没到...林小雨小声辩解。
呸！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李凤英突然拔高了声音，随即又强压下来，挤出一个笑容，西医懂什么咱们老祖宗的东西才管用。你把这药喝上一个月，保准怀上大胖小子！
林小雨还想说什么，李凤英已经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瓷碗，舀了满满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到她面前：趁热喝，效果才好。
那碗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林小雨的手微微发抖。婆婆殷切的目光像两把钩子，死死钩住她的动作。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涩、腥臭、辛辣...各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林小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硬是把药咽了下去。药汁滑过喉咙时，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刮擦，火辣辣的疼。
好孩子！李凤英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每天早晚各一碗，坚持喝，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了。
林小雨勉强笑了笑，赶紧去漱口。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她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摔倒。眼前金星乱冒，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怎么了陈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没、没事...林小雨虚弱地回答，不想让丈夫担心。
但李凤英已经快步走过来，一把扶住她，力道大得惊人：哎呀，这是药效发作了！说明药起作用了！快躺下休息。
林小雨被半扶半拽地带到沙发上躺下。李凤英麻利地倒了杯温水，往里面加了一勺蜂蜜：喝点蜂蜜水，能缓解头晕。
陈明放下手机，关切地凑过来：妈给你喝什么了怎么突然不舒服
助孕的中药，李凤英抢着回答，语气里带着得意，我特意回老家配的，老中医说见效特别快。
陈明皱了皱眉：妈，小雨身体本来就弱，别乱给她喝药。
你懂什么！李凤英瞪了儿子一眼，你媳妇三年都怀不上，我这当妈的能不着急吗这药多少人想喝都喝不到呢！
林小雨虚弱地拉拉陈明的袖子：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陈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雨每天早晚都要面对那碗可怕的中药。每次喝完，她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头晕、恶心，有一次甚至吐得昏天黑地。但李凤英总是说这是药效发作，是好事，逼着她继续喝。
妈，我真的受不了了，第五天早上，林小雨终于忍不住抗议，这药喝得我整天昏昏沉沉的，上班都没精神。
李凤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花那么多钱配的药，你还不领情
不是不领情，是我身体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李凤英突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我在老家听了多少闲话吗陈家的媳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李凤英这辈子怕是抱不上孙子了...我这老脸往哪搁
林小雨的眼圈红了：妈，您别这样说...
我不管！今天这药你必须喝！李凤英砰地把药碗砸在桌上，黑褐色的药汁溅出来，在桌面上留下几滴污渍。
林小雨颤抖着手端起碗，眼泪滴进药里。她闭上眼睛，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次的反应比以往都强烈，药刚下肚，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陈明握着她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小雨虚弱地摇摇头：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把我和妈都吓坏了。陈明帮她掖了掖被角，医生给你做了全面检查，等会儿出结果。
正说着，李凤英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醒了就好，我熬了鸡汤，趁热喝点。
林小雨惊讶地发现，婆婆脸上竟然带着久违的慈爱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医生很快拿着检查报告进来了，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恭喜你们，林女士怀孕了，大约四周左右。
什么林小雨和陈明异口同声地惊呼。
这...这不可能啊...林小雨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最近都没有...
陈明却已经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妻子：太好了！我要当爸爸了！他转身又抱住母亲，妈，您要当奶奶了！
李凤英的表情却耐人寻味，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烁着林小雨看不懂的光芒：是啊，终于怀上了...我的药果然有效。
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林女士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有些贫血，需要好好调养。另外...他犹豫了一下，孕酮水平有点低，需要观察，不排除有先兆流产的可能。
不会的！李凤英突然大声说，把医生都吓了一跳，我媳妇身体好着呢，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
医生尴尬地点点头，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陈明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小雨，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李凤英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脸上的笑容让林小雨心里发毛。
妈，既然小雨怀孕了，那中药就不用喝了吧陈明问道。
李凤英脚步一顿：当然要喝！那药不仅能助孕，还能安胎呢！她转头对林小雨说，从今天开始，我给你调整药方，保准让你生个大胖小子！
林小雨勉强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当晚，陈明因为高兴，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庆祝。林小雨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家里。她躺在床上，回想着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和陈明最近一个月因为工作繁忙，几乎没有什么亲密接触，怎么可能怀孕四周而且那些中药...每次喝完后的反应都太奇怪了...
