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槟塔折射着宴会厅顶奢水晶灯冰冷的光,空气里昂贵香水、雪茄和虚伪恭维的味道混杂,熏得人头晕。我,沈清墨,穿着顾家精心挑选的、那件活像套了个米白色麻袋的过时礼服,像个格格不入的摆设,被遗忘在宴会厅最角落的阴影里。指甲陷进掌心,带来一点尖锐的清醒,提醒我别被这浮华的假象骗了第二次。
前世,就是在这里,在今晚这场名为我和顾承泽订婚宴的盛大羞辱里,我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被钉死在江城上流社会的耻辱柱上。顾承泽和他心尖上的白月光苏晚晚,联手榨干了我沈家最后一点价值,把我像块破抹布一样丢弃。最后,我死在冬夜冰冷的出租屋里,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灵魂飘荡时,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抱错的豪门真千金。我那对便宜父母留给我的,不是什么烂摊子,而是足以撼动全球经济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财富帝国和玄门传承。
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再睁眼,身体残留着出租屋地板的寒意,眼前却是顾家宴会厅令人作呕的金碧辉煌。
重活一次,挺好。
这一次,游戏规则,我来定。
各位尊贵的来宾!司仪油腻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带着刻意的激动,感谢大家莅临顾氏集团太子爷顾承泽先生与沈清墨小姐的订婚盛典!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祝福这对璧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打量和窃窃私语。那些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身上。
啧,沈家都败成那样了,顾少还肯娶她慈善家啊
什么娶听说就是走个过场,给沈家留点最后的遮羞布罢了。
看她穿那身,土得掉渣,顾少能看上才怪!
听说顾少真正的心头肉是苏家那位晚晚小姐,啧啧,有好戏看喽……
我面无表情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知觉的石像。前世剜心刺骨的难堪和绝望,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嘲弄。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顾承泽。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胜利者的矜贵笑容,正端着酒杯,被一群谄媚的男女簇拥在中心。而他身边,依偎着一个穿着洁白蕾丝小礼服的娇小身影——苏晚晚。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眉眼弯弯,小鸟依人地靠在顾承泽臂弯里,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穿过人群的缝隙,得意又恶毒地锁定了角落里的我。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啊,沈清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前世,就是苏晚晚暗中挑唆,让顾承泽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我致命一击。这一世,位置互换,她成了焦点中心,而我被踩在泥里。她大概觉得,这场戏会按照她写好的剧本,完美落幕。
司仪还在唾沫横飞地念着冗长的、虚假的溢美之词。
就在这时,顾承泽动了。
他轻轻拍了拍苏晚晚的手背,安抚地对她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然后,在苏晚晚含羞带怯、充满鼓励和崇拜的目光中,他端着酒杯,一步步,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窃窃私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空气凝固了,只剩下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回响,一声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香槟塔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聚焦灯般的光束,随着顾承泽的脚步移动,最终,将他英俊挺拔的身影和我角落里的狼狈,一同笼罩在惨白的光晕下。
他停在我面前,距离很近,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昂贵的木质调香水味。前世,这味道曾让我心跳加速,如今只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顾承泽脸上那公式化的、属于商业精英的完美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虚伪歉意和赤裸裸施舍的倨傲。他微微垂眸,用一种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整个寂静宴会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语调开口:
清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身上那件廉价的礼服,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随即又换上那副令人作呕的迫不得已的表情。
我知道,今天这个场合,说这些不合适。他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沉重和无奈,但是,事已至此,我不能再欺骗你,也不能再委屈晚晚。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侧过身,朝着人群中那个穿着洁白小礼服的身影,无比自然地伸出手。
苏晚晚像一只翩跹的白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柔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者的得意,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缓缓走出人群,将那只白皙娇嫩的手,放进了顾承泽的掌心。
顾承泽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举了起来。
灯光下,苏晚晚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粉钻戒指,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像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
晚晚,顾承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深情和担当,她怀了我的孩子。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引爆了整个宴会厅!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海啸般的哗然!
我的天!怀孕了!
苏晚晚怀了顾少的孩子那沈清墨……
订婚宴上宣布这个这……这也太打脸了吧!
顾少这是要当众换新娘啊!
沈家这下是真完了,一点脸面都不剩了……
快看沈清墨!她脸都白了!