林小雨悄悄起床，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婆婆熬药的砂锅还放在灶台上，里面残留的药渣已经凝固成黑乎乎的一团。她小心地用勺子挖出一些，准备明天偷偷拿去医院化验。
就在她准备把药渣装进塑料袋时，一片不属于任何中药材的白色碎片引起了她的注意。林小雨用镊子夹起那片东西，对着灯光仔细观察——那是一片不规则的白色薄片，边缘锋利，像是某种化学药品的残留。
她的心猛地一沉，手不自觉地发抖。婆婆给她的助孕药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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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雨站在镜子前，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三个月了，这个小生命在她体内已经存在了三个月。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她对着镜子挤出一个微笑。
小雨，起来了吗妈给你炖了鸡汤。婆婆李凤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和得几乎让人起疑。
起来了，妈。林小雨应了一声，迅速穿好衣服。自从怀孕后，婆婆对她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那个挑三拣四、处处刁难的婆婆，如今变得体贴入微，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准备营养餐。
林小雨走出卧室，客厅里飘着浓郁的鸡汤香气。李凤英正从厨房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脸上堆满了笑容：快趁热喝，我放了些补气血的中药，对孩子好。
谢谢妈。林小雨接过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热气。自从怀孕，她的嗅觉变得异常敏感，任何浓烈的气味都会让她反胃。但这碗鸡汤闻起来却出奇地温和，她小口啜饮着，胃里竟没有丝毫不适。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恶心吗李凤英坐在对面，眼睛紧盯着林小雨的每一个动作。
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林小雨放下碗，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怀孕以来，她的身体反应比普通孕妇要强烈得多。剧烈的孕吐、频繁的头晕，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波动。上周去医院检查时，医生甚至说她体内的激素水平异常偏高。
头晕是正常的，我怀陈明那会儿也是。李凤英站起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特意找老中医配的药丸，能安胎定神，你每天吃两颗。
林小雨接过药瓶，里面是十几颗棕黑色的小药丸，散发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她犹豫了一下：妈，这些药...医生知道吗
李凤英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当然知道，我专门问过李医生。你现在的情况特殊，需要特别调理。她伸手轻轻抚过林小雨的肚子，这可是我们陈家的孙子，马虎不得。
林小雨点点头，将药瓶放进包里。她总觉得婆婆对孙子的执念有些过分，但想到老人盼孙心切，也就没再多想。
陈明呢林小雨环顾四周，没看到丈夫的身影。
一早就去公司了，说有个重要项目。李凤英收拾着碗筷，这孩子也是，老婆怀孕了还这么忙。
林小雨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陈明早上六点多发来的消息：公司临时有事，先走了，爱你。简短的几个字，连个表情符号都没有。这不像陈明平时的风格，他以前总会发一堆亲昵的话和表情。
她点开陈明的朋友圈，发现他昨晚发了一张公司聚会的照片。照片里，陈明身边站着个年轻女孩，两人举杯相碰，笑得灿烂。林小雨放大照片，注意到女孩的手似乎搭在陈明腰间。她心里一沉，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看到更多陈明和这个女孩的合影——公司团建、项目庆功、甚至还有两人单独喝咖啡的照片。
小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李凤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没什么，妈。林小雨锁上手机屏幕，我想去医院再做个检查，最近总是不舒服。
我陪你去吧。李凤英立刻提议。
不用了，您在家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林小雨勉强笑了笑，就是常规检查，很快回来。
李凤英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那好吧，记得吃药，有事随时打电话。
林小雨逃也似地离开家门，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才感觉胸口的闷堵稍微缓解。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了市中心医院的名字。
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小雨坐在妇产科外的长椅上等待叫号，手里捏着病历本和婆婆给的药瓶。她打开药瓶倒出一粒，犹豫着要不要吃。最终，她还是将药丸放回瓶中，决定先问问医生的意见。
36号，林小雨。护士的声音传来。
诊室里，李医生翻看着林小雨的检查报告，眉头越皱越紧：林小姐，你的激素水平还是异常偏高，这不太正常。
会影响孩子吗林小雨紧张地问。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理论上，孕期激素水平会有波动，但你的数值...更像是被人工干预过的。他停顿了一下，你最近有服用什么药物吗
林小雨下意识地捏紧了包里的药瓶：就是一些维生素和叶酸，还有...她犹豫着要不要提婆婆给的药。
还有什么李医生追问。
没什么，就是些安胎的中药。林小雨最终没有说出实情。
李医生叹了口气：我建议你做更详细的检查，包括血常规和B超。你的症状...不太像普通妊娠反应。
林小雨点点头，拿着检查单走出诊室。走廊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猛地停住脚步。
周...周医生她不确定地叫道。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转过身，是周远，她的前男友。五年不见，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温柔依然没变。
小雨周远显然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检查单上，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你...怀孕了
林小雨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嗯，三个月了。
周远的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他伸手接过她的检查单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这是你的激素检查报告
是的，李医生说我的数值异常。林小雨注意到周远的手指微微发抖，怎么了
周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没什么，就是...你最近有吃什么特别的药吗
又是这个问题。林小雨的心跳加速：为什么这么问
周远深吸一口气，将检查单还给她：你的报告...有点问题。如果可以，我建议你换家医院再做一次全面检查。他压低声音，尤其是...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怀孕。
林小雨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周远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人注意他们：我不能多说，这涉及医疗伦理。但是小雨...他的眼神充满担忧，小心你身边的人。
周医生！3号手术室准备好了！远处一个护士喊道。
周远匆匆塞给她一张名片：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说完，他快步离开，留下林小雨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他刚才那句确认是否真的怀孕。
检查结束后，林小雨魂不守舍地走出医院。周远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看似完美的生活划开一道口子。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明的电话。
喂，小雨陈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你在哪我有事想问你。林小雨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公司啊，还能在哪。背景音里传来一阵年轻女孩的笑声，陈明立刻压低了声音，我在开会，晚点说。
电话被挂断，林小雨站在街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了陈明公司的地址。
陈明公司的前台告诉她陈总正在会议室接待重要客户。林小雨坐在大厅等候区，透过玻璃墙能看到会议室里的情形。陈明确实在那里，但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和什么客户——那个朋友圈里的年轻女孩正靠在他身边，两人头挨着头看同一份文件，姿态亲密得不像普通同事。
林小雨的胃里翻江倒海，她冲进洗手间干呕起来。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她颤抖着拿出婆婆给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周远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确认是否真的怀孕。
她将药丸掰开，里面是深褐色的粉末，散发着古怪的气味。这不是普通的中药，她几乎可以确定。林小雨将药丸包在纸巾里放回包中，决定找机会让人检测一下成分。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已经黑了。林小雨的手机响起，是陈明：小雨，你在哪妈说你一整天没回家。
我在你公司楼下。林小雨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你来公司了
嗯，看到你和实习生相处得很愉快。林小雨的声音冷得像冰。
小雨，你听我解释...陈明显然慌了。
不用解释了，我累了，先回家了。林小雨挂断电话，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回到家时，李凤英正在客厅里焦急地踱步。看到林小雨进门，她立刻迎上来：小雨！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
去医院做了检查。林小雨疲惫地放下包，妈，你给我的药是什么成分
李凤英的表情瞬间僵硬：就是...一些补气血的中药啊，怎么了
医生说我体内的激素水平异常，怀疑我服用了什么药物。林小雨直视着婆婆的眼睛，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李凤英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掩饰过去：这...这我哪知道啊。可能是你体质特殊吧。她转身走向厨房，我给你热饭去，孕妇不能饿着。
林小雨看着婆婆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家里可能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她的。丈夫有了外遇，婆婆神神秘秘，而她所谓的怀孕也疑点重重。
她回到卧室，从抽屉深处找出验孕棒。三个月前，就是这根验孕棒显示了两道杠，改变了她的人生。但现在，她开始怀疑一切。
林小雨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如果真的如周远暗示的那样，她没有怀孕，那这些症状、这个隆起的肚子又是什么婆婆那些神秘的药丸又是什么而陈明，他在这整个阴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林小雨决绝的脸庞。明天，她要去找周远问个清楚。无论真相多么残酷，她都必须知道。
第四章
林小雨怎么也没想到，一盒打翻的牛奶会引发这样的灾难。
那天晚上，她刚把热好的牛奶端到客厅，准备喝下这婆婆李凤英特意嘱咐的安神饮品。陈明突然从书房冲出来，满脸怒气地指着她：我的文件呢你把我明天要用的投标文件放哪了
我...我没动过你的文件啊。林小雨手一抖，牛奶洒在了茶几上，白色的液体顺着玻璃桌面滴落到地毯上。
废物！连杯牛奶都端不好！陈明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推了她一把。
林小雨踉跄着后退，后腰重重撞在餐桌角上。一阵剧痛从腹部炸开，她弯下腰，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下。
血...我流血了...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睡裤上迅速扩大的暗红色痕迹。
陈明这才慌了神，脸色由愤怒转为苍白：孩、孩子...我们的孩子...