无数道目光,瞬间从惊愕转向了赤裸裸的、看好戏般的怜悯和嘲讽,如同密集的箭雨,再次向我射来。空气里弥漫着兴奋的、猎奇的、幸灾乐祸的气息。
顾承泽握着苏晚晚的手,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和施舍:
清墨,你是个懂事的女孩。我们之间的婚约,本就是长辈们一厢情愿的安排,没有感情基础。现在晚晚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辜负她,更不能让孩子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语气诚恳,却字字如刀,所以……这个位置,你让给晚晚吧。看在我们两家过去的情分上,我会给你一笔补偿,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苏晚晚依偎在顾承泽身边,微微仰起脸,眼圈泛红,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清墨姐姐,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成全我和承泽哥哥吧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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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甚至微微屈膝,作势要给我跪下。顾承泽立刻心疼地扶住她,对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责备:清墨!晚晚身体弱,还怀着孩子,你怎么能让她……
这出双簧,配合得天衣无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扮深情担当,一个装无辜柔弱。前世,就是这孩子无辜的戏码,让我在巨大的羞辱和道德绑架下,心如死灰地点头,签下了那份将我沈家最后一点股份也拱手让人的屈辱协议。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我这个被当众扒光了尊严的前未婚妻,是如何崩溃大哭,是如何失态哀求,或是如何悲愤欲绝地撕破脸皮。
顾夫人,我的准婆婆,此刻也端着雍容华贵的架子,在一群贵妇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虚假的悲悯,眼神却冰冷如刀,看我的目光像在看一堆急需处理的垃圾。
清墨啊,她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事已至此,闹下去对谁都不好看。承泽和晚晚是真心相爱,又有了孩子,这是天意。你就……体面一点,自己退了吧。我们顾家,不会亏待你的。
体面
我慢慢抬起头,迎上顾夫人那虚伪的目光,又扫过顾承泽那副施舍的嘴脸,最后定格在苏晚晚那极力掩饰着得意和挑衅的眼底。
前世被榨干骨髓的痛,被弃如敝履的恨,如同冰冷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但这一次,它们没有烧毁我的理智,反而淬炼成一种极致的冷静和……嘲弄。
我忽然,轻轻地笑了。
不是怒极反笑,也不是悲伤绝望的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点看猴戏般兴味的、纯粹的讥讽的笑声。
这笑声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异常突兀,异常诡异。
顾承泽皱紧了眉头,苏晚晚脸上的柔弱也僵了一瞬,顾夫人更是眼神一厉。
所有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几百双眼睛,错愕、不解、甚至带着点惊疑地看着我。仿佛在说:这女人,该不是受刺激太大,疯了吧
我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缓缓抬起手。
没有哭泣,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
我一下,一下,缓慢而清晰地,鼓起了掌。
清脆的掌声,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顾承泽、苏晚晚和顾夫人的脸上。
精彩,真是精彩。我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冰碴子摩擦般的清冷,清晰地穿透寂静的空气,好一出郎情妾意、珠胎暗结、逼宫让位的年度大戏。
我的目光落在顾承泽和苏晚晚紧紧交握的手上,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顾承泽,苏晚晚。
我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
锁死。
祝你们这对——天造地设的狗男女,双贱合璧,天长地久。
轰——!!!
如果说刚才顾承泽宣布苏晚晚怀孕是颗炸弹,那我这句话,就是一颗当量惊人的核弹,直接在这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引爆了!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石化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骇然!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看顶级八卦的兴奋!
顾承泽那张英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握着苏晚晚的手猛地收紧,捏得苏晚晚痛呼一声,脸色煞白。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要吃人:沈清墨!你疯了吗!你敢这么说话!
顾夫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保养得宜的脸扭曲变形,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反了!反了天了!沈清墨!你沈家就是这么教你的!没教养的东西!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轰出去!
苏晚晚则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眼泪说来就来,扑簌簌往下掉,身体摇摇欲坠地往顾承泽怀里倒:承泽哥哥……她……她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们的孩子……
我懒得再看这拙劣的表演。
在顾夫人的尖叫和苏晚晚的哭啼中,在顾承泽吃人的目光和全场惊骇的注视下,我慢条斯理地从那个丑得掉渣的手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手帕,不是化妆品。
是一部屏幕边缘都磨得发亮的旧手机。
我旁若无人地解锁屏幕,点开通讯软件,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动作流畅,带着一种近乎悠闲的笃定。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连叫嚣着让保安轰我出去的顾夫人都忘了词,错愕地看着我。
几秒钟后,我停下了动作。
然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我指尖轻轻一点。
咻——
一声轻微的、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抬起头,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刚刚发送出去的那条信息。
收件人备注,只有一个字:【家】。
信息内容,更是简单粗暴到极点:
顾家,退婚。打钱。
七个字,像七道惊雷,再次劈在所有人头上!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哗然和嗤笑!