当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时，林小雨蜷缩在担架上，疼得几乎失去意识。她模模糊糊听到婆婆在电话里哭天抢地：我的孙子啊！我可怜的孙子啊！
急诊室的灯光刺得林小雨睁不开眼。医生迅速为她做了检查，表情越来越凝重。当护士拉开帘子时，林小雨看到医生摘下口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林女士，您根本没有怀孕。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小雨头上。不可能...我明明做过检查，验孕棒也是阳性...
医生递给她一份报告：根据检查结果，您体内没有任何妊娠迹象，也没有流产的生理表现。您现在的出血是外力导致的子宫内膜损伤。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婆婆李凤英哭喊着冲进来：我可怜的孙子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扑到病床前，假惺惺地抹着眼泪。
医生皱眉：这位家属，患者根本没有怀孕。
李凤英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什...什么不可能！我亲眼看过体检单的！
林小雨强撑着坐起来：医生，我两个月前确实在这家医院做过检查，结果显示怀孕六周。
医生调出电脑记录：系统显示您上次检查结果是未怀孕。如果您手上有其他报告，建议核实一下真伪。
婆婆突然尖声打断：一定是弄错了！我媳妇自己不小心，现在还想推卸责任！她拽着陈明的胳膊，儿子，这女人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要她有什么用！
陈明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小雨，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回到家已是凌晨。林小雨拖着疼痛的身体，趁陈明洗澡时翻出了那份怀孕体检单。在台灯下仔细查看，她发现了问题——报告下方的医生签名处有细微的涂改痕迹，孕检结果栏的阴性被改成了阳性。
怎么会...她的手开始发抖，突然想起这两个月来婆婆的异常举动：每天雷打不动的那杯安神牛奶，坚决不让她自己去医院复检，还有总是不合时宜出现的孕期注意事项...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林小雨跌跌撞撞地冲向婆婆房间，颤抖着拉开床头柜抽屉。在一堆杂物下面，她摸到了一个熟悉的药盒——那是她每天服用的叶酸。
但当她打开盒子，里面的药片却完全不同。林小雨用手机查了一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是强效避孕药，长期服用会导致闭经和假孕症状。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婆婆的阴谋。先篡改体检单让她以为怀孕，再通过避孕药制造假孕症状，最后...
浴室的水声停了。林小雨慌忙把药盒放回原处，却听到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婆婆回来了！
小雨啊，妈给你带了补汤...李凤英的声音从玄关传来，越来越近。
林小雨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口。她迅速关好抽屉，刚转身就看见婆婆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脸上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这么晚了，你在妈房间做什么呢李凤英的目光扫过微微晃动的抽屉，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第五章
林小雨端着婆婆熬的中药，眉头微皱。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碗了，自从半年前开始备孕，婆婆就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熬药，说是祖传的助孕秘方。
小雨，快趁热喝了，凉了药效就不好了。婆婆李凤英站在厨房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妈，我最近总觉得头晕，能不能停几天林小雨试探着问。
胡说！李凤英脸色突变，这可是我专门为你配的药，花了大价钱买的药材。你看看你，结婚两年了肚子还没动静，街坊邻居都开始说闲话了。
林小雨低下头，默默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自从嫁给陈明，婆婆就一直催着要孙子，每周都会问有没有好消息。起初她还觉得是老人家的关心，可时间一长，这种关心变成了无形的压力。
晚上，陈明加班回来，林小雨提起停药的事，陈明立刻板起脸：妈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可是我真的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喝！陈明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你知道外面人怎么说我吗说我陈明不行！你知不知道我承受多大压力
林小雨愣住了，结婚以来陈明一直温文尔雅，从未对她大声说过话。她委屈地红了眼眶，转身进了卧室。
第二天是周六，李凤英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庙里上香求子。林小雨收拾房间时，无意中发现婆婆的抽屉没关严，里面露出一个药包。出于好奇，她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孕激素三个字。
这是...林小雨心跳加速，她记得大学时学过，孕激素能模拟怀孕症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难道婆婆在药里加了这东西
她颤抖着打开药包，里面是白色粉末。林小雨偷偷取了一点，装进小塑料袋藏好。下午，她借口见闺蜜，直奔市中心的医院。
医生，麻烦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她把粉末递给检验科的医生。
两小时后，结果出来了。这是合成孕激素，长期服用会导致月经紊乱、恶心呕吐等类似早孕的症状。医生严肃地说，你从哪里得到的这药不能乱吃。
林小雨如遭雷击，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原来这半年的备孕症状都是假的！婆婆一直在给她下药！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发现婆婆正在厨房忙碌。看见她回来，李凤英笑眯眯地说：小雨回来啦，妈给你熬了新药，这次保证有效。
林小雨强忍怒火：妈，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
李凤英手一抖，勺子掉进锅里：去...去医院干什么
医生说我有怀孕的迹象。林小雨盯着婆婆的眼睛，但很奇怪，我明明没怀孕，为什么会有这些症状
李凤英脸色煞白，转身就要走。林小雨一把拉住她：妈！你到底在药里加了什么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李凤英挣脱不开，声音开始发抖。
林小雨掏出手机，按下录音键：妈，我都知道了。你在药里加了孕激素对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
厨房里一片死寂。良久，李凤英突然崩溃般哭起来：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小明他...他不能生！
什么林小雨如遭雷击。
去年体检，医生说他精子活性太低，几乎不可能自然受孕。李凤英抽泣着，我不能让老陈家绝后啊！所以...所以我想先让你有怀孕的症状，然后...然后我们再想办法...
林小雨浑身发抖：想办法什么办法
可以...可以做试管，或者...李凤英眼神闪烁，领养一个，就当是亲生的...
林小雨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冲出厨房。她需要冷静思考。婆婆的录音就在手机里，这是铁证。但她还需要更多证据。
接下来的两周，林小雨表现得一切如常，继续喝婆婆给的补药，但每次都偷偷倒掉一半。她开始暗中调查陈明的体检报告。
机会很快来了。陈明公司组织体检，他把资料袋随手放在书房。趁他洗澡时，林小雨翻出了那份男性生育能力检查报告——精子活性0.5%，形态异常率98%，自然受孕几率极低。
一切真相大白。陈明知道自己不育，却和母亲合谋欺骗她，用药物制造假孕症状。他们打算怎么办等假孕到一定时候，再告诉她流产了或者真去领养一个孩子充数
林小雨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决定报复。
李凤英的七十大寿快到了，陈家准备办个小宴会，请些亲朋好友。林小雨主动揽下筹备工作，表现得格外殷勤。
小雨啊，你最近气色不错，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宴会上，陈明的姑妈拉着她的手问。
林小雨羞涩地低下头：可能吧，我最近总犯恶心。
李凤英立刻凑过来：是啊是啊，我看八成是有了！她得意地环视众人，我给她熬的助孕药可灵了！
宾客们纷纷祝贺，陈明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林小雨冷眼旁观，心中冷笑。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小雨突然站起来：今天趁大家都在，我有件事要宣布。
客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首先，我要感谢妈这半年来每天给我熬的助孕药。林小雨微笑着拿出手机，不过，这药里有些特别的东西，我想让大家一起听听。
她按下播放键，手机里传出清晰的对话：
妈！你到底在药里加了什么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
妈，我都知道了。你在药里加了孕激素对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小明他...他不能生！
录音播完，客厅鸦雀无声。李凤英面如死灰，陈明脸色铁青。
这...这是什么意思陈明的舅舅打破沉默。
林小雨拿出医院的检测报告：妈在药里加了孕激素，让我产生类似怀孕的症状。而陈明...她看向丈夫，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育，却和妈一起骗我！
陈明猛地站起来：林小雨！你胡说什么！
我有证据。林小雨冷静地取出他的体检报告，去年体检，医生已经确诊你不育。你们母子合起来骗我，到底想干什么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摇头，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
李凤英突然冲过来要抢手机：你这个不孝的媳妇！我陈家待你不薄，你竟敢...