噗——打钱她管谁要钱
哈哈哈!疯了!这沈清墨绝对是受刺激疯魔了!
退婚还用她退顾少都当众换人了!她以为她是谁啊
打钱笑死人了!沈家都破产清算了,她管空气要钱吗
装!接着装!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看她怎么收场!
保安呢赶紧把她弄走!丢人现眼!
顾承泽看着我手机屏幕,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嘲笑:沈清墨,你脑子进水了还是穷疯了打钱管谁打钱管你那对早就化成灰的穷鬼爹妈打钱吗哈哈哈!
苏晚晚也依偎在他怀里,破涕为笑,带着胜利者的怜悯和刻薄:清墨姐姐,你是不是……是不是需要看医生了我知道你难过,可也不能这样……臆想啊
顾夫人更是气得冷笑连连:打钱好啊!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给你打钱!一个子儿都别想!保安!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失心疯的贱人给我拖出去!扔到大街上!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立刻气势汹汹地朝我围拢过来。
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顾承泽扭曲的脸,苏晚晚虚伪的泪,顾夫人刻薄的嘴脸,最后投向宴会厅巨大的、被厚重天鹅绒窗帘遮挡住的落地窗外。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来了。
就在保安粗粝的手即将抓住我胳膊的前一秒——
轰隆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如同远古巨兽咆哮般的恐怖轰鸣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江城沉沉的夜空!那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狂暴,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力量,由远及近,瞬间就盖过了宴会厅内所有的喧嚣、嘲笑和音乐!
脚下的地面在颤抖!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疯狂摇晃,叮当作响!香槟塔哗啦啦倾倒,昂贵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女人们的尖叫声和男人们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
地震了!
什么声音!
天啊!外面怎么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毁天灭地般的巨响吓懵了!惊恐地抱头蹲下,或茫然四顾。
顾承泽下意识地将苏晚晚护在怀里,惊疑不定地看向窗外。顾夫人也忘了抓我,脸色煞白地抓住身边一个贵妇的胳膊。
轰隆隆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如同雷霆万钧,直接悬停在宴会厅上空!
唰——!
宴会厅经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剧变,猛地扑向控制台,一把拉开了那巨大的、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窗外,令人永生难忘的景象,瞬间撞入所有人的眼帘!
暗沉的夜幕被十几道刺目欲盲的强力光束彻底撕裂!
十架涂装各异、造型狰狞、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军用级直升机,如同来自异世界的钢铁巨兽,卷起狂暴的飓风,悬停在离地面不足百米的高空!巨大的旋翼搅动着气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将宴会厅外的花园吹得飞沙走石,树木疯狂摇摆!
每一架直升机的机身上,都清晰地喷涂着不同的、象征着全球顶级权势与财富的徽章印记!有的如咆哮的雄狮,有的如展翅的金鹰,有的如缠绕的荆棘权杖……这些徽章,只出现在全球财经新闻的头版头条,只掌握在那些跺跺脚就能让世界经济抖三抖的古老财阀掌舵人手中!
此刻,它们如同拱卫君王的骑士,齐聚在顾家这小小的宴会厅上空!
天……天啊……
我……我没眼花吧
那……那是罗斯柴尔德家的……还有洛克菲勒……
摩根……杜邦……上帝啊……
这些……这些大佬的私人座驾……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江城出现在顾家!
宴会厅内,刚才还充斥着嘲笑和幸灾乐祸的声音,瞬间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法言喻的惊骇!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仰着头,张着嘴,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茫然!大脑彻底宕机!
顾承泽脸上的嘲笑彻底僵死,化为一片空白,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缩成了针尖!他死死盯着窗外那些如同神罚般降临的钢铁巨兽,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颤抖!
苏晚晚更是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捂住耳朵,缩在顾承泽怀里抖得像片风中的落叶。
顾夫人早已没了刚才的刻薄和威严,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
悬停在正中央、印着最为古老神秘的金色荆棘权杖徽章的那架直升机,舱门猛地向一侧滑开!
狂暴的气流瞬间灌入!
一道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如标枪般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他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恐怖威压!他胸前佩戴的荆棘权杖胸针,在探照灯下闪烁着冰冷尊贵的光芒!
是……是道格拉斯先生!荆棘财团的掌舵人!有人认出了这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巨鳄,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嘶喊!