林小雨闪身躲开：待我不薄每天给我下药叫待我不薄
陈明彻底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林小雨的手腕：你给我闭嘴！他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陈明！陈父大喝一声，住手！
但已经晚了，林小雨早有准备，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她挣脱开来，冷冷地说：家暴加上欺诈，足够离婚了。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母子的真面目。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陈家大门，身后传来李凤英歇斯底里的哭骂和陈明愤怒的咆哮。
夜风吹拂着脸庞，林小雨深吸一口气。半年的欺骗和屈辱，今天终于结束了。她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场艰难的离婚官司，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温顺儿媳了。
第六章
林小雨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小区里嬉戏的孩子们，手里攥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体检报告单。六月的阳光刺眼得让她眯起了眼睛，却照不进她此刻阴霾密布的心。
小雨，妈叫你呢！丈夫陈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一贯的不耐烦。
她深吸一口气，将报告单塞进牛仔裤口袋，转身走进客厅。婆婆李凤英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相册，见她进来，立刻拉长了脸。
磨蹭什么呢让你倒杯水都这么费劲！李凤英五十出头，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刻薄，你看看人家王阿姨的媳妇，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再看看你，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小雨沉默地走向厨房，耳边是婆婆永无止境的数落。这三年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她曾经试图解释，医生说两人身体都没问题，只是缘分未到，但婆婆从来不听。
妈，您别总说小雨，我们这不是在努力嘛。陈明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盯着手机游戏，连头都没抬。
林小雨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就是她的丈夫，永远只会敷衍了事的和稀泥。结婚前那个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的男人，如今在母亲面前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
努力努力什么啊努力！李凤英声音陡然提高，我看她就是存心不想给我们老陈家传宗接代！
玻璃杯在林小雨手中微微颤抖，热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三年来积累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心头，那张口袋里的体检报告突然变得滚烫。
小雨，你发什么呆呢水都洒了！陈明终于放下手机，皱眉看着她。
林小雨慢慢抬起头，目光从丈夫脸上移到婆婆脸上，突然笑了：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李凤英狐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我怀孕了。林小雨平静地说，看着婆婆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又补充道：已经两个月了。
客厅里突然安静了几秒，随后李凤英猛地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真的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快坐下快坐下，别累着了！她手忙脚乱地拉着林小雨坐到沙发上，转头对儿子喊：陈明！快去给你媳妇买点补品！
陈明也一脸惊喜：真的吗什么时候检查的怎么不告诉我
林小雨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突然转变的态度，胃里一阵翻腾。她摸了摸平坦的腹部，轻声道：上周去医院检查确认的，想等稳定了再告诉你们。
这一刻，她决定陪他们演完这场戏。毕竟，那张误诊的癌症晚期报告单给了她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天晚上，等陈明和婆婆都睡下后，林小雨悄悄从床头柜里拿出真正的体检报告。医生后来打电话说是系统出错，她其实很健康。但当时拿到报告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命运的提示。
既然你们想要一个孩子来证明我的价值，林小雨对着黑暗轻声说，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李凤英对林小雨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变着花样煲汤，家务活全包，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陈明也比以前殷勤许多，下班就回家陪她，周末也不出去应酬了。
林小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越发觉得可笑。她故意在婆婆面前表现出孕吐症状，甚至网购了假孕肚，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戴上。
一个月后的家庭聚会上，李凤英得意洋洋地向所有亲戚宣布了儿媳怀孕的消息，接受着众人的祝贺。林小雨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婆婆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小雨啊，以后家务活都别干了，好好养胎。李凤英当众拉着她的手，一副慈爱婆婆的模样。
林小雨微笑着点头，却在桌下攥紧了拳头。她知道，这场戏的高潮即将到来。
聚会结束后，林小雨突然捂住肚子，脸色惨白：妈，我肚子好疼...