紧接着,旁边几架直升机的舱门也同时打开!
一个个平日里只能在顶级财经杂志封面或国际新闻里惊鸿一瞥的身影,陆续出现在舱门口!
有白发苍苍、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犹太老者(罗斯柴尔德家族代表);有气场强大、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摩根财团话事人);有面容冷艳、如同冰雪女王的高挑女子(北欧能源寡头)……无一例外,全是跺跺脚全球金融市场都要大地震的顶级大佬!
他们无视下方宴会厅蝼蚁般的惊恐目光,无视狂暴的气流,动作整齐划一!
咔哒!
十架直升机上,同时放下了悬梯!
十位代表着这颗星球上最顶级权势与财富的巨头,在无数道惊骇欲绝、几乎要爆裂的目光注视下,动作沉稳而庄重地,顺着悬梯,一步步,踏上了顾家宴会厅外那被直升机旋翼狂风吹拂得一片狼藉的草坪!
他们站定,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穿透巨大的落地窗,精准地锁定了宴会厅内,那个依旧穿着米白色麻袋礼服、站在角落阴影里、仿佛与这惊天动地场面格格不入的——我!
然后,在死寂到令人心脏停跳的空气中。
在顾承泽、苏晚晚、顾夫人以及全场所有宾客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
十位足以撼动全球格局的顶级财阀掌舵人,整齐划一地、朝着我的方向,单膝——
跪了下去!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如同惊雷炸响!
为首那位荆棘财团的掌舵人道格拉斯,双手捧着一个闪烁着幽暗光芒的黑色金属盒,高举过头顶。他的声音苍老、浑厚,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敬畏和激动,透过落地窗的缝隙,清晰地传入了死寂的宴会厅:
荆棘财团道格拉斯,恭迎大小姐归位!
紧接着,他身旁那位白发苍苍的犹太老者,同样双手捧起一个镶嵌着无数璀璨钻石的古老匣子,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罗斯柴尔德家族,恭迎大小姐归位!
摩根家族,恭迎大小姐归位!
洛克菲勒基金会,恭迎大小姐归位!
杜邦财团……
北欧能源联盟……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声声饱含敬畏与狂热的恭迎大小姐归位,如同九天落雷,一道接一道,狠狠地劈在宴会厅内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道格拉斯抬起头,银发在狂风中微乱,那双看透世事沧桑的眼眸里,此刻却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他捧着那黑沉的金属盒,声音穿透玻璃,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大小姐!荆棘权杖在此!全球三百七十五家核心企业控股密钥,万亿流动储备金权限,静待您执掌!
罗斯柴尔德家族奉上‘星辰之匣’,内藏千年积累之秘宝图谱及瑞士联合银行终极秘钥!
摩根家族奉上全球资本网络核心节点图谱……
洛克菲勒奉上……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奉上的物品,都代表着一个足以买下几十个顾氏集团的恐怖财富帝国的一角!
十位巨头,如同最虔诚的臣仆,单膝跪地,高举着象征无上权柄的秘钥和信物,齐声呐喊,声音汇聚成一股冲破云霄的洪流:
祖宗——!!!
您终于肯下山,继承属于您的万亿家产了——!!!
轰——!!!
宴会厅内,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足以摧毁所有认知的恐怖冲击,双眼翻白,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顾承泽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惨白如鬼!他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死死抓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茫然和……如同看着深渊般的绝望!
苏晚晚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般的尖叫,眼睛一翻,软软地瘫倒在顾承泽脚边,彻底昏死过去。
顾夫人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泥塑木雕,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
整个宴会厅,彻底沦为了惊骇与死寂的坟场!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思维,所有的嘲笑、鄙夷、算计……都在那十架悬停的钢铁巨兽和十位单膝跪地的顶级巨擘面前,被碾得粉碎!
只剩下那个站在角落阴影里,穿着廉价礼服,却仿佛披上了万丈光芒的身影。
我,沈清墨。
在无数道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混杂着极致恐惧、敬畏和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下,缓缓抬起了手。
指尖,轻轻拂过额角被直升机狂风吹乱的一缕碎发。
目光,平静地扫过顾承泽那张惨无人色的脸,扫过地上昏死的苏晚晚,扫过呆若木鸡的顾夫人,最后,落在那群单膝跪地、如同朝圣般的财阀巨头身上。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弧度。
啧。
我轻轻啧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玻璃,落在那群巨头耳中,也如同冰锥般刺入顾家每一个人的心脏。
动静,闹得有点大啊。