李凤英立刻慌了神：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快去医院！
陈明手忙脚乱地扶她上车，一路疾驰到医院。林小雨被推进急诊室前，悄悄将准备好的血包塞进了内裤。
一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来，面色凝重：很遗憾，病人流产了。但更严重的是，我们在检查时发现了其他问题...
什么问题陈明急切地问。
宫颈癌晚期，已经扩散了。医生摇摇头，情况很不乐观。
李凤英踉跄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什么不可能！她不是刚怀孕吗
医生皱眉：怀孕我们的检查显示病人近期根本没有怀孕迹象。
陈明震惊地看向母亲：妈，这是怎么回事
李凤英嘴唇颤抖着，突然崩溃地蹲在地上：我...我只是想要个孙子啊！小雨一直怀不上，我怕亲戚们笑话，就...就让她假装怀孕...我没想到...
林小雨被护士推出来时，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说：妈，您满意了吗为了您的面子，让我装怀孕，现在我真的要死了...
不！小雨，妈不是故意的！李凤英扑到病床边，老泪纵横，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
陈明跪在病床前，抓住林小雨的手：小雨，原谅我们，我们马上去最好的医院治疗...
林小雨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母子，突然坐起身，一把扯掉手上的输液管，冷笑一声：治疗什么我根本没病。
什么陈明和李凤英同时愣住了。
林小雨从病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体检报告是误诊，我健康得很。至于怀孕，当然是假的，就像妈您安排的那样。
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假孕肚扔在地上：你们不是只在乎能生孩子的儿媳吗现在我告诉你们，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你们陈家生孩子了。
李凤英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你...你骗我们...
比起你们对我的伤害，这点报复算什么林小雨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明天律师会联系你们。
她转身走向病房门口，身后传来陈明撕心裂肺的喊声：小雨！别走！我错了！
林小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陈明，你知道吗最让我心寒的不是你妈的刁难，而是你明明看到了，却永远选择视而不见。
说完，她挺直腰板走出了病房，将三年来的委屈和那对母子的哭喊声一起关在了门后。
走廊的灯光下，林小雨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将真正为自己而活。
第七章
林小雨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B超单，浑身发抖。这是她第三次流产后的检查报告，上面清楚地写着子宫内未见孕囊。而就在昨天，婆婆李凤英还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摸着她的肚子说我孙子又踢我了。
这不可能...林小雨喃喃自语，双腿发软地靠在墙上。
三个月前，当她第一次怀孕时，全家欢天喜地。婆婆立刻提出要搬来同住，说是方便照顾她。丈夫陈明更是对她百依百顺，连她随口说想吃城南的老字号酸梅汤，他都愿意开车两小时去买。
可现在，这张检查单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她根本没有怀孕过，一切都是假的。
林小雨强忍泪水，轻手轻脚地走向婆婆的房间。门虚掩着，她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婆婆不在家，说是去庙里上香祈福。林小雨的目光扫过梳妆台，突然定住了——一个肉色的硅胶假肚子正随意地扔在床上，旁边是几张贴着林小雨名字的伪造B超单。
原来如此...林小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想起这三个月来婆婆每天逼她喝的那些安胎药，想起丈夫每晚坚持要为宝宝着想而分房睡，想起每次产检都是婆婆亲自陪她去，却从不让她看检查结果...
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王丽发来的消息：小雨，你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陈明公司最近资金链断裂，他上个月偷偷用你的名义贷了两百万...
林小雨的眼前一阵发黑。她终于明白了，这场假孕闹剧，不过是为了控制她，为了她娘家的那套拆迁房和存款。
叮咚——门铃响了。
林小雨慌忙把假肚子塞回原处，擦了擦眼泪去开门。是陈明，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老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燕窝。陈明笑着凑过来要亲她，却被林小雨侧脸避开。
怎么了不舒服吗陈明皱眉，伸手想摸她额头。
林小雨后退一步：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我想睡会儿。
关上门，林小雨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上。她必须冷静，必须想办法。直接揭穿只会打草惊蛇，这对母子既然能策划如此精密的骗局，肯定还有后手。
接下来的两周，林小雨表现得一切如常。她假装仍然相信自己怀孕了，对婆婆的关心感恩戴德，对丈夫的体贴报以甜蜜微笑。暗地里，她却在收集证据。
她偷偷在客厅安装了录音笔，录下了婆婆和陈明讨论如何继续骗她的对话；她借口手机坏了，用陈明的电脑发邮件，发现了他与私人侦探的往来——他们正在调查林小雨父母的财产状况；最可怕的是，她在婆婆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单，受益人是陈明...
他们不仅要我的钱...林小雨在咖啡厅里对王丽说，声音颤抖，还想要我的命。
王丽握紧她的手：报警吧，小雨。
不，还不够。林小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在所有人面前。
机会很快来了。陈明公司即将举办周年庆，作为副总经理，他必须出席。更重要的是，几乎所有亲友和商业伙伴都会到场。
老婆，你怀孕不方便，就别去了吧。陈明一边打领带一边说。
林小雨微笑着帮他整理领带：医生说适当活动对宝宝好。而且...她垂下眼帘，我想向大家宣布这个好消息。
陈明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笑容：那太好了，我让妈给你准备件宽松的礼服。
宴会当晚，林小雨穿了一件贴身的红色礼服，平坦的小腹一览无余。她化了精致的妆，看起来光彩照人。
小雨，你肚子...婆婆一见到她就慌了，小声质问。
妈，别担心。林小雨甜甜地笑着，声音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医生说宝宝发育得有点慢，所以不明显。
宴会上觥筹交错，陈明正在台上致辞，感谢各位来宾的支持。林小雨静静地看着这个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他西装革履，侃侃而谈，谁能想到这副皮囊下藏着怎样的恶魔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妻子...陈明的目光投向林小雨，笑容温柔，她即将为我们家带来新生命...
就是现在。林小雨走上台，接过话筒：谢谢老公。她转向台下众人，其实，我今天有个重要消息要宣布。
会场安静下来。陈明皱眉，想拿回话筒，林小雨却后退一步，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首先，请大家听听这个。她按下播放键，陈明和婆婆的对话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
妈，小雨真的相信她怀孕了
那当然，我每天给她喝的安胎药里有轻微镇静剂，她睡得死沉，根本不会发现我们每晚给她戴假肚子。
再坚持几个月，等她父母把房子过户，我们就...
会场一片哗然。陈明的脸瞬间惨白，冲上来要抢手机：小雨！你听我解释！
林小雨灵活地躲开，继续道：其次，这是陈明用我名义贷款的合同，还有...她又调出几张照片投屏，这是婆婆房间里的假孕肚，以及...她顿了顿，声音哽咽，给我买的意外保险单。
台下炸开了锅。陈明的老板当场宣布暂停他所有职务，几位商业伙伴愤然离席。婆婆李凤英尖叫着冲上台：你这个贱人！我儿子娶你是看得起你！
陈明再也维持不住体面，一巴掌扇在林小雨脸上：你毁了一切！
这一巴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早有准备的林小雨按下手机上的快捷报警键，同时会场大门被推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
陈明先生，李凤英女士，你们涉嫌诈骗和故意伤害，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个月后，法院宣判林小雨与陈明离婚，陈明因诈骗和家暴被判三年有期徒刑，婆婆李凤英因精神崩溃被送进疗养院。陈家的公司因丑闻倒闭，债主纷纷上门。
站在法院门口，林小雨长舒一口气。王丽搂着她的肩膀：接下来什么打算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林小雨望着蓝天，我已经订了去南方的机票。
机场人来人往，林小雨拖着行李箱，准备告别这座充满谎言的城市。过安检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小姐
林小雨回头，是曾帮她做过伤情鉴定的周医生。他穿着便装，手里也拿着登机牌。
这么巧，你也今天出发周医生微笑着问。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林小雨突然觉得，也许新的生活，会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